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一为怕吵到妹妹，就拿着手机出去外面听，一接起来，就听到岳芃在那边带着点哭腔的声音。不过能听出来不是真的难过，只是心里面有些难受而已。
    听着他的阐述，一为非但没有觉得同情，反而有一种就是该的想法。
    不过现在还是顺毛比较好，不要说那种打击岳芃的话，毕竟他能有这份孝心，是非常值得表扬的，虽然表达方式傻到家了。
    轻声安慰了好久，那边终于开心一些，岳芃终于快到家。一为交代了他记得要去找老人的时候要提前说一下，别像上次那个样子。
    岳芃赶紧保证他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一为虽然有些不信任，但是毕竟山高皇帝远的，他也没有办法跑到上亥去手把手地带着他把事情做好。就让他自己去摸爬滚打吧，反正他皮实肉厚。
    一为其实是矛盾的，他喜欢岳芃现在这个样子，是一个真正少年人的模样，充满热血、充满幻想和勇气，虽然也荒唐，但是年轻就是他的资本。
    但另外一方面，他却希望他赶紧成长起来，成长为一个可以撑起一个家的盖世英雄，让他们这段感情不会那么脆弱，不会让他自己一个人辛苦地扛着。
    人就是这样，希望什么好处都占了，一为也不能免俗。
    一为虽然活了两辈子，他又丰富的生活经验和经历，但是感情这种东西是捉摸不定的，人和人的相处也找不到固定的模式。一为现在只知道，他很喜欢岳芃。
    虽然经常告诉自己，这就够了，以后得事情以后再说。但是骨子里面带来的惶恐，总让他不得不想多。
    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和岳芃说过，因为这个人呀，倔强的像只牛，开始钻牛角尖了，谁也拉不回来。
    一为放下手机又想了很多，直到小叔他们房间的门打开来。
    “一为呀，在这里干嘛呢？”小叔揉着带着眼屎的眼睛，有些迷糊地问。
    “刚刚和同学打完电话。”一为笑着说。
    “小叔拜托你一个事情行不？”其实一为的三叔程河南正睡的踏实的不行呢，他开了那么久的车，是真的累了。但是他的妻子，估计是听到了一为在外面打电话，又知道王丽莎出去了，就想着一为还是个高中生，肯定比她那个妯娌好说话，要是能够让他帮他们家一君补补课，那回来这趟也不算亏。
    亲戚之间很会相互攀比，齐梅挺嫉妒她的二嫂子有个读书年年第一的儿子的。她虽然只是一个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的普通人，但也心里面有一个梦想，就是让自己的儿子考上重点大学，最好是平华大学那样的学校。
    但是她水平不怎么样，程河南就更不要讲了，那高中文凭是怎么来的，估计他心里面自己最清楚。
    所以他们两个要是想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孩子来，要花费的是比两个知识分子更多的精力和金钱的。
    现在的补习班，稍微好一点的，就跟抢钱一样一样的。偏偏齐梅一个都不想给儿子落下，所以程一君那是奥数、英语、书法、绘画、钢琴、跆拳道班轮流着上的。
    这次回来，停掉了一军的奥数和英语班，齐梅心里面是特别难受的，那钱是一期一期地收的，就算是不去，钱也扣了。最关键的是，孩子在这段时间里面还学不到东西。
    所以她来之前就一直在想，不能浪费一君宝贵的时间呀。她就得主意打到了一为的身上。
    既然王丽莎不是一亲戚聚会就炫耀他们家的一为多牛逼多牛逼吗？既然这么厉害，帮弟弟补补课，不算什么难事吧。
    只是齐梅这个人面上功夫做的特别好，她不想在王丽莎面前落了下风，所以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就叫着程河南去找一为了。
    一为听着程河南说完始末，有些傻眼，他这个堂弟，这才二年级吧，这就剩两天就春节了，有必要逼那么紧吗？
    这个时候，说实话，连他都是很难得地才能拿起笔来写两道题，还不是很专心的那种，一个小孩子，怎么坐的住呢。
    “三叔，这不是说我不帮忙，但是这学习也得讲究劳逸结合是吧，这几天就让他好好玩，也才两三天就过年了，出去和隔壁阿龙一起放放炮、玩玩游戏不是挺好的吗？”
    “一为呀，我也是这么想的，主要是你婶子她…”程河南的声音放小了来，他其实有些怕老婆这是真的。程河南也觉得夸张了，但是齐梅说这都是为了孩子好，他也没有办法反驳她。
    “叔，你问问一君自己愿不愿意，他要不愿意，他心里面有抵触情绪，我这边同意了也没有用。你们也难得回来几天，看你们了。”一为也不好拒绝，毕竟是长辈。
    程河南其实也不好意思，只能叹口气说，“行，那我问问你弟弟。”
    房间里面传来哭声，应该是妹妹醒了，一为也不和程河南多说了，“叔，我去看看我妹妹。”
    “行，快去吧。“
    一为觉得没必要是一方面，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刚刚齐梅说了一心的鼻子好像有点塌呀，这句话惹他生气了。
    我们家一心鼻子哪里塌了，你鼻子才塌了，一为多么护犊子的一个人，自然不愿意人家说他的宝贝妹妹了。
    所以他很为难地同意了，就是意味着拒绝，表达自己的不满呢。
    这要是一般人，是不会再提这个事情了，但是这个齐梅，又不是一般人，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又提了这个事情了。
    ☆、除夕
    吃饭之前, 王丽莎就回来了。因为想着没有帮忙做饭, 所以带了一些卤味回来, 能算是大菜了。
    现在除了大哥的两个儿子还没有回来之外，其他人都在场。
    他们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所以吃饭的时候大家聊聊天, 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话题就拐到了一为身上去，有夸他懂事的，夸他学习好的。把王丽莎乐的, 眼角的细纹都非常明显。
    就在这个时候，齐梅又提起了补课的这个事情，当即，王丽莎就楞在那里, 脸色不是太好。
    程河西看了妻子和孩子, 心里面拐过很多想法，最后是不想场子冷在这里，于是开口说，“我认识不少的小学老师，咱们村里面就有, 补奥数人家在行，回头和他说一声，让一君去哪里得了。一为他也是一个学生, 从来没有给人讲过课，他不会这些。”
    这时候，王丽莎满意地点点头。开玩笑, 她儿子一年到头认真学习就要累死了，好不容易放个假，可不是来给人当免费家教的。
    “嗨，我本来想就在家里面，一为和一君也不用折腾。现在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二哥了。”齐梅这话说的是挺好听的，但是王丽莎就听着不是很舒服，一为本来就不用折腾呀。
    这个事情差点就这样定下来了，但是一君不乐意了。
    “我不要读书，我要玩，我要玩。”
    他年纪小，闹起来也能说还是个孩子，任性一点就任性一点的缘故，就是大家脸色都不太好。
    齐梅气的要打孩子。老人又心疼孩子，阻止着不让打，这顿饭吃的不欢而散。
    回了房间，王丽莎和程河西说，“以前离的远也没发现什么，现在看来，这个弟妹不是太好相处。”
    “等过了年她离开了就好。”程河西虽然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但是对妻子很不错，也愿意听她说话，听她唠叨。
    “你们家就是一团乱麻。”王丽莎摇摇头说。其实她自己家里面也挺乱的，没办法，他们这一代人，生的孩子多，老人能给的东西里那么点。谁都觉得自己不占便宜，这样矛盾就出来了。
    王丽莎心想，今天齐梅搞这个事情，估计就是觉得老三从家里面得到的的东西太少了，想着能多要点就要点呢。
    一为不太习惯家里这个样子，他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都是关起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哪里需要管这么多的弯弯道道。
    所以他他不管下面多热闹，能尽量不下去的，就待在房间里面，房间里面有手机，无聊就和岳芃聊聊天，或者和妹妹玩。要是觉得心里面能够静的下来，就看看书。日子也消磨的很快。
    最后，一君也没有补成课。齐梅越压着他，他就越不学，再加上有老人拉偏架，所以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终于到了过年的那天。整个村子都是很热闹的，这一整天，鞭炮声几乎是没有停下来过的。
    空气中都带着着硫磺的味道，却不会难闻。一为怕妹妹年纪小，鞭炮声音会吓到她，所以一直没有带着丫头出门。
    到了祭天地的时候，总得出来拜拜。一为才把小丫头给抱下来。
    放鞭炮的时候死死地捂住一心的耳朵，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一为，一为笑了一下，她也跟着笑。
    家里面的女人都很忙，如果是在家里面过年的话，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蔬菜这些不用讲，肉类的话，丸子要炸，五香要炸，鸡鸭要煮熟，还有各种海鲜。
    因为这里靠海，所以平时吃海鲜就吃的多，很多海鲜价格不菲，所以吃的海鲜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就算过年的时候海鲜价格疯涨，大家也愿意出钱去买。
    一为本来撸起袖子来要帮妈妈干活，王丽莎把他赶走了，还让他拿了一直小螃蟹去给妹妹玩，前提是不要伤到她就行。
    一为哭笑不得地拎着这只螃蟹会二楼去。一君和隔壁的小孩在那里看电视，整个地毯上都是他们吃零食落下的果皮纸屑还有瓜子壳。
    这个地毯不是什么便宜货，是一为特地找了好久才找来给妹妹当爬行的练习场地，现在这么被糟蹋，心里面自然不是很舒服。
    但是他性格温和惯了，也没说什么，就回房间去。眼不见心不烦。
    这个时候，岳芃的电话打进来了。“除夕快乐！”
    岳芃的声音一响起，一为的糟糕心情就结束了。
    两个人开始说悄悄话。
    妹妹在床上爬来爬去的，一为本来想把螃蟹放到地上给她玩，不过现在他要讲电话，所以就暂时把螃蟹给扔到了厕所的水池里面去。
    岳芃好几天没有给一为打电话了，都是v信上面聊聊天而已。
    好几天没有听到岳芃的声音，一为觉得很想念的同时，又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你怎么了。”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我刚刚从岳家回到许家来过年，心累。”岳芃叹了口气。这次他去看望奶奶，陪着奶奶回岳家住了一段时间，这要过年了，还不让人安生。他不想在那里待着，岳老太太也心疼他，就让他先行离开了。
    “怎么回事。”一为知道岳芃家的情况很复杂，但是具体的他也不怎么了解，所以现在整个人是迷茫的。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了。”岳芃顿了一下，开始说。
    “我上次和你说了玩礼物的事情之后，我就去山上看我奶奶。她刚刚开始也不肯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候，后来拗不过我，就全部告诉我了。”
    “我有一个姑姑，现在在欧洲的不知道哪个地方。她离开的不光彩，是和人私奔走的。目前过的很潦倒。她离开的时候，其实是有给我奶奶写信的，但是却被郑燕那个贱人给烧了。”岳芃说起郑燕，总是咬牙切齿。
    “我奶奶就误会我姑姑是真的不要这个女儿了。心里面很难过。那个时候，我身体也不是太好，我奶奶顾此失彼，加上我爷爷和岳池的阻挠，就失去了和姑姑的联系。”
    “其实这些年来，我姑姑每逢过年过节都会寄东西回来，可是也不知道郑燕是怎么做到的，这些东西从来就没有到达过我买那个的手中。时间越长，我奶奶对姑姑就越失望，直到上个月，郑燕那边发生了失误，我姑姑寄过来的东西，到了奶奶的手中。”
    “奶奶当即就把东西收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开始派人去探寻我姑姑的行踪。只是姑姑又搬家了，目前还不知道搬到哪里去。奶奶开始怀疑以前的事情，经过一番调查，发现当面的事情疑点重重，但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郑燕。”岳芃说起往事，情绪有些低落。
    “但是时间毕竟太久远了。一切的一切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都只能是猜测。所以奶奶也不想真的去计较那么多。只是想多补偿我姑姑一些。”
    “然后，你继母反对了？”
    “是，具体来说是岳池反对。”
    “闹起来了。”
    “对呀。”岳芃很心累。“他们手中的钱，几辈子都是够用的，何必这样一直抢来抢去的呢。”
    “你是从来没有受到过金钱上的窘迫。”这次轮到一为叹气了，他们家岳芃，这些年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对于淡泊名利这次词不太适合他，但多少有点这种意味在里头。“不过我也不赞成抢来抢去的做法。”
    “闹有什么用，岳池这个人真的是无能，守成他都做不到，只会啃老。”岳芃是很看不起他的父亲的，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这次我奶奶提出来要给我姑姑的东西是她老人家在芝麻开门上面的股份，百分之一。要不是我奶奶提出来了，估计岳池都不知道老人手里面有这个东西吧。”
    “你们家，真的是大富大贵呀。”一为听着就觉得玄幻，百分之一的股份，要是放在一个小公司，那没有什么好唏嘘的，但是芝麻开门这个公司，已经可以说是整个国家里面最大的互联网公司之一了。
    “我奶奶眼光好，她用自己的私房钱投资了不少的公司，每年在后面收红利都比岳池赚的多。当然了，岳家生意还是赚的多的，只是岳池自己赚的不多而已。”岳芃抓耳挠腮地不知道想解释什么，一为听了有些好笑。
    “不过有钱是老人的事情，你以前是吃过亏的，别因为老人有钱，你就挥霍。”一为每每觉得岳芃整个人要翘起来尾巴的时候，就得给他打个预防针。
    “这是自然的了。我这个人，就会以后不会太出色，但也会对自己负责，对你负责的。”岳芃挺知道自己的半桶水水平的，所以也不敢把话给说死了。
    ☆、高二下开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