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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追

    霍延没有感染。
    这让楚兆颇为好奇, 他死皮赖脸得非常想摸一下霍延的脉搏。
    霍延压根儿不搭理他。
    楚兆又去找沈画:“老师,你叫傻大个……叫大个子给我摸一下嘛。”
    沈画瞪楚兆:“嘴巴不会说话就缝上。”
    楚兆立刻捂嘴,片刻之后又说:“老师, 真不是我欺负他, 是他对我有敌意。我都跟他道歉了, 他还叫我小矮子,而且每次我跟他说话老半天,他一个字都不回应,要不是看他跟老师你说话交流都正常,我还真当他是聋子是哑巴了……老师, 他该不会是你要给我收的师弟吧?”
    沈画被气笑了:“楚兆我怎么没发现你小心眼儿这么多?”
    “……有吗?”
    “有没有你自己不清楚?”沈画白了他一眼, 直接说, “放心,他不是你师弟,日后你会有很多师弟师妹, 没什么稀奇的。”
    “那他是……”楚兆抿着唇,纠结无比地看着沈画。
    他说了这么多的废话,其实都是为了现在这个问题,前面那些根本不重要。
    楚兆小心翼翼地问:“老师,他该不会是……师母?呸,不对,是师公?”
    沈画看了楚兆一眼:“不是。”
    现在还不是。
    她想追。
    大概有点儿难。
    第一次干这事儿, 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弄。努力回想以前别人是怎么追自己的, 好像……都不太记得了。
    而且她觉得进宝同学好像也不怎么开窍。
    嗯, 她是他的医生, 也不好直说。
    毕竟这仗着医生的身份, 要追自己的病人, 怎么看都好像有点儿是在挟恩图报。
    尤其是他的病只有她能治,这就更……
    沈画长叹一口气。
    也不知道得追到什么时候。
    晚上,沈画一直都是和魏思语凑合住的。
    楚兆非常热情地邀请霍延跟他一起住。
    这么多人,沈画也不好给他搞特殊,只能将就吧,霍小延同学的洁癖那么重,只怕是晚上根本睡不了觉吧。
    也叫他好好感受一下人间疾苦,看他下次还会不会闹着要过来。
    次日一早。
    看到霍延在帮忙装卸物资时,沈画就忍不住心疼。
    这就是她不肯让他来的原因。
    霍延不可能感染,就跟魏思语一样,都是她亲自行针的,他们体内的脉气,是不容易被邪气侵蚀的。
    魏思语都不会被感染,更别说是霍延,这个世界上,除了沈画之外,就只有他确定不可能会被感染了!
    就连楚兆,若非是来之前喝过药,肯定也是会被感染的。
    楚兆来之后还后悔了,尤其是在闫正涛以身试毒之后,楚兆更加后悔。
    如果他感染了病毒,让老师给他行针,他一定能更清楚地感受到脉气在自己身体内的变化。
    所以楚兆在第一次喝药之后,已经直接停药,想试试看能否再感染上h18,在停药多久之后会感染上h18,这些也都是非常重要的数据,在防疫工作中会很有用。
    昨天晚上下过雨,地上比较泥泞。
    霍延鞋上裤腿上都是泥巴。
    他的洁癖好像从来没有过一样,压根儿就不在乎那些泥巴什么的,跟其他人一样来来回回地搬运物资。
    他比别人个子高,别人一次搬一箱,他每次都搬两箱。
    他倒是没怨言,可沈画看着心疼。
    他个子是高,可他瘦啊!
    他体型本来就偏瘦,之前还没退圈的时候,因为心理因素还有一定的厌食症,食量非常少,也使得他一直保持上镜需要的那种瘦的感觉。
    可偏偏他骨架够大,即便瘦,也能撑得起衣服,只是细心一点的粉丝,看到他瘦削的脸颊都知道他体重体脂都太低,会格外心疼。
    这么多人,大家都在忙,也不好让他一个人坐着不干活。
    沈画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别再看了,越看越心疼,这就是她死活不肯让他跟过来的原因!
    倒不是怕他会被感染,也不是怕他会添乱,只是因为她知道,来这地方肯定少不了干活啊,她舍不得。
    全国,甚至是国际上都极其宝贵的一双手,搁这儿搬货……
    她宁肯自己去搬!
    沈画转身,眼不见……也心疼。
    那也没办法。
    她去找魏思语,找干净一点的锅,给他弄点清淡的粥吃。
    这边的大锅饭,做的都是味道比较重的,要么干脆就是煮的泡面,她不想叫他吃。
    魏思语笑:“我来吧,你恐怕不会用这种土锅灶。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我早上都已经转一圈,情况都很稳定。”
    沈画笑起来:“班长你别忘了,我也是农村的,从小家里都是这种锅灶,我以前小时候特别不喜欢做饭洗碗的活,但特别喜欢烧火这活,有时候用火钳插一个玉米在里面烤,咳,我还吃过烤蚂蚱,每次饭煮好后,在锅灶里面埋上一两个红薯……”
    因为疫情控制得当,感染者的治疗也都有条不紊,魏思语的情绪显然也比较轻松。
    见沈画这么说,她也笑起来:“以前只知道你条件不太好,具体的也不清楚,你也不爱说自己的事儿。倒是我,是嫁过来这边才学会烧这种锅灶的……”
    沈画:“那没事的话,班长你帮我烧火,我去淘米,之前老支书拿了点腊肉是吧,我切几片煮一下,再弄个凉拌黄瓜。”
    这都是最简单的操作。
    魏思语把火烧着,放了硬柴之后就不用一直盯着看了,她又去找了些面条来:“大男人只吃一点粥,肯定吃不饱的,你再做个拌面,我这儿有芝麻酱。”
    都是很简单的东西,沈画即便不经常做饭,也没有什么障碍。
    外面有人叫魏思语,她就出去了。
    沈画这边刚把面给拌好,楚兆飞快地跑进来:“老师,大个子他……他晕倒了,我摸了他的脉,什么都没摸出来……”
    沈画脸色顿时变了,丢下手里的东西就飞快跑出去!
    霍延躺在地上,一堆人围着也不敢乱动他。
    沈画推开人群,看到躺在地上的霍延,她心口狠狠一抽。
    他脖子、手臂这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起了风团,大片大片的红疙瘩,看起来触目惊心。
    楚兆赶紧说:“一大早就来了三车物资,人手不够,大个子就也来帮忙装卸,他可能是过敏,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看他身上只有一点红,还没这么严重……”
    沈画抬头:“三车?他从头到尾都在卸货?”
    楚兆:“我去给病人做检查了,走之前跟他交代过,叫他帮忙卸完一车就去吃饭休息一下,不然会低血糖的……”
    楚兆咽了口唾沫:“谁知道刚才回来,看到他还在卸货。我还以为他都吃过饭了……我叫他,他没应,我就过来拍了他肩膀一下……”
    “老师,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拍他一下,谁知道他自己忽然就摔倒了,我再一看,发现他整个人都不对劲,这好像是严重过敏,我摸了下他的脉搏,可是他脉搏上什么都摸不到,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天空在下着小雨。
    最后一辆车上的物资,也都被搬到了棚下面,这批物资显然是中药,味道很浓,很容易分辨。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药材不能淋雨,就没人帮着把货先卸完吗?”
    其他人脸色讪讪的,有人说:“沈医生,我们可是病人,这要是冒雨干活,病情再加重了怎么办?”
    “就是,那箱子外面不是还有层塑料膜吗,也淋不湿。”
    沈画被气笑了。
    她看向楚兆:“去把我针拿来,在房间。”
    楚兆明显感觉到沈画是真生气了,赶紧答应着,飞快地跑去拿针。
    魏思语匆忙赶来,叫着她弟弟一起要帮着沈画把霍延给抬到屋内。
    沈画却没让他们动手。
    她沉着脸,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伸手把霍延给抱了起来。
    楚兆找到沈画的金针拿出来时,一出门,就看到一米六几的沈画,抱着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
    公主抱。
    楚兆目瞪口呆。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滑稽,可楚兆却笑不出来。
    沈画把霍延放在卫生室的治疗床上。
    楚兆跑进来,把金针摊开。
    “出去。”
    沈画冷淡地说。
    楚兆微微抿唇,低声说:“老师,我留着吧,如果要熬药或者什么,我能帮忙……”
    沈画:“不用。”
    楚兆:“……”
    虽然平时的沈画看着特别温和,性格脾气都很好,给这些村民看病的时候,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不光是h18,村民身上有点儿什么毛病,她也顺手就给治了,有些村民提出哪儿不舒服,她也会认真地给出方案,村民们不理解的时候她也会认真解释,完全不会倨傲。
    若非是这些天已经完全被沈画给折服,楚兆是真的无法相信,这样做派的沈画,会是医术比自家爷爷还要高明的国宝级中医!
    再想想他自己之前的那点儿傲气,现在早就脸渣都不剩了。
    这会儿,楚兆知道,老师她真的生气了,非常生气的那种。
    楚兆出去之后。
    沈画取下霍延脸上的面具。
    他脸上也满是红疹。
    她又伸手解开霍延的衣服。
    果然,不光是脖子和手臂,他胸膛上也全都是大片的风团,打开他口腔,能看到气道也有些肿胀,甚至已经影响到他呼吸……
    沈画立刻取针,给他行针。
    楚兆从霍延的脉搏上感受不到异样,原因很简单,在治疗他体内毒素的时候,她就把他真实的脉象给隐藏起来了。
    这一次的治疗不同以往。
    以往她对他的治疗,金针功效要多于异能。
    而这次,她异能用的更多,以便让他身体的症状尽快消失。
    “痒。”
    霍延缓缓睁开眼睛。
    沈画看他:“哪里痒?”
    霍延伸手去抓自己的脸。
    沈画连忙抓住他的手:“别挠破了,稍等一下,我拿点药膏给你擦一下就好。”
    “嗯。”
    沈画从卫生室出来的时候,楚兆和魏思语都还等在外面,魏思语还好,楚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看到沈画出来,楚兆连忙问:“老师,大个子没事吧?”
    沈画的心情也平静下来:“没事,你去把我包里那盒药膏拿来,跟金针在一个地方放着。”
    “好。”
    楚兆飞快去拿东西。
    拿回来把药膏给沈画的时候,楚兆问了一句:“老师这什么药膏啊?”
    沈画:“止痒的。”
    楚兆:“哦,止痒啊,要不你给大个子用我们南派的百草膏?针对过敏或者蚊虫叮咬等等皮肤问题,止痒效果特别好的。”
    沈画:“不用了。”
    霍延身上的风团已经消失,气道肿胀也已经消失,这会儿就是皮肤有一点痒之外,别的也没什么感觉。
    沈画给他脸上涂了药,胸前是他自己涂的,背后够不到,还是沈画给他涂的。
    涂好药,沈画把他衣服递给他。
    霍延穿好衣服,沈画又把他面具清理之后,重新给他戴上。
    “你没有感染h18,今天跟运输队一起出去,做好病毒检测和消毒之后,就可以回清市去。”沈画说。
    霍延抬头看她,顿了顿,微微抿唇:“……好。”
    沈画看着他那被磨破了的手,深吸口气:“走吧,去吃饭。我做的。”
    见他们出来,楚兆立刻凑上来:“大个子,没事了?”
    霍延点头。
    楚兆松了口气,忍不住想又想伸手去抓霍延的手腕,被霍延躲开。
    楚兆嘿嘿一笑:“我就是好奇,你的脉象到底怎么回事……老师不愧是老师,那么严重的过敏反应,这么快症状就全部消失了。”
    霍延没吭声,只是看向沈画。
    沈画正低头拿着手机,跟围守村子的防控人员联系,让他们给霍延做病毒检测,在镇子上的隔离点隔离一天,等病毒检测结果出来之后,立刻送他回清市。
    霍延盯着沈画看了好一会儿,沈画都一直在低着头打字。
    他终于收回目光,慢慢地吃着粥。
    魏思语在边上,轻咳一声说道:“这些都是画画亲手做的。”
    楚兆眼睛一亮:“真的都是老师亲手做的呀,这可太浪费了,老师这双手多金贵啊,用来做饭真是浪费,暴殄天物。”
    嘴上这么说着,楚兆下手可是一点儿都不慢。
    霍延依旧低着头在吃饭,没有插话。
    这时,沈画手机响了,她直接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
    魏思语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点了几下,递给霍延。
    正在安静吃饭的霍延,忽然看到面前出现的手机。
    不不,重点不是手机,而是手机屏幕上出现的那张照片。
    一瞬间,他耳朵就红了。
    从耳朵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他抬眸看向魏思语。
    魏思语笑:“刚才凑巧拍下来的,要传给你吗?”
    霍延立刻点头。
    村里道路通了之后,由于凌呈炜提升了沈画的权限级别,这边干脆派来了一辆通讯车,增强手机信号的,不然沈画一天那么多的电话,打不过来,还有其他防疫人员,也都需要电话联系。
    现在不用担心信号的问题。
    霍延加了魏思语的微信,魏思语立刻就把照片发给他。
    不仅是这一张,还有好多张,都是她随手拍的沈画治病救人的照片,也有一些是她休息的时候,独自坐着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她就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里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小木雕,在捏来捏去……
    霍延看得移不开眼。
    楚兆也赶紧说:“魏医生你怎么拍这么多我老师的照片啊?”
    魏思语笑:“你们不觉得她就像一个发光体吗?不管在做什么,看起来都极有魅力,治病救人的时候,甚至是随便坐在路边叼一根狗尾巴草……都叫人移不开眼。”
    楚兆点头:“我还是觉得老师给人行针的时候最帅。”
    霍延反反复复地看那些照片,没吭声。
    沈画打完电话回来,就发现屋内这三人的气氛好像有些变化,似乎……更融洽了?
    霍延看向沈画:“画画,我出去之后,要回京市几天。”
    沈画一愣。
    霍小延同学先前明明还很不高兴,因为她叫他走,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不敢多解释什么,生怕他非想留下的时候,她又舍不得拒绝。
    这会儿,怎么就主动提起要走这事儿了?
    而且还要回京市……
    沈画嘴唇轻抿,看向他:“记得下次行针的时间,在那之前必须赶回清市,到时候我这边应该也已经结束回清市去了。”
    霍延点头。
    一直到吃过饭,送霍延离开,沈画都没搞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更让她心梗的是,霍延上车之后,一直没再回头,直到车子消失不见,她都没等到他回头。
    有种……
    说不出的感觉。
    沈画忍不住伸手拍拍自己额头。
    到底哪一步错了?
    明明之前觉得还有点儿希望的,现在又好像……漫漫长路无尽头了。
    亿万火把心目中的男神,果然不好追啊。
    也没心梗多大一会儿,就有工作了。
    要跟各路专家开一个研讨会。
    会开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沈画刚想给霍延发个信息,问他到镇上没有,做病毒检测没有,楚兆就气急败坏地跑进来:“我真是受够这群傻x了,都跟他们说了病毒会通过禽类、家畜传染,结果你猜我发现什么?他们居然把之前扑杀掉埋起来的家禽家畜,又给偷偷地挖出来,说要制成熏肉留着吃,还说熏久一点,病毒肯定就死了!”
    “最他妈无语的是,我告诉他们就算这次治好了,也可能再次感染病毒。老师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说,反正有人给治,免费的药不喝白不喝。”
    沈画压根儿连波动都没有,跟这群人生气,那简直是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她直接说:“……告诉他们,病毒会影响生育能力,第一次影响还不太大,第二次再感染,生育能力就会降低到百分之三十,第三次的话直接丧失。”
    楚兆:“……我怎么没想到!”
    对付这群人,生育能力简直就是大杀器。
    楚兆立刻跑出去。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就告诉沈画:“老师,你这办法真是绝了,我一说会影响生育能力,他么的全都慌了,一个个乖得不得了,让干嘛干嘛,居然还有几家把藏起来圈在后山林地里的家禽也给交出来了!”
    沈画没理会楚兆,她给霍延发信息,霍延一直没回。
    楚兆感慨道:“我就不明白了,这群人对生育怎么就看得这么重?听我说之后,一个个都跑来找我问,是不是会影响生儿子,有没有什么药……”
    楚兆无语地说:“老师你说,他们这么执着生儿子,是要继承他们的什么?愚昧吗?”
    沈画抬头看向楚兆:“有机会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楚兆好奇地说:“谁?”
    沈画:“顾浅。”
    楚兆连忙问:“是我师弟或者师妹吗?擅长哪方面?”
    沈画:“……”
    她什么都不想说,瞥了楚兆一眼时,看到他捂着手。
    沈画皱眉:“怎么了?”
    楚兆:“没事,刚才不小心割到手了。”
    沈画:“我看下。”
    楚兆伸手出来:“没事,就是看着比较深,我待会儿找点药处理一下。”
    沈画无语地摸出药膏丢给楚兆:“抹一下,手上受伤会影响针感的,以后注意点。”
    楚兆接过药膏一看,这不是老师之前给大个子用的止痒的药膏吗?
    能用他这割伤?
    会不会是老师拿错了?
    楚兆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试一试,反正大不了就是没用呗,总不能给抹坏了,真要给抹坏了,正好赖给老师。
    楚兆抹上了药膏。
    第二天。
    伤口长住了!
    这么深的伤口,在没有缝合的情况下,一般要好几天里面才能长住,这还是在没有感染化脓的情况下。
    而且还只是初步长住,真要是伸手掰,还是能掰开的。
    可此刻,这才第二天,他这伤口就长住了,掰不开的那种!
    外表看起来是一层血痂,但楚兆动了一下,完全不影响手的活动。
    楚兆拿出剩下的那点儿药膏看,总觉得有点儿懵。
    不是止痒膏吗?
    治疗外伤效果这么牛逼的吗!
    霍延走后的第五天,沈画他们也从村子撤离。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救治,和对村庄的消杀,村子已经没有h18的踪迹,所有感染者的检测结果全部转为阴性。
    而被及时救治的发病者中,绝大多数也都转阴,只有两人还是阳性,被用专用的救护车送回清市继续治疗。
    最大力度的投入,h18目前被控制在了g省,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死亡人数和感染者的骤然增加,在舆论中还是引发了不少争议。
    因为目前公布出来的h18,实在是太特殊了。
    它是一个致病性很高传染性很高的病毒,但同时它在外界也很容易被杀死,甚至在感染人之后,在潜伏期也很容易被杀死。
    但若是潜伏期不管,它就会进入发病期,是突然进入的,没有任何预兆。
    一旦进入发病期,因为病程非常快,发作非常快,病人往往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遭遇急性呼吸衰竭,伴随全身器官功能性障碍,也就是说,一旦发病,几乎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
    最让人忧心的是,目前防疫司甚至公开说,没有办法预料潜伏期感染者会在什么时候发病,因为哪怕是在发病的前一刻,病人的生理检查都还是正常的。
    世卫组织的调研组对此也非常迷惑不解。
    他们想要有更多的数据来对比调查,但是目前,检测能力已经跟上,在大范围检测之后,感染者总共是一千多名。
    这一千多人,只有4人因为突然发病抢救不及死亡,其他人全部都在潜伏期就已经用药,直到病毒检测转阴,都没出现发病状况。
    世卫组织要求见一见提出这种治疗方法的沈画。
    见到沈画之后,首先感慨于她的年龄。
    因为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有能力的医生,岁数肯定都不会太小,二十多岁,实在是太罕见了。
    “原理?”
    听到对方的问题,沈画笑了起来。
    她说,“想要知道原理,你们大概需要系统地学习中医理论。”
    调研组的一位病毒专家说:“你们这种治疗很不科学,完全没有任何数据可以量化,只凭感觉……这怎么能行?”
    沈画:“对你们来说是无法量化,对我们来说,过程很清晰。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一句话,隔行如隔山,我们虽然是同行,但我能理解你们的,你们却理解不了我们的。这不是我们的错,是你们眼光太过局限。”
    这些话显然无法说服病毒专家,也无法说服调研组的其他人。
    但自从调研组到来之后,他们也亲眼见证了华国这边是怎么给潜伏期的感染者进行治疗的,就只有中药,没使用任何西药、抗生素这些……
    那位病毒专家非常困惑。
    他决定以身试毒。
    不仅如此,他还决定不用中医疗法,完全使用西医的技术手段。
    在沟通过之后,防疫司给这位病毒专家申请到了一间生物级别足够的实验室,供他进行实验。
    世卫组织也从国外调派了医疗专家小组来到华国,为病毒专家进行治疗。
    观察h18进入人体后的反应,以及发病之后的情况,以及明确h18感染者发病之后,到底要怎么治疗。
    沈画对他们这种行为表示赞赏。
    但懒得陪他们玩。
    凌呈炜有些无奈:“那也不能叫这位病毒专家真的死亡。我们现在的一切都秉持公开的原则,他们要实验,咱们也不能不叫他们试。虽然目前看起来病毒是控制在了g省,但我对前景预估,不乐观。”
    沈画理解凌呈炜的意思。
    h18的传染性太高,病毒又特别变态,能感染禽类和家畜,谁也无法确定某一只被感染的野生鸟类,会不会把病毒带到其他地方。
    目前只能做好完全的准备。
    由于像沈画那样判断感染者者发病情况,门槛实在太高,所以防疫司的专家组也在积极寻找一种可以简单量化的方式,能通过什么检查,快速知道感染者即将发病,以便赶在对方发病之前,立刻用药进行治疗。
    中医这边的效果已经明确,那么西医的话能不能有进展?这些都需要一步步做实验。
    沈画跟凌呈炜说:“留楚兆即可,我有事。”
    凌呈炜:“急事?对了,还有一个消息没告诉你。针对这些药材,国家已经开始大范围囤积,同时严格把关药材质量。只不过,药材总量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还不足以用于全民预防、全民防疫。”
    凌呈炜叹气:“原以为最近这些年中药材的种植范围已经比较广,产量应该也可以的,可实际调查之后才发现,药材总量并不多,合格的药材总量就更少了。”
    沈画点头,中药也是制约中医发展很重要的因素。
    凌呈炜又道:“我要告诉你的消息是,目前国家有关部门和相关企业在沟通,想要摸索出一条新型的合作方式。国家一直都致力于全民脱贫,到处都针对脱贫任务做了非常多的工作,但效果也不都好。目前的这种新型合作方式,是想从中药材的种植入手。企业方负责提供技术、种苗和收购,农民只需要负责提供土地和劳动力即可……据我所知,这个计划应该很快就会启动。”
    沈画挑眉:“这是很好的脱贫合作方式啊。但一定要注意,不能太过急功近利。中药材的种植很多都不是一年就能收获的,如果农户心急想要提前收获,或者是不按照规定时节、方式进行采收,那可就是浪费了。”
    凌呈炜:“这些问题企业方也都考虑到了。但我在想……除了这次h18需要的那些药材,国家要大量储备,短时间内肯定是供不应求的,那其他种类的药材呢?一旦全面种植开来,会不会出现产能过剩的情况?”
    这其实和中医的境况有关。
    愿意使用中医的人越多,药材需求量就越大,反之,药材需求量就会越少,价格也越低,农户挣不到钱自然也就不会再种植。
    沈画说道:“这需要规划,不是贸然就能决定的。但我能肯定地说,日后中医地位肯定会提高,中药材的需求量也肯定会不断加大。”
    京市。
    西郊别墅。
    万珩一口气灌了一大杯茶,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看向坐在书桌前的某位影响力超绝的大明星。
    “晋宝,你让我收购这么多家濒临倒闭的中药企业,还找了我爸和老爷子……推动中药材的种植,老实说,很可能会吃力不讨好。”
    万珩:“有必要吗?”
    霍延:“现在不准备,等以后无药可用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他也不知道还能从什么方面去帮她。
    思来想去,就只有中药材这一块。
    如果能把中药材给规范起来,让大家随便去一个正规药店,买到的药材都是合格的药材,那对于中医的推广和发展,应该也是有很大好处的吧。
    而这个规范,可能要打破目前市场上的很多潜规则。
    单从市场入手根本做不到。
    要从源头做起!
    通过企业和农户合作的方式做新型扶贫农业,给农户足够的利润,确保药材质量。在有了足够话语权时,才能推动市场改革。
    他没有学医的天赋,永远做不到像顾深和楚兆一样帮她。
    但他想,他可以让她不需要考虑医术之外的东西,让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不需要在行医的同时,还要考虑有没有药,药是否合格……
    在联系霍延,再三确定他明天肯定能赶到清市之后,沈画才稍微松了口气。
    明天就是霍延行针的时候,绝对不可以拖延。
    晚上,岳丰请沈画吃饭。
    “h18新型禽流感病毒的疫苗还在研发中,没那么快。”
    “a猪瘟的防控,目前已经走到最后一步,等走完全部审批程序之后,就会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应用。”
    “最难的还是药材问题,大批量收购药材时,就会发现质量参差不齐,甚至有些药材贩子,他们也压根儿就不懂药,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卖的是不合格的药材。”
    “目前农业部这边的决定是,由一到两个企业接手药材这方面,不对农户公布药方,控制一下药材价格,直接出售成品给农户。针灸的话,每个省份都至少要培养几个合格的针灸团队,对本省的养殖户服务。”
    跟岳丰吃饭,跟工作餐就差不多,两人一直都在讨论公事。
    吃过饭,两人从餐厅出来,刚出电梯,人比较多,岳丰稍微靠近沈画,低声跟她说:“明天可能要你去实验室一趟……”
    “大哥!”
    一个女孩子很惊喜地跑过来。
    岳丰微微皱眉,回头。
    看到来人,他的眉头也并未舒展,目光从女孩子脸上掠过,看向后面的人。
    “大哥,你在广市为什么不说一声呀,昨天二哥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提。”
    女孩撅着嘴,眨着眼睛娇嗔道。
    后面的男人也走了上来,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叫你慢点,跑这么快做什么,大哥又不会跑。”
    岳丰:“你们怎么在这儿?”
    男人笑了笑:“诗懿有些无聊,我带她来广市玩。大哥你……不介绍一下?”
    他看向岳丰身边的沈画。
    岳丰微微抿唇,还是介绍道:“沈老师,这是我弟弟齐绍,和我妹妹齐诗懿。这位是沈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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