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小沙总皮笑肉不笑：“为什么今晚我脸色不愉，向秘书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矮几下，小沙总的膝盖顶到了向秘书的大腿侧，微微施力的样子像极了发怒的猫咪伸出藏在肉里的指甲。
    “不要妄想把被曝光的所有原因都推到目击者身上。”你个始作俑者才是一切的根源！等我解决好主要矛盾，再来消灭你这个次要矛盾。
    循序渐进，层层追责，一个也不放过！
    向秘书挡下一刀，又飞速甩了回来：“那您也不该盲目迁怒于目击者，甚至打算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两个人的视线像两股相克势力交织在弥漫着清酒味道的空气里，一个像极地寒冰，一个像地壳熔岩，互不相容，打得极凶。
    一时间，包间里持续的嘈杂声逐渐低了下去，像是迟来的人工降雨浇熄了小范围的林火。大家纷纷被总裁和秘书两个人痴缠的眼神交汇和空气中弥漫的别样气息吸引了注意力。
    同事以上，潜规则未满，又不算劲敌，更谈不上朋友，这种相爱相杀的浓度最让人想要吸氧。
    小刘刚刚喝了几杯清酒，现下也有些迷糊了，他看着小沙总和向秘书的“甜蜜对视”，猛然一拍桌，说道：“今天就是这样……”
    小沙总见他几乎要口出狂言，立刻跟着拍了下桌子，甚至比小刘更响：“今天就是这样高兴！”
    语调激昂甚至徘徊在了破音边缘的小沙总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小刘打了个酒嗝，接着说：“和我看到的一样……”
    小沙总：“大家和我看到的一样爱岗敬业！”
    被打断的小刘逐渐有些不高兴了：“你们明明……”
    已读，但不知道怎么接，要么你再说点别的？
    我滴龟龟，能不能抛点好含糊的话梗！
    小沙总见情况不妙，当机立断举杯站起，以身阻止小刘在线造谣，还差点撞翻面前的木质矮几：
    “感谢大家一年的辛苦付出，希望明年再接再厉。为我们的总裁办，干杯！”
    虽然这个举杯cue得生硬了点，祝酒词敷衍了点，小沙总情绪不太正常了点，但是总裁办的大家还是很配合地纷纷起身，将手中的酒杯碰到一起。
    “为我们的总裁办，干杯！”
    小沙总微笑着看向大部分正常的员工们，眼里满是成功企业家对左膀右臂的满意和感激，然而眼神扫到小刘身上的时候瞬间如坠冰窟，似北方冬日的夹了冰粒沙砾的劲风，刮在脸上生疼。
    小刘靓仔落泪：这特么就是区别对待吧，这就是法律抵制的职场暴力吧！今晚我就打三千字纸稿，准备明天直奔内审部门痛陈无良总裁对我这个卑微员工的累累罪行！
    小沙总靓仔感动：我花了太多的力气才忍住没有把酒倒在小刘不太聪明的脑袋上，再加一句发烂发臭！我真是耶稣在世、菩萨下凡历劫，这颗善心值得多少句哈利路亚和阿弥陀佛啊！
    两人：烦了，毁灭吧！
    “小沙总，您这感谢不能空口说呀。”
    “是呀小沙总，今晚聚餐是从部门经费里出的，这诚意光嘴上说可要打折了啊。”
    小沙总还听不出来这话的意思么？无非是等着抢劫他的钱包呗。坐拥金山银山矿山的小沙总，财产与祖国gdp齐飞，就算全国人民都来打劫他的荷包，他都不会破产的。
    “今晚续摊算我的，大家好好玩，下礼拜回去再好好工作。”小沙总大手一摆，眼神依然锁定着唯一一个人。
    在一片“老板大气”的欢呼声中，小沙总眯起了眼睛。
    没想到吧，我今晚到哪都盯着你，不给你任何诋毁我的机会！
    今晚就是你的审判日，我要代表正义和公平让你人赃俱损，往后踏实从良、不敢再犯！
    总裁办的大家收拾收拾就准备去酒吧一条街进行下一场，年轻人饭饱之后的夜生活也不过就是k歌喝酒吹水玩游戏嘛，今晚小沙总请客，有任人提议去比较高档一点的夜来香酒吧开开眼。
    向秘书将小沙总的大衣从衣架上取下来，拍平了褶子，服侍他给他穿上，一边耳语道：“小沙总，您先去车上等我，我留下来和小刘说几句话。”
    小沙总喉咙里发出一个高贵的“嗯”，给小刘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恐吓眼神，就跟着人群走出了包厢。
    小刘收拾完起身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只剩下了慢动作的自己，还有正在把门从里面关上的向秘书。
    小刘疑惑：“向秘书怎么还不走？”
    “小刘啊。”向秘书转过身来，语气平静，如同冬日冰封后没有动态的湖面，仔细感受一下，却带着小沙总同款寒气。
    向秘书抬腿向人走去，小刘像一只落入肉食动物捕猎范围的小鹿，瞪着惊恐万分的眼睛一退再退，逐渐被逼到墙边。
    “向向向秘书有话好好说，同是天涯打工人，相煎何太急啊！”紧张到诗词储备混乱的小刘贴着墙面，一米七出头的他此刻被迫仰头经受着近一米九的向秘书的死亡凝视。
    “我记得上个月你核对表单的时候漏了个零，是我帮你压下来的。”
    “每礼拜你帮小沙总跑腿买咖啡，搭配买的小点心和顺走的优惠券，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了。”
    表单核对是明面工作就算了，为什么自己在咖啡店蹭便宜也会被知道啊！向秘书是fbi中国分b、cia中国分a吗？
    “还有你在办公时间占用公司资源写同人小说这事儿——”向秘书在手机上打开某文学网站app，点进其中一位太太的主页，巨大的标题映入二人的眼帘：
    《总裁多情——清冷秘书别惹我》。
    被公然扒马甲的小刘羞耻万分，立刻握住向秘书的手臂开始辩驳：“冤枉啊！我只是没有灵感，半夜在家参照你和小沙总的性格设定写文，绝对没有在办公时间干闲事啊！”
    “哦？这文还真是艺术化了小沙总和我啊。”向秘书扶了扶眼镜，青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的小刘自知理亏，只能苦苦哀求：“向秘书求求你不要和总裁说，快年底了，卷铺盖走人会被七大姑八大姨合伙拿口水淹死我的呜呜。”
    “我想要什么结果，不用我多说了吧？”向秘书当着小刘的面卸载了那个文学网站app，慢条斯理却充满绅士味道，“我不会干涉你基于事实的文学创作自由。但涉及到总裁肖像权的问题，我就不会放任不管。”
    小刘垂死挣扎：“向秘书你是怎么知道我写……的事的……”
    向秘书一副缘分天注定的高深莫测：“有一次下班你把手机落在工位上，我正巧看到有人给你文章留言的消息提示。”敏感的职业触觉让他第一眼就觉得不妥，顺藤摸瓜查过去，果然是如果小沙总看了就恨不得自杀以证清白的大问题。
    刚认识向秘书的时候，小刘只想知道怎么样才能成为向秘书，现在小刘只想知道，故意杀人会判几年。
    小刘在向秘书的注目礼下颤巍巍掏出手机，永久删除了握在手中的把柄，终于在向秘书满意的嘴角弧度中潸然泪下。
    好嘛，如果说小沙总只是虚张声势的家养猫咪，眼前这位才是真正会吃人放血的大型猫科。
    震惊，原来向秘书居然在无形之中已经功高盖主了！
    真是让人害怕.jpg
    实际上，如果向秘书听得到小刘的内心，一定会出言纠正其中的问题所在。
    他才不稀罕什么功高盖主，他要的、想的、渴望的，从来都是功高“日”主和翻身“做”主。
    作者有话说：
    【1】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谁把谁当了真，套路玩的深：选自歌曲《磕儿》，土味视频常用bgm
    小刘：向秘书说“基于事实”，可我写的全都是男欢男爱的东西呀！莫非……
    小刘：啊啊啊啊啊啊，小说照进现实了我的读者朋友们！
    下一章夜场游戏高能，看向秘书和小沙总甜蜜双人play
    第18章 被向秘书误会的小沙总很委屈
    小沙总在副驾驶上等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就看见春风得意的向秘书从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灰头土脸的小刘。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向秘书坐上驾驶席，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气。
    小沙总：“清理干净了？”
    向秘书：“是的，您放心。”
    语气冷漠，表情不变，仿佛刚干完一票大单子的职业杀人魔在跟雇主汇报战果。
    小沙总向来满意职场武器向秘书的表现，也没打算亲自检查成果了，毕竟向秘书办事他放心，好雇主从来不吝啬给五星好评哟。
    一桩心事已了，小沙总完全放松了身心，准备迎接久违的夜生活。
    向秘书把车开到了夜来香pub的门口，将钥匙交给门童，和小沙总一起并肩进了酒吧。作为本市最奢华的高级酒吧，许多富家子弟常常出入于此，关上包厢门玩得又疯又浪。
    就从门口穿过大厅往包厢走的一会儿功夫，小沙总就看到一堆熟面孔，包括但不限于“真香食品”的小公子在走廊上脱衣服，“醉南闻香水”的三公子在包厢里哭着让人扇他巴掌。
    “真丢人。这么多年了，喝大了还是这么一副德行。”小沙总的脸上满是十分嫌弃的表情，“实在是家门不幸。”
    “李家和陈家香火旺，子孙多了难免疏于管教。”向秘书说，“您是沙家的独苗，自然要多费些心力，不能长歪了。”
    “所以我爹就派你来做园丁、做培育研究员？”小沙总哼了一声，“他们就该雇你去给那些混蛋玩意上礼义廉耻矫正课，保证几天就改邪归正、重回出厂配置。”就算歪成了比萨斜塔也给你掰正成钢管，不强过那些奇怪培训班的电椅吗？
    向秘书听出小沙总话里玩笑般的讽刺，却也只纵容地算了。
    总裁办的大家来得早，这会儿已经在包厢里面进入了状态。小沙总虽然平日里不屑于声色犬马，极少混迹于这类不良场所，但这张知名度和含金量双高的帅脸到哪都好刷，很快就有经理带着免费的一轮酒水零食进来。
    小沙总进门后也没急着与民同乐，反倒是坐在沙发的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让向秘书倒了杯酒，就窝在紫色丝绒面的沙发上安静喝酒，听着其他人在麦克风里从《青藏高原》跑到《珠穆朗玛》，从伴着歌声领略了一遍祖国大好河山。
    “小沙总，您不唱吗？”
    昏暗的环境总是容易滋生旖旎的情绪，周围嘈杂的背景音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将两人的距离推近。向秘书的气息尽数落在小沙总耳后敏感的皮肤上，带着隐隐约约的潮湿和薄荷味道。
    小沙总认得，那是向秘书惯用的口腔清新剂。
    土味歌曲唱不了，其他歌又和现在这种撕扯曲风格格不入。他看了看屏幕上长长的、一点不符合自己审美的歌单，终是摇了摇头。
    “不了。”
    “那我给您唱首歌吧，嗯？”
    向秘书往后退开了一些，非常克制地防止自己的嘴唇擦到小沙总的耳廓，却又充满心机地在对方的衬衫领和脖子交界处留下了一枚漫长又温热的呼吸。
    很奇怪的是，沙狄傲并不抗拒秘书对自己充满设计感的亲近，也许是因为被黑暗裹挟了戒备心，他没有斥责这有些过火的试探，而是在对方有些温柔到难以言说的眼神中点了下头。
    向秘书看似波澜不惊的面孔下，究竟藏着怎样复杂生动的情绪想要对我表达呢？
    小沙总看着向秘书微垂着头在屏幕上切歌，抑制不住生了些扭捏的情绪来。
    他不会这么土，想借着歌曲来诉说对我的非分之想吧？我是个端庄矜持的大家公子，是绝对不会接受路边来路不明的表白的！
    可是为什么向秘书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看着手握立式麦克风摆好了pose在众多迷妹的欢呼声中准备献嗓的向秘书，小沙总突然一点也不期待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向秘书突如其来的殷勤让他十分心慌，觉得这人一开口准能把自己雷到如同煎过火的鱼。
    熟悉的bgm在小沙总的胡思乱想中如约而至，那一瞬间，他社交时间被苦苦抑制的沙雕细胞一瞬间躁动不堪，似是发狂的野兽叫嚣着冲破囚笼。
    “翻开了我，已经褪了色的相册，”
    “再也看不到彩虹的颜色。”
    “……”
    “难道分手就不能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