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绿光镇

    “格多最讨厌撒谎的混帐，所以你们都给我去死！”风雪里那声音尖叫起来，接着点点绿芒亮起。
    艾伦闷哼一声，踩出连串细碎的步伐。他如同一个舞者般，在致命的碧绿光束间翩翩起舞，风雪和绿光飞快从他身边退后，转眼艾伦就看到了一张丑陋，且惊讶的脸孔。这个巴尔人就像个臃肿的皮球，套在简陋古怪的护甲里。那长满肉疙瘩的脸上一对小眼几乎给挤到中间，他张着嘴巴，似是不信艾伦竟然毫发无伤。
    接着那对眼中便亮起了一抹朱芒。
    赤王出鞘再归鞘，艾伦已经站在巴尔人身后。那胖子的脖子上裂开了一条细缝，接着惨绿色的血液无法抑止地从体内喷洒出来。
    这时站在不远处另一名削瘦的巴尔人大叫起来：“你竟敢杀了格多！”
    他和名叫格多的同胞一般，手中端着把笨重的金属光束枪，当下就指向艾伦。可惜他来不及开枪，一把旋转飞至的战斧就把他整个人推了出去。等战斧钉在地面时，那名巴尔人几乎给劈成了两半。
    哈勃走了过去，一脚踩着巴尔人的尸体，用力抽起战斧并随手甩了几下道：“这些家伙实在太吵了，所以我一点也不喜欢巴尔人。”
    艾伦耸肩，拎着赤王朝前走去。在这两名巴尔人卫兵之后是一座小镇，小镇用三米来高的石板并排竖放，围成一圈组成了镇墙。围墙外部用三根手臂粗的铁链固定着，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镇上的建筑，它们都是些拥有暗红色金属外墙的楼房。只是这些建筑就和巴尔人一样，没有哪一处建筑的外形是相同的。这些建筑有尖顶、圆顶或是方顶，有的表面光滑、有的则朝外伸展着尖刺，充满了极不协调的感觉。
    就在这些建筑的深处，艾伦看到一团碧绿的光辉。不知由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绿光，笼罩着整个镇子上空。
    从建筑的规模来看，这个镇子并不大，如果放在地球上的话，也就是个住着百来人的小镇罢了。
    这时地面震动起来，那前方两扇金属大门给推开，一道五六米高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是谁在这里捣乱，哦，格里和罗斯都死了？这两个倒霉蛋，虽然我不会可怜他们，可他们毕竟是我崔克大人的手下，所以杀死他们的家伙给我滚过来！”
    巨人走出了镇墙，这个几乎快赶上格莱巨人的巴尔人舞动着六条手臂。六手上提着不同的武器，有光束枪也有不知道该叫斧还是枪的异形兵器，这让他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个会移动的武器架。他胸口处张开着一只硕大的眼睛，脑袋上则只有一张嘴巴，看上去无比怪异。
    这个自称崔克的巴尔人，胸前独眼的视线落到艾伦等人身上，然后无眼的脑袋上那个嘴巴里则响起了他说话的声音：“就是你们吗？赶紧给我跪下，好让我砍掉你们的脑袋！”
    艾伦眯了眯眼睛道：“我们只是想进去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可你的人不由分说就攻击了我们，所以你看，我们只是自保而已。”
    “哦，也就是说格里他们自寻死路罗？”崔克说：“也对，敢在遗落之境边缘游荡的家伙又怎么会是这两个笨蛋能够招惹得起的。”
    “那你的意思是，可以让我们进去了？”
    “想要进绿光镇也行，可你们得交税！”
    艾伦皱眉：“交税，好吧，需要多少钱？”
    “本来每人一颗绿釉就可以了，但今天我改变主意了。把你们的命给我，我可以让你们的尸体进去。”崔克大笑起来，并朝艾伦几人走去：“你们得知道，这该死的地方食物是那么缺乏，而你们看上去还挺美味的样子。嗯，除了那只加图猪味道不太好，但也凑合了。你们的命，我崔克大人要了！”
    艾伦笑了起来：“这里果然是个讲不通道理的地方。”
    他站着不动，可萝拉和白已经从他身边闪过。
    萝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化成兽人形态，那头长发泛着红色的光辉，如同一团跳跃的火焰。她拖着刹血以一道纯正的直线冲向巴尔人，后者狂笑，光束枪轰出道道绿色光束射往萝拉。
    可萝拉的动作比他想像中灵活，她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调整身体，便让光束频频落空。转瞬已经冲至巴尔人身边，叫崔克的巨人大吼着挥动手中后器一股脑砸向萝拉。
    却见一道血光闪过，刹血巨剑拉出一条红芒。以这条红芒为界，崔克的手臂连同兵器均中分跌落。
    他刚惨叫一声，突然眼前灰影闪现。原来是白，少年弹至半空，金黄的双瞳没有表情地看了崔克一眼，接着砸出一拳。他的拳头上覆盖着灰白蛇鳞，鳞片如波浪般沿臂合拢，让白这一拳威能平添数分。
    拳头轰进崔克无眼的脑袋里，一路响起骨折声，拳锋直接从巨人脑后钻出。白才一脚踩在崔克的胸口，借力倒跃并抽出了拳头。
    脑袋给砸出一个窟窿的巨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仰头倒下。身体在雪地里抽搐了一阵后，终于停了下来。
    “真是何苦。”艾伦摇了摇头，提着赤王走过巨人尸体的旁边，和萝拉几人走过了大门。大门后是一片空地，门后两边几个巴尔族的守门人像见鬼似的看着他们，然后尖叫着跑开，生怕艾伦连他们也一起宰了。
    就在艾伦不知道该前往何处的时候，有一个巴尔人走了上来。他从附近建筑的阴影里钻出来，弯着腰谄笑道：“这位大人，看来您需要一个向导。”
    艾伦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胆子不小，我刚宰了你们几个守门人，你还敢给我来当向导，就不怕有人为难你？”
    这个巴尔人搓着手笑了起来：“这点大人不必替我担心，如果你足够强，那么这镇上的大人物也拿你没办法。要是你呆会给干掉了，那位大人也不会为难我，毕竟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他要我死的话，随时都可以，而不会在意我接触过谁。”
    “你很实在，叫什么名字？”
    “尼克，大人。”巴尔人眨着眼睛说：“乐意为你效劳。”
    他很丑，哈腰弯背的身体看上去很单薄。皮肤是疲态的苍白色，脑袋奇大，上面只有几撮稀疏的头发。两颗眼睛也是不成比例的大，透着世故圆滑的光芒。这个叫尼克的向导告诉了艾伦一些信息，例如这个镇子叫绿光镇，镇上控制着一个绿釉矿。绿釉矿会产出一种叫绿晶的晶石，绿晶里头蕴含着十分强劲的能量，这些能量经过简单的提炼就可以发挥很多重要。例如镇外那些充当道标的柱子，石笼里的绿色火焰就是用绿晶的残渣燃烧而形成的。再有守门人用的光束枪，能量单位就来自低纯度的绿晶。
    绿晶很值钱，可它的价值仅体现在魔影帝国或铎比亚的境内，只有在那两大王国的领土中绿晶才是价钱货。而在遗落之境，它的价值就要大打折扣了，因为遗落之境内绿釉矿很多。只是很多矿脉都深入中央区域，那里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地方，哪怕是大荒地上最强横的角色，也不愿意轻易进入遗落之境的深处。
    “大人，遗落之境是块险地没错，可也是块宝地。绿釉晶只是这块土地上最普遍的特产，在这块雪原的深处还不知道藏了多少瑰宝。可遗落之境同样也是块险地，只要看看无论是魔王还是黑帝皇两位陛下这么多年也未曾踏足此地一步，就知道它的凶险不是盖的。”向导向艾伦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所以遗落之境中有像绿光镇这样的镇子，不至于荒无人烟，可像这样的镇子也不多，五根手指头数得出来。”
    在遗落之镜边缘的镇子，甚至上都控制着一个，甚至数个绿釉矿。每年开采出来的绿晶会送往大荒地，再转辗输送往魔影帝国或铎比亚，以获取高额利润。尼克虽然没多说，可艾伦知道，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纵使在那龙蛇混杂的大荒地上也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换句话说，像绿光镇这样的镇子，背后都有某些大人物在支持。
    这才合理。
    “到了。”尼克在一栋怪异的建筑前停了下来，这处楼房的外墙同样是镇上常见的那种暗红色金属，只是它的外形实在太独特了些。远远看去，这楼房就像一只大海螺，如果在暗红色外壳的海螺的话，在这只海螺上可以看到大大小小，宽的窄的、或方或圆的窗户。尼克朝艾伦看去道：“这是莉莉开的旅馆，里面除了能住人外，当然也有吃的。只是大人你也知道，绿光镇的旅人实在不多，生意惨淡，所以吃的东西嘛，实在称不上美味就是了。”
    艾伦微笑道：“有地方可以休息已经不错了。”
    “那就好。”尼克径直上前推开了门，刚走进去，就给人丢了出来。眼看就撞到艾伦身上，哈勃伸出粗手拎住这巴尔人的后颈，把他放了下来。
    接着从门口撞出一道高大的身影，那是个粗壮的巴尔族女人。她的块头都快赶上哈勃了，女人手上拎着两把剁血的大刀，怒叫道：“你还敢来，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上次介绍来的客人说是什么大人物，结果没三两下就给人宰了，害一分钱都没赚着。想到他们剁碎了做成食物，那些家伙身上还没有几两肉，瘦巴巴的玩意怎么可能是大人物！”
    “莉莉，这次不一样。”尼克苦笑道：“看看这几分大人，他们的护甲一丝破损也没有，一看就知道是高贵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们把崔克和格里那几个看门的家伙给宰了，和上次那几个绝对不是一个量级上的。”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旅馆的老板，她抬起头打量了艾伦几人一番，才道：“能够宰掉崔克？那还差不多，至少不会三两下就叫别人干掉。进来吧，可我得很说好，钱我可要收足，就算能够宰掉崔克也休想我打折！”
    然后转过身钻了进去。
    尼克看着那像熊一样的背影，对艾伦感叹道：“莉莉年轻的时候可是个漂亮的女人，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伤心难过之后暴饮暴食，变成现在又壮又丑的样子。不过大人你不用担心，我知道镇上还有几个漂亮的女人。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她们叫过来。”
    艾伦对这个向导的热情颇有点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我只想找个地方坐坐，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
    “这边请。”尼克先钻了进去。
    其它人陆续走进旅馆，哈勃在门前站了站，小声道：“这女人可真带劲，我喜欢。”
    后面的贝尔摩德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只能在心中感叹加图人的审美观果然和人类不一样。
    走进旅馆大厅，这里摆着高高低低的桌子，以便供身高不一的客人们使用。以前在冥狱星上服役的时候，艾伦就听说过巴尔族男性没有一个是长一样的，现在总算见识到了。这里面的几个客人均是男性，可体征无一相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的肤色，和那些金属外墙般均是暗红色。
    艾伦几个生面孔走进来的时候，客人都朝他们投来称不上友善的视线。其中一个正准备离开的巴尔人更是不怀好意地往艾伦撞去，结果没撞着艾伦，却给哈勃撞了回去。哈勃还不过瘾，一斧头就把他的脑袋给砍了下来，然后提着脑袋扔出门外去。再看了眼大厅里的客人，这些巴尔人都识趣地转过头去，不再看艾伦几人一眼。
    “喂，别随便在我这里面杀人，要不然谁来给我打扫啊！”正从厨房里走进来的莉莉看到这一幕大叫了起来，她重重把一个盆子扔到旁边的桌子上，盆子里叫不出名字的食物溅了出来，桌边的客人却不敢多说一句。
    尼克连打笑脸，最后才把莉莉打发回厨房，然后走回艾伦一桌说：“单身的女人脾气就是大。”
    哈勃眼睛却亮了起来：“我就喜欢这种性格的女人。”
    尼克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对艾伦说：“这位大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人类吧？”
    艾伦眼睛眯了眯，视线中的温度骤冷。
    尼克连连摆手道：“别误会大人，无论遗落之境还是大荒地上，我们对人们的身份不感兴趣。只要你够强，并遵循着一些规则，那么无论你来自哪里都可以在这些地方过得很愉快。而如果你再强一些，你甚至可以自己制订规则。我并非要打探你们的身份，只是对于我们来说，人类真是太稀有了，只有在魔环城或是铎比亚的王者落日城里，才听说有人类的奴隶存在。”
    “喂，小个子，我们里头可不只有人类。”哈勃摘下头盔，露出原本的面目。
    尼克看到是加图人，倒没觉得多少意外，只是疑惑地说：“加图人和人类走到一起，我真糊涂了。”
    “我们还和一个巴尔人共坐一桌呢。”艾伦说：“世事无绝对，敌人或朋友，有时只是一线之差罢了。”
    他这语带双关的话让巴尔人听得连连点头，尼克道：“你们宰掉的崔克，包括另外两个守门人是铁手大人的手下。铁手大人同时也是控制着这个镇子的大人物，用不了多久他肯定会来找你们麻烦的。”
    “哦，那你有什么建议？”
    尼克露出阴险的目光道：“很简单，我刚才也说了，这里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以你们的实力，如果肯为铁手大人效劳，我猜他不会计较死了几个守门人。如果你们能够再狠点，把铁手大人也给宰了话。那就更简单了，这座绿光镇将会是你的，大人，你可以随意支配镇子上的一切。”
    “噢，我还没请教大人的名字呢？”
    “我叫艾伦，你可以记住这个名字。”艾伦微笑着说：“还有，尼克。你记住，铁手我会干掉的，我也不怕他后面的大人物，很快这片地区的人都会知道我的名字。不过对于这片地区来说，我们始终是外来人，所以我需要一个向导，或者一个顾问。我觉得你很合适，跟在我身边，你会过得比以往都好。可如果下次，你再敢跟刚才那样和我玩心机的话。那么你会发现，以往对你再怎么残忍的人，他们其实都非常仁慈。”
    “你务必记住这一点。”
    尼克听得满头大汗，他低下头，不敢再去看艾伦一眼。
    艾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现在去厨房看看莉莉需要帮忙吗，请尽快给我们一点吃的。”
    尼克如释重负，应了声“是”，便急忙地离开了大厅。
    尼克走后，萝拉看了艾伦一眼：“你相信他？”
    “不相信。”艾伦耸肩道：“可我们的确需要一个顾问，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