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秀

    张玉梅并不想和这个召唤师打，要是赢了还好，万一……输了呢？那她的脸往哪搁？
    但显然这种情况她是无法拒绝的，张玉梅就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一样憋屈地应了这场比斗。
    张然给她们找了一个空的擂台，过去的时候林晓问贝拉兔：
    “贝拉，对战那个八爪黑纹蛛，你可以吗？”
    贝拉兔高声：“贝拉贝拉！我可以！”
    想了想，林晓提醒，“一般像这样昆虫类精灵都是有毒性的，譬如它的蛛网，你不要被它粘上。”
    贝拉兔拍胸脯，对自己的速度很有信心，“放心吧晓晓，它抓不着我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有八条腿的蜘蛛身形灵活，爬得很快，但是贝拉兔比它更快，黑纹蛛的行迹还可以用肉眼捕捉，但是贝拉兔就不是，用声音来形容一下，就是嗖地一下，一道白色窜过去了。
    擂台下，张然面无表情地抱胸看着，张玉梅却有点着急，黑纹蛛身形较大，虽然行动已经十分灵活，可跟体型小巧，和以速度见长的贝拉兔相比就完全没有优势。
    她看着黑纹蛛吐出的蛛丝一点都没沾到贝拉兔，终于着急地喊：
    “小八，用技能！”
    一旁，林晓在心里提醒贝拉兔，“贝拉，小心点，别被技能打中了，它的技能可能还是跟蛛网蛛丝有关。”
    贝拉兔脆声嗯了一句。
    果然林晓猜的不错，像这样c级精灵的初级技能一般都摆脱不了原生形态，这只黑纹蛛在蓄力之后吐出了一张范围接近大半个擂台那么大的蛛网。
    这个面积，光凭速度是无法躲避的。
    一边，张玉梅有些得意地看了林晓一眼，她也看出贝拉兔躲不掉小八的蛛网，只要被这粘性蛛网给粘上，嘿嘿……
    林晓并没有慌乱，她在心里喊了一句：
    “贝拉，风刃。”
    早在比赛之前，林晓就已经将贝拉兔的技能在心里琢磨了无数遍。
    贝拉兔反应非常迅速，就在林晓说话的下一秒，一道蓝色的风刃就迎面劈开了巨大的蛛网。贝拉兔几个闪身，就跳出了蛛网的捕捉范围。
    黑纹蛛显然有些怔楞，庞大的身体滞了滞。
    林晓眼睛一眯，喊道：“贝拉，就现在。”
    贝拉兔两只竖起的长耳并拢，又甩出一道风刃，正好插在黑纹蛛的一条腿上。
    坚硬的蛛腿生生被这风刃砍下一小截来。
    黑纹蛛痛苦地发出吱吱的叫声。
    张玉梅也彻底慌了，她的小八受伤了，从她把它召唤出来，小八还是第一次受伤，张玉梅都顾不得比赛了，恨不得爬到擂台上查看黑纹蛛的伤势。
    林晓看了张然一眼，而张然这个时候也及时地叫停。
    “比赛结束！”顿了顿，又念道：“林晓获胜！”
    张玉梅已经爬到擂台上，黑纹蛛有一只蛛腿被砍下了一截，把它放回虚拟空间也至少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恢复。
    “你竟然敢打伤我的小八！”她目光尖锐地看向贝拉兔。
    感受到这个人类的恶意，贝拉兔一下子窜到林晓身边，抱住了她的脖子，连耳朵都委屈地搭下来。
    这个难道不是比斗嘛，比斗受伤是很正常的呀，它明明已经避开了要害……
    林晓抱住贝拉兔，安抚地摸了摸它，她皱眉看向张玉梅，觉得这个召唤师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情况，她以为精灵竞技是单纯的游戏吗？
    “我的贝拉兔没有违规对黑纹蛛进行任何恶意攻击，而且它刚才也已经避开了要害。”不然黑纹蛛绝对不仅仅只是被砍下一小截蛛腿那么简单。
    张玉梅显然还想再说什么，张然却冷淡地扫了她一眼，这一眼像是捏住了张玉梅的脖子，她的所有声音都卡住了。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林晓跟我过来，张玉梅先在这边等着。”
    看着林晓跟在张然负责人后面，张玉梅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现象。
    负责人对他们的态度不一样了。
    这个跟她同一天来竞争的召唤师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负责人对她们的态度有了差异——她难道是，踩着自己上位了？
    看清这点后，张玉梅觉得憋屈又后悔，她刚才应该全力以赴的，这样说不定就不会输……
    办公室中，张然和林晓坐在沙发上，他们跟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份打印好的合同。
    张然把合同往林晓的方向推了推。
    “这是一份c级合同。”
    林晓抿着唇，没说话。
    张然双手交叉，他看出来林晓虽然年纪小，但是处事风格却并不稚嫩，因此这会儿还算坦诚地说：
    “以我的权限，在不请示任何上级的情况下，c级合约是我能直接开出的最高合约。”
    “如果你想要条件更好的合同，在没有实绩的情况下，我需要向上级请示，上级会根据你的情况安排考核”张然看着林晓，不疾不徐地说，“而这个考核时间一般不会少于两周。”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晓已经明白负责人的意思，c级合约已经是她这个没有实绩的新人召唤师能拿到的最好的合同了。
    林晓不再多说，她直接拿起这份合同仔细看了起来。
    这样一份合同当然是兼职合同，不论是她或者是赛场，在这个阶段都不会拿出全职合同。
    她不想简单地被赛场绑住，赛场也不想每月掏出大量底薪养一个没有价值的新人召唤师。
    合约上说，她每获胜一场比赛的薪酬是1000元，其中赛场抽成比例是50%，也就是说，她实际赢一场能拿到的钱有500.
    而按照她的c级合约，赛场正常情况下一天可以给她安排两场比赛。
    林晓在心里算了一下，光凭打比赛的钱，她一个月就可以拿到……嘶，怪不得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人想当召唤师，这搂钱的速度太吓人了，她只是个刚入行的新人而已！
    林晓心中惊叹，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凭借前世的经验挑出了合同中的几个小问题。
    张然惊异地看着林晓，觉得这个小姑娘怕是成了精。她提出的问题合情合理，张然只能重新拟定一份合同，林晓仔细看完一遍，检查无误后，终于签了字。
    合同签完后，不论是张然还是林晓都松了一口气，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像刚才那么紧绷。
    林晓问：“负责人，那我什么时候能比赛？”
    “是这样”张然缓声说，“根据我们赛场的规定，签c级合约的新人召唤师，我们会给她安排一场首秀，到时候我们会做一些宣传，如果这个首秀你能拿下一个良好的开局，那么这对你以后的路是非常有好处的。”
    林晓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庆幸自己一开始就争取到了这个c级合同，不同的合约，赛场给出的态度、重视程度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的起跑线，不同了。
    她自己做过经济人，当然知道这个“首秀”的重要性。这就相当于，合作方先在你身上少量投资一些，给你安排个节目将你首次推到观众跟前，这个节目上你的表现就直接可以看出，你受不受观众粉丝的喜欢，你身上有没有继续投资的价值……
    如果她这次首秀没有表现好，那么，赛场以后能给她安排的比赛场次就必然不会多。
    林晓表情严肃了一些，问：“好，那这个首秀具体安排在什么时间，我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张然看了眼手表，说，“我还要处理一下张玉梅的合同，之后还要开个会，这样，你先回去，等下午再过来，我跟你详细说说这个首秀的事。”
    林晓这才想起来张玉梅还在外面等着。
    这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区别对待，林晓看出来了，可她心里只觉得平静。
    天悦赛场离她住的地方有点远，来回跑太麻烦了，林晓干脆就没回去，中午随便吃了点，结果中途竟然遇上了张玉梅。
    张玉梅再笨到这个时候也看出来林晓签的合同应该和她不一样，她憋屈，愤怒，却改变不了现状，最终只能狠狠瞪了林晓一眼，转身就走。
    这让林晓有些意外，还以为这人又要上来找她理论她把她精灵打伤的事呢，不过走了也好，她省得清净。
    下午，林晓如期来到负责人张然的办公室。
    张然看了她一眼，朝她招招生，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她。林晓拿过来看了几页，发现竟然是召唤师资料。
    张然敲敲桌子，说，“你首秀的对手，赛场这边可你让你自己的选择。”
    林晓诧异抬头，这话意思可就多了，原来赛场这边签约召唤师的首秀是可以自己挑选对手的，那召唤师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精灵的属性特长挑选最合适的对手。
    像是看出了林晓的想法，张然说：“这是你c级合同才有的待遇，一般来说，召唤师是没有权利挑选自己比赛对手的，就算是你，也只有首秀可以挑选……这事你不要说出去。”
    林晓理解点头，要是召唤师真可以放开了挑选对手，那岂不是场场都能赢？这点规矩她还是知道的。
    关系到自己的首秀对手，林晓认真看得十分认真。
    张然能让她挑选的名单，一定是她现阶段合适的对手——刚出道没多久，比赛场次不多，经验不足的新人召唤师。她手中的这份资料，写着这些召唤师的简单信息，比赛场次，胜负情况，以及他们精灵的技能、属性、特点等。
    林晓将手中的资料来回看了三遍，却好像迟迟无法做出决定，张然见状说：“选不出来吗？要不要我帮你挑个？”
    林晓在那沓文件中抽出一张，放在桌上，淡淡说：“不用了，我已经挑好了。”
    张然拿起来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地挑眉，“你为什么挑了这个人？”
    林晓竟然选了个新人召唤师中的黑马。
    这人叫陈木飞，有着三胜一负的优良成绩，精灵是c级的暴力猿，力量大，破坏力强，在c级精灵中属于战斗力较强的那种。
    显然，陈木飞是个相对冒险的选择，要是赢了，打败了黑马，自然能踩着他更快扬名，可相对的，输的风险也就更大了。
    “你不觉得有些冒险吗？”张然说。
    “冒险吗？”林晓摇了摇头。
    她发现这个世界的人对一些精灵是存在固有偏见的。例如，他们追捧职业召唤师，那么就非常鄙视娱乐型召唤师，贝拉兔作为常见的娱乐型精灵，即便少见的出现了战斗型甚至优秀的属性，似乎都摆脱不了“弱”的标签。
    可林晓非常清楚自己精灵的实力，贝拉是个货真价实的b级精灵，甚至因为是少见的变异种，它在b级精灵中都属于较好的那一种。
    虽然说，等级不代表一切，陈木飞实力不错，选他的确有风险，可在林晓的判断中，这个风险是在她接受范围内的。
    很多事都会存在风险，难道就要因此驻足不前了吗？
    所以林晓很肯定地说：“我决定就选陈木飞，输了的后果我自己承担。”
    张然只是表示意外，但是并没有反对。
    他在赛场工作这么多年，看见过多少召唤师的起起落落，刚开始接触林晓他就看出来这小姑娘敢闯敢拼，似乎身后有什么迫着她不得不这样做似的。
    张然看她坚持，就点头，“你要是想好了，我就帮你安排。”
    林晓：“想好了。”
    张然翻着手中的场区赛程记录表，说，“那行，你的首秀就被安排在15号下午，中间间隔这两天我们帮你预热，你回去后好好准备。”
    走出天悦精灵赛场门口，林晓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大楼，心里似乎有些激动，又似乎十分平静。
    林晓抿唇笑笑，收拾好心情拍了下贝拉兔的脑袋，说：“怎么样，15号下午，有信心吗？”
    贝拉兔的长耳兔跳了跳，碧蓝的眼睛像是盛着星星，它雀跃地说：
    “有！”
    “我是有强大信念的精灵，晓晓是有强大信念的人类，我们一定能赢！”
    林晓笑了，最近贝拉兔跟着她一起上网，倒是学了不少人类这边文绉绉的用语——有强大信念的人类，搞钱的信念吗？
    她轻声说：“你说得对，我们肯定能赢！”
    天悦精灵赛场将是她和贝拉兔的起点。
    却绝不仅仅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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