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代价
原来，在月神尊之后的每一世，她的轮回转世最后的结局，都是不得好死……而在那些记忆碎片中，都出现一个隐晦的女子身影，而最后一个出现在她脑海里的，便是叶倾雪的模样……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阴谋项？
可惜，现在她快要死了……
只是不知，这一次，她是否还有轮回的机会…瘙…
林月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冥冥的黑暗之中……
而在她失去意识的瞬间，没有人发现，在她识海的深处，一道金光闪闪的符文正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那光芒不短地闪烁着，而在她枯歇破败的身体内，一股极细的，纯金色的血液不断地在破碎的经脉上缓缓流淌……
在识海中的符文闪烁的瞬间，被淹没在深厚的泥土下的香刃，一晃之下，化为一道红芒瞬间闪入林月的眉心之间。
紧接着，在崩溃的山谷内，渐渐出现了点点微弱的白光，那些白光极为隐晦，最终凝聚在一起，然后慢慢地向林月飘去，最后纷纷融入林月的身体里。
随着那些白光的融合，林月那千沧百孔的躯体，飞快地发生了变化，那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与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着，呼吸间，那些伤痕已经彻底消失愈合，在那厚厚血污之下的肌肤，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白皙无暇。
只是，身体上的伤痕虽然消失了，但林月却仍然没有半点生气，仿佛之前那一战，已经彻底带走了她的全部生机。
至此，一切仿佛都结束了。
林月的意识沉浸在了一片暗黑之中，缓缓地沉睡了。
她的身体，就这样躺在地上，任由周围寒风呼啸，一动不动。
而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整个天地在颤抖着，因为一柄不应该出现在此界的黑色巨剑，此剑一出，仿佛这片天地都陷入了恐慌之中，瞬间这个世界无轮何处，皆是天昏地暗，天地色变，仿佛末日即将来临！
远在东极海之端，一个须发俱白的老者，猛地睁开双眸，眸中爆发出惊恐的光芒，失声叫道：“到底发生了何事？难道这片天地要崩溃了不成？这，这不可能！”
而在中原修真界，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暗云汹涌的天空，呐呐道：“到底发生了何事？竟是连天道都畏惧了么？”
昆仑，后山，隐秘闭关之所。
一个青衣老者猛地从闭关中惊醒过来，双手急速掐动，似是算着什么，片刻后，只见他脸色大变，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骇然叫道：“怎么可能？天道的轨迹竟然变了！到底是谁？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够破开这天道规则，将这片天地重新陷入混沌之中？”
地狱魔海，海域深处，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子仰视天空，脸上满是疯狂的笑意：“哈哈，天道崩溃，好，好得很！”
整个修真界，瞬间风起云涌，而随着天地的改变，某些东西也是悄然地改变着。
昆仑，叶倾雪在痛苦地挣扎着，她浑身鲜血淋漓，正在承受着千所未有的痛苦，她的身体，在咒魂珠的反噬下，不断地爆裂开来，却又在混沌空间的力量下，不断地恢复，这样一遍又一遍的自身爆裂的痛苦，让她痛不欲生，甚至生不如死！
然而在遥远的星空深处，随着天地巨大的变化，一道无人察觉的光芒，缓缓从星空中射落，穿过一切障碍，最后照在叶倾雪身上，而被那白光一照，叶倾雪猛地发出了一声痛苦至极的惨叫！
那道白光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发现，只有叶倾雪在极度的痛苦中，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那样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慌乱，恐惧……
天地动荡，一切都在悄然改变着，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很多人的命运却因为这一场天地之变，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与此同时，阎星云已经彻底失控，眼见那让世界崩溃的黑色巨剑就要一挥而下，彻底毁了这片天地，阎煞双手紧握，终究还是放弃了阻止阎星云这疯狂的举动。
一起死么？与她在一起？
也许，这样也不错……
幽冥圣剑一出，这片天地便彻底毁了，毁了这天道，毁了这无数生灵，也彻底会毁了他们三人的轮回之路！
这世界若是毁了，不管是阎星云，还是她，还是他自己，甚至包括那杀了她的罪魁祸首，都彻底地失去了生机！
因为毁了天道的罪人，必不会再被三界六道所接纳，等待他们的，只是彻底的烟消云散……
仿佛感觉不到那毁天灭地的庞大气息，阎煞的目光，痴痴地看向安静地躺在地上的那抹纤影……
黑色的巨间崛立在天地之间，带着庞大的足已已毁灭世界的气息缓缓斩落，这一刹那，天崩地裂，天空中出现了无数裂缝，不断地在崩溃着……
眼见那黑色巨剑就要彻底斩下，然而这时，突变骤生，即将崩溃的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旋涡，而随着旋涡出现的瞬间，旋涡中心之处出现了一道虚无的人影。
而在那虚无人影出现的瞬间，一股更为庞大的气息轰然弥漫开来，整片天地因为这股气息瞬时一静，刚刚那天崩地裂的景象彻底消失，这片天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断地自行恢复着，很快便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而那黑色巨剑，在那虚无人影出现的瞬间，已挣脱阎星云的控制，化为一道黑芒，被那虚无人影收入手心之中！
没有了黑色巨剑在，那股毁天灭地的气息也彻底消散，很快，黑暗的天空恢复了原来的晴朗，除了高空之上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色旋涡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是你……”
看到那虚无人影的瞬间，陷入疯狂的阎星云也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猛地抬起头，那双血眸死死盯住高空之上的虚影。
阎煞看到那虚影出现的刹那，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收敛了神色，目光略微复杂地看着那虚影，轻声道：“冥尊……”
虚影静立在高空之中，浑身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高贵庄严气息，他并没有看向阎煞二人，反而目光复杂地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彻底没有了生机的林月，过了半响，才淡淡地开口道：“是她么？”
那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也很冷漠，但阎煞却听出了其中隐晦的激动与颤抖。
阎煞抿了抿唇，尽管心里很不愿意承认，但在虚影那如实质的目光下，还是垂下头，道：“是，她叫林月，是月神尊的转世。”
“林月么……”
虚影轻声说道，声音里似有怀念，又似是悲伤，还有一些感叹……
“她……”虚影浑身散发出了一股浓浓的悲绝，他似是有点茫然地看着林月，过了半响，才说道：“已经没有了生机……”
“我知道……”阎煞仍然垂着头，但听了虚影的话，双手却猛地紧握在一起，一股锥心之痛，在心底弥漫开来，过了好半响，他才咬了咬牙，说道：“你……有没有办法……”
“阎煞，你的心乱了，你想要本尊功亏一溃么？”虚影冰冷的声音传来，仿佛没有一点温度。
“我……”阎煞心头一颤，垂首不语。
他是冥王分身，冥王可以控制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情感，但他却无法影响冥王。
前世，那件事发生后，冥王彻底陷入了疯狂之中，那时候的冥王比现在的阎星云更疯狂，在她消失后，他和阎星云再次被冥王分裂开来，然后让他们主动进入轮回之中，历经轮回，洗去情障，而冥王却自行封闭内心，进入了闭关之中。
阎煞知道，封闭了内心的冥王，是没有感情的，而现在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冥王的一抹神识罢了。
但就算是一抹神识，也不是他与阎星云能够违背的，因为这抹神识出自冥王的本体，它代表着冥王本人的意志。
若是冥王出手，阎煞知道要救回林月并不难，但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冥王已经陷入了疯魔之中，他已决心斩断他与月神尊之间的情丝，又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如今想要他出手却是极难。
他不想林月死去，但又无法逆冥王的意志，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就在阎煞陷入两难境地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阎星云却冷笑地开口道：“功亏一溃么？你果然够冷血，够无情，难道你忘了，当年你将她生生逼得自毁神格重入轮回时的疯狂？你忘了你当时的绝望？”
“放肆！”虚影一阵摇晃，片刻后，却怒斥出声。
“你说我放肆，那么今日我便放肆到底好了！反正我不过是你的一具分身傀儡！我没有阎煞那般愚忠，为了你能够放弃一切，你可知道当年为何她执意要离开你？就是因为你的自私，霸道！”
阎星云双眸血红，看向虚影的目光没有半点惧意，冷笑着接着说道：“你当年明明知道她喜欢的人是阎煞，却偏偏要强行将我们重新融合，你当年明明早已对她动情，却仍然与神帝那老匹夫联合起来，对她的族人出手！你为了了利益抛弃了自己的感情，却又在得到利益后，妄想要将她禁锢在你身边！冥王，你是冥界之王，你法力无边，是一片天地的主宰，但你，行事却是如此自私卑劣，这样的人，怎陪站在她身边！更不配得到她的感情！”
阎星云越说越是激动，越说越是恨极，最后，他甚至对着虚影嘶声道：“你若不自私，当年为何在她神体消散后，私自强行抽取她的情之欲？你若不自私，为何要强行融合我与阎煞？你若不自私，为何要封闭内心？你抽取她的情之欲，不过是怕她重入轮回后，会爱上别的男人，你强行融合我与阎煞，不过是在嫉妒，你封闭内心，是因为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说到这里，阎星云眸中闪过一抹浓浓的痛楚与讥讽：“冥王，其实你早已爱她入骨，否则你又何必连你的分身都要嫉妒？这是因为你知道，阎煞虽然是你的分身，但他却能够得到她全部的感情，而你，却得不到，所以你才会选择融合我们，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留在你身边……”
“可惜，你终究还是小看了她，像她这般女子，又怎会希罕一份不纯粹的感情？早在阎煞与你一起伤害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对你们死心了……”
“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会如此决绝，又怎会连自己的神格都抛弃，甚至为了离开你，不惜重入轮回！她，是宁愿重入轮回，亦不愿意与你在一起！”
阎星云一句又一句泣血般的质问，让高空中的那抹虚影晃动得越发厉害，也让阎煞的脸色彻底的苍白下去。
一股浓浓的悲伤弥漫在这片天地之间，那股悲伤的气息诡异地将三人之间联系在一起，在这一瞬，他们同时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心底隐藏的情感。
阎星云没有再看那虚影，他只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月，脸上的表情一片麻木，那双血红色的眸子也是一片空洞，似乎早在知道她死亡的那一刻，他的心也随之死去。
一股浓郁死气在他身上弥漫开来，他之前那疯狂的举动，并不是一时冲动，在他觉察到她身上没有半点生机的时候，他就想毁了这个世界，毁了一切，为她陪葬！
她不在，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当年因为她爱的人不是他，所以在知道她消失之后，他还能够熬下去，因为他想要去找她，可是现在，她喜欢的人不再是阎煞，而是他，这叫他如何接受她离去的痛苦？
没有她，他活不下去的，如果活着代表分离，代表永远失去她，那么他宁愿不再活下去，因为早在千万年前，她就是他唯一存在的理由……
阎煞亦痴痴地看着林月一动不动，阎星云刚刚那番悲愤的话语，就仿佛在他的心上狠狠地插了一刀！
尽管他一直以冥王的命令唯命是从，也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彻底斩断这份情丝，彻底忘记她，可是他却无法承认，其实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无法忘记她，因为他早就将她刻在了灵魂之中，永远也无法彻底抹去属于她的痕迹。
在重新遇到她的时候，他清晰地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悸动，他无法否认，当年的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那根刺只要一碰就会痛。
当年因为冥王的命令，他伤害了她，所以他在这一世遇到她之后，才会情不自禁地出现在他为她布置历炼心境的幻境中，而在幻境中与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竟是他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日子……
明明深爱着无法忘记，他却不愿意承认，明明他是在嫉妒阎星云，却没有阎星云不顾一切的勇气，反而因为心中的嫉妒，去一次又一次地阻止阎星云。
他阻止阎星云真的为了阎星云好么？理由固然极好，但他内心深处，却终究还是因为嫉妒，因为那份自私，还有因为那份慌乱。
他害怕，害怕不顾一切的阎星云，会真的得到她的心……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他明明爱她爱得无法自抑，却到最后，彻底失去她之后，才明白……
三人似乎都陷入了回忆之中，天空上的虚影久久没有动静，而阎煞与阎星云则沉浸在各自的悲伤之中，忘了一切。
一直到阎星云重新小心翼翼地将躺在地上的林月抱起来，这才惊动了另外二人。
“阎星云，你想要救她么……”虚影的声音，从空中缓缓传来，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阎星云身躯猛地一颤，抱住林月一动不动。
而阎煞却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空中的虚影。
“她虽然没有了生机，但其灵魂却没有彻底消散，因为她已经重新融合了本来属于她的神格，有神格在，她还能寻回一丝生机……若是能够挽回那丝生机，她也许能够重新醒来，只是若要她醒来，你却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虚影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缓缓地传入阎星云与阎煞的耳中。
阎星云那双空洞的血眸渐渐恢复了一丝生气，然后慢慢地闪出明亮的光芒，他没有说话，而是抬首看向天空，用坚定的目光告诉对方他的答案。
高空中的虚影叹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阎星云，缓缓开口说道：“阎星云，你是本尊分身，也是本尊最无法控制的分身，因为你继承的，是本尊的叛逆。本尊可以给你机会救她，但救她的代价，除了需要你的修为与精血之外，在她清醒之后，你必须离开她，并且服下轮回之心，重新回到本尊身边……”
“阎星云，你，可愿意？”
虚影淡淡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带着说不出的威严与不容置疑。
阎星云笑了，他的笑容很真切，看向虚影的目光却有着浓浓的嘲讽，道：“你，还是这般自私……当年是阎煞，现在是我……”
阎星云说话的语气极为缓慢，但却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过，就算是如此，这一次，我亦答应你。只要她活着，别说回到你身边，那怕便是死了又如何？”
听了阎星云的话，空中的虚影良久沉默不语，一直到他的身影开始渐渐消散，才听到空中的声音缓缓传来：“若想救她，便在这一年的时间里，用你的灵力为她接续经脉，用你自身的精血去蕴养她体内的神格与灵魂，每日输入灵力一次，每日在她眉心之间注入精血三次，在这期间，因为要施展养魂之术，你的灵力无法恢复，你损耗的精血会让你的身体慢慢枯渴，若是你能够坚持一年，她便会醒来……”
说完，空中快要彻底消失的虚影突然抬手，遥遥向阎星云一指，：“这便是养魂之术，阎星云，本尊等你回来……”
声音落下，空中的虚影亦彻底消失不见，随着那虚影消失，空中的旋涡也渐渐消散，天地之间再次恢复了平静。
阎星云抱住林月慢慢地向山谷外走去，没有理会一旁目光复杂的阎煞。
山谷内，狂风呼啸，阎星云的身影渐渐地远去，直至最后彻底隐没在远方。
没有人知道，阎星云到底带着林月去了何去，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阎煞在阎星云带着林月离开后，孤独地站在山谷上，久久没有离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深深地吸口一口气，收敛起心中那浓浓的失落与痛楚，驭剑往高空飞去。
离开中原修真界那么久，他也应该回去了，至于阎星云，他会在云堡等他一年。而那个他爱入骨髓的女子，他将她隐藏在灵魂深处，封尘在记忆之中……
因为那怕就算有朝一日，她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她也不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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