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七章 新春大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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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辰关注这幅画的同时,宁琳琅也顺着他眼睛看去的方向发现了这幅油画,这丫头从小在欧洲长大,又有他老爹弗雷德里克的教导,在近现代艺术品方面的只是还是比较丰富的,一眼就看出了这幅画有些不同。
但是因为距离比较远,却不能十分确定,带着些疑惑小声问张辰道:“师兄,这幅画看起来应该是有些来头,可我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个时期的,但通过画框的老化程度来看,至少也应该有百年左右的历史了,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张辰招呼张沐和姜圣懿一声,拉着宁琳琅向售卖那幅画的摊位走过去,边走边道:“呵呵,你看的不错,这幅画是个老物件,不过你在年代上面的判断略少了一些,这幅画应该有两百年以上的历史,是一幅十八世纪的作品。而且,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幅皇家画师的作品,只是不知道这个作者到底是谁,我们过去看看再说。”
“张辰,这幅画里边的人物就是那个叶卡捷琳娜二世吗?我去俄罗斯旅游的时候,在冬宫看到过几幅叶卡捷琳娜二世肖像的油画,和这个看起来很像,但是又不敢确定。”姜圣懿的一大爱好就是旅游,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一眼就能看出这画上的人物是谁,但是在张辰面前,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大自信。
这时候已经很接近卖画的摊位了,画主人听到了姜圣懿的话,笑着搭腔道:“这位姑娘的眼力不错。一眼就看出这画的来头了,这的确是叶卡捷琳娜二世的肖像,是我当年去俄罗斯的时候收上来的。”
姜圣懿虽然自知和张辰的缘分就在红颜知己这个程度了,但是却不能阻止他在张辰面前有些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思,能够得到张辰的认同。才是她最开心的事。听到画主人的话后。姜圣懿并没有急着高兴,而是转头看着身侧的张辰,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更加确定的回答。
张辰看了这个画主人一眼,这画主人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带着一顶褐色的鸭舌帽。帽檐下面的金丝眼镜让他多了几份知识分子的书卷气,但是一双眼睛中时不时闪过的狡猾目光却把他的身份暴露无遗,这人是个绝对的商人。
笑着道:“嗯,这的确是叶卡捷琳娜二世的肖像画,作者的手法也是典型的俄罗斯画风。画的也还算不错,就是这年代上有些不好说了,作者的身份也无法辨识,有些可惜了啊。”
跟着张辰他们跑了很多次古玩市场,姜圣懿现在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完全门外汉了,刚刚明明听到张辰小声说过这话是两百年以前的,而且还是宫廷画师的手臂,现在却又拿出这样一套说辞,明显就是看上这幅画了。这是要压价呢。
姜圣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声“看来我的记忆力还算不错,见过一次就能认出来了。”之后,就不在说什么了,接下来是张辰发挥的时间,她再说什么就很有可能打乱张辰的计划。
张辰走进看了看这幅油画。问画主人道:“老板,这画是个什么来路,什么价钱啊,如果合适的话。我这儿就拿了。”
这画主人是来做生意的,并没有去观看之前的开幕式。当然不可能知道张辰是哪个,还以为是来参观画展的普通客人呢。
再看张辰身边跟着三位美女,心下就更加肯定张辰是个花花公子一般的人物了,这样的人就是标准的冤大头配置啊。
双眼中的狡猾再次一闪而过,拿出一副极为好客和热情的态度,笑眯眯地道:“这话原本是一个俄罗斯收藏家手里的物件,九十年代的时候我们组织了一个交流团,去俄罗斯做艺术访问,正赶上那位藏家要出手,就顺手给收上来了。
小兄弟你能看上这幅画,怎么说也应该是个行家了,如何鉴赏咱就不多说了,都是行家里手的,自然会有个人的眼力和方法。咱们就说这画的来历吧,从画框的材质和品相上来看,少说应该是五十年以上的物件了,可那时候还是苏联时期,对于这种俄罗斯沙皇时期的艺术作品,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涉猎,所以这画就应该是在苏联建立之前的东西了,少说也得有百年左右的历史,这可算得上是文物了啊。
我看小兄弟你也是个行内的人,门门道道的应该都是清楚的,价钱方面也就不能跟外行一样了,咱也不闹那些个笑话,五十万怎么样,这价钱可不算高吧。”
这画主人虽然是把张辰当棒槌,可眼力还算是有一些的,分析判断也有一点水准。虽然不能像宁琳琅那样一眼就看出画框的材质在百年左右,但是能够根据其它的因素推断出来,也算是有些能耐了,毕竟宁琳琅的家学和师门传承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可他今天却找错对象了,张辰在文玩古物和艺术品收藏上的知识量可以说是当世最丰富的,再加上有意念力作为保障,哪里是他一个艺术品贩子能够忽悠得了的。
听他这话一说出来,张辰就已经把这幅画的来历判断出格差不离了,这画主人说他是去俄罗斯做艺术访问去的时候收来这幅画的,这话里边有八成以上都是假的。
首先那个去俄罗斯的艺术访问就很有问题,华夏和俄罗斯的艺术交流很少有在书画方面的,九十年代的时候就更是几乎没有了,官方的没有,民间的更是没有。那时候几乎俄罗斯全国都在闹饥荒,少部分不闹饥荒的也都是在大肆搞钱,谁还有心思玩什么艺术访问交流啊。
而且这画主人在书画界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和地位,否则也不可能被安排在这样一个不太起眼的摊位上,主办方保证交易品质的名录中也没有他的摊位。这样的一个摊位主人。即便是九十年代真的有什么艺术交流访问,也不可能会有他的身影在里边。那时候有资格参加国际艺术交流的,现在都是各个方面的大家,绝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在角落里摆摊的情况。而那些大家们,即使不能完全看出这幅画的来头。也能够和宁琳琅差不多一个级别。哪能连个百年的画框都搞不明白呢。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摊位上还有一幅画,要比这幅叶卡捷琳娜二世肖像更加有价值,但是却被摆放在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这就更加证明这画主人的眼力只是比一般人好一些,完全达不到成名成家的程度,所以长的也不过就是比一般人更细心一些而已。
而他所谓的那个艺术访问团,根据张辰的判断,应该就是一个九十年代初期道俄罗斯贩卖日用品的倒爷团队。这画主人当年应该是一个倒爷。在艺术品方面也有些底子,大致上能看出一些东西的好坏来,正好赶上有这样的机会,什么艺术交流团,完全都是扯淡的说法。
当初从苏联转变为俄罗斯的那个时期,张辰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也多少听说过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几袋子面就能换一台伏尔加的事情并不稀罕,只要有足够的土产日杂。就连航空母舰都能换来。那个时期,连最机密的资料都可以那生活物资随便兑换,一幅画有能算得上几个钱呢,估计拿上十来块面包就能换来,这家伙还好意思要五十万。疯了吧。
张辰知道对方是想罢自己当棒槌来敲一棍,摇摇头道:“老板,百年左右的东西有很多,百年左右的画作也不少。可价值五十万的就少之又少了吧。而且这画的百年历史也只是你自己的推断,谁又能保证你这画不是十几二十年之内的物件。然后用了百年材料做的画框呢,这种事在油画上并不少见吧。
好,我们就按你这个百年的李十来算,你说说看这百年左右的油画中,有多少价值达到五十万以上的。你这幅画很有可能是一个根本没有名气的作者画的也不一定,你要知道作者的名气和作品的价值是直接挂钩的,一个毫无名气的作者,他的画即使有五百年的历史,也不可能达到五十万这样的天价。
而且你这幅画,我怎么偶看不出里边有什么妙笔生花的地方来,想来也不过就是俄罗斯的一些年轻画师随笔之作,如果不是因为这画里边的人物是叶卡捷琳娜二世,可能有临摹名作的成分,恐怕比一张空白画布也贵不了多少吧。”
张辰看准了这个画主人并不了解这画,在艺术品鉴定上也只是小有成绩,他还完全没有接触到并且了解真正顶级的好玩意儿的能耐和机会,直接进行毫不留情的压价策略。
看着画主人被他说得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脸,继续道:“你这画的来历,我也就不说了,如果我能够在那个时期去几趟苏联,把冬宫搬回来也不是没可能。咱们实话实说,毕竟不大师级别的作品,甚至连一般有名气的画师也不一定是,你这幅画的价值怕是连五十万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
你也别把我当个棒槌来蒙,这画我拿在手里可能永远都没有增值的机会,了不得就是多了一件普普通通的玩意儿,能不能挂在家里都说不来呢。我也就是对俄罗斯不同时期的绘画风格有些兴趣,想要研究一下,否则也不会再这些普通货色上出手。说个实心价,三万块是我能接受的底线,如果再高出这个价格,这东西您就自己留着吧。”
画主人这时候也算明白了,眼巴前这位并不是什么棒槌,反倒是一个正经的行家里手。可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怎么就能在有划伤有这么深的研究呢,还说要研究一下俄罗斯不同时期的画风,看来一定是师出名门了,估计就是当今画界极为大师的弟子也说不定。
忙笑着道:“这位小兄弟,恕老哥我眼拙,没认出你还是为真神来,对不住了啊。不知道兄弟你是哪位大师的弟子。还希望今后能够多多交流,让老哥我也有个提高自己的机会。”
这家伙死活不说交易的价格,就是想看看张辰到底是什么来路,是不是真值得用极低的价格去换个人情,如果真是什么大师的弟子。那可就真要结交一下了。这幅画当年收上来的价格根本就不值一提,白送都没问题的。
可张辰却不愿意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买卖就是买卖,今天过后还跟以前一样。再有买卖的时候继续谈价钱就是了。
道:“我师父不是书画界的什么大师,只不过我个人比较喜欢这方面的东西而已,恐怕你要失望了。咱们还是说你这画吧,三万块是我能够接受的底线,成不成的你给个痛快话。实在不行我也就不耽误时间了。”
要说起这幅画来,这画主人还真是没怎么当回事。当年从苏联那边一起弄回来两幅画,也不过就是花了几盒烟而已,当时找了不少的朋友来看过,都没有拿出一个确切的定论说这事什么时候的玩意儿,后来也就渐渐忘了这么回事,这么多年来一直放在仓库里边,根本就没顾得上理会。
直到前段时间去到库房里收拾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两幅画。这么多年下来。自己的眼力也有了不小的长进,能够看出一点内容来了,可还是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定论。就想着带到这次的展览上来,看看是不是能够遇上识货的人,能够把这画的具体信息给找出来。或者能找个机会卖出去。
这时候算是来了一位看上这幅画的,可给出的价钱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这年头三万块能干什么啊。虽说当年也不过是用了几盒烟而已,可那个时候的几盒烟在苏联是很值钱的。换算下来到现在怎么也能值个几千块吧,这么多年下来。还涨不到十万八万的吗。
本来以为这年轻人是哪位大师的弟子,更够结个善缘,今后也好多一条路子,却没成想根本就不是书画圈的人,也就断了心头的想法。摇摇头道:“三万我可不能接受,不说这画当年我是怎么弄回来的,花了多少的钱,又费了多大的劲,就算是我这些年来的保管,也费了不少心思吧,三万连我那点辛苦都算不上。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最少八万,少一个子儿也不行,能成就成,不能成我就想着卖别人了。”
之前画主人的态度也很明显了,如果张辰是哪位大师的弟子,估计三万块都用不了就能交易,兴许白送都有可能。可张辰却不愿意和他打太多的交道,这类小商小贩,很可能就会接着他的名声去干点什么,圈内这样的事发生过不少,现在大家都是很警惕这类事情的。
而且张辰还有另外的一个顾虑,那就是绝对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在这里停留时间太久,否则很容易遇到熟人把他的身份暴露出来。一旦让人知道他是张辰,那今天就很难再买到合适的东西了,以目前唐韵在近现代艺术品方面的投入和张辰个人的传说,这些商人们不把价钱抬高个三倍五倍的才怪,估计只要是他看上的,九成九以上肯定会被报出一个天价来,谁让他是张辰来着呢。
这个画主人明显是不认识张辰的,而且在得知张辰是个行家之后,很主动滴把价钱降下来,只不过没有降到一个很正常的价位上,还给后边的讨价还价留下空间而已。
要说这艺术品和古玩的讨价还价,还真是有些门门道道在里边,如果不是常年浸淫在这里边的人,从讨价还价上就能吃了大亏。在什么时候该怎么出价,什么样的玩意儿该怎么出价,该给对方留下多大的空间,这都是有技术在里边的。买家是要拦腰砍一半,还是朝着脚后跟砍下去,又或者是打个七分八分的死结,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就会让对方逮住机会把价钱说死。
张辰之前从五十万砍到三万,那就是直接朝着脚后跟去的,如果卖家是个会说价的,就知道这三万是一个起步,刀并不会落在脚后跟上,而是在脚脖子附近,具体是脚脖子还是小腿肚子。那就要看买卖双方谁比较能砍,谁能够撑得住了。
既然都是行家里手,那就抛开了忽悠外行的套路,直接进入pk环节。画主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不说规模大小。说价的本事必定不会太差了。给出一个八万块的价格,绝对是一个相当巧妙的位置。
一般情况下,到了这个时候,张辰的若是就要显露出来了。最理想的低价位也了不得就是五万左右,好一些的话很可能会在六万左右成交,距离张晨三万的底线可就翻了一个跟头了,属于是完全失败的砍价范例。
不过张辰的底牌却不在这个价钱上,如果就这么死抠着价钱不放。他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捡漏带顺手的机会。他的最后底线也不是三万,而是现在画主人说出口的八万,所以说在暗面的交锋上,张辰已经是站在不败之地了。
这也是张辰一向以来最狡猾的地方,他会让每一个交易的对手都认为自己有些赚到了,以后如果再遇上的时候,就会对张辰放松警惕,觉得他砍价也就那么回事,实则是张辰每次都在占便宜。否则也就不可能有在同一个人手里连续两次都从搭头上捡大漏的事情发生了。
现在张辰就是准备要故技重施,虽然不是自爱同一个人身上,但是这技巧和道理却是相通的,不但要从这人手里捡漏,还要让他以为自己占到了便宜。如果下次还有机会遇上,捡漏就成为必然的了。
张辰还是保持着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瞟了挂在那里的叶卡捷琳娜二世肖像一眼,道:“老板。咱们实话实说,也实打实地交个底。买卖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直说,没必要用价格来压人吧。”
这时候说的话可就是完全站在一个外行的角度上了,行内的人不都是这么来的吗,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只是这么一来的话,却让对方不是很舒服了,不知道该站在内行的角度还是外行的角度和他讲价,而就在这一个短暂的空档内,因为思维的不稳定,对方的心思就乱了。
画主人果然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来了,摇着头道:“兄弟,这可不能够啊,八万也是因为你懂行才给的,真要换一个人过来,五十万不二价。你想想看啊,就是我从俄罗斯把这东西弄回来,也费了不少的劲吧,辛苦钱也不止两万三完了,还能不让我再赚点吗。”
“这样吧,我再给你加一万,不能再多了。你这画实话实说真的是不值那么多钱,不管你是从俄罗斯弄来的,还是从更远的地方弄来的,它本身的价值没那么高啊。”张辰这时候就要开始真正的忽悠了,道:“我呢,只是为了学习和研究一下,并不打算真的收藏你这幅画,而这幅画也不值得收藏,真要超过这个价钱,我就只能是放弃了。我相信除了你这幅画之外,还有不少能够对我有帮助的其它作品,何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呢,你说是不是。”
说完了,张辰就直直看着对方的眼睛,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可惜和不甘,好像对方再抬高一分钱他就会马上离开似的。搞得画主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本人对这幅画并没有信心,也是抱着尝试的心态来的,见张辰说的这么笃定,还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想要等等看后边有没有识货的人,可张辰这么确定,又让他害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可真要四万卖给张辰,有真是有些不舍得,完以后便还有能出到十万八万的呢。
思想上几经考虑之后,画主人还是选择了一个这种的办法,摆出一副大不了就不干的表情,咬咬牙道:“兄弟,啥也不说了,你总得让我一赚点辛苦钱,五万,不能再少了,你要觉得还算合适的话,就这么着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