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兄弟
二月的黄桥镇,从寒冷变成了阴冷。连续好几天都下起了大雨,几乎每天马路上都湿漉漉的,风一吹寒流就顺着领口和袖口往里钻。何许还是和往常一样,挑着篮子,游走在各个大街小巷,吆喝声此起彼伏:“黄桥烧饼,又香又脆的黄桥烧饼……”
上次的事故并没有让他意志消沉,反而让何许更加卖力起来。因为在他觉得,自己出了事故花费了不少妹妹的辛苦钱,说什么也得赚回来给她补上。
既然自己做不了工地的活,那就只能继续做自己的老本行。为了能够卖出更多的烧饼,何许每天几乎将整个黄桥镇都绕了个遍。
以前他总是早上六点多就出门,现在五点就能够在大街小巷看到他的身影了。
小镇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改变,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小巷,熟悉的人和事,只不过多了一个更加努力卖烧饼的人儿。
何俊自从放假回来之后,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晚上会出来帮大哥做烧饼之外,几乎无时无刻都在自己房间里看书。
和王倩倩的分手对于他来说打击很大,他把那些痛苦那些打击全都发泄到了书本上,他废寝忘食,没日没夜一刻也不让自己消停下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去回忆,才不会去想。
对于弟弟的这种“疯狂”何许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可是他却不知道怎么去和弟弟沟通。好几次,兄弟两在灶房做烧饼的时候,何许都想开口,可每次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这天何许卖完烧饼,把二叔家的钱偿还了一些之后,买了一瓶烧酒和卤菜回到家。把何俊从房间里叫出来,倒了两杯酒。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何许将面前的一杯酒放到了何俊面前问。
何俊看着大哥递过来的酒,犹豫了一下,紧接着拿起杯子一饮而尽:“还有一段时间。”
“嗯……”何许点了点头,帮何俊的空杯满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何俊一愣,瞄了一眼专心倒酒的大哥,呼了口气说:“没事。”
“我看你这段时间整天呆在家里看书……”
话还没说完何俊便打断了他:“马上就要毕业了,我打算多充充电。”
“哦……”
兄弟两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何俊抿了抿嘴唇道:“哥,你上次出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还要让小妹瞒着我?”
何许咧嘴一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
“可至少也得让我知道一下啊!要不是我追问小妹,你就一直打算不把这个事情告诉我?”何俊有些烦躁道:“我是你弟弟,有什么事你不能和我说的。”
何许抿了抿嘴,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砸了咂嘴:“既然你觉得我是你哥,那你的事为什么不和我说?”
何俊没想到大哥会来这么一个反问,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从放假回来,整个人就跟霜打了一样。你有和我说过一句什么吗?我是没上过学,也不懂你们大学生的那些东西,可我怎么说也是你哥!你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的?”何许语气有些严厉,说完一口闷掉了杯子中的烧酒。
何俊低着头,眼神里流露出一股痛苦之色。何许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这个家就剩下我们兄妹三人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哪怕天塌下来了,还有我顶着。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每天躲在房间里,也不出去走走,你这样下去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在大哥的责备声中,何俊知道大哥是在关心自己,而自己呢?却从未让他省心。
可是关于爱情的话题,他不知道怎么和大哥开口。他怕开口之后,会给大哥造成更大的压力。
“哥,真没什么事。我这只是毕业焦虑而已,一想到马上要毕业了,要找工作我就很迷茫……”何俊始终没有把自己和王倩倩的事情说出来。
“这有什么的?你害怕找不到工作?怎么说你上的也是重点大学……”
“我知道。”何俊苦笑了一下,举起酒杯灌了口酒:“但是有时候,还是会去想……”
“哥相信你,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今日不同往日了,如今家里的债务也还得差不多了,小妹也能够在外面养活自己了。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何许安慰的说着。
何俊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虽然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但是何俊受伤的心已经开始慢慢愈合。毕竟亲情是可以治愈一切的良药。
除了亲情可以治愈爱情的伤之外,另外一味良药无疑就是友情。在得知何俊放假回来的消息之后,春霞帮家里做完农活之后就找到了他。
作为曾经最好的玩伴,自从何俊上大学之后,两人的交集就越来越少。如今一转眼两人都已经长大成人,褪去了曾经的青涩,多了一些稳重与成熟。
再见到春霞,何俊心里也非常开心。之前好几次放假回来都没有遇到她,毕竟上了大学之后,很多时候他都留在上海做兼职。这次算是自己回来待在家里最长的一段时间,也是因为这样,两人才能够碰上面。
“你现在还好吗?”坐在田埂上的何俊问道。
春霞笑了笑,黝黑的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格外熟悉:“挺好的。你呢?听你哥说,你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
“嗯。”
“那你大学毕业之后是准备就待在上海了吗?”
何俊沉默了一下道:“可能吧,毕竟在大城市机会多一些。”
“哦。”春霞眼神里多了一些失望:“的确,大城市挺好的。”
“你呢?你现在在做什么?”何俊并没有察觉到春霞的变化,问道。
“我……我现在就跟着家里种地……”
“那你未来打算干嘛?”
“还能干嘛,我爸妈年纪也大了,过几年家里的地都要交给我负责了……”越说,春霞的声音越微弱,最后索性她也就不继续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