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 黑色的雾气

    白莹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双手抓着的地方，似是触电一般窘迫地撒了手。
    眼神左躲右闪，最终恼羞成怒地道：“行了，放开你了，可以说了吧？我告诉你，若是说得我不满意，我就……”
    “呵呵。”林絮宁望着眼前的小女人，见她还如当年那般性子急躁，只觉得可爱地紧，不禁轻笑了起来。
    白莹恼恨地咬住下唇，倏地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笑什么，不许笑！林絮宁，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当年我以为你被魔族的人……你可知道我这么多年过得有多苦？你……你简直……混蛋！你就是个混蛋！”
    说着说着，心底的委屈又涌了出来，随着捶打的动作，一滴滴眼泪顺着腮边滑落下去。
    见状，林絮宁心疼地伸手为她拭泪。可是却发现自己怎么擦都擦不完，好像倒比之前流得还凶了。只得改为抱住她，搂在怀中轻哄道：“乖，快别哭了。都是我的错，不要哭了好不好，我会心疼。”
    “哼，你……你真的会在乎？你就是个始乱终弃的臭男人，我才不是为了你掉眼泪，我是为自己不值。这么多年，你连个音讯都没有，我过得好不好你怎么会在乎，更别说这点儿眼泪了。”
    白莹一把推开林絮宁，一边懊恼一边擦着眼泪。
    林絮宁听到她的话并没有立刻反驳，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少顷叹一口气，开口道：“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白莹擦拭眼泪的动作一僵，仰起头盯着他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是。当初我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就是因为心里还有牵挂。等到我恢复神智，第一个念头并没有想到自己，只想着一定要找到你。可是当我一路听着称颂你的那些传言，找到你的时候，见到你拥有了那样的成就，我却退却了。你也看到了，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和你比肩的林絮宁，很可能会成为你的拖累……”
    “你胡说什么？林絮宁，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因为你的身份地位才和你在一起的女人吗？你就是那么看我的？”
    白莹越说越气愤，肩膀都禁不住在颤抖。
    林絮宁想要上前安抚她，却被她抬起的一只手挥开了。无奈之下，只能定住脚步解释道：“莹儿，我知道是我错了。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无数次地想要上前和你相认，想要告诉你我还活着。可是每当快要站到你的面前时，我就会退却惧怕。因为你太美好了，我怕我要不起。我害怕你会对我失望，如果那样……我宁愿你以为林絮宁已经死了，至少……至少那样还可以在你心里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
    “记忆？那些记忆一点儿都不美好！对我来说，每回忆一次就会心痛一次。你知道吗？后来的那些日子我都刻意不让自己去想你，我走遍整片大陆到处寻找炼器材料，不停地锻造自己的炼器术，就是为了不去想你。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对我那么残忍？”
    白莹说着说着情绪又激动起来，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哽咽。
    林絮宁闻言脸色渐渐发白，眼中满是痛色，上前握住她的双肩，让她正视自己，“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每走过一个地方，我都会远远地看着你。即使跟不上你的脚步，我也会不断地去寻找。”
    “你知道？如果你知道为什么不肯和我相认？”白莹忍不住质问起来。
    林絮宁张了张口，最终叹息道：“因为我希望你能忘了我，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因为当初虽然活了下来，修为却不进反退。这么多年来我想尽一切办法，哪怕能有一丝希望也好。可是到头来全是失望，一次次的失望渐渐变成了绝望。我不知道我还能像这样陪在你身边多久，与其见面后不能相守，与其让你再经历一次那种分别的痛苦，我宁愿一生都不与你相认。”
    “怎么会，你……你的身体……”
    白莹听到这儿已经顾不上生气了，冷静下来后站在他的角度听到这些话，所有的不甘委屈都化为了心疼，还有就是从心底涌起的不安。
    就像他刚刚说的，她确实经不起从相认再失去的痛苦。
    现下就是想想她都觉得自己接受不了，更不要说以后还要面对那种情况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对，一定要查清楚絮宁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要知道原因，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大陆上有那么多的炼药师，她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可以医治的办法。
    炼药师？
    对，干女儿就是炼药师。
    想到这儿，白莹拉起林絮宁抬步就走，“走，跟我回去。我们的干女儿是炼药师，她一定有办法能够医好你的。”
    “莹儿，等等。”
    林絮宁苦笑着停住脚步，心里只剩下了无奈。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的性子还是这样。说风就是雨，想起做什么就做什么。
    白莹不明白他为什么叫住自己，停下脚步蹙眉看向他，“怎么了，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就不要说了，现下什么问题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先看好你的身体，我可不想做寡妇。不过你不要以为我这么容易就原谅你了，我只是不想跟病人计较而已。你如今弱不禁风的，我就是稍微用些力都能要了你的命。明明是你亏欠我的，别回头倒像是我欺负你似的。我要你健健康康地站在我的面前，到时候再和你算账！”
    “不是，你总要和我说说你之前提到的干女儿啊。我们这么贸贸然地上门，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干女儿和干女婿都不是外人，他们不会嫌弃你的。对了，还有我的乖外孙，你见了一定喜欢。那臭小子就是个小人精，聪明着呢。到时候你可别被他忽悠了，那可就丢人了。”
    白莹之前发泄了一通现在心情平静多了，想起水烨和即墨楚悠，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林絮宁起初还能时不时说上一句，到后面连插嘴的机会都没了，只能听着她一个人说。
    须臾，两人回到了之前离开的客栈，才知道水烨已经走了。
    白莹这才想起当时只顾着和林絮宁说话，似乎将干女儿给忽略了。心里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只不过当着林絮宁的面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林絮宁心里也清楚，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他知道白莹的自尊心很强，容不得别人说什么。尤其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又这么敏感，他自然更加不会多言了。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城主府，还惊动了霍域平一家。
    等到和水烨一家三口见面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了。
    水烨见到他们相携着回来，猜测这两人大概是和好了。主动走上前打招呼，开口道：“干娘，这位就是干爹吧？”
    “嗯，他就是你干爹。女儿，其他的往后再说，你先给你干爹看看身体。”
    白莹担心林絮宁的身体，哪里还有心情说别的。
    她现在满心都想着怎么能帮他恢复，就算恢复不到当年的修为，至少不会这么脆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离开她似的。
    水烨闻言开始打量起林絮宁，这时正好即墨煜牵着即墨楚悠的手走出房间，见到眼前的情况，心里又禁不住开始泛起酸水来了。
    给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上去分散一下众人的注意力。然后趁机将水烨拉到了一旁，问道：“烨儿，那个男人是谁？”
    “他？他就是干娘当年的恋人啊。哎，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弄人，之前见干娘那么高兴，还以为这下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是没想到，这个人的身体……虽然我还没有看出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却能看出他周身的灵气已经溃散。”
    “那你之前一直盯着那人看就是因为……”即墨煜听到水烨的话尴尬地嗽了嗽嗓子，话锋一转道：“既然是干爹，我们尽尽心也是应该的。不过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千万别让自己太劳累。”
    水烨闻言撇撇嘴，念了一句“醋坛子”留给他一个白眼走了。
    即墨煜摸摸鼻子，跟着她走了回去。
    心想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这位干爹看上去太过年轻了。虽然以他的姿容还威胁不到自己，但多少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小气了，所以只能不动声色地在一边陪着。
    水烨知道原因后没有再搭理他，完全当他不存在似的。趁着有儿子活跃气氛，开始认真地给林絮宁检查起来。
    以她如今的灵魂境界，很快就发现在他的丹田灵海上浮动着一团黑色的雾气。
    而且那团雾气不断在他的经脉和心脏之间游走，看样子已经有些年月了。
    最终大概可以判断出，他的修为之所以不进反退，就是这团雾气搞的鬼。而且这团雾气让她十分熟悉，如果没有判断错误还和魔族有关。想到魔族，她就想到了当初干娘跟她简单提过的那件往事。
    也就能够知道，这团雾气究竟是什么时候侵入身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