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老爷，话也不能这么说，您是没有看到少爷在外面急得焦头烂额的，实在是…实在是也没什么法子呀，咱们也不认识什么当官的人，就算是认识也都是一些小官，也帮不上什么忙。”德叔叹了一口气。“钱磊这些日子在外面过得还好吗，还是跟之前一样，日上三竿才起，然后就去青楼吗？”钱老爷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肥油油的肉，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塞到嘴里，咀嚼了一两下之后就咽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德叔挠了挠头。
“嗯？”钱老爷不悦的抬起了头，眼珠子终于恋恋不舍地从菜上挪开了，“你也算是钱磊的半个大爷，怎么还不知道呢？我如今在里面教导儿子使不上劲，你在外面就应该替我看着我的孩子呀，更何况钱家还遭了如此大的变故，你应该多留点心才是。”
“老爷您说的是，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我这一辈子没儿没女的，说句逾越的话，再是把钱磊当成我的亲儿子来疼，但是这…我实在是没有这个机会替您看着他呀。”德叔嘴角流出了一丝苦笑，“我今天这次来主要也就是给您说这件事情，我以后啊怕是没办法为钱家尽忠了。”
“这话怎么说？”
“您进来了之后没多久，少爷估摸着是嫌弃我没用，又嫌弃着我管的多，对我的意见就一直挺大的，这不就几天前的事儿，少爷把我赶出来了，我这以后啊，是没办法去回去了。”德叔一边说着，一边又揉了揉眼角，“老爷，我这么一个大老爷们说这些，实在是有些矫情，但是确实是…你说都在钱府里工作了大半辈子了，这冷不丁的突然被赶出来，心里还挺舍不得的，还怪有感情的。”
但是德叔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钱老爷没有那么蠢，他现在哪怕是饿的饥肠辘辘，哪怕是身在大狱之中，可那脑子还是灵活着的，钱老爷手里捏着鸡翅膀，冷冰冰的抬头问自己的奴才，“你说钱磊把你赶出去了？钱磊这个孩子我了解，这孩子总是有千般的坏处，万般的坏处，但是有一个好处，不记仇，没什么小心眼，若是不做了什么实在触及他底线的事情，他是不会赶尽杀绝的，你是做了什么事惹得他不悦，才害得他把你赶出去了。”
“这个…”德叔没想到自己的老主子还挺精明的呢，还知道护着自己的儿子，到底是父子连心啊。
看出了自己这个老奴才的不对劲，钱老爷悠悠的拿着筷子搅拌着那一碗汤，“你这个人做事一向周全，向来都是滴水不漏，挑不出丁点的差错，可是这有的时候也会有懈怠的时候，我都在里面饿成这个样子了，来些汤汤水水的，怎么顶饱呢？你这带了汤来了也就来了吧，怎么还不知道带个勺子呢，你这是忙中出错，还是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呢？”
“老爷教训的是，确实是我粗心大意疏忽了，来的路上心急如焚，只想着终于能够见到老爷了，却忘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功夫。”德叔别的不行，认错可是一把好手。
“人嘛，总是会有心力憔悴的时候，偶尔犯的错，我也是能够理解的，但是我儿子不行啊，钱磊到底还年轻，一点小事就能让他暴跳如雷，无比的较真，这些日子你也是辛苦了吧。”钱老爷慢慢的捧起了那碗汤，放在了嘴边，小小的抿了一口，“唉哟，这可真烫。”
德叔在心里琢磨着钱老爷话里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背后已经是冷汗淋漓。
“不辛苦，不辛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就是心里有些难受，有些心寒罢了。”德叔挠挠头皮，装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别的不说，他这么大的个子，一脸的凶相，硬生生却做出一副受了气的模样，还真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你心寒个什么劲儿啊，心寒钱磊不让你继续在钱家待下去了？”钱老爷嘴里虽然说着这碗汤烫，但还是很诚恳的喝了一大口，这鲜甜的汤进了肚子，他整个人身上都暖洋洋的起来，感觉这些日子的湿寒气也瞬间去了不少似的。
“我可不就是心寒吗，我跟着姥爷您大半辈子了，没有功劳也得有苦劳吧，可是少爷就这样的不留情面…就算是我做错了什么，连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不给我，老爷您说说看，这事要是搁谁身上，谁心里能好受啊。”德叔三言两语的就把所有的责任和过错都推到了钱磊的身上。
钱老爷可没那么好糊弄，“行了吧，要是我在外面的话，我绝对不允许我的儿子这么做，可这问题的关键是，我若是想让你回府里，我这也得出得去才行啊，不然你想想，就咱们家大少爷那样子，你觉得我在里面指挥着他，让他赶紧把你重新请到钱府里，他能听我的？”
“这个…”德叔迟疑了片刻，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大少爷是个油盐不进的，要是老爷在府里还行，可是偏偏老爷现在在大狱里啊。
“但是老爷，我这要是重新回到了大少爷的身边，不是能赶紧想想办法，重新接您回去吗。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总比大少爷现在一个人孤苦无依，身边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德叔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回去。
“这样吧，你回去之后给我那个不孝子捎个口信儿，就让他抽时间来这里看我，我看看能不能劝动他。”钱老爷说话的功夫，已经把那一整碗汤一饮而尽了。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德叔自然是感恩戴德，就差没有直接跪下磕头了。
“不过我也有话要对你说，钱磊是还年轻，但他不是傻子，你可别拿着当初对付小孩的那一套来对付他了。”钱老爷话里分明是有别的意思。
德叔自然是明白自己这个心机深沉的老主子的，忙不跌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