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朋友亲人

    小区周围的饭馆岚筠都曾是常客，于是晚饭也不用魏枳想。
    带着魏枳溜达到一家烧烤，夜色下霓虹灯弯起的串字亮着红色的光，青灰色的烟气混合着孜然和辣椒的辛香袅袅升入空中。
    岚筠递给魏枳一张菜单，自己招呼过一个年轻小伙，流畅地报出一串菜名，“我就要这些，你看看想吃什么。”
    “跟她一样。”
    小伙子应了一声，麻利地记下，问：“来扎啤酒吗？”
    魏枳：“不用。”
    岚筠撇撇嘴，眼珠一转，叫住正要走的小伙子，说：“白腰还有没有，给他来叁串。”
    “有有，好嘞，给您加上！”
    等人走远了，魏枳伸手无可奈何地戳了戳她的额头，“真记仇。”
    “哪有，”岚筠一脸无辜地捧着脸，“我是关心你，让你补补。”
    “……”魏枳骨节分明的手将倒满水的杯子放到她面前，温柔浅笑，“云云也是，消耗太大，你也多喝两杯。”
    得，完全打不过。
    回家的路上，岚筠捂着肚子直喊撑，非要罪魁祸首给她揉。
    魏枳环过她的腰，大掌轻轻贴在胀胀的胃部慢慢打转，放慢了步子在街上跟她一起溜达。
    直到有几个少男少女远远地给两人让开了路，岚筠才察觉出不对劲，“靠！他们不会以为我怀孕了吧？！”
    男人轻轻地笑了几声，揶揄道：“你还真是迟钝。”
    “笑什么笑，让我喝那么多水，还毁我名誉，魏枳，你这个阴险小人。”岚筠恶狠狠地掐他的腰。
    被她掐得疼，魏枳却依然笑容不改，“让你喝你就喝，这可不像云云。”
    岚筠瞪起眼，“我听话你还不乐意了！那行，我不听了。”
    论叛逆她还没输过，一下子被他激起了脾气。熟悉的旧街道，经年未改，好像又回到与他争吵过的年少时光，岚筠转身，脚步轻快地落进风里。
    魏枳落在她一步之后，“回家吗？”
    “不回，这才几点。”
    “想去哪？”
    “不告诉你，凭什么告诉你？”
    “胃难受的话，早点回家休息。”
    “小事，爱难受不难受的，随它。”
    不得不承认，她惹人生气的本事一点没退步，找准了弱点下刀子又准又狠。
    “我错了，云云，”他上前一步握紧她的手，自觉服软，“我其实很高兴你愿意听我的话，如果现在能带我回家，会更好。”
    胃袋重新被温热覆盖，半晌，岚筠向后一倚小声嘟囔了一句，“诡计多端。”
    魏枳不以为耻，反而抿唇微笑。
    岚筠转身拉着他往前走，听到风送来他轻快的问：“带我去哪？”
    “回家！”
    仿佛不是回那个孤单的房子，而是回帝都亮着暖光的房间。不过，家这个字，重点本就不在地点。
    小屋的床有些窄，但两人面对面相拥着并不需要太多空间。岚筠用指尖描过男人的眉眼，沿着他身体的修长线条一路向下落回腰间，闭上眼睛，掌心是熟悉的弧度。
    往他颈窝里蹭了蹭，“阿枳，”她轻声呢喃，“好像还在家里一样。”
    心口软得像甜心软糖，魏枳轻轻吻在她的唇角，明知故问，“是因为我在？”
    岚筠懒得回答，轻蹭了几下他柔软的唇，模糊地说起过去，“每年都回来……黑漆漆的，闭上眼，身在哪里实在没什么不同……”
    “……现在好像也无所谓了，”她微睁的眼中浮着淡淡的困倦柔柔地浅吻过两片薄唇，打了个呵欠在他怀里蜷了蜷身子，“魏枳，谢谢你陪我回来。现在，晚安了。”
    温暖可靠的怀抱一如往常，不论在哪，都能让她好眠。
    “晚安，云云。”
    轻抚在顺滑的发顶，月光透过层层窗帘落在墙面，如同她晦暗难明的青春。
    次日晨起，岚筠带着魏枳去见宋夏与许知余。一进奶茶店，就看到两个女人在朝她招手，松开魏枳的手，岚筠小跑过去给了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从进入高中她才学会如何交朋友，大抵是被压迫的生活结束，自己有了可支配的时间和精力，也可能是她运气太好，遇上了自来熟的许知余。
    后来阴差阳错在网上追星认识了一个大大咧咧快言快语的网友，一面基竟然是同班的“笨蛋”美女宋夏。
    友谊悄悄在叁人之间成型，并陪伴着她们度过枯燥紧张的高中生活。
    后来各奔西东，见面少了，但这份情谊却丝毫不曾减淡，即使每年只能见个两叁次，但只要见到，就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无话不谈的青葱岁月。
    宋夏仗着个子高揉了揉她的脑袋，夸道：“不错，瘦了。”
    “确实，好久不见啊，岚小筠，都想死你了。”许知余夸张地感叹。
    互诉了几句姐妹情深，岚筠笑嘻嘻地将摸她脑袋的手推开，“行了行了，忒肉麻，搞得像叁百年没见一样。”
    她指了指魏枳，“人我带来了，看到了？”
    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男人，风衣衬衫西裤，熟悉的容貌褪去了年轻的稚气，多了几分迷人的气度。
    宋夏点点头，“不错，没长残。”
    许知余附和：“啧，校草底子好，残也残不到哪去。”
    “好好说话行不行？就来跟你们打声招呼，他马上走，拜托两位姐姐说点好听的。”岚筠一边拉过一只手不停地晃悠。
    “好听的啊，我会！”许知余笑嘻嘻地看向魏枳，“你很不错，配得上我们小筠，不过不要骄傲，争取稳中求进，加油哦！”
    岚筠扶了扶额。
    宋夏言简意赅，四个字，“祝你好运。”
    魏枳听了反而露出一抹笑。
    “谢谢，我知道了。不打扰你们聚，玩得开心，”他转向岚筠，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低声嘱咐：“什么时候要回家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岚筠应下来，挥挥手跟他再见，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转过头，就看到两个女人坏笑着盯着她看。
    “看什么看啊，没见过谈恋爱的？有什么要问的等我点完喝的再说。”
    对面的两人干脆坐了过来，一边一个挤在她两旁，一脸抑制不住的八卦表情。
    “谁稀罕见你谈恋爱啊，又不新鲜，”许知余揶揄她，“这不是稀罕魏枳嘛，你快点，点完好好交代怎么拐卖的良家男人。”
    “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嘛，我早就交代了……”
    “你说的也太简单了，我不信魏枳这么不经撩，”许知余给宋夏使了个眼色，“一五一十好好讲讲……”
    宋夏抱住岚筠的胳膊，“讲讲嘛，我要听我要听！”
    美女撒娇杀伤力太强，岚筠乖乖投降。
    这边岚筠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盘问”了个遍，魏枳已经站在自家门口，想起往日略微的抗拒和不耐，他默默说了句对不起。
    拿出钥匙开门。
    “你这孩子，回家也不早说一声，是不是到了楼底下才给我打的电话？”闻声从厨房出来的是母亲邓婉淑，她十分不满，“早点说我也好出去买点你喜欢的菜回来，现在只能包点水饺凑活了。”
    魏枳无奈地笑，“妈，吃饺子不叫凑活，菜做多了也吃不了，不用麻烦。”
    “麻烦什么呀，你回来一趟就中午在家吃这一顿，我不得做点好的？小没良心！”她戳了戳魏枳的额头，留下一个白白的面粉印子，满意地笑了笑，“倒是胖了，最近好好吃饭了？”
    “嗯。”他点头，眼底划过一丝浅笑。
    邓婉淑敏感地察觉出一丝不对，连忙问他：“有情况了？也不告诉妈，是不是跟小柔……”
    魏枳干脆地打断，“我跟她已经分手了，妈，我说过很多遍了。”
    邓婉淑抿抿唇，“离婚了都有再复婚的，分手怎么了……算了，不说你不爱听的，来跟我包饺子吧，你爸去局里开会了，一会才回来。”
    魏枳的脸色缓和了些，跟着她进了厨房。包饺子的功夫，邓婉淑又旁敲侧击了几次，都被魏枳糊弄了过去。
    被唠叨烦了，他干脆说：“妈，我跟她才谈了一个月，你等我稳定稳定再告诉你。”
    “哦，才一个月啊，”兴奋的劲头被浇灭了一些，邓婉淑又问：“现在还不稳定，儿子你追的人家姑娘？”
    魏枳点头，毕竟等了好久云云才愿意说爱他。
    “不错，不错，会追姑娘了，你妈我总算能少操点心了。”
    一个个饺子在母子间的一问一答间很快包好，魏枳洗净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布置一如既往，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他看了一眼书桌和一旁的书架，不由得想起岚筠的房间，大学、工作，成年后待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少，好像一切都一起停在了高中毕业时的样子。
    循着记忆，翻找片刻，魏枳伸手从高处拿下一个上锁的盒子，手指把玩着简单的小锁，脸颊泛起轻微的红，模糊地回想起当初纠结的心情，明知该扔掉却不舍得，最后自欺欺人地挂上锁，扔了钥匙。
    将盒子放到桌子上，准备一会儿带走。开门声传来，魏枳走过去，喊了一声：“爸。”
    “小枳回来啦！看看，老周家的粥，是不是又馋这一口了？”魏英军笑呵呵地指了指手里的保温桶，问道。
    这是他小时候的口味，现在早就忘了那时为什么喜欢，也尝不出与别家有何不同。
    但魏枳还是顺手接过来，“是想喝了，给我吧，你俩别忙了，饺子也包好了，我去煮。”
    邓婉淑摆摆手，“去吧去吧，一会儿我把蒸的鱼端出来，就能开饭了。”
    魏枳拿着粥进了厨房，不用想也知道妈已经在拉着他爸分享情报。他不禁想起了他的女主角，索性先给她发了消息。
    【小橘子：玩得开心吗？中午打算吃什么？】
    【云云：火锅！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