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情
叶子歇了约一个时辰就醒了。他心中有事, 哪里能睡得安稳定。他一醒来,就和侍候的人说:“去看看柳姑娘这会有没有空。”
柳玉琴本就在等他,听说他醒了,就过来了。
“路上还好吧?身体吃得消吗?”
“恩,还蛮顺利的, 你这边如何了?”叶子问。歇了一觉, 他精神好多了。
柳玉琴就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又给他说了一遍, 还很好奇为什么皇帝会大发雷霆, 派了钦差一路审案。她虽然知道叶子多少有在后面运作过,但这个动静也太大了些。
叶子笑了笑, 说:“皇帝也是借这个机会, 清理一下有关人员。再者,有些人也太过了,是该得到惩罚。不然, 长此以往,也将会酿成大事的。”有些人真是胆子太大了,完全以为天高皇帝远,想怎样就怎样了。皇帝能放任这种现象吗?肯定不能嘛。
柳玉琴这次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口三样都占全了,不然哪里有这么大的效果啊。
柳玉琴总算明白了,敢情自己这一次完全是被别人当了引火线呢。不过, 皇帝既然利用了她, 又有叶子在后面收尾, 想必也会给她一些好处的。
她松了口气, 还笑道:“看来,这些事情了了之后,搞不好皇帝还要嘉奖我呢。”
“那是。他这次也是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上了,我怎么着也要给你讨些好处回来的。”叶子冷笑道。和皇帝一比,他就知道自己还嫩着呢。不过,他也就把这事当成是皇帝对柳玉琴的考验了。不管怎样,他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给柳玉琴好好争点光,弄点好处回来。
柳玉琴拍了拍胸口,说:“皇帝果然最会算计了。”说完,还又左顾右盼了几眼,低声说:“我们在这里说他,会不会被人知道,再定个大不敬的罪名啊。”
叶子被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搞得好笑不已,说:“他哪来这么多闲功夫啊。不过这种话以后还是别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
柳玉琴连连点头,说:“幸好我不在宫中生活,甚至也不在京城里生活,还是在这等偏僻小地方自在些。”
“那县太爷,你觉得如何?”叶子又问。
“我总共与他只打过一回交道,谈不上了解,不过他应该是个聪明人。”柳玉琴答。
两人的重点当然在春芽家的官司上,柳玉琴其实还是有些担心这姐妹俩以后的生活。
叶子说:“我们这一路已经办了不少类似的案子。你不用担心,会给她们讨回公道的。”
“我倒不是担心官司打不赢。你们这一路办的案,杀的人头,应当会起一些作用吧?”柳玉琴说。
“你的意思是说,会不会有警示的作用?”叶子反问道。
“我其实是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柳玉琴答。
叶子想了想,才说:“想完全杜绝吃绝户的现象不可能。世人重子嗣,女孩子向来算外人是要嫁出去的,又不能继承本家的香火,也不可能继承本家的全部财产。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们会给这些孤寡留下来她们生活所需应得的财产的。其余的恐怕还是要被族人亲长们分了。不过,这样她们的生活也有个保证,这些人得了好处,就要为她们作主。比如外嫁女回来求助什么的。”
柳玉琴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天真,就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一样有人觉得没生儿子就是断了香火,绝了户呢。何况这里还是地地道道的古代呢。她只是希望女性地位得到提高,让广大受压迫的女人们能活得好一点罢了。
见她不说话,叶子连忙又说:“其实很多女孩子也象你一样很有本领的,但你想象的男女平等,基本不可能。不是我瞧不起女孩子,是整个伦理道德就是这样的。想要改变这种现状,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我知道。我就是想女人们活得太艰难了,男人们为什么就不能对女人们好一点呢。哪个男人不是女人生的啊,想来想去,男人真是无情又无义啊。他们认为女人卑下,连自己的母亲也算在里面,就不知道他们眼里的卑下的女人生下的他们,又是什么?”柳玉琴苦笑道。
这个男女不平等,真是什么时候也不会消失啊。
这话说的叶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了,只得转移话题,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对了,我想开家女善堂,收留些孤苦无依没活路的女子。”柳玉琴答。
“这是好事啊。我支持你。”叶子连忙说。
“恩,其实陈立秋和钟玉山已经为你和陈三各打了包票,说你们一定会支持我的。还出了一笔银子呢。”柳玉琴笑道。
两人又七里八拉地说了不少事情,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柳玉琴觉得自己好象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其实自打叶子说开后,她对叶子的态度就有了很大的变化。话就格外多,直到叶子面露疲态,柳玉琴才回过神来,说:“时候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说着又让人给叶子煎一副安神药过来,她怕叶子因为睡过一觉,夜里会走困睡不着。
叶子乖乖地喝了安神汤,眼巴巴地看着柳玉琴,说:“你这回该给我个准话了吧?”
“什么准话?”柳玉琴一时没反应过来,问出口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地有点不好意思。
叶子见她这样,就知道自己有戏了,正色地说:“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我们的以后铺路。”
“我明白。”柳玉琴想混都混不过去了,只得正式回应了他。
可叶子依旧不满意,非得她亲口说出来那句话。
柳玉琴哪里说得出口,总觉得很是难为情,只得推说:“我年纪还小呢,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叶子轻笑两声,说:“你少来扯年纪还小,两世加起来,年纪都快当得我娘了。”
以前他还天真地以为柳玉琴是真的因为年纪小,没开窍,现在他可看明白了,柳玉琴其实心里比他还想的多,而且他也感觉到,柳玉琴其实蛮喜欢他呢。
柳玉琴简直又气又羞,没好气地骂他,“我都可以当你娘了,你还要啊?也亏你下得了口。”
说完,两人都忍不住捂住了嘴,这话题实在是太诡异了。过了片刻,两人回过神来又忍不住都笑起来。
叶子边笑边说:“我不嫌你老,你也别嫌我嫩。咱俩正好合适。”
“美的你呢。”柳玉琴口是心非地嘀咕了一句,匆匆而逃。再说下去,她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实在有些接受不能,平时一本正经的叶子怎么也会说这种直白的情话了。
看到她落慌而逃,叶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外面侍候的人听到叶子的笑声,忍不住问,“王爷这是想到什么开心事了呢?笑得这样张扬?”
柳玉琴脸红,只能装作没听见。
两天之后,叶子和钦差一起到县衙来主持审理春芽家的案子。
这一天,县衙的公堂简直要被来旁观审案的百姓给挤爆了,连大街上都站满了人。从四面八面赶来的百姓,还在疯了似的不停往县衙涌来。县太爷不得已只得向叶子求助,叶子把自己的仪仗队安排出去维护秩序了,还不停在喊话,让百姓别挤,要公开审理此案,才勉强把百姓安抚住了。
吴家村的人,在人证物证面前,无从狡辩,只能获罪,带头人当场被斩头,而且吴家人村人还被判定要赔银子给春芽姐妹两。村里得到了好处的人家,生怕自己也被拉去砍了头,飞快地凑齐了赔偿银子,又把钱家的房子和田产都拿了出来。
只是春芽却不肯要房子和田产了,让吴家村人折成了银钱,她们把家人的坟全部迁了出来。表示从此与吴家村无任何瓜葛了。
这个案子一落地,就又有不少女人来告状了。两名钦差和叶子在县里呆了三天,总审了十桩案子,件件都与族人叔伯邻里欺负孤女和寡妇有关。可见,所有的寡妇和孤女日子都极为艰难。也让男人们知道了,这世道女人们活得有多惨。在有机会反抗时,这些女人们也会为自己争取。
当然,这中间大部分是被钟玉山和陈立秋他们鼓动来的。有些人还没有自主意识,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需要抗争。
年轻的寡妇既要养育女儿,还得被婆家人欺负,有的还会被卖掉,活不下去的多半就带着女儿直接跳河了,性子紧强一点的就死熬着,只想把女儿养大,让她有个好点的人生。
而没有父母亲的孤女,跟着叔伯族人过的也不是人过的日子,基本没有叔伯会善待兄弟留下来的女儿。这些孤女就是个任打任骂的劳动工具,干的比牛多吃的比鸡少,到了适合的年纪还被换回一笔彩礼,叔伯才不会管她们嫁的什么人呢,只顾要钱。再不就小小年纪就被卖给别人家当童养媳了。童养媳的地位更低,没有人把她们当人,她们既要劳作还得生儿育女。这还是好的,更可恶的就是年轻寡妇和孤女被直接被卖进大户人家当下人,甚至卖进青楼的。
柳玉琴借这个机会,说自己要一间女善堂,专门安置这些无处容身的可怜女子。
王爷和两名钦差当即各掏腰包,共同设立这世上的第一间女善堂。这也成了为女性权益抗争的第一个部门,算是半民间半官方,为往后提高女性地位奠定了基础。
而春芽和春香姐妹两人,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得到的赔偿银捐给了善堂,也当了第一个入善堂的女子。
她俩一带头,就有不少女子来柳家门口求收留了。
借着皇帝的东风,没能人敢为难各孤寡女子。
柳玉琴的第一间女善堂,短短的时间内就来了三十多名年纪从几岁到三四十岁的女子。
这些女子,人人都有一把心酸泪,一个令人同情的悲惨过往。
柳玉琴县郊的庄子,本就是来专门安置她们的,很快就把这些人都安排好了。
几天之后,两名钦差随着叶子离开此地,去了简王府,皇帝还让他们此行顺便完成一个任务,就是帮皇帝看看新的简王府。皇帝还担心,叶子没地方住呢。
新的简王府,外围基本完工了,里面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动和扩大。不过因为只有叶子一个主子,主院是足够住人了。
叶子本人还算满意,两位钦差见状也没多说。
两名钦差在简王府停留了几天,就打道回京去复命了。
而柳玉琴的大名已经传遍了朝野上下,特别是她创立的第一家女善堂,更是吸引得各地受欺压的女人想方设法地往这里来。
皇帝听了两名钦差的回报后,很是满意,还大大嘉奖了柳玉琴,封她为天下第一女善人,令举国上下都要向她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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