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毫无用处的愧疚
嘈杂声不绝于耳，叶夏瑶不忍多看，自顾自的按下电梯上楼去，眉头不可见的皱了皱，以前她对苦痛没有那么的敏感，旁人的离去最不多过一句叹息，但是直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在乎的人身旁的时候才体会到了这种无助和绝望，生命的无常。电梯缓缓上升到了楼层之后稳稳停了下来，叶夏瑶收起思绪叹息一声，等着电梯门打开之后迈着步子走了出去，脚步有些急促，因为现在已经不早了，因为向励还在等着她。
当她拐弯走向病房的时候，一个蹲在病房外苍老凄惨的背影出现在她的眼中，她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滞愣片刻之后才重新迈开了脚，向恒听到脚步声，埋在膝盖里的脸抬了起来，回头看着紧绷着脸的叶夏瑶，叶夏瑶走到他的面前，停住了脚步。
向恒踉跄的站了起来，叶夏瑶的表情依旧没变，看着他站稳缓缓开口，“有什么事吗？”自从上次向恒来看过向励之后这些天就如同消失了一样，不过两天时间，他却又苍老了不少。
向恒的眼里盘虬着许多血丝，像一个长期失眠的病人，更像是一个悲切的老人，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无力的吐出了一口气。
叶夏瑶淡漠的等了几秒叫他没说出什么来，动了动身子准备越过他走进病房，向恒灰白的脸突然紧绷起来，哑着声音开口，“雅晴上吊自杀了，前两天的事。”叶夏瑶的心紧了紧，脚步停顿了下来，向恒缓缓开口，“是我害了她，我不改告诉她向燃去世的消息，如果我能体谅她一点，考虑一点她的心情…”说到最后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一声哽咽紧紧扼在他的喉咙，发不出来也难以咽下。叶夏瑶转身看着他，忽的轻笑了一声，但声音散播出来的却是满满的悲凉，她对雅晴的自杀感到惊异，但听到原因之后竟生出了更多的无可奈何的悲凉。
她的眼神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咬着牙开口，“有时候我真恨，恨为什么一个人的过错全都由别人来承担，而那个人只要怀着一颗虔诚的忏悔之心就企图被所以被他伤害过的人原谅，你现在来这里是想告诉我什么？雅晴死了我要原谅向燃对向励造成的伤害？还是你愧疚得难以自拔要来我这里得到一句原谅安慰企图减轻自己的愧疚？！”
向恒悲切的脸上带了伤痛，原本就充满血丝的眼里因为感触而红的更加深入，他不住的摇了摇头，“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哽咽着，“我没有脸面再见雅晴，所以把她早早的火化了，我知道你恨他们母子，但是他们毕竟是向家的人，一个星期之后我会办一场葬礼，到时候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回来一趟吧。”向恒的眼眶湿润了，他没有足够的勇气独自一人面对两个亲人的离开，尤其他们的离开还跟他有直接的关系。
叶夏瑶紧绷的脸松了下来，没有了一丝表情，她突然重新看了看向恒，压着声音问，“你觉得我会去吗？”她仿佛在问向恒，更多的是在问她自己，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动摇一下，可是现在，她站在向励的病房门口，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答应他的话。
向恒湿润的眼眶突然滑下一滴泪，他慌乱的擦掉，怔怔的看着叶夏瑶，“我知道你对我心里有怨气，我也没有脸奢求你跟向励的原谅，但是向家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你就当送最后一程。”他最后的几个字说的很沉重，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叶夏瑶怔怔的看着他，看他苍老隐忍的脸，接着垂下眼眸毫不犹豫的走进病房，关上了门，她甚至可以猜到向恒在门外的表情，甚至对那种心痛悲凉的感觉也能感同身受，但是她真的做不到，做不到对他说出一句安慰的话，因为对他的每句安慰都是在她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叶夏瑶看着床上昏迷着的向励，轻声走了过去，她坐在床边，无限温柔的捋了捋他的头发，压着伤痛问他，“如果你没有睡着你会怎么做？我猜，你一定也不会原谅他的。”她轻声说些，看着向励熟悉的脸笑了，笑着笑着竟带出了眼泪，到最后完全变成了低声的抽泣，向励的眉头不可见的蹙了蹙，但叶夏瑶正埋着头没有看见，直到眼睛变得干涩她才缓缓的抬起了头，趴在向励身边，微微抬头就能看到他的样子，叶夏瑶闭上了眼睛，悲切的脸上浮现了一似格格不入的笑意，她满足的趴在向励身旁睡了过去。
窗外的夜色由完全的黑暗渐渐变得发白，天边隐约可见的透出一些光辉，病房里很安静，叶夏瑶也不知道她是被什么吵醒的，可能是早晨的凉意迫使她醒过来，昨天她直接趴在向励床边睡着了，只穿着身上的大衣，没被冻的感冒已经是万幸了。
她醒过来第一眼就是看着向励，他英俊的面容似乎比昨天看起来多了一些生气了，她不由得笑了笑，是不是太过于期待都已经出现幻觉了。
叶夏瑶站起身来，脚上麻痹的感觉差点让她的腿软跪下去，她扶着床沿，活动了一下双腿，昨天这样趴了一个晚上，也难怪脚会发麻，她舒缓了一下，感觉好转之后走到了窗边，看着蒙亮的天空怔怔出神，接着就稍稍推开了一些窗户，刺骨的风趁机就灌了进来，带着只属于清晨的清凉，叶夏瑶深深吸了一口气，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眯了眯眼睛，有些疲倦，她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眼底下一片青黑，显得十分憔悴。
她强打起精神，看着床上的向励，走进浴室里打算接些热水给向励擦拭一下身上，打开水龙头放水，冰凉的触感刺激得她一激灵，她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