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命悬一线

    江流月浑浑噩噩，仿佛陷入了无边的梦境，无法醒来。梦中，她看到许多景象，她对此熟悉而又陌生，她不知道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每走过一个地方，她就会忘记上一个地方所发生的事。同样的顺序，同样的梦境，记起再忘记，忘记又记起，她挣扎在梦境之中。
    梦境中总有三个声音在她耳边不断交织，但她却不知道三人是谁。她觉得他们的关系也应该很亲密，可又觉得陌生，感觉记忆似乎缺失了一块儿。
    在梦境中，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又以第三人的视角目睹了全部的经过。冥河海岸，三十三天宫，极天神域……这些她从未到过的地方，又觉得曾经来过。
    梦中出现了那个紫衣银发的男子，她依旧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他陪她走过雪域高原，荒漠草原，天上地下，千山万水。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
    “阿离……”
    “阿离……”
    她只记得这个名字，却不记得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一切。恍惚间，她隐隐约约听到了谈话声。
    龙刑天他们从炼狱城离开后，径直赶往了天机城。容云带着几位上人和龙非墨他们纷纷赶到这里。
    “师尊，月儿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了，为何还是不见醒？”南宫流云看着睡梦中的江流月呓语不断，反反复复都是这两个字，人却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甚是担忧。
    纤阿上仙微微摇头，“所有能用的方法我都一一试过了，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我也没有办法。除非自己挣破梦境，倘若挣脱不了……”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挣脱不了梦境，或许，永远也醒不来了。
    龙刑天坐在床榻上，垂眸看着江流月，她满头大汗，挣扎在梦境中，久久不能醒来，满脸忧色。他的手探上她滚烫的额头，低低叹息道：“月儿，你到底梦到了什么，为什么不愿意醒来。”
    “她的神识剥离了躯体，幸而有风灵石暂且扣下了她一半的元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纤阿上仙淡淡说道，眉间也是难掩的忧色。彼岸花反噬的力量太过强大，若不是月儿心智够坚定，陷入了彼岸花制造的梦境，怕是再也无法醒来。可是一半的元灵离体，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师尊，为什么不试试将月儿的元灵招唤回来？”南宫流云迟疑了下说道，招魂之术，亦是天机城禁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使用的。
    “没用的。”纤阿上仙微微叹息。
    “为什么。”
    “她的魂魄并不完整，即便使用招魂术，也唤不回月儿的元灵。”纤阿上仙道。
    众人一惊，不完整的灵魂？没有完整的灵魂，人还能活着？
    容云神色高深莫测，看了龙刑天一眼，眼波深邃。看来，果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上仙，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衣青云眼眶发红地问道。她深知不完整的灵魂一旦有一半离体意味着什么。
    “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集齐十方神器，开启血涂之阵。”
    众人满头的问号，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十方神器的传说他们是清楚的，可是血涂之阵又是什么东西？
    “这血涂之阵和江流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还请上仙明示。”容云倒是最先反应过来，问道。他觉得纤阿上仙肯定是知道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纤阿上仙神色微恙，看着龙刑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龙刑天的身上。
    容云看纤阿上仙这副模样，隐约猜到了几分，“上仙，这件事是否与君上有关？”
    庄晓生虽然号称天下之事，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可是容云上至天文下知地理，其预知过去将来的奥妙的能力，却是高于庄晓生。
    容云天赋异禀，素有常人不及之能，是以天机，他还是能窥探一二。
    “上仙有何话，不妨直言。”龙刑天看出了纤阿上仙的似乎欲言又止，大概猜到了她想说的是，与他有关。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纤阿上仙，娓娓道来。
    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土造人，繁衍生息，人间一片生机盎然。数年之后，水神和火神为了争夺帝位，大起干戈。
    水神兵败，头撞不周山，致使天地倾斜，天河之水注入人间，妖魔趁机作乱，扰乱六界，天下灾祸不断。
    女娲大神目睹人类造此天灾，不忍其受苦，于是练出五彩石补天。将水、火、风、雷、电五种巨大的自然力量凝聚而成五颗灵珠，注入神力。用五颗灵珠，历经七七四十九天铸造成了镇妖瓶，派其后人阴璃月手持镇妖瓶，收服妖魔。
    阴璃月自向天帝请命，镇守人间。
    若干年后，妖皇率领妖兵，祸乱人间。女娲大神派她的左右护法腾蛇和白矖下凡帮助阴璃月除妖。阴璃月利用镇妖瓶铲除群妖，拯救苍生，镇妖瓶一出，群妖颔首。阴璃月与妖皇展开殊死决战，妖皇盗取了乾坤伞，妖力大涨。阴璃月和妖皇双双负伤，妖皇大败，逃向魔界。阴璃月负伤追其至魔界入口。妖皇用天罗伞重伤阴璃月，阴璃月几近丧命。幸得魔祖出手相助，将妖皇收入镇妖瓶，救下了阴璃月。
    龙非离乃上古战神，不愿受天规约束，离去天界。天帝得知，极为震怒，下天旨，削去其神籍。奈何龙非离是洪荒时期混沌之灵气所化法术高强，六界之内无人可敌，天帝也只能放任其离去。龙非离划地封魔，成为万魔之祖。
    二人自此互生情愫。
    人妖殊途，神魔更不可相恋。天帝派下天兵天将，捉拿阴璃月。
    阴璃月被带回天庭，天帝削去神籍，并要剔除其仙骨，推下诛仙台，坠入六道轮回，尝遍人间生老病死，爱恨离别之苦。
    女娲的右护法白矖不忍看到阴璃月遭受天谴，将此事告诉了龙非离，并且让他去营救阴璃月。白矖因为泄露天机，被天帝下罚到人间，经历九生九世凡胎肉体之苦。
    女娲大神召集诸神，要以十方神器将龙非离的三魂七魄封印其中。
    上神千臾不守天规，心存恶念，私自盗走天机镜，眼见神界将乱，使计离间龙非离和阴璃月二人。女娲左护法腾蛇挟持阴璃月上天界，让龙非离交出龙渊剑。龙非离为救心上人，交出龙渊剑。女娲率领众神，和龙非离决战于三十三重天外。
    这一战，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昼夜颠倒。群神混战，支撑天界的柱子被毁，天体倾斜，大地崩裂，天火降临，洪水漫堤，六界之中的妖魔再次冲破封印，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魔祖身负重伤，三魂七魄锁于十方神器之内，因为阴璃月散尽了修为，打碎了镇妖瓶，一魂飘出，掉下九重天，跌入凡尘，轮回成凡人。龙渊剑身负一魄，破开结界，掉入人间。
    龙非离一魂入轮回隧道，转世为人。
    洪荒十方神器因为魔祖的三魂七魄被困其中，敛尽了法力。女娲大神将十方神器分别其封印在十方世界，并派神族后裔看守神器。
    众人听完这个故事以后，皆是大震。
    “上仙，你说的龙非离和阴璃月，就是君上和江姑娘的前世？”虽是问句，可是容云的语句却是肯定。和他所猜想的有些出入，但总体的方向还是对的。
    龙刑天的体内有一股暗黑之气，魔祖转世乃九阳之体，每月十五，阴气满盈，阳气衰落，因着只有一魄所以，他的功力会大减，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的病一直无法根治的原因。
    “是，龙刑天和江流月就是龙非离和阴璃月的转世。”纤阿上仙语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惆怅。轮回千世，他们却始终不能分开。
    “这些故事，我只听族中长辈说过，没想竟然是真的。”衣青云喃喃自语地说道。
    “青云姑娘，你嘟嘟囔囔说什么呢？”陆丹风听着衣青云叽里咕噜地说话，却没有听清楚说得是什么。
    衣青云犹豫了下，道：“在我的家族流传着同样的传说，而且……”
    “而且什么啊？”陆丹风都要急死了，“青云姑娘，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话只说一半？”
    衣青云看了龙刑天一眼，叹了口气说道：“而且这个传说还与一个诅咒有关。”
    “天魔的诅咒？”容云突然问道。
    “是的。”衣青云说道，“上神阴瑶就是阴璃月的母亲，天魔的诅咒，就是阴瑶的后人永远都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生离死别，世世轮回，皆是如此。”
    她猜想，江流月的昏迷不醒，不仅仅是因为彼岸花力量反噬的原因，还有关于这个诅咒。
    陆丹风的神色一僵。天魔的诅咒，可真够恶毒的。
    龙刑天听完之后，俊脸上出现了一抹动容之色，握着江流月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不一会儿她冰冷的手指就被他捂热了。
    “月儿，原来，我们上天注定的夫妻。”
    “月儿对不起，把你弄丢了。”
    “醒来好不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那个遇事从来稳若磐石、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在这一刻彻底慌了，自责，痛苦，茫然……
    他握紧了江流月的手，深情地凝视着她。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在差那么一寸的距离停住了，再不敢往前一寸。
    “月儿，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龙刑天轻声喃道，滚烫的泪珠烫红了他的眼眶，自他记事以来，从未落下过男儿泪，然而此时此刻，他以难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