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七章[征途]
四百三十七章[征途]锦阳,大越皇宫。
最近大越朝臣们日子可谓是战战兢兢。自从皇后病重,己连罢了数日早朝。而且关于废后之言,再未提起,连带着晋国那位玉锦公主似乎也瞬间失了chong,据说她求见数次,翌帝~都拒见,那玉妃仗着翌帝chong她,竟然闯宫,翌帝一怒之下,将其禁足。
连晋国公主都被禁足,后宫诸妃自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一个个老实呆在自己宫中,宫门紧闭,连以往喜好串门子闲磕牙的,这几日也不敢露头了。
整个后宫,一片静悄悄的。
所以有的目光似乎都有意无意的望向翌帝的寝宫……
皇后诸葛莹莹自从病重后,便被翌帝亲自接到了其寝宫,随后御医往来,皇后便一直被翌帝安置在其寝宫,虽然官员们时有非议,可面对翌帝那张阴的几乎能滴出水的俊脸,没谁会觉得命长的前去挑衅。
御医们每日轮流请脉,可是每每出来都是面容阴沉,似乎皇后的病很是棘手。官员相问,御医又守口如瓶,一时间,朝堂上暗潮汹涌。
诸葛翌摒退宫人,走向龙chuang上安静睡着的诸葛莹莹。如果人参可以调命,别说百年,便是千年的,他也会给她寻来。
可是……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日弱过一日。自从将她抱回寝宫,她只醒过一次,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定定望向他。虽然什么也没说,可诸葛翌的心却痛的失了方寸。那双眸子中,有着他以往从未见过的爱意,她在意他,原来诸葛谨说的不假,她在意的,从来只是他……只是他知道的太晚了,而她……又被伤的太深,不再对他多说一句。自那之后,她便一直昏睡着,便是他们的儿子日日守在chuang边,也不见她睁开眼睛看孩子一眼。
孩子己经快四岁了,见到诸葛翌,脆声声的唤了声‘父皇’。诸葛翌应了,将孩子揽进怀里,父子二人一同目不转眼的望着榻上瘦的几乎脱形的诸葛莹莹。“父皇,母后什么时候能睡够?父皇前几日夸麒儿的字写的好,麒儿想给母后看一看……”诸葛麒晃着诸葛翌的手臂,一叠声的问道。诸葛莹莹迁到偏宫后,诸葛翌一直没有让孩子去看诸葛莹莹。当时自是因为心中怒意难平。
可他真的没想过诸葛莹莹竟然因此,彻底失去了求生意志。
将诸葛莹莹抱回寝宫后,他曾问过兰喜。兰喜说护卫说一切都是他的命令。让诸葛莹莹彻底死心,再不会让她见孩子一面。
而且自从她们搬入那偏僻之处,不仅一日三餐常常没人送来,便是送来的,也多是些残羹剩饭。诸葛莹莹自幼娇生惯养,何曾吃过那般苦。再加上内伤未治,这般拖一月余,心殇加病体,这才弄得回天乏术。
而这一切,罪魁祸首是他。
他要如何对孩子说?“麒儿乖,去找师傅,你母后累了,等她睡饱了,就会陪麒儿玩了。”诸葛麒侧着小脑袋看了看诸葛翌,又回身去看诸葛莹莹,最终乖巧的点点头,随后被内侍带了下去。诸葛翌随后半蹲着身子,定定望向诸葛莹莹。
他不知道自己对于权势的追求到底是对是错。
以前他觉得是对的,男人活在世,自然该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可是他此时己经是皇帝了,整个大越都是他的,千千万万臣民都在膜拜他,可他并不觉得满足,甚至很多时候,他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还该追求什么……直到诸葛莹莹病重,他才开始知道何为恐惧。
诸葛翌缓缓将脸贴向诸葛莹莹白的毫无血色的额头。
触感是冰冷的,仿佛她随时会离他而去。
“莹莹,朕不准你死。”不准……
……
大越极北之地。云歌一行人出了乌延镇继续北行。明明是五月初夏,可是越往北行,天气越发阴冷起来。云歌穿上了夹袄,半靠边车壁上,透过起伏的车帘望向外面。
锦阳己是一片绿意,夏花己经初绽,可是这里却依旧一片暗淡的枯黄之色,路两边的杂草丛生,远处的山都是灰蒙蒙的,一切显得那般死气沉沉。长孙禄凑到近前。“少主人,再过两三日,我们便能赶上主子的队伍了。”他的语中自然带着解脱之意,一路和云歌相伴,这位少主人虽然没有为难他,可绝对不是个好相处的。
虽然一脸的平静,可周身无形中却有股凌厉的气势,让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还有她的护卫,那真是各个以一敌十。
便是唯一带在身边的婢女,功夫也不弱。和这样一队人马同行,便是他们人多势重,长孙禄也欢喜不起来。
想着再过几日便将交差,他自是心情愉悦的。以往并不理会他的云歌突然轻轻开口。“你很习惯这极北苦寒之地?”长孙禄未及多,己经点了头,随后却发现自己真是放松的太早了。
一路上他都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这女子一句话,他一个不甚,竟然露出了破绽。“……不,属下只是比较入乡随俗,入乡随俗。”长孙禄硬着头皮解释道。
云歌笑笑,不再理会,可那眼神,分明就是鄙夷……似在嘲笑他解释便是掩饰。长孙禄再不敢多言,灰溜溜的退回自己的队伍,下一刻,焰炔的笑声如影随形。
“夫人真是不开口则己,一开口必定让那长孙禄吃不完兜着走。”
云歌那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其实己经弄清了很多信息,这长孙禄望向四周的眼色似乎都带着喜悦之色。这自然有因任务即完,他可以交差的原因。不过大部份原因,确是因他熟悉这里,也许,这里便是他的家乡。一个人望着家乡的神色自是不同的。只是却没谁傻的直接去问他这里是不是他的老窝。
自家夫人用了‘习惯’这个词。
用的那是相当的精辟啊。长孙禄否定起来那简直是错漏百出。变相说明,这里确实是长孙禄熟悉的,也许是他自幼成长所在。他自称是主子的心腹,是不是表示他那所谓的主子,也就是存世的长孙世,老窝便是在这附近。
这可是个大消息啊。
焰炔自然是喜逐颜开,虽然长孙氏不一定害自己夫人,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现在缺的便是对方的把柄。
云歌心中却没什么欢喜的感觉,便是知道一切又有何用。她们此时在人家手中,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便是如此了。她唯一的依仗便是自己身子里那身属于长孙氏的血。明知前路危险,可除了向前,她退无可退。
既然没有退路,那便勇往直前吧。
“看样子,我们似乎要直接上雪山,你们几人多备吃食衣物……我可不觉得旁人会顾忌到我们吃不吃饱,穿不穿暖。”云歌望向远处隐约能望到的白色,郑重的叮嘱。
焰烁应了,自去吩咐手下收拾行装。
帘子放下,云歌坐直身子。
元春赶忙将一个手炉塞到云歌怀里。嘴里一个劲的数落……“便是真的寻宝,也不急于一时啊,让主子多休息一日又能如何。这般急急的赶路,是赶着去投胎吗?”元春素来脾气好,让她连赶着抬胎的话都说了出来,想来是真的气的不轻。
云歌笑笑,庆幸将元春带在身边,让她寂寥的旅途不至于那般乏味。“夫人还笑,还是趁机睡一会吧,真的进了雪山,便是连找个躺着安睡之处都难了。”云歌絮叨着将毡子铺平,扶着云歌在车厢中躺下,又细心的给云歌塞好被角,虽然车子颠簸了些,可颠颠便习惯了。总之,她负责抓紧一切时间让云歌休养生息。
云歌也不拒绝,闭上眼睛很快徐徐睡去。
元春有一句话说的不错。颠颠便习惯了,云歌竟然找出几分前世做长途车的感觉……待她再睁开眼睛,天己经黑了。长孙禄命令安营,那些训练有素的护卫自去生火煮饭,很快,温热的清粥送进车厢,虽然无甚好菜佐食,可云歌己是胃口大开,足足喝了两碗才舒服的长吁一口气。
进~入雪山,便是连热粥恐怕都难以享用了。
用过饭,人们赶了一天路,安排了职守之人,早早歇下了。
云歌白日睡的多了些,一时并无睡意,便靠在车厢中,透过车帘望向天空……己经是五月中,她离开锦阳己经十几日了,不知道儿女们可好?
如果可以选择,她当然不会选择涉险,可是老天根本没给她选择的机会……诸葛翊身上的梅沁不等人。便是世上都传无解,她也不能放弃。因为如果连她都放弃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求阿翊。
便是终是救不得……
她随他而去便是。只是苦了儿女。可世上之事,哪有两全齐美的。诸葛翊为她舍弃了那么多……她自是不会让他孤单的。
望着元月,云歌不由得微微勾了唇角。
阿翊,你在哪里?此时是否也如她这般,望着相同的月亮,思念着。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