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那女人真是作孽

    但见她大腹便便地推着一个简式的自制手推车一步步的沿着这条林东街走着，她那辆车做得也相当的精致，上面是一个煎饼炉，下面虽然被一块铁板档住了，但一看那条黄色的煤气管，就知道底下连着一个小型煤气瓶。
    这又是一个卖煎饼。
    这女人走着走着，就将那辆手推车推到了那个快餐店门前，就不再走了。
    恐怕又是一个对这个市场一无所知的冒失鬼，周围不少小贩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在那儿隔岸观火。
    这大肚婆将推车停定，就开始着手忙碌了起来，打开了媒气炉，她动作熟练地将早已经调成糊状的粉糊在冒烟的煎饼炉上摊开来，不一会功夫，炉上就出现了一层如荷状的薄饼，一股香气四溢着，没一会功夫就吸引了一名客人好奇地凑了上来询问道熨：
    “这是煎饼果子吗？”
    “是的！”
    “多少钱一份？胶”
    “三块钱！”
    “那给我来一份试一下吧。”
    “好咧，请稍等－－－”
    见这大肚婆一过来，就立马有生意了，不远处一名卖鸡蛋饼的妇人不由得眼红地瞄了她一眼。
    快餐店内，一名男子坐在里头，手拿着一双一次性筷子在杯中的水里漱了漱，有些不耐烦地冲着站在玻璃隔间之后的简易厨房内催促着：“喂，老板娘，我的排骨蒸饭好了没？这么久的。”
    “快了，再等一会吧。”厨房后头，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太婆应了一声之后，她又喃喃自语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耐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道理懂不懂呀。”。
    说话间，她打开一个炉子，往里头熟悉地撒了一把葱花。转过身来，对着一旁的正在切着菜的中年妇女说道：“喂，阿胜妈，刚才走了好几个客人啦，你赶紧出去收拾收拾，不然下一拨客人来了，该没地方坐了。”
    阿胜妈二话没说，拿着一把乌黑的抹布就走了出去，她动作利落地收拾了几个蒸笼，一抬眸，却见外头门口多了一个摆卖的，阿胜妈二话不说，就回过身来，冲着厨房里头的人说道：“梁大娘，你看看外头－－－”
    被唤作梁大娘的老太婆闻言，引颈望出去，这一看，她嘴里不由得咒骂道：“哪个不长眼睛的，又档在我门口，真是要疯了。”
    说话间，她一双油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大步走出去，对着门口的人吆喝道：“喂，你这女的，别在我店门口，赶紧给我走。”
    见那女人一脸懵懂地望将过来，梁大娘毫不客气地指她：“大肚婆，说的就是你。”
    大肚婆闻言，赶紧冲着她欠了欠身，说了一声抱歉之后，推着车子往一旁移去，那老太婆就这样站在快餐店门口双手叉着腰望着她，直到她将推车推离了她门口的范围，这才一声不吭地转身回到快餐店内。
    那卖鸡蛋仔的中年妇人去了一趟厕所回来，见这大肚婆的竟然将推车推到自己的摊位旁，她嘴角一拉，一脸不满地小跑着过来，驱赶她：“喂，这里是我的位置，你赶紧走－－－”
    大肚婆不由得愣了一下，大家都是无牌经营的小贩，怎么能说哪里是谁的位置呢，而已自己也没有占用她的位置，只是往她的地方挪了挪而已，应该不会影响到她做生意的。
    “大婶，我也没有挡住你呀，你就将就一下，让我在这里摆吧。”
    “将就？凭什么我要将就你，这一块地一向都是我的地盘，你要是不信就问一问旁边的人看看。”卖鸡蛋饼的中年妇人一口咬定了不让步。没有办法之下，大肚婆只得拖着推车移了移，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
    只是这里也还算是那快餐店门外，一想到方才出来赶自己的大娘，大肚婆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不过这生意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做下去的，也就没再多想。
    “我要一份煎饼果子。”很快的又有路人围了上来。
    “嗯，好的，请稍等，我这就给您弄。”
    “要给我多放点青菜才行。”
    “好的。”她将已经清洗干净的那青嫩的生菜放上去，如此忙碌着，没一会儿功夫，已经卖出了好几份，果然，如顾姐说的那样，这条街人－流多比较多，东西也比较好卖。
    正忙碌间，身后突然间响起一阵呼喝声：“呀，你我不是让你到别的地方去摆吗？”
    一转身，方才那大娘正一脸凶神恶煞地站在快餐店外瞪将过来。大肚婆停下了动作，一脸无措地望着她，跟前的客人见状，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她：“喂，快点吧，我赶时间呢。”
    “嗯，好。”她顾不上跟那大娘解释，手忙脚乱地将开始摆弄了起来，刚将一份煎饼果子弄好，装在一个纸袋上递给那名客人，但见身后那大娘端着一盆馊水冲着她走过来，一脸咬牙切齿地冲着她恐吓道：“你走不走？”说话间，她作势要向她拨过去。
    大肚婆一惊，赶紧冲着她说道：“大娘，别，别，我这就走。”她匆匆接过客人递过来的三块钱，也来不及放在口袋里，就慌慌张张地推着那辆手推车离开了这快餐店门前。
    经过一位摆卖雨伞的大叔跟前，这大叔好心跟她说道：“你以后就别在这快餐店门口摆了，那老太婆很凶的，这附近的人都怕她，没人敢得罪她的。”
    她点了点头，在这条街上吃了点甜头，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这里继续摆下去，至于地方，她相信自己肯定能找到的，天无绝人之路，不是吗？
    快餐店就梁大娘与阿胜妈两人，店面不大，人手不多，但由于这里蒸饭味道极正宗，生意一向都是相当的不错，有些客人宁愿多等一会也要在这家吃，而相比之下，离这里不远的一家同形式的快餐店生意就差多了。
    俩人一直忙碌到了下午三点多，这才空闲了下来，梁大娘站在柜台上清点着零钞，这是她一向以来的习惯，一轮空闲下来之后，就会将零钞清点清楚，按面额一一排放好，这样忙碌起来的时候，找续起来也方便，而给她打工的阿胜妈闲来无事，就坐在那里一脸无聊地坐在那里打瞌睡。
    看不惯她这无所事事的模样，梁大娘不由得冲着她说道：“唉，我说，阿胜妈，你要是这么闲，去给我清扫清扫。”
    阿胜妈显得有几分不情愿，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扫了也是白扫。
    不过她也明白这梁大娘的脾气，自己要是不按她说的去做，肯定要被她碎碎念上一个下午，为了让自己耳根清静，她还是拿着扫帚走了出去，站在门口随意地扫了几下，一抬眸，就见方才被她们赶走的那个大肚婆，此刻正顶着肚子在对面马路摆着摊。
    她拿着扫帚走进店，见梁大娘在那里摘着菜，她也走过去帮手，一边忙活着，嘴巴也没有停下来：“唉，那女人真是作孽罗，顶着这么大的肚子，我看她也快要临盆了吧，真不明白这个时候还出来摆什么摊，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就是一尸两命了。”
    梁大娘也早就留意了那个大肚婆，只是她一直没有吱声而已，此刻听阿胜妈如此说，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就是没能遇到一个好男人呗，有哪个女人日子能过得去还要在这快要临盆的时候到外头来奔波劳碌？”
    阿胜妈颇感认同的点了点头，她一边摘着菜，不时还抬头留意着马路对面的那个大肚婆，她摆摊的地方车辆人来车往的，她占不到好位置，只能在那靠近马路中央的位置，一有车来，她就要推车让道，来来回回地折腾。
    看她那大腹便便的模样，真是看着都替她觉得辛苦，看着看着，阿胜妈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对着一旁的老板娘说道：“大娘，我看她怪可怜的，再这么跑来跑去，孩子都该掉下来了，要不，咱们就让她在门口摆吧。”
    闻言，梁大娘却不为所动地说道：“你当我是开善堂的呀，这天下可怜人多了去了，我可同情不来。”说话间，她将最后一根菜摘好，拿起菜蒌就转身走进了厨房。
    阿胜妈不由得冲着她的背影歪了歪嘴，真是个狠心的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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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会城的街道变得冷清了不少，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步履维艰地推着一架手推车从新街一路推到了旧城区，她走走停停，过了许久，终于穿进了一条破旧的深巷内。
    这条深巷子不似外头那样安装有街灯，整个街乌黑乌黑的，这女人借着月色，很快将手推车推到了一个巷口，在那里她停了下来，艰难地弯下腰，找到了一条锁链，将这部手推车锁在这墙角，然后将所有零散的工具收纳在那个盛粉糊的桶内，再将连接着媒气罐的那个煎饼炉拆下来，捧在怀中，这才转身来到屋前，打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至少有三十多年楼龄的旧楼，因为房子破旧，加上离闹市有一段距离，所以租金算的很便宜，她拾级上了二楼，喘着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条钥匙，找开了那扇有些锈迹斑斑的铁门。
    进屋后，她第一时间将东西放在一角，捧着肚子在不远处的一张床榻上坐了下来，喘息着－－－
    这是一个十来坪的出租屋，地方虽然有些狭窄，不过她一个人居住已经足够了，楼房有些破旧，但她却认真地用海报将墙壁粘贴起来，东西有序地摆放着，整个空间弄得还算比较干洁。
    喘息了良久，缓过气来之后，她这才将堆在墙角的东西拿到厨房去，厨房很狭小，她又大腹便便的，连转身都有些困难，她就这样站在那里，一一将这些做煎饼果子的工具洗漱干净－－－
    一切摆弄好，她拿毛巾洗了一把脸，走出去，打开位置墙角的一部cd机，顿时，狭小的空间流敞着流畅的音乐，这张cd是她给孩子准备的胎教材料，就这样，她一边听着，一边拿着一份报纸铺在床铺上，再将那涨鼓鼓的钱袋拿出来，拉开拉链，一大叠钞票横七竖八地尽数倒在报纸上，这皱巴巴的零钞上有五元十元不等面额的纸币，不过最多还是一块钱面额的。
    她将这些纸币按面额一一分好，然后对角整整齐齐地折叠起来，费了不少功夫，终于摆弄好，她一张一张地数着，还在拿出一本小本子仔细地记了下来。
    用整数一算，今日的营业额竟然有186元，她在心中粗略计算了一下，除去购买材料的钱，还有煤气费，今日赚了将近140元。
    天，竟然比往日还要多赚将近二三十块。
    一天一百多块，那可是比自己打工赚的还要多，看来自己选择卖煎饼果子果然没有错，她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做流动小贩前期，她还是心惊胆战的，只要是经常要站着，她害怕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不过，现在孩子在肚子里也已经成形了，她也就没有再顾虑那么多了。现在，赚钱是最重要的，等孩子出世了，要花钱的地方就有很多－－－
    将手上的记账本放下来，肚子里的孩子却踢了她一下，她赶紧将手上那一捆零钞放了下来，一只手扶上肚子，她低着头，在节能灯下，她的目光不知不觉的流露着闪亮的光芒－－－
    “孩子，妈妈是不是把你给累着了？对不起，妈妈洗个热水澡就陪你睡觉，你在妈妈的肚子里要乖乖的喔－－－”
    她这样哄着，果然，肚子里的小家伙就当真没再踢她了，这小东西，好像真的能听懂她说的话似的，穆千玥嘴角一扬，有几分尖削的脸孔洋溢着一丝幸福的光芒－－－
    这－－－也许就是母性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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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广场上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在卖唱，歌唱得很好，吉他也弹得很好，最重要的是这两人还有几分灰谐的幽默感，一时间广场聚了不少人在那里围观。
    刚卖了一个煎饼，穆千玥觉得有几份累了，她知道自己不能绷得太紧的，于是从推车里头搬出张折叠椅，坐在椅子上稍作休息，刚坐下来，就有一对年轻的男女从旁边走过，那男孩对女孩极尽呵护，一手搂在女孩的腰上，两人一人边走着一边说着悄悄话，就走到她的摊前之时，后面突然开上来一辆车，车辆前方还有一辆靠站的公交车，让它无法通过，就这样生生挡住了两人的路。
    那名女子一脸不满地扫了一眼她的推车，抱怨道：“什么嘛，将摊摆在这里，路都不让人走了，还有没有公德心呀？。”
    穆千玥闻言，也顾不上休息了，赶紧站起来将推车行边上拉过一点点，并冲着她说了一声抱歉。
    那女孩子侧身从空隙上走过，一边走着还一边碎碎念道：“我们县城评不上文明城市就是被这些没公德心的给害的。”
    她男朋友见这摊摆的竟然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不由得侧脸对着他的女朋友说道：“少说两句，人家都听着呢。”
    “听着就听着，我又没有说错。好你个王奇俊，这么快就向着一个外人。”女孩一脸任性地一拳捶在男子的肩膀，两人打打闹闹地走开了。
    穆千玥望着远去的二人，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之色，她也知道这无牌摆摊影响不好，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想要打工，可是又有谁会请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
    “唉，这里有煎饼果子，我们买一份两个人吃吧。”两名年轻的小妹妹凑了上来，眼巴巴地望着她说道：“给我们一份，我要辣一点的。”
    “嗯。请稍等！”见有生意来，她一扫脸上的阴霾，又开始忙碌了一起来，煎饼做到一半，那小妹妹指着那些葱花说道：“不要加葱喔，我不爱吃的。”
    “多加点萝卜干，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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