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凑十二回:未雨绸缪
一周后,顾晏屿回了趟晏大,之前申请的是出国交流一年,回来后自然要继续完成最后一年的学业。特意挑今天回去,主要是为了参加二虎和陆顺的毕业典礼。
之前因为晏城疫情的原因,毕业典礼被生生推迟了一个月,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二虎和陆顺原本对毕业充满了期待,叁人更是约定好典礼结束的当天必须大吃一顿。现在穿上学士服,抛着学士帽的大好时光却独独少了顾晏屿,两人都觉得遗憾,听说他提前回国,威胁他当天必须到场。
他们二人都忙着拍毕业照忙个不停,顾晏屿就找了块树荫躲懒,远远能望见湖对面的一片欢声笑语,勉强也算跟着一起闹腾了一番。
他原本也有幻想过,自己毕业的那一天,叁五好友环绕,热闹一整天,但最主要的是全程都有孟希也能到场。
还有机会,他心想着,延一年也好,或许这也是最好的安排,换做是今年,那个嘴硬心也硬的姐姐死活都不会出现。
湖对岸的喧闹声还在继续,烈日炎炎,哪怕有学士帽挡着,所有人的脸还是被迫皱成一团。在摄影师最后几声倒数之后,画面定格,为所有人的大学四年时光画了个圆满的句号。
集体照拍完后,剩余的时间就留给毕业生们自行安排,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相拥,当然也有人深情告白,肆意挥发,尽情释放,才是对这一天的尊重。
踏出校门,新的篇章即将拉开帷幕,可一旦踏出去了,就再也无法和校门内的一切产生链接。
再回首终将发现,这段岁月或许沉重,或许美好,都只能永远定格在那张照片之中。
二虎刚拍完合照就火急火燎地给他来了电话:“晏屿,你在哪儿呢?大家都等着跟校草拍照呢,集体照虽然没办法实现了,大不了到时候给你P上去,我们宿舍的合照可不能少了你。”
顾晏屿实在不想过去被一群人叽叽喳喳围着问个没玩,就直接拒了,“你们拍吧,我还在办入学手续,中午小四川见。”
二虎听出他语气里的疲态,小声问,“怎么了,是公司那儿管得严,不给拍照,怕漏出去?”
顾晏屿回他:“昨晚直播结束太晚了,今天有点累。”
“也是,你那直播每次都叁更半夜的。你不过来也好,省得这帮子人问东问西的,我们系几乎一半的人都被林音挖走去新纪元了,新纪元跟你们寻梦人又是死对头,那帮人刚还在那儿酸了吧唧的,我听说无非就是对你羡慕嫉妒恨,听着就烦。”
“嗯。”
“那先不说了,我跟顺子很快过来,你一会儿把包厢号发我。”
“好,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顾晏屿估摸着这个点熊教授也该结束拍摄回办公室了,就从后湖边的小路迂回到办公楼。
他不在意和系里的同学碰上,在学校是同学,走出校门也是同行,当然也有也可能就是对手,早晚都要竞争或者合作,利益加持,孰轻孰重他们也该分得清。
只是最近他满脑子孟希也的事,不想过去应酬,能躲懒就躲了。
待他去敲门,熊教授果然已经溜回办公室。
门一开,见到是他,熊教授很惊喜,“晏屿来了,坐,这天真是热死个人。”
“抱歉回来事多,没能第一时间来拜访您。”顾晏屿说着又从包里翻出一个精致的木雕盒子放到桌上。
熊教授跟着拍了一上午的照,满头是汗,这会儿咕咚咕咚喝着水,看到那精致的盒子眼睛眯了起来,问他,“哟,什么宝贝?是你从德国带回来的?”
顾晏屿把盒子又推近了点,“是,这是您最喜欢的慢萨斯美术馆的木雕纪念品,是落成仪式当天限量发行的,全球一千份。”
熊教授特意戴上老花镜,接过盒子,小心翼翼打开,瞬间就被里头那一座栩栩如生却等比例缩小的美术馆模型吸引,激动得不行,里里外外地把玩研究着,“你小子现在真是能耐了,这玩意儿都搞得到,这儿怎么还有字?”
顾晏屿笑了笑,“这是美术馆设计师Lyndon亲自雕刻上去的。”
“他本人?”
“当然,这我还能骗您。”
“那我可得好好收着,太珍贵了,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熊教授如获至宝,笑得像个如痴如醉的真爱粉。
顾晏屿总算松了口气,得亏提前问季燃要了这份礼物,恰好熊教授又是Lyndon的狂热粉,对他的每个设计都喜欢得不行,这才能投其所好,弥补自己一次次让他失望。
兴奋了好一阵,熊教授才缓过劲来,收起笑意开始严肃起来,“晏屿啊,我们好久没这样坐下来面对面聊聊了,这一年你进步很大,我一直在关注你的作品,也看到了你的进步,我很欣慰,你真的成长了。”
熊教授原先一直在担心顾晏屿会走错路,为了孟家那位,一心只想赚块钱,所以一年前顾晏屿休养后说要去德国,他是全力支持的。
这一年里,顾晏屿也确实没让他失望,他不仅接到了商配,身价翻倍,在保证收入的同时也致力于参与一些环保,历史和教育科教系列的免费公益视频录制,业内一些老前辈对他的评价都很高。
他脑海中闪过一句话,知世故而不世故,很适合形容现在的顾晏屿。
恰到好处地融入快速变幻的行业节奏,有勇有谋进取,又不忘初心和仁善。
熊教授此刻除了欣慰,还无比自豪,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终究在更大的舞台发光发热。
再定睛细看,原先坐在那里低眉顺目的温柔男孩早已蜕变成沉稳内敛的大人。
孩子长大了,他也老了,想到这里眼眶就热了起来。
没有熊教师自然没现在的他,顾晏屿自然满怀感激,“谢谢老师这些年一直帮我把着舵,时刻提醒我该怎么走,所以我一直都很坚定,做人和赚钱分不开。”
熊教授按捺下心潮澎湃,冲他摆摆手,“老师年纪大了,今后未必跟得上时代发展,但你有什么需要老师帮忙的尽管开口,毕竟在我是你老师之前,就是你的四伯了,也是看着你从小娃娃长起来的。”
“一定。”顾晏屿笑着应下来。
他的眉宇间有股浩然正气,流淌在偏柔的眼波中,更显英气勃发,只是在那一眼所见的老练之外,熊教授还是抓取到了几丝疲倦和阴郁。
他问,“晏屿,你看着挺累的,最近要注意休息,这一年恢复得怎么样?”
“恢复得很好,老师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熊教授还是犹豫着。
“老师,跟我您就不用客气了,有什么想问的直说就行。”
“好,那孟家那位,你们还联系么?”熊教授对当年他和孟希也之间的事并不清楚,只当是不了了之了,但现在孟家换了当家人,还是个狠厉的主,他不希望顾晏屿和孟家再有牵扯。
“有联系,等时机成熟了我带她来见您。”顾晏屿不仅答得坦荡,还无比自信。
熊教授抬了抬眼镜,想更看清些他的表情,但只瞧见一张毫无破绽的脸。
“晏屿啊,感情的是也是缘分,我相信你能自己把握。老师只能提醒你,孟家的烂摊子最好不要去掺和,我相信你爷爷也会认同我的话。”
顾晏屿勾起嘴角,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可是老师,我当年没能力,被欺负一下也就罢了,现在我回来了,总不能让我女朋友一直受苦,那也显得我太无能了。”
“你要做什么?晏屿,你不要冲动,那孟熙华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这么对自己父亲和妹妹都下得了狠手,一定是个没底线的人,”熊教授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恳劝着。
纵使他总觉得此刻坐在眼前的人早已脱胎换骨,颠覆了自己记忆中的样子。
顾晏屿垂下眼帘,低低地笑了声,“老师,接下来是他要求着我,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熊教授一时之间有点转不过来弯,被顾晏屿的一席话闹得有些六神无主,但最终败下阵来,“哎,总之万事小心,这人不好对付,钻到钱眼里去了。走了个覃清歌,现在又跳出个孟熙华,真是老天无眼。哦对了,你爷爷一直在念叨你,这周有空别忘了回去陪陪他。”
“明天就过去。”
“你这事就不要跟他提了,免得他担心,有什么需要的就来找我,我在晏城还有些人脉,倒也不需要怕孟熙华。”
“谢谢老师,正好我也不想麻烦爷爷那边,麻烦您帮我查一些当年的事。”
“好,这应该不难,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