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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我的意思是,我们总得让外界知道,我们是被冤枉的啊?”
    “林家不是道过歉了,还有谁不知道吗?”
    “可我们明明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你不觉得让媒体大肆报道一下更好吗?”
    面对自己的徒弟,盛远时终于说了一句:“时候未到。”
    丛林不明白,但见师父无意说更多,也就没再问,只是在航站楼偶遇南庭时,他说:“师父肯定还有大招没发呢,师母你知道是什么大招吗?”
    南庭突然想起那天齐妙提到的关于大招的话题,又想到最近盛远时总是在打电话,如此联系起来,她有预感,盛远时是在筹谋什么事,但他是中南总飞,自然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的,南庭无意多问,只是,丛林那声“师母”取悦了她,她好心情地说:“我现在还不知道,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刺探一下军情。”
    刺探军情?这么不着调的师母,是波道中沉稳有度的南庭管制吗?丛林怕被他师父知道,他胆敢给师母添麻烦,会失去晋升机长的机会。所以,他说:“我就是随口一说,师母你就当没听见吧。”
    随后是一段时间的平静,一切看似照旧,但当何勇和桑正远把何创和远洋两大公司的命运尽数压在航煤这一单生意上,他们在某个下午突然发现,受原油价格持续下跌的影响,美国航煤零售价相比五年前同期,下跌了近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那意味着,他们那一整艘邮轮的航煤,运到国内就从原本的十个亿跌成了五亿。如果中南集团,或是任何一家航空公司得到这个消息,还有谁会出之前的价格采购航煤?那是近二十多万吨的货啊,卖不出去,要怎么办?
    何勇和桑正远两位在商场上摸滚打爬了几十年的老油条瞬间就傻了,何勇在得到消息那一刻差点晕过去,桑正远也是好半天都没说出来话。这个时候,他们似乎只能指望,第一,美国航煤价格下跌的消息是假的;第二,如果消息属实,必须抢在国内航空公司得到消息前,把即将到货的二十多万吨航煤出手;第三,如果来不及出手,就要想办法解决仓储问题;第四,祈祷航煤价格尽快涨回去;第五,是他们不愿也不敢去想的。
    然而,这么危及的时刻,不仅中标的消息没有来,始终关注国际航煤走势的桑正远却看到一则更糟糕的新闻,报道中称:齐润集团历时六年的探索与研究,终于成功开发出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生物航煤生产技术,而首批生产合格的1号生物航煤已炼化完成,将在本月内进行首次技术试飞。
    桑正远几乎是抖着手给桑桎打的电话,向儿子确认:“是不是试飞成功,那种低碳环保型生物航煤将会取代进口航煤?”
    桑桎在他的提示下查看新闻,也是懵了一下,然后,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问:“你到底是没有听我的话,还是涉足航煤领域了?”
    桑正远跌坐在沙发上,半哭半笑地说:“如果我和何勇合资购进的航煤卖不出去,我们桑家……就完了。”
    桑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
    美国航煤价格下跌,生物航煤即将问世,桑何两家囤的货,看来只能让他们自己喝掉了。
    第72章 翅膀之末,脚步之初-03
    这样重磅的消息,何勇当然也是很快就知道了,他怎么都没想到齐润集团所谓的经营转向,不是不再涉足航煤领域,而是自主研发出了新型航煤。从踏入化工业,接触航煤,何勇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早在十多 年前,国内就有人提出过探索航煤的生产技术,可那是世界上仅有三个国家拥有的非同一般的技术,何勇认为,中国要成为继美国、法国、芬兰之后第四个拥有生物航煤自主研发生产技术的国家,怎么也要是 五十年之后的事情吧,甚至更久。
    都说“国之强大,民之骄傲”,何勇身为中国人,竟然不相信,也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在进步,在悄无声息地追赶着更强。这样一个只看重个人得失的商人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国家才是他最坚实有力的 的靠山,至于那些通过不择手段获取的畸形利益,则是没有根基,站不稳的。
    何勇已经不想给盛远时打电话催促竞标结果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什么齐润集团经营转向,什么中南集团航煤招标,什么暗中运作,根本就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局。他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 ,在商场上纵横了多年的自己被一群在他看来翅膀还不硬的年轻人请君入瓮了。
    如果只是美国航煤价格下跌,何勇和桑正远也不会真的怎么样,即便无法达成和中南的合作,只要民航业存在,航煤的需求就一定是有的,无非就是航煤不能立即出手,因运输及仓储费用的大量投入 ,导致利润空间降低,资金回笼缓慢,也正是基于这样的盘算,他们才敢倾其所有地购进航煤。
    结果现在的情况是,齐润集团研发并生产出了新型航煤,这种以餐饮废油为原料,以一定比例与常规航煤调和而成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可以在现有进口航煤基础上减少50%的生物航煤,一旦试飞成功, 投入使用,哪家航空公司还会选择进口航煤?是人傻,还是钱多到没处花?所以,美国航煤价格的起浮不是最大的问题,国产航煤的问世才是真正的冲击。而齐润集团偏偏在他们的航煤即将到货之时,发 布这样的消息,用意还用说吗?
    何勇第一个就想到了盛远时,却不是给盛远时打电话询问原委,而是调查盛远时。显然,这个调查来得太晚了,当他发现盛远时和司徒南竟然是恋人关系时,他恍然大悟之际,又无法置信,堂堂齐润 集团,会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丫头,置他于死地?可除此之外,何勇确认自己没有得罪过盛远时,别说是得罪,盛远时根本是何勇想攀都攀不上的高枝。
    于是,有些慌不择路的何勇把矛头指向了桑正远,他几乎是暴跳如雷地质问道:“你儿子悔婚不就是为了那个司徒南吗?当年司徒家破产,我是准备斩草除根的,看的就是你们桑家的面子!结果现在 ,司徒南竟然成了盛远时的女朋友!桑正远啊桑正远,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连个女人都留不住!”
    司徒南放弃桑桎,和盛远时在一起这件事,一直让桑正远耿耿于怀,确切地说,是让他觉得很丢面子的一件事,所以,他虽然也提醒过何勇,要提防齐润集团,提防盛远时,甚至于,为了让齐润集团 不注意到远洋物流也涉足了航煤领域,他和何勇都是私下里达成的协议,对外,只是何创在参与中南的竞标,与他的远洋物流没有半分钱的关系,却没有直言不讳地对何勇说起,盛远时和司徒南是恋人。 本以为自己考虑得足够周全,结果,还是被株连。
    其实,尽管桑正远把桑桎的提醒听进去了,他也和何勇一样,对于赫赫有名的齐董事长会为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丫头,以齐润集团为武器,对毫不相干的远洋物流出手,也是心存质疑。否则,桑正远又 怎么会在何勇的鼓吹下,在巨大的利润面前,失去了应有的理智。明明都决定收手了,如果不是何勇信誓旦旦发地保证一定能够和中南达成合作,桑正远又怎么会改变主意?可何勇也是自身难保,就算桑 正远再恨他,又有什么用?
    桑正远已经不敢奢望这件事还能反转,他听桑桎的劝,想要来说服何勇,向盛远时和齐润集团妥协,请他们高抬贵手,接手他们从美国进口的航煤,试图以此保住远洋物流。因为桑桎告诉他:“齐董 事长是一位非常正直而有大义的企业家,尽管她确实因为盛远时的追究,在帮司徒家报仇,但她不会赶尽杀绝,所以爸,这个时候,死撑硬拼是没有任何胜算的。你也不用指望我去替你求盛远时,如果我 有那个面子,我就不用事先提醒你了,你更不要以为司徒南会替你说话,你没有让她为你求情的筹码,在她心里,你和曾害司徒家破产的主谋何勇,没有任何区别。”
    桑正远这才放弃了联系南庭的想法。可现下的情况是,何勇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在哪里,他甚至于,把这件事归究于桑桎与司徒南的关系,这让桑正远非常气愤,他有些跑题地反驳道:“别说 桑桎还没和司徒南结婚,就算结了,也无法保证就不会离,你何总不也再娶了吗,不然和女儿的关系也不至于破裂成现在这个样子,连她是因为司徒南才不能和盛远时在一起这件事,都不知道。我话是难 听,但因为‘远洋’的命运和‘何创’挷在一起,我才要提醒你,与其把责任推到我儿子身上,不如回忆一下,自己当年做过什么!”
    当年桑桎退婚,已经让何勇颜面扫地,现在又扯进来一个盛远时!何勇当场砸了茶杯,“你是什么意思桑正远,当年我是算计了司徒胜己,可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会留下司徒南这个祸根吗?说到底 ,就是你儿子埋下的隐患!否则没有了司徒南,何来的盛远时?!”
    桑正远想到此刻“远洋”面临的危机,一时间之间也不确定,自己当年受桑桎“威胁”没对司徒家落井下石是福还是祸,可彻底看清了何勇本性的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位何总的指控,于是他 说:“幸好还有个盛远时,有个齐润集团,否则你何勇怕是要不自量力地称商界第一了!”
    何勇终于也被逼出了真话,他语气不屑地说:“你桑正远不是也一直想借我何创,称g市第一吗,现在倒好意思以此说事。”
    “我是想过,我还那么做了。”桑正远竟然不忘在这个时候插了何勇一刀,“但谁让我儿子看不上你女儿,我这个当老子的,也是无能为力!”
    何勇被气得恨不得要动手打人了,他愤恨地注视着桑正远,“他看不上我女儿,还不照样也被别人看不上?”
    这可能就是因果报应吧,谁知道呢。桑正远冷笑,“你女儿也一样,当年因为司徒南被我们桑家退婚,现在还是因为司徒南,被盛家拒之门外,就像你何勇算计完司徒家,也要还回去一样,历史总是 惊人地相似。”
    何勇砸了自己的办公室。
    就这样,两个在商界也算有些份量的“前辈”竟然在晚年遭遇事业危机时,不先考虑对策,反而拿晚辈的感情作为武器攻击对方,面对这样不太有份量的对手,无论是齐润集团,还是盛远时,都有种 胜之不武的感觉。可对手就是这么不给力,作为稳赢方,盛远时也没打算客气。
    中南集团飞行总队队长盛远时作为试飞员,为齐润集团研制生产出来的新型航煤做技术试飞的消息一公布,别说是各航空公司要对业界老大的中南马首是瞻,那些之前受林如玉蛊惑的大众,也都把目 光聚焦到了南程航空,直到这个时候,丛林才明白,为什么之前盛远时会说“时候未到”。等试飞的消息一出,别说是整个民航业要轰动一番,整个中国,乃至全世界都会知道,中国中南集团,南程航空 总飞行师是中国首次生产成功的1号生物航煤的技术试飞员。这样的消息,比任何的媒体报道都有说服力。
    拥有能做试飞员的总飞行师,无论是他的飞行术,还是南程航空的飞行安全,乘客还会质疑吗?既然都没什么可质疑的了,机票不超售,说得过去吗?
    于是,在试飞的消息公布出来的二十四小时之内,南程航空像春运期间大众买火车票一样,呈现出一票难求的盛况。至此,免责单事件造成的不良影响,全部消除。
    南庭该为盛远时高兴的,毕竟,南程航空遭遇的声望危机是很严重的。试飞不仅能轻易消除外界对南程飞安的质疑,生物航煤的问世,更是振兴民族工业的一大壮举。然而,最后一个知道盛远时要作 为新航煤技术试飞员的她,显然消化不了这一消息。相比师兄们的兴奋,面对包括大林在内的,很多人的恭喜和期待,南庭高兴不起来。
    她翻看手机上的最新资讯,在一条条关于新航煤,关于试飞的消息中,不得不接受,盛远时确实是要执行试飞任务了。而直到此刻,盛远时没有对她提及一个字。
    盛远时开了一天的会,等他忙完赶到塔台时,南庭已经走了。这段时间,除非是她值夜班,否则都是他接她一起回家,回盛远时的家,可这一天,南庭下班后,悄远声息地坐通勤车回了齐妙那边。
    盛远时本意是想等晚上回家就和南庭说,因为就在昨晚,齐子桥还问他:“告诉南庭了吗?”可由于最近,她为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境,以及林如玉的事情困扰,情绪不是特别稳定,盛远时甚至都想建 议她休息一段时间。结果,消息传得比预想的要快很多,逼得他不得不说。
    盛远时之所以这么难开口,是因为太清楚,尽管南庭不情愿,也不会阻止自己,哪怕她知道,试飞是有危险性的,也只会把所有担心的情绪都压抑在心里。盛远时才不希望,在试飞时间没最终确定的 情况下,让她承担太多压力。可当南庭不肯接电话时,他才意识到,让她最后一个知道自己要试飞的消息,更加不对。
    在赶去民航小区的路上,盛远时给南庭发微信说:“是七哥不对,但你总要给七哥认错的机会对不对?我马上就到了,你不能避而不见,行吗蛮蛮?”
    南庭听见微信提示音了,她不看手机,也猜到是盛远时的信息,可她只是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睡不着。自从她和盛远时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后,就很少回来这边住了,始终被齐妙照顾的睡不着再见 到她,开始变得格外乖巧,此刻,它坐在南庭对面,瞪着圆圆地小眼睛看了眼手机,然后过来舔南庭的手,像是在提醒主人什么。
    南庭一点反应也没有。
    睡不着又用脑袋蹭蹭她的手,一副求抚摸的姿态。
    南庭才终于抬手摸了摸它。
    睡不着如同得到特赦一样趴在她脚边,把小脑袋搭在两只前爪上,静待主人发令。
    没多久,敲门声就响了。
    当然是盛远时,他在外面说:“蛮蛮,我知道你在家,把门打开。”
    睡不着听到动静,顿时竖起耳朵跑到门边,可就在它才汪汪叫了两声时,南庭走过来拍了它脑袋一下,它立即就不叫了,但还是站在门口,一副守卫主人的姿态。
    盛远时以为南庭一定不肯轻易开门,他刚想说:“要是你不开门,我就找人撬锁了。”而他也确实是那么想的,以至于刚刚在楼下,他都问好了开锁公司的号码,南庭却没给他废话的机会,打开了门 ,而她甚至还考虑到盛远时对睡不着过敏,把对盛远时虎视眈眈的家伙拦在了自己身后。
    盛远时注视她微红的眼睛几秒,说:“对不起。”
    南庭原本并没有哭,而她眼底的红也只是因为强自压抑,可盛远时这句道歉让她眼中瞬间盈满了泪,然而,她竟然还是忍了回去。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也清楚,我不该,也不能阻止你,我只是想到试飞潜在的危险性,没有办法违心地对你说:去吧,我支持你。”南庭抬眸看着他,“七哥,我发现自己是个挺狭隘的人,心中没 有什么大义,只希望和自己爱的人,好好地在一起。”说到这里,她悲从中来,忽然就进行不下去了。
    盛远时想过她可能会哭会闹,会像那天在指挥中心一样,求自己不要飞,可她这么平静,他反而有点不知所措,只能上前一步,把她搂在怀里,“如果你真像自己说的那样,完全可以作我闹我,那样 ,或许我真的会放弃。”
    她却不能。他的父母难道不比自己更爱他吗?可他们为了民族工业的振兴不惜让儿子以身涉险去试飞,她凭什么以爱相挟阻止他去?只不过,那些断断续续的梦,那些她分不清是前世还是未来的梦, 不可能全无缘由,南庭害怕,害怕有些东西一旦被印证,再无回旋的余地。
    飞行向来无小事,因与生命息息相关。
    眼泪溢出眼眶,落在盛远时胸前,南庭那么无力地抱住他腰身,收紧手臂。
    这样的无声哭泣,比大吵大闹还让盛远时难受,他抱紧她,像是要把她按进身体里。
    第73章 翅膀之末,脚步之初-04
    至于怎么会多嘴去评价“偶像”的机长广播,是因为南庭想起了一位旧人,他的机长广播相比程潇,有过之而无不及。时隔多年,南庭依然清楚地记得他所有版本的广播。
    就这样分了神,没注意到从哪里跑来两个小朋友,围着她追逐起来。南庭担心他们摔倒,边俯身说:“小伙子,快踩刹车,不然追尾了。”边伸手,准备一前一后把两人拉开。
    小朋友却在“再乱跑就把你送人”的恐吓声中用力挣开她跑走了。
    前一秒还被他们当挡箭牌似地拽得转圈,后一秒又被抛弃似地推开,南庭顿时立步不稳,惯性地向后退了几步,眼看着就要撞上滚动的平梯扶手。
    孩子的手劲能有多大,即便撞上也不会有多疼。问题是,如果南庭脚下稍有不慎倒着踏上平梯边缘,一前一后两个方向的作用力下,她就会被带倒。大庭广众之下出丑是小,还有一定的危险性。
    腰间突然横出来一只手,用力一搂,轻巧地把她带离危险区域。
    因为身上穿的是高腰宽松的上衣,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对方的手指不经意就触到了她腰间的肌肤上。
    明知是无意的冒犯,可那么敏感的部位被陌生人碰到,还是个男人——南庭的第一反应是:下次再也不穿这件衣服了。
    对方却在她站稳的瞬间收手,并清晰地说了句:“抱歉。”显然对于意外的肌肤接触也有所觉。
    低沉磁性的声线,微微带了点温柔的语气,男人脚下未停,与她擦肩而过。
    南庭的目光只来得及捕捉从头顶掠过的那只有力的手臂,视线里就只剩下一个笔直的背影。
    领口挺阔的白色衬衣,与闪着光芒的四道杠飞行肩章相得益彰,剪裁合身的黑色长裤,衬得男人身姿舒展,挺拔利落。
    那个背影,正在打电话,南庭听见他语带笑意地说:“刚刚落地,发布会?来得及,不过我是不是应该先倒个时差……颜值担当?我什么时候需要靠脸吃饭了?”
    那个背影,被透过玻璃窗投射进来的日光拉长,南庭看着他,一步步走远,不曾回头。
    唯有他身后跟着的十几位飞行学员,纷纷回头看她,像是在嘲笑她的狼狈。
    南庭伸手抚上后腰,觉得刚刚被他碰过的地方有些热。
    手的温度,来自心里。感谢的话再无法启口。
    机场高速上,一辆白色的运动版揽胜果断超车,很快就把他们甩出去很远。后座的南庭的目光停留在揽胜并不陌生的车牌上,直到它在视线里变成一个点,再消失不见,才继续和桑桎的聊天,“我以 为你会先问我是不是得偿所愿了。”
    桑桎稳稳地打着方向盘,抬头在倒镜中看了她一眼。
    视线交错,他说:“我有自己的判断,准确率还算高。”
    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从接到她的那一刻,就感觉到她与以往的不同,尤其是眸底闪烁的喜悦之意根本掩饰不住,结果却听南庭说:“这次你的情绪铺捉有误。”
    桑桎多少有些意外,但还是安慰她:“既然和预想的一样,也不用难过。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相同,与其强求,不如‘和而不同,求同存异’。”
    “你这话和灵泉寺的法师如出一辙,要不是知道你还走在相亲的路上,我会以为你也有心皈依佛门。”南庭在倒镜中注视他,“只是,你真的不用特意跑一趟,机场对我来说,像家一样熟悉,更何况 中南航空的机场快线在我家小区附近是有站点的,很方便。”这也是她选择中南航班出行的原因之一。
    桑桎的想法是,“从心理学角度讲,有人接机会比独自回家更让人心情愉悦。”
    南庭也有属于她自己的坚持,“从经济角度讲,你驱车往返一次机场是资源浪费。尤其你总这么关照我,会让我有种是你病患的错觉,这种感觉不益于我的身心健康。”
    对于她的伶牙俐齿,桑桎弯了弯唇,“你的健康状况非常不错,不用多想。”说着伸手拿起副驾位置上的一个文件袋,“体检报告出来了,所有指标都在线内。”
    这对于南庭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她接过来,笑了,“这下可以放开手脚干活了。”
    桑桎失笑,“你的工作已经会令你比同龄人衰老的快了,还想怎么放开手脚?”
    南庭不以为意,“熬夜确实是女人的天敌,但你知道的,我属失眠一族,值夜班正好消耗我过于旺盛的精力。”言语间,她好心情地抚摸趴在身边毛绒绒的一团,“你说是不是啊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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