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谁是赢家?
已时三刻,关宁军全营出动,两万骑兵杀气腾腾冲向京营驻地。三里的距离,对于骑兵而言,若是平地,只是一盏茶的工夫,只是京城街道有宽有窄,人流不息,速度跑不起来。时不时有战马撞倒了行人,一片鸡飞狗跳。吴三桂生怕误了战机,马刀一挥,喝道:“不准停步,踩死撞伤一概不管,谁要是掉了队,影响了今日的行动,本官第一个就砍了他的脑袋!”他有皇帝的圣旨护体,在京城无论如何放肆,事后也无人敢追究,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军营才是最重要的。
得到命令的关宁军放开了手脚,不管不顾地冲刺起来。如雷的蹄声中,铁骑洪流席卷过街道,把原本热闹的大街冲得七零八落,行人忙不迭地躲避,不少人直接丧生于马蹄之下,还有人被撞伤,躺在地上哀嚎。才从大顺军的魔爪中得救的京城百姓,再次陷入了恐慌之中。
军营内。
几里之外的蹄声暂时还没有传到这里,敕封仪式按部就班的进行。摆出香案后,杨嗣昌打开一卷圣旨,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大都督、太子太保、琼海总兵夏天南,剿流寇、驱鞑虏,功勋卓著,堪为国之栋梁。特赐爵位,号曰平国公。另敕封‘护国征虏文武大将军’,挂大将军印,总督天下兵马。望卿勠力尽心,为国尽忠,钦此!”
夏天南跪下接旨:“谢主隆恩!”
接过圣旨后,夏天南站到台前,拔出佩刀高高举起。
有礼部官员唱礼:“全军献礼!”
台下的近卫营士兵和京营新兵齐刷刷跪倒,高呼:“参见大将军!”
“嘭嘭嘭……”十几门早就准备好的大炮齐声鸣放,只装填火药,没有炮弹,作为礼炮,响声传彻方圆数里。
杨嗣昌看了看西面——这是关宁军杀过来的方向——他似乎已经听到了隐约的蹄声。
这时司马德低声问:“杨大人,是否还有其他流程?”
杨嗣昌有些走神,随口答道:“差不多了,没有其他流程了。”
司马德有些错愕,准备这么大的排场,仪式居然如此简单?
他只好说:“既然如此,敕封仪式结束后,请杨大人和礼部各位大人留步,将军准备了酒宴款待诸位,事后还有薄礼奉上,大人务必要赏脸……”
礼部其他官员喜上眉梢,平国公是人尽皆知的大金主,他口中的“薄礼”,肯定颇有份量,这次办差可谓不虚此行。
可是杨嗣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多谢国公的好意,本官只是奉旨办差,无功不受禄。告辞!”
在司马德的错愕和礼部官员的惊讶中,杨嗣昌匆忙下了平台,往京营外走去。敕封仪式虎头蛇尾,草草收场。
礼部大小官员愣了片刻,只得跟上。带队的人不收礼,他们也不好收,只是心里把杨嗣昌骂了个狗血淋头。你杨嗣昌装清廉,可是别挡咱们的财路啊!
夏天南站在台上,静静地看着杨嗣昌的背影,并没有阻拦。
穿过京营士兵的阵列,来到军营大门口处时,杨嗣昌猛地转身,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卷轴,迅速打开。
他狞笑着看着夏天南,大声说:“京营的军士听着,本官这里还有一道圣旨。”
居然还有圣旨?所有人都懵圈了,看了看夏天南,又看了看杨嗣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杨嗣昌情绪有些激动,干脆不按圣旨写的念了,直接了当地说:“陛下有旨:夏天南虽有薄功,却拥兵自重,窥探大权,祸乱朝纲,特调走琼海军,命关宁军擒拿问罪。现在关宁军数万铁骑就要到达军营,京营的将士们,只要你们协助吴总兵擒住夏天南,人人升官一级,赏银百两,首功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
情节变化得太快,不仅京营的新兵反应不过来,就连礼部的官员也楞在当场。
等到回过神来,礼部官员们个个脸色惨白,这才知道自己卷入了一场兵变当中。擒拿平国公,这是何等大事?一招不慎,自己的小命就要葬送在这军营之中。
近卫营反应很快,杨由基带领两千士兵立刻把平台围得水泄不通,护住夏天南。
有官员低声埋怨:“好你个杨嗣昌,把我们瞒得好苦!既然有密旨,难道不能等出了军营再宣吗?现在一不小心就出不了军营,有命来无命回。”
“出了军营又如何宣旨?如果不让京营新兵倒戈,把夏贼困在军营,让他趁机逃脱,就算吴三桂赶到,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杨嗣昌冷笑道,“再说了,京营新兵都是京城子弟,家人都在这里,他们敢不遵圣旨?你们看。”
果然,京营的士兵犹豫片刻后,端起了手中的火铳——这是和琼海军正规军一模一样的制式装备,琼海式步枪,连枪刺都没少。夏天南完全照搬琼海军的模式训练新军,配备武器也是不遗余力。
“夏天南,你万万没想到,发给京营的火铳,却成了对付你的利器,这叫作茧自缚!此刻你可曾后悔?”杨嗣昌大声问道。
夏天南沉默不语,似乎无话可说。
“哈哈哈,你嚣张一时,终究有俯首的这一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乱臣贼子的下场不过如此。”杨嗣昌得意地带领官员们往大门出军营,去迎接关宁军。只要一万京营新军和关宁铁骑联手,凭借两千家丁,夏天南无论如何都没有胜算。他忍辱负重到今天,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
隆隆的蹄声已经近在咫尺,杨嗣昌顺着街道的方向望去,已经看到了街道远端乌压压的大片骑兵,“吴”字大旗清晰可见。
就在杨嗣昌满怀期望地上前迎接吴三桂时,军营大门却在他眼前慢慢合拢了。随着“吱呀吱呀”的门轴转动声,沉重的大门关闭了。吴三桂的骑兵眼看就要到达军营与他会合,千钧一发之际,大门却将两边无情地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