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9章末日地堡

    黑暗中响起了各种异响，碎石滚落的声音、磨动着牙齿的声音、兵器的摩擦声还有隐约传来的敲鼓声。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在黑暗里渐渐形成了一股压迫感，艾伦和白如同被一支看不见的大军包围了般。艾伦还好，白皮肤表面已经开始浮现鳞片，少年就要按捺不住冲出去，却给艾伦在肩上一压，少年便无法动弹。
    白看向艾伦，后者笑道：“主人们不愿出来，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他把赤王插进火堆里，长刀一挑，燃烧着火焰的断木四溅。落到石道、阶梯、高台、废屋的房顶等地方。于是黑暗中多了一点点火光，火光的颜色又急剧转浓。突然道道火柱喷起，却是在火之君王的作用下，艾伦以火焰为媒介，直接催发出了虚空天火。
    天火气机磅礴，热力高涨，驱散了这附近的黑暗和寒气，照亮了大半个街区。借着火光，艾伦看到一道道古怪的身影。这些直立街的人型生物只有成年人类一半的高度，它们的脑袋大而笨拙，鼻吻突出，嘴巴裂至耳根，从唇下翻出的牙齿短但尖利。它们身材矮小，四肢粗短，样子看上去十分可笑。这些地底侏儒用简单的装备武装自己，或是用某种野兽的颅骨作为头盔，又或者把一些骨片做为盔甲。它们手上的刀剑倒是铁或黄铜，只是工艺十分粗糙，至于木弓木箭更是原始。
    可它们显然受到某种约束，受到火光惊吓这让侏儒们很生气，却没有立刻冲杀上来。也就是说，它们之间还有首领。如果这里不是血王墓场的话，艾伦几乎以为他看到了一支土著部落。可如果眼前这些侏儒也是遗迹生物的话，那么艾伦可以理解为何人类冒险家迟迟无法打通这第十一层的迷宫了。
    除了这片迷宫复杂深广之外，像侏儒这样部落式的生物种群也是一个最大障碍。部落和普通的兽群有着决定性的不同，那就是部落意味着分工、合作，在某个意志的领导下，所有个体会化成一个强大的整体，那就不是普通冒险者所能够对付的了。
    火光下，侏儒中响起一声高亢的叫声，侏儒都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前排的侏儒一手高举着刀剑，人往前倾去，剩下的手臂和两条粗脚并用，像野兽似的奔跑起来。更多的侏儒则从黑暗中射来短箭、投来碎石，纵使战术很简单，可战术就是战术，它们正像一支军队般配合作战。
    “有趣。”艾伦道。
    一周之后，艾利哥从地表军营回来便得到通知，那个深入第十一层墓场的伯爵回来了。艾利哥见到他们两人的时候，艾伦和白正对着一桌子食物狼吞虎咽，旁边几个军官表情尴尬，见到艾利哥出现都站直了行军礼。艾伦不用抬头也知道烈狮将军来了，这边捉起一个面包，那边伸手挥了挥便算打过招呼。
    艾利哥倒没觉得有什么，他们仅带了三天的补给，却在里面足足呆了一周。而就艾利哥所知，要在墓场迷宫里找到食物难比登天，所以现在两人吃相难看，在他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第十一层艾利哥也并非全无涉猎过，事实上在墓场暴动之前也有冒险者尝试攻入那一层，可最长的也在那里面坚持不到两天。
    而那支队伍已经形同一支小型军队，从强者到兵种配置，纵使扔在佣兵团多如牛毛的萨丁城里也属于一流的队伍。然而艾伦只有两人却呆上了一周，这就有点让人刮目相看了。不过考虑到艾伦的等级实力，能够呆这么多天倒也不嫌夸张。一名军官这时送上一些东西，艾利哥接过，发现是些迷宫的资料。
    他先是微笑，为了完全攻下十一层迷宫，之前艾利哥也曾进入过迷宫数次。他知道那是个纵深极广的空间，迷宫大不说，还复杂。光是他查控过的地方，就有起落的阶梯、空洞的隧道、淹没在黑暗中的窑洞以及门户紧闭的石室等等。艾利哥看到军官递过来的东西里头有地图草图，在那种复杂的地方活动，艾伦能够回得来已经很不错了，艾利哥可不相信他绘制的地图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之前也有冒险者回来后画了一些类似的地图，可根本没有条理可言。但当艾利哥认真看去时，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凝重。他看到这些地图绘制虽然潦草，可线条笔直有力，而且充满了条理性。艾伦竟然将自己进入十一层开始，将经过的路线完全绘制了下来，在一些复杂的区域，甚至用几张不同角度的图形进行补充说明。
    除此之外，他还列出了一些认为有战略性意义的建筑或位置，从里面简短的注释来看。这些地方都可以作为人类军队的据点，艾利哥完全可以派出军队沿着艾伦走过的这条路线布置据点，构建前进基地，然后以此为基础进行纵深拓展，以达到占据整个十一层墓场的最终目标。
    除了地图之外，还有艾伦口述，军官记录的一些关于遗迹生物的信息。在艾伦提供的这些信息里，除了艾利哥自己遭遇过的地底侏儒，以及一种双头巨蝠之外。艾伦还提到了形似蜥蜴，却类人，能够在迷宫里头任何角落出现的爬行者；以及一种像是海底水母，没有四肢，能够在虚空中飘浮的幽浮；除此之外，还有石地龙、箭蛛、吞噬者等。
    里面有许多是艾利哥所不知道的遗迹生物，至于它们的名字，自然是艾伦命名的。除了列明这些生物的特征之外，更难得的是艾伦还记录下它们的攻击手段和身体弱点等信息，这对艾利哥进军十一层墓场有莫大的帮助。
    看完这些资料后，艾利哥激动道：“艾伦大人，您带来的这些信息价值巨大，看来让你进入墓场的决定是正确的。”
    艾伦这时已经扫荡光桌上的食物，他打了个饱嗝说：“能帮上忙我也很高兴，不过就如你看到的，我们需要补充物资。”
    “没问题，你要多少就有多少，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真是太好了，这次我可得带多点东西，我们要走更远的路。”艾伦拍拍肚子站了起来，“哦”了声问：“铁枪岭那边有消息吗？”
    “就在两天前，马森在铁枪岭带着诸多贵族的面前，指认了帝国新相既是杀害大帝的凶手。这个消息一传出，可说举国轰动。”艾利哥点头道：“尽管豪森强烈反对，并提出质疑。可马森之前公然叛国，在立场上，他根本没有讨好朱里安的必要。所以他说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现在很多人怀疑豪森这王位大有问题，要求枢密院重新审夺豪森继承王权的合法性。不过现在阴影公国在一边虎视眈眈，朱里安殿下虽有心北上，但包括霍依在内几位大人都劝他暂时留在南边。至少，等阴影公国退兵之后，才找豪森清算。”
    艾伦点头，现在的确不是北上的好时候。何况纵使有马森指证，可豪森毕竟已经坐上王位一段日子，手中也凝聚了一些力量。要对付他，不似以前那般简单。霍依也好，博林家族也罢，都得好好布置一番，因此这件事可以说急不得，也不能急。
    他拿出一封写好的信，交给艾利哥道：“请将军帮我把这封信送到曙光城堡。”
    信是写给露茜的，除了告诉露茜自己在血王墓场都在做些什么之外，最主要的还是不想让女孩太过担心。艾利哥也没多问，拿过信便让人去办。
    这天艾伦补充好物资之后，便再次带着白进入十一层墓场。而这次，足足两周都没见他们回来。
    地表。
    地表第十八区是片多岩地带，这里山脉连绵起伏，森林占据了大地，是联邦控制区里少数几个人烟稀少的行政区。特别是这片区域的西北面，更是山峦叠起，是一片人烟罕至之地。山区的森林中动物却是意外的多，在破晓之战后，旧时代的物种已经所剩无多。而在前面那三百年里，这片山区也是异常的寂静。直到这个世纪以来，动物才渐渐多起来，却还远远称不上物种繁荣。
    不过环境大，物种少，动物的生存空间就相对开阔了许多。这同时也减少了被天敌撞上的机率，从而大大提高了存活率，就像这群麋鹿。这附近两百公里内并没有致命的天敌，因此它们十分悠闲地生活在这片食物随处可见的森林里。此时正是午后，地表毒辣的阳光在森林叶隙的层层阻挡之后，落到地面已经柔和了不少。
    在一片树荫下，几只麋鹿正摇着尾巴吃草，一头角似王冠的公鹿突然抬起头，它那漆黑的眼珠看向远处一个矮坡。那里传来奇异的声音，片刻后，有个黑色的铁皮东西从矮坡下出现，并朝这个方向而来。对于这些麋鹿而言，它们可不知道森林外的天地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因此也就不会知道，那飞驰而来的东西是辆飞车。
    而且是专用以战斗的飞车，飞车前端不断射出高能光束。这些蓝色光束随便一扫，森林里的参天巨树便拦腰而断，大树发出呻吟倒下，受到惊吓的鹿群逃命似的远离这片区域。
    “跑快点吧，小家伙们。”飞车里一个男人吹着口哨，他看上去很年轻，横竖不超过三十岁。穿着无袖的紧身战斗腿，右手手腕上戴着一串银环，鼻子、嘴唇和耳朵都穿着圆环，一付玩世不恭的模样。他驾驶着这辆作战飞车，驱赶着鹿群，不时发出兴奋的尖叫声。
    最终飞车停在了一个山脚下，男人在智脑屏幕上发出一串命令，然后打开车门。他跳下车，伸了个懒腰，不安份地踢飞地上一颗石头。石头砸到山脚粉碎，接着整座山都嗡嗡颤动起来，山间响起了某种机械运作的声音。正对着男人和飞车的一面岩壁突然往前方凸出，再裂成两边滑开，露出了一个方正的出口。
    片刻后，从出口里走出来一队士兵，他们穿着黑色的制服，右手上都别有臂章，上面是云层遮住太阳的图案。那正是光隐会的标志，为首一名队长向男人鞠躬道：“欢迎来到末日地堡，j先生，文森特先生和q女士已经到了，就在大厅等你呢。”
    文森特既是小丑，也是光隐会的首领。j也仅是知道这个名字，至于文森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则一概不知。他将飞车交给一名士兵负责开走，随口问：“k呢？”
    “k先生似乎被什么事耽搁了，无法今天赶到。”
    j吹了声口哨，道：“六人议会现在只剩下三人，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队长不敢在这种话题上插嘴，只能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领j走进基地。末日地堡，便是位于十八区里头的一个秘密军事基地。在旧时代的时候，这个基地是以起到防范核打击为目的而建造的，可惜基地建设完成之后，没有迎来核打击，却迎来了尼尔姆人的入侵。
    破晓之战前，这个基地也一度被利用过。战争结束之后，新联邦成立，基地则交给一名将军管理。就在联邦和贵族联手着手建造巴比伦浮空岛时，基地遭受了不可修复的巨大破坏，在那名将军递交的报告里，这次破坏是由当时尼尔姆人流落在地表的残军所引发的。
    尽管事后将军已经消灭了那股残军，可联邦则永远失去了这个基地。不过对于当时的联邦来说，有的是比一个地表基地更重要的工作要处理，因此关于这个基地，联邦甚至没有余暇派出调查小组，基地一事便就这么不了了之。可当时的联邦总统根本不知道，这个基地的确受到了袭击，可没有损坏，更别说什么重大破坏了。
    这个被保留下来的基地，后来就成了末日地堡，是光隐会的总部所在。而当时那个管理基地的将军，事实上便是这个组织的成员之一。
    时间过去了几个世纪，末日地堡在光隐会的掌握下进行过多次维护和更新，使这个基地日趋完善。而最近一次重大硬件更新里，便是多添置了一门末日炮。为了完成这门魔能主炮，光隐会甚至和异族进行了多宗秘密交易，像这样的交易虽说也不是第一次，可交易物资的数额之大，却刷新了历史记录。
    高级战争的开启，事实上也是为地球打开了一扇门户。通过这扇门户，人类能够和诸多异星种族进行物资交易，各取所需。在这其中，和约顿星域的异族交易也不是一天两天，只是和混乱种族交易始终是件冒险的事，可有些资源却只有在约顿星域才找得到。例如可以为末日炮提供能量的深渊水晶，便来自约顿星域最底层的阿加雷斯。
    在巨大利益的驱动下，商人甘于冒险，光隐会同样做得出来。利用上次星际战争的方便，光隐会尽起诸多隐秘的棋子，多线联动之下，和异族完成了有史以来交易资源最多，也是最复杂的一宗买卖。
    现在有末日炮在手，哪怕联邦舰队来攻，光隐会也丝毫不惧。
    乘坐电梯穿过地堡的重得装甲层，在j开始感到不耐烦的时候电梯门才打了开来。在他眼前是条笔直、明亮的通道。两边皆是光可鉴人的金属，看上去通道简洁得不行。可事实上，j知道光是这条通道，就不知道有多少探测装置以及武器系统。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入侵基地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几个世纪的时光，一代代光隐会首领的运作之下，这个地堡已经变得坚不可催。
    通道尽头的自动门打开之后，j走进一个大厅。大厅里正响起悠扬的乐声，一根根银白光滑的柱子撑起穹顶，地面上不断有节节光芒涌动，攀上柱子，再于穹顶散开。在大厅的中央，j见到了六人议会的其它两人。文森特和威娜，也既是小丑和q女士。文森特光看外貌的话是个举止优雅的中年人，他一头金发梳往脑后，露出宽广的额头，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嘴角似乎永远悬挂着一道笑容。他穿着熨贴笔直的西装，系着领花，皮鞋擦得光亮。要不是他出现在末日地堡里，几乎让人以为他是巴比伦上的某位贵族。
    至于威娜穿着则随便得多，不过一条紧身窄裙，还是勾勒出她的好身材。特别是那壮观的双峰和浑圆的翘臀，几不刺激着j那最原始的欲望。
    “终于见面了。”文森特张开双臂迎向j：“我一直都在等待这个机会，等待着我们这些志同道合的人能够共聚一堂的机会。有些可惜的是，我们这次相聚带着几分被迫之感。”
    j眯了眯眼：“k没来？”
    “你应该知道a死了。”威娜的声音略嫌嘶哑：“k认为她的死没那么简单，他坚持去做一次详细的调查，拒绝了这次集会。”
    j耸肩说：“有什么好调查的，不就是阿兰那条狗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