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怀颂叼着半个虾尾,疑惑地抬眼看向舒刃。“怎么了?”
听着声音已经有点大舌头了。
他自己竟浑然不觉。
难不成这九皇子前半辈子真的什么好东西都没有吃过?
舒刃面露难色,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主子嘴巴肿起的样子,脑中迅速浮现出了一个影视人物。
忍住了几乎抑制不住的笑意,舒刃权衡了一下谋害皇子这罪名的严重性,觉得自己必须挽救一下生命,正色道。
“殿下,您先放下手里的虾。”
说着伸手便要去拿开怀颂手中还未剥开的下一个虾子。
怀颂警惕地后退,嘴上吸溜一声,将半只虾子吞进口中,不悦地瞪着舒刃。
“怎么?可以给青栀做菜,就不能让本王多吃一些?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本王的位置?!”
“不是的殿下,属下只是觉得您不太适合吃虾。”
舒刃耐心地对自家冥顽不灵的主子进行劝说,太阳穴突突直跳。
须臾之间,怀颂的脸上和露出的脖颈上尽是红色的斑点,脸色潮红,估计已经开始有些发热了。
再耽误不得了,过敏这件事可大可小,不到最后,谁也不会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舒刃不由分说地上前一步,从怀颂的嘴里抠出那还未嚼动的半只虾尾扔在地上,在他一脸委屈懵懂的注视下,夺过他手里的虾子扔回盘中。
一把攫住自家主子的衣领,舒刃将他带至井边,放下绳子便开始提桶打水,用水瓢舀了大半瓢水,捏着怀颂的嘴巴便灌了进去。
“唔……咕噜……”
怀颂挣扎着捏住舒刃的手腕,企图制止小侍卫粗鲁得要命的动作,无奈不知怎的,却头晕目眩起来,腹中也是恶心生疼,并无力气与舒刃抗衡,只能被按着灌水。
足足喝下了两瓢水的怀颂瘫倒在井边,摸着自己硕大的肚子,不解和迷惑在心中肆意生长。
小侍卫变了。
他从不会这样的。
看来是有些恃宠而骄了,连主子都敢随意祸害。
正待怀颂整理好呼吸,准备提气对着舒刃破口大骂之时,口中又被小侍卫大力塞进了一个酸涩的东西。
瞬间口水便顺着嘴角流到了衣襟上。
怀颂抬手就要将口中的东西拿出来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只听舒刃一声怒喝,“别动!”
便乖乖地停了手。
灌了两瓢水后,舒刃仍旧不放心,到菜篮里寻找着含有维生素c的水果,能够促进体内致敏物质的新陈代谢,帮助怀颂将体内的小龙虾早些排出。
心急如焚之时,看到了六个柠檬安静地躺在篮底等待挑选,舒刃大喜,掏出一个用菜刀随意削了削皮,回手便塞进了怀颂正十分配合地张开的嘴里。
怀颂有生以来,从未受过如此令人发指的奇耻大辱,以至于在一段时间内,没办法反应过来舒刃对他做的事情,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叼着柠檬不甘心地留着口水,怀颂仍旧不明白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被舒刃如此对待,对那盆虾子恋恋不舍,趁着舒刃对着案板切东西的时候,伸出手指再次凑了过去。
“殿下,听属下的话,好好叼着,拜托了,没有坏处的。”
看他不死心地对着那盆虾子蠢蠢欲动,舒刃心中一团乱麻。
怎么会有馋成这样的男人,明明已经肿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却仍是要在死亡的边缘拼命试探。
好在怀颂还算要脸,听了舒刃三番五次的劝说总算收了手,坐在小凳上叼着柠檬看舒刃在案板前左右横跳。
目前看主子的状态已无大碍了,看来他对小龙虾的过敏症状算不上眼中,再用上几天柠檬,喝大量的水,也就会痊愈了。
他向来馋,吃柠檬是定然不会愿意的,这是她惹的祸,自然也要她来解决。
那就做点冰糖柠檬茶来为主子去去火气,降降血脂吧。
挪开那盆小龙虾放到眼前,舒刃这才放心地将柠檬放进盆里,洒进了大把的食用盐,反复搓洗干净。
古时的水果都没有打蜡,自然也好洗一些。
用干净的布巾擦去多余的水分,放在一旁沥干。
没有削皮器之类的东西,就只能用轻薄的小刀削除柠檬外面薄薄的一层表皮,避开会令人觉得发苦的白囊,小心翼翼地将五个柠檬全部去皮。
将柠檬对半切开,去除里面的籽,舒刃以手上的内力代替了榨汁机,用大碗在下面接着,手上略一用力,饱满的柠檬几乎瞬间就变成了果干。
怀颂娇气,那些絮状的果茸自是要挑出去的。
拿过提前准备好的无油无水的酒坛,擦洗干净,不留一滴水分,将大块的冰糖敲成小块,分别放入酒坛之中。
再把挤好的柠檬汁倒入坛中,使冰糖充分地溶解在柠檬汁中。
摇晃均匀后,倒入削好的柠檬皮,琢磨着怀颂属实是个馋人,会比较喜爱偏甜一点的口味,迟疑着再度加了两大勺子冰糖,这才满意地将酒坛密封好,放在了墙角的阴凉之处。
虽然有些繁琐,但这样仔细做出的冰糖柠檬茶会酸甜可口,去掉了果茸不会发苦,香味也会很浓。
做了足足一大酒坛,不光够给怀颂排毒,甚至还能给他养养颜。
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舒刃觉得自己实在是穿越错了身份。
要是穿成了厨房大师傅,她现在岂不是美哉,想吃什么吃什么,也不用过着不说话就会死,说错话也会死的揪心日子了。
看小侍卫忙活了半天,怀颂急得像只讨食吃的狗儿一样,眼珠滴溜溜直转。
直到舒刃伸完懒腰,猛然回身对上了自家主子痴呆般的眼神,怀颂才略有羞耻地转头看向门外,状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上前从主子口中拿出那颗也快被吸干了的柠檬,舒刃捏住怀颂的下巴凑近看了看,脸上的红色小斑点恐怕要一两日才能完全褪掉。
日后这些容易致敏的食物,还真是要小心着给自家主子吃了。
今日厨房出现了这样的食材,很难保证不是有人居心不良,故意想要怀颂的命。
若是他从来没有吃过,倒也罢了。
如若从前他吃过虾子,那么一定也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那么厨房采购食材的时候,定然会避开令怀颂过敏的种类。
既是如此,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这厨房上下的全部当值人员,都要彻查。
“小侍卫,那你做的是什么吃食啊?”
与其也被认定了是个馋人,怀颂索性也就不管不顾地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张口便问。
“殿下,您从前可曾吃过这些虾子?”
舒刃没有回答问题,半蹲在怀颂身前,微挑眉尾,神情严肃地瞅着自家主子。
被那双眼睛盯住,怀颂感觉自己仿佛被点了穴道一样动弹不得。
整个人都陷入了那双眼睛所带来的深邃漩涡之中。
“殿下?”
再次出声提醒着怀颂,舒刃直接抬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反应迟钝,难不成是烧起来了?
怀颂暗骂自己一句,怎的总是如此不争气,面对一个漂亮的男人,竟然能无一例外的次次都发呆。
这样怎么对得起茵茵?
愠怒地清清嗓子,怀颂摇摇头,“不曾。”
不曾。
那便不是采买人员的过错,许是为了要开发新菜式而购买的食材。
那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舒刃轻提袍角,从挡住门口的怀颂腿上迈过,走出院门,抬手将正浇花的小侍女召至身边。
“你去将食堂的大师傅传来。”
小侍女甜甜地应了一声,害羞地瞅了一眼舒刃,欲语还休。
“还不去?”
舒刃微微蹙眉。
面对关乎到怀颂性命的事情,舒刃一向没有什么好的耐心,只求力保主子无碍。
“不是的,舒侍卫,”小侍女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件儿,一把塞进舒刃的手中,声音轻颤着,不知是恐惧还是期待,“给您擦汗用罢。”
随即便轻盈地跑走了。
被迫捏住那只小帕子,清淡的香气飘进舒刃的鼻息间,舒缓了她心中的些许烦躁之意。
自己怎会如此在意主子的性命,甚至超过了对自己拿不到解药的在意?
厨房的大师傅抄着一把斩骨刀,腆着大肚子满脸醉意地走进了院子,还没到门口便高声喝道,“谁找老子?不知道老子在睡觉……”
话音还未落,大师傅便被门内迈出那一身白衣的劲瘦男人吓得收了声。
他还从未在他的地盘上看到过如此有侵略性的眼神。
更为奇怪的是,即便心中的怒意横生,被那双眼睛盯着,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不满。
甚至有些想去同他点头哈腰地打个招呼,否则便觉得他下一瞬间便会提刀杀人。
平日里自己杀过最大的东西就是柴房后面养在猪圈里的牛,还从没有与这周身散发着冷寂之气的人对峙过。
尤其是那眼睛下的两抹红痕,也不知是唱戏的油彩还是受过伤,只叫人觉得,它们天生就该出现在他的脸上。
多一分都显得多余。
合适得恰到好处。
“你眼睛往哪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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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哥牌柠檬茶新鲜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