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

    “当然，他们所谓的计谋，是建立在自身极强的实力上的。显然，维京战士的勇猛与纪律，才是他们最重视的，至于计谋，那只是补充，他们虽然不擅长计谋，却对于防备计谋很有研究。”兰度答道，“这一战彼此都没占到多少便宜啊。”
    “阁下的部队，还好意思自称乌合之众吗？”普卡斯笑着问道，“以少数兵力正面对抗万余维京步兵呢。”
    “城门的位置显然是熊人们发挥其威力的最好舞台，轻骑兵和火枪手胜在对方第一次见到我们的武器。下一次，他们也许就会想到应对的方法了。”兰度并不骄傲，解释道。
    “那种武器，看起来也许要比重弩还强。”普卡斯道。
    “长弓的射程与射速最佳，重弩则胜在精度与杀伤效果。”兰度解释道，“而火枪的杀伤力最强，但射程与精度都不如以上两种武器。各有优劣罢了。”
    “是这样啊……能分几百枝给我吗？”普卡斯眼前一亮道。
    “假如你愿意把全年的军费都用来购买的话，这很容易办到。”兰度耸耸肩道，“一支火枪的成本大约是两匹战马的价钱，如果你要大量购买，我还必须到处高价征召铁匠，那价格还要再高……”
    “你饶了我吧，魔影伯爵，你的部队真是烧钱的机器……”普卡斯抱怨道。
    “其实你花同样多的钱可以雇来大量的长弓手，他们更适合军队。”兰度耸耸肩道，“而我限于身份，只能使用这些容易训练的家伙充数了。”
    “那么骑兵使用的那一种……”普卡斯指着轻骑兵手中的三眼短铳问道，“那种东西，简直是诸神赐予轻骑兵的恩物！”
    “三眼短铳的售价只高不低，而且那东西在二十米之外几乎打不中人……”兰度摇头道。
    “真想不明白呢，你为什么会做这么昂贵而不完美的东西。”
    “事实上，这取决于你怎么使用它。”兰度答道，“你看，有了他们，我的部队伤亡率相当的低。他们是我的私兵，重新招慕训练是很麻烦的。相比之下装备的价格还是可以接受的。”
    “如果有钱，为什么不给你的士兵全配上重甲，那样更安全。”
    “重甲吗？”兰度笑道，“在我看来，速度要比防御更重要啊。至少我的部队比你的部队跑得快，所以假如我们战败，死的一定是你而不是我，格林威治伯爵。”
    “你这个狡猾的家伙……”
    在两名伯爵交谈时，若若正在和她的族人们围成一团兴奋的讨论着。
    “阿维，你太不小心了喵，居然没有发现有埋伏，要不是运气好恐怕就要死掉了喵。”若若不客气的批评道，“我们锐爪是最好的猎人部落喵，下次不能再犯这种错了。”
    “是，若若姐姐。”阿维点头应道。不过她很快就忘了这事一般，兴奋的指手划脚向若若讲述他们是如何冲上木墙，打倒卫兵，在敌人中间放烟火，若若扑扇着耳朵，跃跃欲试的和阿维说得很是兴奋。
    “下一次若若也要去。”若若抱怨道，“可是兰度哥哥不让若若去喵。”
    “那我们偷偷的去喵。”一只小猫建议道。
    “不行！这里在打仗，不听话的全滚回部落去。”若若断然拒绝道，“就算是那边的大铁皮命令你们，你们也要听话，要不然就滚回家去，若若不要不听话的人喵。”
    若若虽然淘气，但却知道一件事：服从命令是战场上第一信条。无论她怎么闹，她也从来没有违背过兰度的命令。
    “大铁皮？”普卡斯好容易才明白过来，那边的小猫女是在说自己。
    “嗯，索亚斯爵士在她眼里也只是铁皮罐子罢了。”兰度答道，“他们似乎总是记不住头衔爵位，到现在她恐怕都不知道魔影伯爵就是她的兰度哥哥吧。”
    “有趣的小家伙们……你的部下，真的很有趣。”普卡斯摇着头走开了。
    次日清晨，敌人开始准备攻城了。蒙敏那郡的境内多草地，却少树木，草原上零零落落的歪脖子小树显然不适合用做攻城机械，维京人费了不少工夫，只弄到了一些手臂粗的木料充作营墙，至于攻城器械就只有从国内带来的长梯和抓钩了。
    维京人组成方阵，不慌不忙的向要塞走来。
    “守住两翼山头！”普卡斯大声命令道。在他的指挥下，两队步兵潮水一般涌向要塞两侧的山坡，在那里，有兰度的工匠临时搭建的城寨。
    城寨并不大，只有简单的一圈木墙而已，在木墙的保护中，是一块并不平坦的峰顶，那里已然被工兵挖成一个由网状的战壕组成的多层阵地，可供大量的士兵同时向下射击。
    四千名善射的士兵，能够给维京士兵造成一定的威胁。
    “投石车和辎重还没有到达，要不一定可以给他们好看。”兰度叹气道。
    维京人开始小跑起来，他们的营地离要塞并不远，很快，他们举起小圆盾，一手提着武器，高声喧哗着向要塞猛冲而来。在同伴的掩护下，几队勇士扛着登城长梯，嚎叫着向那十多米高的石墙扑去。
    “自由射击！”两侧山头的士兵们开始向山下倾泄箭羽，高度的落差令这些廉价的短弓也能产生有效的杀伤力，纷纷乱乱的箭枝从木盾的间隙射入，时不时的带起一阵血花和惨叫声。
    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维京人不使用大一些的塔盾或是大盾，而要使用这种一米左右的小圆盾呢？
    维京战士最大的优点就是他们的勇猛，显然，圆型盾要比笨重的大盾更适合冲锋与行军。这种由双层硬木加上蒙皮和铁片制成的简陋防具，却让维京人步兵的生存率大大上升了。
    正是这些圆盾，令铁山要塞的射手们无法造成大量的伤害，数万维京人呼喊着向要塞发起冲锋，那无数圆盾高举在头顶，就像一片土黄色的布匹在风中微微起伏一般，很壮观。
    冒着箭雨，维京勇士一直冲到城下，最强壮的勇士迅速将登城梯架上城头，那锋利而坚固的搭钩紧紧咬住城头，斜斜打成一个适合攀爬的坡度。
    “预备……放！”一声令下，守城将士抱起大大小小的木桩，石块向下落去，密集的敌军让几乎每一块下落物都能击中目标。十多公斤重的石块狠狠砸在维京木盾上，将木盾砸得支离破碎，或者将人头砸得稀烂，溅起红红白白的腥臭液体，将木梯染得一片狼籍。
    “倒油！”粘稠的煤油顺着云梯向下倒去，紧接着一根火把落下，将整架云梯化为熊熊烈焰。数名维京大汉全身燃火的向上猛冲了十数步，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下去，化为火人坠下城墙，摔得稀烂。
    正在这时，从远处飘来一阵乌黑的云，兰度看得出来，那是一种魔法。
    维京中的魔法师有相当一部份属于咆哮教派，他们最擅长的法术就是与风雨雷电有关的法术，之前重创飞空艇的闪电，和眼下这团魔法雨云，显然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毕竟，守城方便用火攻的案例在历史上已经数不胜数，维京人不可能全无对策。雨云飘来，稀里哗啦一阵暴雨浇下……火仍然在烧。
    那是煤油，是兰度从煤矿中提取的焦油经过分馏而制成的粗制煤油，它粘稠但比水轻，被水一浇火焰虽然降下，却仍然不曾熄灭。那火，是紧粘在人的皮肤上，一点一点无情的吞噬着人类的生命。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魔法雨云出现在要塞上方，火势还是被抑制下去了。眼见着昂贵的煤油效果有限，普卡斯便下令停止倒油。
    “你们上，把那梯子砍了！”兰度对格雷斯说道。
    格雷斯会意的一声长嗥，带着长牙部队的一群狼人凶狠的扑了上去。它们挥舞着钉锤，对着登城梯的搭钩一阵暴砸，转眼间，便是一架云梯被砸坏，被他们推倒下去，梯上的十多名士兵立刻摔得稀烂。
    虽然维京的登城梯设计得相当出色，锋利而坚固的搭钩能紧紧的扣死城头，下端被那几名不怕死的勇士向外侧拉紧固定死，城上的守军就很难把云梯推倒。而加固的搭钩不仅不怕刀斧，还有很好的耐火性。
    只是格雷斯他们的攻击太过疯狂了，转眼间几十根十多公斤的重武器猛砸在同一地方，金属也是会疲劳的，那紧扣的搭钩便被砸得严重变形，连同城砖都被他们打坏了，这样一来登城梯便再难钩死目标，轻易被他们推了下去。
    “弓箭，弓箭！”维京人大叫道，但维京并没有专门的弓箭手部队，几千名善射的步兵解下背上的弓向城上仰射。但城墙的高度令角弓射出的箭软绵无力，即使身在狼人身上，也未必能造成严重的伤害。
    相反的，铁山要塞的短弓，却能在重力的作用下有效的射入维京人的肌肉，溅起点点血花。
    僵持了片刻，有十来架登城梯被狼人们砸坏，维京人指挥官见势不妙便吹响撤退的号角了。
    但维京人有三万的部队，这一支万人队撤退下去，另一支万人队便立刻顶了上来。显然，对方是打算以人数的优势拖垮要塞军。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两翼的山头阵地。倘若能拿下这两个制高点，那么维京的角弓就可以居高临下占据优势，并且能清楚的看见要塞军的所有布防与调动。
    但这两个高地并不是那么好啃的。要想攻下这两个阵地，首先要面对的是阵地上的众多弓箭手和层层叠叠的防御工事与陷井，其次，在维京人攻击山头的时候，他们全无保护的背后，将完全暴露在要塞军的面前。
    不等普卡斯下令，高地上的指挥骑士果断的下令自由射击。于是无数纷乱的箭矢铺天盖地的倾泄直下，在维京人的队型中响起一阵噼噼叭叭的声音，不时间杂着濒死的哀嚎声。
    维京人顶着木盾，悍不畏死的只管着向山头猛冲，这两处高地并不是很高，近六十度的坡度令它们离要塞相当的近，显然是铁山要塞最大的弱点所在了。
    但这区区三十多米的高地，却让维京人血流成河，寸步难进。
    “援护射击！放！”在山头的箭羽吸引维京人的注意时，要塞这边的火枪队也举起枪，对着维京人的后背开火了。同时，要塞的弓箭手们也纷纷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全无防备的后背，无疑是最好的靶子，在枪弹与箭矢的洗礼下，维京人每前进一步，都要倒下大量的士兵。
    一名维京士兵高呼着口号冲向近在咫尺的木寨墙，抡起战斧就要劈砍，猝然间脚下一软，整个人便一头栽倒在地。紧接着更多收势不住的维京人一头冲了上来，用同样的姿势，纷纷栽倒在寨墙前。
    两头尖的牛角桩，造价低廉，生产容易，但对于只穿一双薄底靴的维京人来说，却很有效。在这条刻意掘松的土层下，正埋着上千枚牛角小桩，上面淋满了土法炼制的腐蚀剂。
    维京勇士们毫不迟疑的踩着倒地的同伴向前继续猛冲，一排战斧齐齐砍在木制的寨墙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在维京人再次举起战斧时，一排箭羽应声没入他们的胸口。
    勇士们倒下了，他们的同袍则面无表情的继续上前猛砍，而箭羽也在重复着同样的工作收割着生命。
    “倒油！”
    火焰轰然腾起，带着炽热的气流将数百名维京人卷了进去，空气中登时弥漫着烧烤的气味，转瞬间，变为焦臭，令人欲呕。
    装满速燃油的瓦罐在维京人中间爆开，特制的油料和少量的空气在高温下制造出强大的压力，令瓦片带着致命的速度飞散开来。二十枚瓦罐转眼间便将近千名维京人点燃，割伤，将整个山腰染得通红。
    “二号高地的寨墙松动了。”持着望远镜的小猫报告道。
    “一号高地正常，喵！那些火人再在用身体扑寨墙，想引燃木墙喵，真狡猾。”另一支小猫也报告道。
    “差不多了。格雷斯，带狼人队上山支援。”兰度命令道。
    “重骑兵队准备。”普卡斯默许了兰度的自作主张，并且，很默契的做好了支援。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打起来了？”望着阵型整齐的敌人，普卡斯突然苦恼的甩了甩头道。
    “我猜想，也许是维京帝国的统治者有什么麻烦，不得不对外发动战争以分散国内的注意力，也许是维京帝国得到让他们拥有强烈自信的实力增长，也许……”兰度顿了顿，道，“那位逃亡的威廉亲王，或者被我们打败的恶魔之翼，要借维京之力死灰复燃。”
    “无论是哪一点，都很可怕。”普卡斯皱眉道，“希望是第一个理由，那样的话……只要碰到钉子，再找到台阶下，维京人就可能退兵了。”
    “第二种可能也一样，只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实力并不足以短期之内击败我军……”兰度笑道，“不过我想维京人的信心不会凭空而来，假如他们那样想，就一定有值得骄傲的资本。”
    “我最怕的是恶魔之翼。”兰度叹气道，“他们拥有技术，只需要足够的财富支持……假如恶魔之翼投靠维京，按他们的想法，是绝对不会介意用最狠毒的方法来摧毁德奥兰皇朝，以重建一个古泰西帝国的。而且，他们疯狂，却有着疯狂的实力。”
    “这恐怕是最坏的打算了吧……”普卡斯道。
    “我们还是按最悲观的可能来考虑吧……”兰度则笑道，“这样，我们就不会太过吃惊于任何状况了。”
    两侧的边门打开，六百名狼人挥舞着钉头锤，长嚎着向两侧的山头分别突击。
    维京人见此良机，立刻将剩余的万人队派了上来。而普卡斯的重骑兵与扈丛骑兵们，也在同时打开正门冲了上去。
    虽然是三千人对两万，但重骑兵号称最强人类兵种并不是浪得虚名的。
    “轻骑队援护，警备团第二千人队，出击！”
    要塞中一阵混乱，由于兰度手下的队伍是混编的，所以，此时要从各个防守部份抽出属于第二千人队的士兵重新整理队型，需要一点时间。这也是兰度自称乌合之众的重要原因，这些家伙实在不如正规军队的人类士兵听话。
    狮人勇士穿着威武的护胸甲，单手提着大剑，领着百名由各部族兽人混编的百人队，排成锥形阵向敌人的队伍猛冲。狮人们出色的身体素质和领导能力，令他们是当之无愧的锋刃，而嗜血凶猛的野猪人不到战死是绝不会手软，无疑是最佳的士兵。
    少数狐人剑舞者穿插在队伍中间，他们的任务是出其不意的刺杀敌人的勇将，而狐人萨满的任务，则是用宗教的信仰与神力为队伍提升士气与战力。
    熊人们太过沉重猫人又太过轻快，而狼群显然有他们自己的群战模式，因此，兰度在试验了几次之后就把他们单独编队了。
    重骑兵们同样是锥形的突击阵型，他们沉重的踏着大地，发出雷鸣般的震响，向着敌人的盾牌猛冲而去。维京人很快尝到没有长枪的痛苦了，这一千重骑兵几乎是在片刻间就将他们的阵型劈为两半。
    而警备军团的三个千人队则沿着巨斧般的重骑兵劈出的裂缝同时向三个方向发起猛攻，将这个裂缝撕得更加血肉模糊。
    维京人的队型乱了。
    “请求派飞空艇出击，从空中投掷的火油和石弹，能有效的打乱敌方的阵型。”有军官建议道。
    “不，秘密武器最大的用处，就是在它没有使用之前的威慑作用。只要我们的飞空艇没有出动，敌方的魔法师团就不敢消耗太多的魔力，而一旦我们的飞空艇投出致命的弹药，敌人就会肆无忌怛的用魔法支援。”兰度解释道，“你看，即使我们的重骑兵冲得这么凶悍，敌方的魔法师也没有动静。”
    “大人！”一名军官突然惊叫起来。
    重骑兵的全身装备太过沉重了，即使是血统出色的重型战马，也支持不了几次冲锋。所以，每一次冲锋之后，都需要扈丛骑兵的掩护，让重骑兵与战马有喘息的机会。
    就在他们停下来的刹那，原本空无一人的荒地上突然扭曲起来。
    转瞬间，扭曲的景物恢复了正常，而伴随而来的，竟是是股贯通天地的龙卷风！显然它的目标，正是刚刚缓下步来的重骑兵！
    重骑兵们的速度并不出色，而龙卷风的速度虽然不快，却已然足够追上重骑兵队伍，将他们卷上半空。想想而知总重量超过半吨的重骑兵从空中摔落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飞空艇！出发！”兰度咬着牙大喊道。
    六只飞空艇其实只有一只仍然在要塞，其余的五只此时正在运送补给的路上。兰度之所以没有出动飞空艇并不是害怕敌人的魔法，而是在故意虚张声势。
    飞空艇上，两名黑色刺刀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的龙卷风。在他们身后，是威里?卡顿在内的二十名少年火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