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囚禁_167
霍青接过燃香,忍不住轻笑道,“淮南王乃一介叛匪,死后竟还能受人香火,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五德讶异地看着不知为何一直对淮南王似乎颇多不满的霍青,讷讷说道,“王爷,有些话您还是少说吧。这霍青殿下与当今陛下据说也曾手足相亲,想来陛下人近中年,追忆往事,想起了这位兄长,一时心软所以才特意恢复了对方的封爵。也正因为此事,您才能从太子府里脱出生天呢。”
霍青草草对牌位拜祭了两下,便插入了香炉之中,他听到五德的话,只觉好笑。
一时心软……若霍朗的心真能软下来的话,自己至少也不必死得那么耻辱凄惨,那狠心的弟弟对自己那样一个将死之人,便是连一杯毒酒,一条白绫也不愿赐予!
“陛下,是否有何心事?”
钟阿奴看着霍朗翻开一本奏折提笔之后竟久久不曾落笔,而目光更是飘忽到了别处。
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因为他也对酷肖霍青的霍霄有诸多疑问。
霍朗摇摇头,半晌才缓缓说道,“太像了。那孩子长得真是太像青哥了。若非……”
说着话,霍朗转头看了眼静静安放在坐榻边的修罗跪像,霍青的遗体就在里面,哪儿也不可能去的。
“许是上天垂怜,所以才给了我这样一个补偿的机会吧。”
“陛下乃是天子,上天自然也站在您这一边儿了。”钟阿奴不失时机地拍起了马屁。
霍朗的心思却依旧不在此处,他眉间微微一皱,目光也随之变得冷酷深沉了不少。
“朕想让霍霄干脆住到宫里来,你看如何?”
“呃,这……淮南王当年的府邸未废,他住那里正好,若要让他入宫来,以什么名义呢?”
钟阿奴不敢直接反驳霍朗。
“呵,朕要他住进来便是最好的名义。”霍朗冷冷一笑,不屑地看了眼钟阿奴。他当年能把霍青囚在冷宫之中百般蹂躏,且不惧人言,如今不过是把一个无足轻重的皇族子弟弄进宫来,又有谁敢甘冒大不韪,寻自己麻烦?
不过话虽如此,他执政十多年来,逐步放松对朝政的严控,作出副从善如流的样子,鼓励大臣们多方进谏,也培养出了不少
敢于直言进谏的忠良之才。倘若他当真这么无缘无故地把淮南王召进宫中,免不了要被臣子们劝谏一番的。
“这样吧,就说朕可怜霍霄之前受囚,特召他入宫与太子一同接受太傅教育,就暂住东宫吧。”
“既然陛下有此仁爱之意,想必百官也不好反驳。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钟阿奴做事总是尽可能地贴合霍朗的心意,其实一开始,他就看出了霍朗眼中对霍霄那特有的暧昧目光,那是这么多年来,霍青死后,霍朗第一次用那样的眼神看人。
太子霍岳比霍霄小了三岁,他对这个陌生的堂哥,深感陌生。
不过听说是父皇的命令,让对方以后与自己一同在文德殿学习,他也无从反对,因为他的父皇委实厉害,光是一瞪便吓得他够呛。
“见过太子。”霍霄没想到霍朗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他还记得霍朗的儿子出生那一年,正是自己从此坠入地狱的那一年。
霍岳冷冷地看着霍青,他听说了对方不过是被囚在旧太子府的庶人,是因为继承了据说传说中能征善战的淮南王封爵才被放出来的。
虽然霍岳从未见过淮南王,也知晓对方率领叛军谋反的事实,可因为大家都说淮南王是个丰神俊朗,文武双全的大好男儿,他的心中也不免对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多了几分崇拜。可如今,淮南王的封爵居然被眼前这个不仅瘦弱,而且看上去还很懦弱的家伙继承,实在令人不爽。
“你就是霍霄?”霍岳没什么好脸色,那张还有几分稚气的脸上却也有了几分霍朗的冷酷。
“正是。”霍青微笑着点了点头,算起来这孩子还是他的侄儿,可笑现在两人竟是这样的身份再见。
“哼,虽然是父皇让你过来的。可你记住自己的身份!我可不会认你是我的皇兄!”
“霍霄明白。请太子无需担心,我本就无意恢复封爵,淮南王三字对我来说,也太过沉重。”
霍青面无愠色,只是温和地看着这个与霍朗颇有几分酷肖的侄子,就好像见到了小时候的霍朗,那时候的他们之间才算是真正的兄友弟恭。
不知为何,霍岳被霍青这温柔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粗暴触及对方的温柔,就像火遇到水,只好悄然湮灭。
“唔……那没事了,你就先下去吧。明日会有人来叫你。”
“那霍霄告退了。”霍青恭敬地向霍岳行了一礼,这才信步走了出去。
五德在门口看着霍岳方才那副样子,很是担心霍青以后在东宫里的日子,这里可比不得淮南王府,至少那里算是他们
自己的家。
“太子看上去很针对你啊,以后言行举止可一定要小心些。”
“放心,没事的。”
霍青不慌不忙地对五德露出个安抚的笑容,虽然霍岳的脾气有些暴躁,但是这些在他眼里不过是孩子气而已,而且对方接触到自己目光之后,那些许愧疚的样子足以说明对方并不是个不知礼法,一味胡来的孩子,霍青相信,霍岳的心中,良善未泯。
对于霍朗来说,那个酷似霍青的人就像一个诱人的陷阱。
他不时将霍岳和霍霄召到自己寝宫,表面上,他是为了了解太子近日的学习生活,可更多的却是为了看看霍霄。
几年过去后,霍霄已然二十岁,正是及冠之年,有大臣提出不适合再让霍霄继续与太子同住东宫,希望霍朗能让对方回到淮南王府。
霍朗也并不反对,不过他却以霍霄聪敏好学为由,将他封作黄门侍郎,授予对方可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力,令他常伴在侧。
114、霍青番外之下
对于霍朗的决定,霍青虽是极为不愿,却也无可奈何。他真是隐隐约约可以察觉到这些年来,对方看着自己的眼里藏着怎样的暧昧。
那是一种危险的眼神,就像老虎盯住了猎物了一般。
而更让霍青觉得的不安是霍岳对自己的态度,那个昔日对自己颇为冷漠的太子,与自己朝夕相对了几年之后,竟有几分似当年的霍朗。
那时候,对方全身心地信赖着自己这个哥哥,有什么好事坏事都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俨然把自己当作了最亲近的人。
听闻霍青要搬回淮南王府,霍岳那郁郁的模样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霄哥,我知道你必须得搬回去,可你别忘了,一定要经常回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