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解毒灵药
萧远航谋逆兵败,被世子爷的追兵逼得走投无路,为了防止落入敌手受尽折磨,只得跳崖自尽,一了百了。萧远航的死保住了皇上的颜面,也保住了皇室的颜面,从此,属于萧远航的时代已经彻底结束,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东宫太子,很快就会在人们的记忆中淡去。
可妖孽现在居然说萧远航还活着,着实让寒菲樱吃惊,这怎么可能?对于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萧远航来说,离开了皇宫,离开了朝廷,还怎么生存?
她之所以如此笃定萧远航已经死了,是因为萧远航一非武功盖世,二非智计无双,以妖孽的能力,追捕一个已经成了丧家之犬的萧远航,根本就毫无难度。
萧远航到底有几把刷子,寒菲樱还是很清楚的,他怎么可能逃得出妖孽布下的天罗地网?
可看着妖孽这般正色,凤眸寒意如雪,不像在开玩笑,寒菲樱知道他没有骗自己,“你怎么知道的?”
萧天熠语气染上几分凌厉,却又透着淡淡不屑,“萧远航左手臂上有一道伤疤,十年前,皇室子弟围猎,他为了博得头筹,暗中使诈,被我察觉,一怒之下,挥剑在他身上留下的教训。”
看着这个眉宇间高傲清贵的男人,寒菲樱总算彻底明白为什么妖孽一直对萧远航有诸多鄙薄了,萧远航自己技不如人,居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东宫太子,也的确让人看轻,“那此事别人知晓吗?”
萧天熠嗤笑,“萧远航极爱面子,又因为心中有鬼,虽然对我恨之入骨,却绝对不敢张扬此事,更不敢将此事闹大让皇上知晓,只得哑巴吃黄连。”
“你到底下了多重的手,怎么十年过去了,还有伤疤?”
萧天熠轻笑一声,“为夫下手什么时候轻过?他的手臂虽然保住了,却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痕,连御医也无能为力,这道伤痕,一直被萧远航视为耻辱,除了和他有肌肤之亲的姬妾之外,谁也不知道,他曾经处死过一个宠妾,就是因为那宠妾不知死活地问他,太子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寒菲樱恍然大悟,“这么说那具跳崖的尸体,虽然摔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但左手臂上并没有陈年的旧伤?”
“对。”萧天熠的眼神恢复了冷冽,“萧远航跳崖是真的,但有人做了手脚,用一具假的尸体企图蒙混过关。”
一定又是那个无处不在的月千梵,他是萧远航的生父,自然要救他了,寒菲樱忽然嫣然,“你说你已经查到他们的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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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远航被月千梵救了之后,本来以为月千梵会给他一张面具掩饰他真实的容貌,可没有,月千梵只是给自己重新戴上了面具之后,就一言不发地赶路。
一个中年男人,阴森恐怖,一个年轻男子,形容狼狈,这样的两个人行走在路上,不想引人瞩目都难。
不过所有对他们诧异而好奇的人,都已经无声无息地死在了月千梵手中。
萧远航看着这弹指间杀人的利落手法,既佩服又恐慌。
天黑的时候,他们进入了一座密林,然后左拐右拐,穿过一片像迷宫一样的山林,终于到达了一个黑黝黝山洞入口,门口两个黑衣人见了月千梵无比敬畏,“主子。”
月千梵脚步不停,直接入内,萧远航紧随气候,刚刚步入,一股寒意骤然升腾起来,他不得不拉紧了身上的衣服,下意识道:“这是什么地方?”
前面一个不悦的声音幽幽响起,“这是你该问的吗?”
萧远航浑身一颤,似乎现在才意识到他早已不是一呼百应的东宫太子了,从主子变成奴才,心理上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这个过程,可以很短,当然,也可以很长,能在很短时间内适应的人,少之又少,绝大部分还是萧远航这样一时难以接受这个落差的人。
越往里面走,里面越阴沉,墙壁上还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甚至还有一些残臂断肢。
就是萧远航这种自小在宫中长大,见识过各种刑罚,骨子里也十分冷血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禁一阵阵后背发寒。
这里更像是幽冥地府,偶尔有人在门口守卫,也都和木偶一样,面无表情,没有半分生机。
前面的男人忽然冷哼一声,让萧远航从惊异中回过神来,虽然被人训斥的感觉很好,可再不好,对于一个手中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谈判的筹码的人来说,他的感觉好不好都不重要,无论是屈辱,还是呵斥,都只能忍着。
而且萧远航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虽然是自己的生父,但从他看自己的眼神,萧远航已经明白,这个男人和自己没有并没有任何父子之情,不要妄图什么父慈子孝,他只得按捺下心中的强烈不适,勉力道:“我明白。”
月千梵当然听得出萧远航话语中的不满,不过,萧远航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工具,和其他任何工具都没有不同,他并不在意萧远航满与不满,他只在意自己的权威不能受到挑衅,更要让萧远航明白,在这里,他什么都不是,不过是因为对自己还有价值,所以救他罢了。
这个男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萧远航却清楚地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更甚,而且这个地方处处都透着诡异,萧远航并不是胆子小的人,但此时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现在怎么感觉并不是在走向新生,而是正走向地狱?
走到尽头,月千梵不知道在墙壁上哪里按了一个按钮,一扇乌黑的大门就打开了,眼前霍然开朗,晃得萧远航的眼睛都睁不开。
等到他适应之后,才发觉浑身发冷,这是一座冰天雪地城,到处都是冰雪,寒意刺骨。
他们一走进来,后面的门就自动关上了,正在萧远航满腹狐疑的时候,月千梵的身体猛然一顿,整个人跌坐在一座冰床上面,仿佛被什么抽干了力气一样浑身颤栗。
月千梵之前因为强行运功,又被寒菲樱暗箭所伤,体内的毒提前发作,像有无数虫蚁在噬咬。
蚀心蛊,也只有蓝芙蓉这个践人才能制出这般阴诡的毒,如跗骨之蛆,无论月千梵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彻底解除此毒,而且发作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若是下一次再遭遇强敌,体内毒性适时发作,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今日的运气?
饱受蚀心蛊折磨的月千梵,一把扯掉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惨白的面目,但原本的阴沉不见了,此刻的他,面容扭曲,眼睛血红,如一头发怒的豹子,阴狠且暴戾。
再深厚的内力也压制不了体内疯狂叫嚣的剧毒,月千梵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爆炸了,猛地一掌下去,眼前的冰雕骤然灰飞烟灭,水晶四溅。
萧远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他不明白月千梵的骤变是因为什么,慌忙躲避,惊道:“你怎么了?”
萧远航的声音提醒了狂暴中的月千梵,这也是他救萧远航的真正原因。
蓝芙蓉的蚀心蛊威力非同一般,自己这么深的内力也无法压制,而且越压制,毒性蔓延得越厉害,唯一的解药是蓝芙蓉的血,而且这个诡计多端的践人为了防止自己杀她,必须终身喝她的血,如果她死了,自己也别想活。
可一想起蓝芙蓉那令人作呕的模样,月千梵就觉得喝她的血,比死还要难受,幸好,萧远航的身上也流着一半蓝芙蓉的血,只要有助于缓解蚀心蛊的毒,月千梵才不在乎萧远航的死活。
月千梵阴鸷的眼睛像看猎物一样看着萧远航,在他眼中,萧远航既然是一个死人,那不如用来缓解自己身上的毒,自己帮了他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让他回报自己了,也不枉父子一场。
他一步步逼近,萧远航下意识地往后退,他从月千梵阴鸷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他不怀好意,任何人对于危险都有一种本能的警觉,萧远航惊魂未定道:“你想干什么?”
月千梵忽然从袖子中逃出一把锋利地闪着寒光的匕首,萧远航见到他眼中嗜血的光芒,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这种恐惧,仿佛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害怕,深入骨髓,慌忙后退,“你不要过来。”
月千梵仿佛嗜血的狮子见到了猎物一般,阴阴笑道:“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个吗?”
话虽如此,可世上就真有比死还要令人害怕的事情,月千梵被蚀心蛊折磨得痛彻心扉,他猛地上前,一把擒住萧远航。
在疯狂的月千梵面前,萧远航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蓦然觉得手腕一痛,一股殷红的血立时流了出来,而月千梵一脸狞笑,像见到了最新鲜的食物,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萧远航无比震惊,这个男人居然在喝自己的血?
这让他感到一阵恶心,难道自己的感觉真的没有错,自己不是来到了新生,而是走到了地狱。
他身体的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极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疯子一样的男人像野兽一样吞噬自己的血。
喝了萧远航血的月千梵,渐渐感觉体内那种要命的炸裂感开始平复,猛然松开了萧远航的手腕,长长喘了一口气,在毒性暂时被压制之后,在一片被他刚才发狂打得稀巴烂的地方,运功疗伤,平静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萧远航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他为什么要喝自己的血?他刚才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他救自己,就是为了要喝自己的血?
有生以来,还没有这般害怕过,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冰凝住,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又发生了这样诡谲的事情,失血让他一阵阵头晕,他逼迫自己必须保持清醒,急切地想离开这个地方,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不然一定会被这个疯子给害死的。
见月千梵正在打坐运功,原来紫涨的脸上的黑气渐渐褪去,萧远航不由自主地看向大门的方向,他自幼和皇家子弟一起习练过武艺,知道基本的法则,那就是一个人在运功打坐的时候,绝对不能分心,否则会走火入魔。
谁知,他还没有挪动一步,就听到了一个阴沉冷厉的声音,“这是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允许,你不用枉费心机,如果让我发现你心怀不轨,就算你是我的儿子,我也一样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一阵厉风扑面而来,眼前巨大的冰柱瞬时粉碎,把萧远航吓得连连后退两步,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竟然有着如此深不可测的功力。
萧远航他不敢再动,他绝对相信如果自己再妄动的话,这个男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看向自己手腕上被咬得血肉模糊的痕迹,心头又是一阵作呕,原来食人血的怪物真的存在。
这样的一个怪物,居然是自己的父亲,得知自己的是雪族之子的人,萧远航心中还有一点点的安慰,可现在,只想快速逃离这个身份,因为这个地方,给他一种无时无刻不在的恐惧。
他正在出神的时候,月千梵已经运功完毕,走到他的面前,萧远航的血果然有效,不枉自己救他一场,勾唇一笑,明明是个倜傥的中年男子,但这个时候,只给人一种从头凉到脚的寒意,“你一定在奇怪刚才发生的事情,对吗?”
萧远航对上那双夜枭一样阴毒的眼睛,知道在他面前,无论否认什么都是徒劳,干脆道:“你到底怎么了?”
月千梵直言不讳道:“我中了毒,必须要吸食人血才能压制毒性。”
像他这样诡异的身手居然还能中毒?萧远航一惊,他的直觉告诉他,就是勇冠三军的萧天熠也可能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那是谁还能让他中毒呢?
蓝芙蓉?月千梵冷笑一声,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中了蓝芙蓉的毒,已经完全失去价值的萧远航的死活,他并不关心。
面对自己的生父,萧远航只想后退,这哪里是人,分明是魔鬼?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被雪族吸引的人,从来都没有回来过?难道雪族的人都是生食人血的野兽?
不,不要,自己不要是什么雪族的人,绝对不要,萧远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无比后悔跟着这个男人来到了人间地狱。
身后的一扇门忽然打开,萧远航正想逃出去,却被硬生生逼退了回来,那里面都是死去的人,死状诡异恐怖。
萧远航眼睛惊恐地瞪大,那些人像干尸一样,难道都是被这个男人吸食过血液?
萧远航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兵变之时京城的惨烈他是见过的,那般血腥,却远远没有这般令人反胃,不要,他不要自己也成为这其中的一个,立即像见了鬼一样,拼命地后退。
见萧远航被镇住了,那扇门又自动关上了,月千梵冷冷一笑,萧远航的血,就是比普通人的血有用,他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全然不顾这个动作在萧远航眼中有多么可怖,“你的血虽不能解我的毒,但却可以抑制毒发,当然,这也是我救你的目的。”
萧远航只觉得浑身冰凉,月千梵阴沉的声音再次传来,毒性被压制之后,恢复了底气,也更像一只冰天雪地的秃鹫,“你毕竟和他们不同,只要你乖乖地听我的吩咐,我是不会要你的命的。”
这样的恐吓和警告,让萧远航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以前都是在和人争斗,就算斗得你死我活,对手也是人,可现在却是在和魔鬼打交道。
看着这张和自己如此肖似的脸庞,萧远航无力地闭上眼睛,“你要把我关起来,做你的药引?”
“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月千梵忽然靠近萧远航,萧远航立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你毕竟是当过太子的人,应该明白,弱者是没有资格和强者谈条件的。”
“可我…”萧远航本想说,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可面对那张冷血无情的脸庞,心知说了也是白说,至此,他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了,自己实力深不可测的生父的出现,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怎样的变故?自己并不知道,但至少存了一丝希望,现在却清楚地知道,所谓的变故,就是让你更加绝望。
月千梵见到萧远航眼中的不甘,眼中冷意更甚,“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救你?”
看着萧远航煞白的脸色,月千梵又是一笑,不过是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只有没有实力的人,才会试图用可笑的感情来打动人。”
萧远航身体一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伤口痛楚还在提醒他这个男人bt的举动,“你还要喝多少血?”
月千梵道:“到有一天我的毒彻底解了为止,我能救你,自然也能杀你,杀你,不比杀任何一只蝼蚁来得麻烦,若是你妄图逃出去,这里的任何人都有资格杀你。”
他话语中的寒意让萧远航生生打了一个冷颤,自己现在就是他的解药,心一横,也罢,活下来就是最重要的,试探道:“那你的毒要怎样才能彻底解?”
月千梵很满意萧远航的反应,积极地去解决问题的人,总比消极地去解决问题的人,来得有价值,也更值得他多看一眼。
这蚀心蛊的毒诡异难缠,纵然月千梵自己极为精通毒术,但也拿蓝芙蓉用自己的血配出来的剧毒还是让他束手无策。
如果能找到雪族的圣物-九尾灵狐,或许有望解自己的毒,但九尾灵狐是雪族圣物,而他是被雪族驱逐出来的人,根本就不可能驱使九尾灵狐,而且中了蓝芙蓉的毒之后,巨变频发,他根本无暇去寻找九尾灵狐,退一万步讲,就算找到了九尾灵狐,它也绝对不会听自己驱使。
那头灵兽的智慧,已经超出人类的想象,就算是月千梵,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抓到它。
“若是能找到九尾灵狐,我的毒就可以尽解了。”
九尾灵狐?萧远航眯起眼睛,虽然他是第一次听说,但一想到那些被吸光血的尸体恐怖的样子,就不寒而栗,如果有这种东西在,可以解救自己,或许能逃脱被当做药引的下场。
“九尾灵狐是什么样子的?”
想起雪族的圣物,月千梵的脸上终于现出几分虔诚,“全身赤红,体型修长优美,有九条尾巴,是世上最高贵的灵兽。”
月千梵并没有指望萧远航能查出有关九尾灵狐的下落,可世事就是这么奇妙,生命中充满了巧合和际遇,再聪明的人也无法预料。
没想到,原本瘫软的萧远航突然激动起来,“我知道九尾灵狐在哪里。”
月千梵不过是随口和萧远航一说,没做任何指望,可没想到会带了希望,他的眼眸忽然射出两道精光,一把抓住萧远航,“你说什么?”
因为萧远航忽然想起,曾经隐约听到过一件事,那就是寒菲樱生产的时候,可能一尸三命,但后来又离奇地母子平安,私下有传言,说在淮南王府发生过一件神奇的事情,一头火红的狐狸出现过,据说有九条尾巴。
世子妃生产的时候,淮南王府人数众多,见过九尾灵狐的人不少,虽然已经被严令不得外传,却总免不了有一两个不知轻重的下人把这件事当做奇谈,说了出去。
但此事毕竟太过诡异,偶然听到的人都不会相信,或者也只会说是世子和世子妃的爱情感动了苍天,派下来拯救母子三人的祥瑞,为了讨好淮南王府,自然要美化淮南王府。
萧远航当初听到的时候,不过是嗤笑一声,无知之人大惊小怪罢了,还真能编,这岂不是要把萧天熠寒菲樱说成是神仙下凡吗?
他并没有往心里去,这件事也很快就过了,但此时听这个男人提起来,突然勾起了他心中残存的记忆,莫非那只九尾灵狐并非子虚乌有,而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