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
雍正元年正月十四日, 康熙膝下四皇子胤禛登基,改元雍正。先帝的一重嫔妃已挪入宁寿宫中,六宫空室。只是新帝嫔妃册封尚未落实, 也不好各自寻宫殿居住。
潜邸中一行人暂且是在养心殿挤着的, 弘晖及家眷在雍正的口谕下搬入毓秀宫居住, 代表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敏仪暂且住在体顺堂中,宋知欢住她隔壁,养心殿说小不小,却也万万不及在王府时候一人一个独门独户的大院子,倒让宋知欢与华姝觉得回到了从前住在宫中阿哥所的时候。
也幸亏众人入宫都没带太多箱笼与婢女, 不然只怕这一个养心殿是住不下了。
“看看。”敏仪端起侍女捧来的浓茶呷了一口, 面带疲惫, 却也含着三分笑意。
她将黄绫子龙凤纹封皮帖子向宋知欢推了过去,轻声道。
宋知欢知道八成是册浅邸众人的草稿了,当下翻开一看, 打头是嫡妃乌拉那拉氏为皇后,位主中宫。
这个没什么悬念,往后空了两列,潜邸侧妃宋氏为贵妃,赐号“淑”。
宋知欢啧啧两声,“也不知他老人家是哪里看出我贤淑了。”
敏仪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佯怒斥道:“正经些。”
宋知欢笑了一下, 垂头继续看着, 她之后便是潜邸侧妃年氏为贵妃, 未提封号。
这倒是合乎史实, 继续向下看去, 潜邸侧妃李氏为妃, 赐号“齐”。
得益于看辫子戏得来的常识,宋知欢对这个早已知道,只是此时看着,总觉着多了另一番滋味,不免多瞧了两眼。
那小楷写的清秀却笔锋有力,是雍正的手笔。一旁的满语也是如此。
敏仪见她盯着看,便笑了一声,在她耳边轻轻念道:“举案齐眉。”
语罢,又吟吟感慨道:“咱们这位爷,说凉薄是凉薄,说长情,也是当真长情。”
宋知欢轻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继续向下看去。
潜邸庶福晋钮祜禄氏为嫔,赐号“熹”。封号如一,只是位份较之历史上有了差别,但宋知欢仔细想想也明白了:历史上雍亲王膝下唯有一个带有满人血统的皇子,是钮祜禄氏所出,她的位份自然高。如今弘历上有出色的长兄弘晖,又因脾性不得雍亲王喜欢,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兰珈自然不会如历史上一般列为妃位。
潜邸庶福晋耿氏为嫔,赐号“裕”;潜邸庶福晋武氏为嫔,赐号“宁”;潜邸庶福晋刘氏为贵人,赐号“和”。
倒是合乎各人的脾性,宋知欢仔细看了半晌,忽然道:“年氏不会不高兴吧?”
“她如今可顾不上不高兴了。”敏仪捡起一块枣花酥,又觉得吃不了,瞄了一眼一旁的宋知欢,暗暗将点心掰成两半,轻轻塞给宋知欢一瓣,果然宋知欢未曾察觉出不对来,随手就往口中送。
侍立在底下的柔成与黄莺均忍不住发笑,宋知欢却毫无所觉,继续听敏仪说着,敏仪也是若无其事地道:“她那肚子算来是去年十月有的,如今算来也有两个多月近三个月了吧?放在寻常妇人身上早该稳当了,偏生那段日子是先帝爷的丧失,她随起举哀、哭灵行礼,榻上躺了这些日子也没稳住。要说关心这些事情,她也不怕闪了肚子。”
闪了肚子。
宋知欢嘴角抽搐两下,又觉着分外应景。
敏仪叹了一声,开口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先想想自己想住什么宫殿吧,这会子都空着,我先给你添上,让你把窝占了。”
宋知欢掐着手指想了一会儿,问:“你住哪儿?”
敏仪努努嘴道:“咱们万岁爷是打定了主意要演一出‘夫妻和睦’的戏码,让我留在养心殿里,后寝殿的体顺堂已经交代内务府收拾了。三间小耳房打通,倒也未必比我从前的上房小,只是局促些罢了,就为了弘晖,我也能忍耐忍耐。”
宋知欢叹了一声,“本来想着寻个和你近的地方呢。”
敏仪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单和我近吗?别以为不知道,华姝、宁馨、青庄她们可一个个都想挨着你,真算下来,你周围的地方宫室可不够放的。”
宋知欢听了讪讪一笑,敏仪也没打算拿她怎样,呷了口茶,便将茶碗放下,取绢子沾了水在桌上画了两下,指着对宋知欢道:“永寿宫地方好,西六宫除了翊坤宫,就是这里的风水景致最好。不过……我私心里是不盼着你住翊坤宫的,一来咱们远些,二来也有个忌讳,毕竟先帝宜妃如今也没个好结果。”
宋知欢对这个倒是无可无不可,刚要点头,又想起另一件事来:“说来,如今东西六宫唯翊坤宫最奢华不凡,名字也尊贵。年氏不会想住进来吧?那可真是膈应人了,虽说日日能见美人儿是能使我心情舒畅,可也不是这个舒畅法儿呀!”
敏仪听了噗嗤笑了,复又敛了笑意,神情淡淡地道:“放心吧,有我呢。你若住了永寿宫,长春宫我想八成是宁馨了。那华姝就定要争翊坤宫,届时我们自有法子让年氏退一步。也不算退一步,东六宫之首的宫室也不算差。”
宋知欢听了,到底对敏仪和华姝搞事情功力的信任占了上风,便点头应了。
于是敏仪便命人研墨取笔来,提着小号的毫笔在宋知欢的封号下用清秀的梅花小楷写了“永寿宫”三字,又道:“我的满文丑,拿不出手。回头让内务府的人添上就是了。只是宫室还得加紧让人去打扫,你得让柔成去盯一盯,总得合着你的喜好才是。”
“放心吧。”宋知欢接过小丫头捧来的热茶递给敏仪一盏,无奈道:“这些事我都知道,你不必多操心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敏仪嗔她一声,端起热茶饮了半盏,命黄莺:“把这帖子收了吧,等会她们也该过来请安了。”
黄莺应了一声,敏仪与宋知欢二人又坐了一会儿,果然众人便到了。
一时敏仪在前些日子仓促收拾出来的宝座上落了座,也含笑让众人坐了,道:“今儿可有一桩大事要裁定呢。”
“莫不是要分派宫室了?”华姝随意持着小银签子扎了块蜜饯果子吃着,随口笑道。
敏仪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可让你说准了。”
说着,命黄莺道:“取了帖子来念。”
黄莺应命,自身后取了那帖子来拿在手上念着。
前头的自然没有什么疑惑,听了那个“淑”字的封号,华姝瞥了宋知欢一眼,面带打趣之色,青庄也望来。
宋知欢怒瞪回去,理直气壮地仰着下巴,生受了。
敏仪忍着好笑给黄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继续。
然后是年氏,各人也都没什么异议,倒是华姝听了自己的封号时稍稍怔了一瞬,复又神色如常,慢条细理地取了果子尝着,面带讥诮笑意。
雍亲王的女眷算是少的,念的也快,一时毕了,敏仪又道:“也分分宫室吧。我是万岁爷说定了在这边体顺堂住的,知欢要永寿宫,余下的你们自分吧,左右咱们人也少。”
华姝瞥了宋知欢一眼,随口道:“那就翊坤宫吧,地气儿也好,养得活我那两株芍药。”
又对青庄道:“咱们两个一起住,不然你一个人也寂寞。”
青庄含笑应了一声,道:“这样也好,我自己住着也没意思。那边离你们近些。”
敏仪含笑道:“这就说定了?”说着,又吩咐黄莺:“记下。”
黄莺应了,心中记住。
宁馨方道:“长春宫便好。也清静些。”
“你看,我的卦是再准不过的了。”敏仪看了宋知欢一眼,也笑着答应了。
忘忧与兰珈商量了一会儿,兰珈对敏仪道:“妾身想要景仁宫,那边清净。”
忘忧也笑眯眯道:“那妾身就要延禧宫吧,离兰珈姐姐近些,也好作伴。”
“如此也好,总要各人凑着,热闹些。”敏仪点点头,吩咐黄莺:“下去记下吧,回头交给内务府,命他们仔细打点宫室。”
黄莺应了一声,敏仪看了看时间,长长吐出口浊气来,面上带着几分视死如归地道:“都散了吧,我也到了时候去给太后请安了。”
宋知欢回了暂住的小屋子里,辛娘亲自将一碗姜蜜金桔茶端了上来,又面带哀愁地叹了一声,道:“好容易给您养出些肉来,这些日子里都瘦下去了。这宫里的吃食也不和您的脾胃,总要早些开宫才是呢。”
柔成笑道:“可不是有了准儿了?”她一面说着,一面将一个汤婆子塞给宋知欢让她暖着,笑着道:“咱们主子敲定了永寿宫,过些日子就搬过去了。”
“那可是大好的事儿啊。”辛娘喜极了,“我这些日子常听人说,永寿宫的风水好,虽偏僻些,却比旁的宫室都大!况如今万岁爷在养心殿住,从前的偏僻自然不作数了。”
一时想起宫室有了定夺,定然是位份也定下了,便小心问道:“位份可也定了?”
柔成又笑了一下,对着宋知欢努了努嘴,“从此,可就是贵妃娘娘了。还有个封号,定然是你想不到的。”
宋知欢亦笑的神神秘秘。
辛娘仔细想了一会儿,迟疑道:“灵?筠?纯?”见柔成连着摇头,便咬着牙往远了想,“贤?德?良?可不了得的,一个是太后从前的封号,一个是先帝爷厌弃妃子的号,都不作数的。”
柔成抿嘴儿直笑,道:“就在你嘴边了,‘淑’!”
辛娘听了瞪大了眼睛,“咱们主子哪里淑了?”
“去你的!”宋知欢一下子气鼓鼓的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看不起我是不是?等着,我就淑给你们看!”
柔成几个谁也没当真,哪成想第二日一早起来请安时,宋知欢便抿着一抹温婉柔顺的笑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不啃点心不吃果子,小手一叉,礼仪典范。
敏仪华姝等人几次三番地瞥她,都甚是惊异。
最后还是华姝觉得被宋知欢笑的渗人了,开口就是:“我的小祖宗哦,快别这笑了。你笑的我脊背发凉!”
“李姐姐说笑了。”宋知欢分外贤良淑德地道:“温婉顺从方为嫔妃举止之从。”
“去你的!”华姝总算忍不住了,面带怒意地道:“快给我变回来,不然我就拉着你去宝华殿!”
宋知欢一下子怂了,“华姝我错了。”
这下子,满屋子人都松了口气。
等宋知欢叭叭叭把昨晚的事学出来,敏仪便先笑道:“就是柔成辛娘她们跟了你许多年的才这样了解你呢!你今儿这一‘淑’,可是把我们都给吓坏了。”
一时说笑两句,又是大部队轰轰烈烈地往太后宫里请安,摆出偌大的阵仗来,生怕人不知道当今皇帝与后妃们都十分孝敬。
宫殿的事最后还是敲定了,年氏住了承乾宫。
据说是华姝派人激了她一把,又买通她跟前一个小丫头,和她说着承乾宫的种种好处,从孝懿仁皇后对皇帝的影响到皇帝对如今太贵妃的孝敬,总结了一番对雍正来说承乾宫的不同,硬是把年氏说动了。
这一点子小手段自然瞒不了皇帝,不过他也忙的焦头乱额,没心思管这些事,况年氏住哪里对他也没妨碍,便披了内务府的条子,准了打理各处宫殿事宜。
宫里再次忙碌起来,太后得了徽号,却没什么得意的,只是闹得更厉害,一心念着自己远在西北的小儿子。
在她跟前侍候的嫔妃们便又遭殃了。
眼见敏仪被兜头洒了一杯热茶,宋知欢眼圈儿一下红了,就要上前,却被画眉和柔成拉了一把,心知她此时上前也做不得什么,只能空红着眼。
说实话,宋知欢是不理解太后是怎么在康熙帝波诡云谲阴谋丛生的后宫之中活了这些年的,或者说如今是一朝登临太后之位便放肆了起来,总归她想象不到这样脾性的女人是怎么在后宫之中生存下来并登临高位的。
这话后来她也与敏仪念叨了,敏仪只笑道:“人家在先帝爷面前可不是这一副样子。温柔小意百般痴缠,贵女闺秀做不出来,咱们这位太后娘娘可没个忌讳。”
一时徽音忙上前去劝,太后斜睨她一眼,轻哼一身,“你们不过仗着我病着,便不当我是什么了!皇后,你回去好生反省着吧。”
又扫了宋知欢和华姝一眼,“贵妃和齐妃过来服侍。”
宁寿宫里忙碌了一日,腰酸背痛地散了。
大雪地里,肩舆缓缓行着,宋知欢满是担忧地看着敏仪,敏仪对她笑了一下,道:“放心吧,没事儿。那茶虽然热,却不烫人,不过湿了些衣裳罢了。”
宋知欢紧紧抿着唇,没说什么。
敏仪见她眼圈儿泛红的样子,反而笑了,打趣道:“这是什么意思?受了委屈的是我,难不成你替我心痛?”
宋知欢瞪了她一眼,又道:“都是六宫之首的人了,让人兜头一杯茶浇下来,没受伤是好事,可脸面也没了,日后怎么服众?”
“哟,还明白这个道理呐?”敏仪笑了,复又压低了声音,“莫怕,皇上自有打算。”
宋知欢这才明白自己怕是白担心了,只怕是夫妻两个一起给太后下套呢,一时心里又恨自己愚笨,细细回想敏仪今日的言行,确实有刻意激怒太后的样子。
便也长长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恼怒,白了敏仪一眼,嗔道:“我算是白担心一场了。”
这边妃子们封号定了,雍亲王大手一挥,开始加封兄弟儿女们。
他的兄弟们自然不需细说,翼遥是为长女,皇帝疼长女满朝皆知,恭娴郡主被晋为固伦恭娴公主自然是意料之中的。和玉亦封和硕恭慎公主,修婉被破格晋封为固伦公主,倒是仗着抚蒙的颜面,也是因为先帝当年封了公主,皇帝加封,自然便是固伦了。
索性雍亲王与这个女儿信仰相通,也还算疼爱,固伦公主封的真心实意,毫无被人逼迫的不爽之感。
弘晖被封为太子,照例是要祭天的,如今已排在二月中了,徽音顺势晋身为太子妃,倒是春风得意。
好在他们夫妻两个都是稳得住的人,倒没什么得意忘形之事,仍然一个每日跟着皇帝办差、一个随着敏仪服侍太后,在前朝口碑不错。
弘时与弘皓两个成家的都封了贝勒,开府怕要等一段日子了。
如今正和一众小叔叔并弘历弘昼两个在阿哥所里住着呢。
福惠倒是被年贵妃养在身边,失了一子一女,她是不放心儿子在外头住着的,特意求了皇帝,把福惠留在自己身边,也方便照看。
为了这一点特权,前朝的御史们口水洒到大殿上,可惜没什么大用。
晋封固伦,按例修婉是要回京谢恩拜见的,宋知欢思女心切,将蒙古送来的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撂在案头上,每日看话本子的时候描两眼,又觉着心里舒坦了。
翼遥进宫请安的时候见了便笑,直道:“这两年妹妹在外,可把阿娘您给想坏了。”
宋知欢叹了一声,“骨肉分离,能不想吗?”
又道:“想来是你额娘那里有事,大早上让人来叮嘱我不必过去,你又这么快过来了。”
翼遥笑了一声,道:“内务府的人在那边请示整顿宫室之事呢。女儿在那坐着也是碍眼,没一会儿就过来了。额娘吩咐,等晌午过去用膳,虽不过吃些个素斋,咱们娘三也有意思。”
宋知欢于是笑了一声,答应了。
但这饭也没吃成,这边膳食刚摆上,皇帝便到了。
一进屋子,先让众人免了礼,又将一串玛瑙手珠儿递给翼遥,笑着道:“这是你十三皇叔送你的,说谢你送他的那个荷包。”
翼遥略带羞赧地笑了笑,道:“只不过是小时候的玩意儿,哪里当得十三皇叔的礼。”
“他给你的就收着吧,也是贺你晋了固伦。方才你过去请安时候,张廷玉几个大臣和你十三皇叔都在,也不好叫你进去。他听了通传的声儿,就非得把这手珠儿给你。”皇帝细细打量女儿,见翼遥身着石青色灰鼠袍子,倒是不打眼儿,却是这样的颜色更衬气色,一圈儿雪白的毛领衬着颈子,面色红润,可知这些日子过得不错。
当下笑道:“阿玛总想着要把天下好东西都给你,如今封了固伦公主,咱们遥儿可是宗室里数一数二的尊贵了。文渊待你还好吧?婆母可难缠?若是受了委屈,尽管来告诉阿玛,阿玛给你做主。”
这话皇帝这些年说过不知多少回了,翼遥如常答了,只道:“额附待女儿极好,婆母也好,小姑子还吃过女儿醋呢!阿玛您就尽管放心吧。”
又请皇帝坐下,她亲自挽袖给皇帝盛了汤,道:“贺阿玛大喜。”
“都多久了。”皇帝在翼遥额上轻轻敲了敲,却也端起汤碗慢慢饮着,一面道:“遥儿快坐,御膳房的素斋做的很有滋味,你快尝尝。”
敏仪与宋知欢在一旁看着他们父慈女孝的,也都面带微笑。
受宠的公主与不受宠的区别大着呢,只说同样是新帝之女,当日还未曾晋封,翼遥府上便比和玉热闹不少,如今差别更是拉出来了。
一时膳食用毕,众人在炕上坐着饮消食茶,皇帝也放下了政务,在在这边坐了半日,直到天色发昏,宫门即将落锁了,翼遥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
各处宫殿都是常住人的,修缮修缮也简单,内务府的人自然除了皇后便紧着贵妃,干活也麻利。永寿宫这边又有柔成费心盯着,打点的很合宋知欢的心意。
这日迁居新宫,鞭炮放的热火朝天,宋知欢踩着一地碎红入了宮苑,见石阶下一对铜鹤展翅半立,栩栩如生,先是一笑。
柔成在一旁道:“娘娘素喜仙鹤风骨,这也是皇后娘娘特意叮嘱的。”
宋知欢点了点头,四下打量,院里的海棠还不是季节,却也看得出枝丫繁茂,想来等到花开的季节,便热闹了。
一时又有一个着贵妃宫首领太监服制的太监上来请安,生的圆润非常,笑起来带着几分憨厚,宋知欢见了他就笑:“御前大好的前程,怎么不在那边留着?”
那太监先领着小太监们叩首:“奴才永寿宫首领太监彭川子给贵妃娘娘请安。”又在宋知欢的手势麻利起身,笑容憨厚:“御前好是好,可奴才总惦记着您这的一口点心。”
他是知道宋知欢的性子的,心软、带着几分后宅中不合时宜的善良。说来他能保住这条小命,也是因为当年宋知欢路过花园子里时见到因遭人诬陷而被管事的责打的他,见打得狠了,劝了两句,又给了块点心,让那管事有了忌讳,这才把事儿查个水落石出。
他先天有疾,也因为这个被旁人排挤,后来苏培盛见他憨厚,就掉到书房服侍,竟然比当年那个管事的还有脸了,也是机缘凑巧。
如今潜邸小主们入宫,各处都要首领太监,他就自告奋勇求了他师父苏公公过来了。
比起旁的地方的多费心,倒是宋知欢当年的一份善因得了善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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