七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聂晚躺在床上闭着眼,捏了捏发疼的太阳穴,耳边传来的是楼下钟点工王阿姨和不知道什么人对话的声响。她猛的坐起身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物,发现早已换成干净的睡衣,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却能够清楚的知道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送她回家那人还细心地在床边,放着她带有白色绒毛的拖鞋,套上之后还挺暖和的。
聂晚洗漱完后,走下楼时才发现刚才跟王阿姨对话的人,正是隔叁差五来她家做饭的芮东兴,此时坐在沙发上的却只剩下芮东兴一人,很显然王阿姨是完成工作后就离开了。
昨晚送她回家的……是芮东兴?
“小芮啊,”她呼出一口浊气,“你是不是想要跟王阿姨抢工作。”有些无奈地轻轻点着自己的额头。
聂晚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些什么,却不敢去多想,毕竟她这种人,其实本质上与芮东兴差不了多少,都是在聂明宇手下工作罢了。
芮东兴听见她所说的话以后,稍微地将头歪向左侧,看起来与平日里凶悍的形象大相径庭,“啊?”瞪圆了双眼,有一种奇异的呆萌感。
“算了。”她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说的意思,走到冰箱前,拿出几天前刚开的牛奶,放到料理台上,随后将燕麦倒到碗里后,才将牛奶倒进去。
他紧跟在聂晚身后,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姐,”刚开头又顿住,皱着眉头,抿紧嘴角。
“嗯?”聂晚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牛奶稍微倒得有点多的碗,将唇凑到碗沿喝了一口,心满意足地看着牛奶出于“安全”的范围内,才安心地将碗端到餐桌。
芮东兴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很快又垮了下来,“那贺清明……”
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样,她便自然地接过话头,“又不听话了?”搅动起碗内的燕麦,让它们充分浸泡在牛奶里。
他沉默了数秒,最后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嗯。”
“行了,我待会去看看情况,你回去张峰那吧。”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想说,但又有些顾虑,所以一直没有说出口。
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她便也不强迫,只是任由他去自行决定到底要不要说出口。
聂晚是和芮东兴一起出的门,之后并没有开车到海关大楼,而是直接到他女儿的那个中学去找她,芮东兴则是直接开车回公司。
办公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可聂明宇依旧穿得很厚实,张峰知道这都是当年因救刘振汉而落下的病根,一到冷天便会变得十分畏寒。
张峰站在办公桌前,“聂总,小芮去看着小聂总了。”
聂明宇原本背对着张峰,听到他的话以后,才将办公椅转回来,“嗯。”低沉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张峰双眼含笑,“贺清明那里,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透露给小聂总了,她还是照旧,要知道,她用的法子一向有效,看来这贺清明——”
“知道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自觉地大声开口打断了张峰,随即又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放轻声线,“你先下去吧。”
张峰出去以后,聂明宇便到密室里弹起手风琴,一曲接着一曲,脑海里似乎回闪过了许多过去的记忆,有最辛苦的那几年,有当兵时死里逃生,大冬天里跳下冰湖救刘振汉,也有在陈总豪宅谈事情时,企图让聂晚出来色诱他的记忆。
那时候她还不叫聂晚。
最后陈总将她送给了他,是为了牵制住他,但他似乎也记不清为什么将她留下了。
聂明宇怔怔地看着书桌的抽屉,伸出手,就在手指还差一点就触碰到把手时,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收了回来。
抽屉里面锁着的东西,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但他不能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