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你渴不渴?渴。
我去拿水杯。林痕抓了抓他手心,贺景不满地哼了一声,但还是松开了胳膊。
林痕悠着劲儿慢慢坐起来,腰和后面疼得他直吸气。
昨天两个人久别重逢,都没节制,结束的时候就不太舒服,后来又一直坐着看贺景画画,现在他浑身要散架了似的,坐床上的时候都忍不住侧着坐。
也就是他皮糙肉厚,林痕想,换个人被贺景这么折腾可能早就卧床不起了。
两个人喝了水,林痕就又被拽进被窝里抱住。
贺景脑袋蹭着他脖子,一遍遍轻嗅后颈,时不时还要咬一口。
林痕被他弄得怪痒痒的,心里却很满足,享受和贺景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手搭在他腰上一下下摸着,最近很忙吗?都没时间画画了。
贺景捏他耳朵玩儿,想起最近的事,语气不耐烦:我爸给我安排了一堆事,天天应酬,忙死了,一群老头子脑袋里装的都是屎。
林痕知道他的脾气,贺景在他面前总是很不稳定,轻易就会生气,但凡是涉及到生意和不熟的外人,贺景就算再不悦,也会表现得极为礼貌、有涵养。
这是贺年少数教导成功的地方。
林痕见过几次作为贺安集团唯一合法继承人出席宴会的贺景稳重,成熟,自信,一言一行都是教养,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声翩翩公子。
外界说贺景的成就一定会高过他父母,林痕是信的。
因为他太了解贺景了。
在贺景心里,画画排第一,工作排第二,玩乐第三,最后的最后,才是感情。
纵横商界的名流,有哪个是感情用事的。
在金钱名利面前,喜欢又没用又廉价,况且喜欢他的人那么多,贺景随便招招手就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地冲上来献殷勤,那些人甚至不需要他做出回应所以到现在,贺景完全习惯了单纯的享受,不去付出,也没人值得他付出。
真烦啊,贺景搂着他,懒洋洋地抱怨,我想画画,不想接管公司。
林痕转身看着他,贺景半眯着眼睛,像只餍足的晒太阳的猫,林痕嘴角忍不住翘了翘,握住他手腕,笨拙地哄他,你这么厉害,以后说不定能一边管理公司一边画画,多酷。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取悦了贺景,他一下笑了,挑眉道:那你以后就给我当私人秘书。
能随时看见林痕,去哪都能带着,办公室的门一关就可以为所欲为他都开始期待那一天了。
我不行,林痕跟着笑,好像那天已经到了,我连大学都不一定能考上,怎么当。
那你就为了我考上,贺景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就努力证明给我看看。
林痕嘴角的弧度立刻染上一抹苦涩,又被他快速遮盖住。
喜欢这么郑重严肃的事情就这么被贺景轻佻地拿出来当条件,林痕心里很不好受,但也只能安慰自己贺景只是没心没肺,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不是故意的。
那我试试,你大学去哪我就考到哪。林痕笑着说。
贺景的成绩一直位列年级第一,他想去的地方,林痕拼了命也够不到。但就像贺景说的,谁让他喜欢贺景,既然贺景发话了,那他就会用尽一切办法,拼了命地追上去。我要去首都大学,贺景揽住他的腰捏了捏,随口安排,你要是考不上就随便进个艺术学院,我给你拿钱,你随便学点儿什么,毕业直接来公司上班,够你养活自己和你妈了。
林痕张了张嘴,拒绝的话跑到喉咙,却被堵住,说不出口。
如果不能去同一座城市,那贺景一定会忘了他,异地恋对正常情侣来说已经够苦了,更何况是他们这种关系,脆弱的像蜘蛛丝,随便一阵风就能吹断了。
他不敢赌,他太害怕失去贺景了。
见林痕不说话,贺景以为他不想,不高兴地捏着他下巴,眼神冷下来:你要是不在我身边,那些接近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拒绝,那天我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林痕当然记得腰特别软,叫的好听,比你好一万倍。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被这几句话反反复复狠狠刺伤,痛得无法入睡。
但这些不需要让贺景知道,因为没用,反而会让他不高兴。
贺景眯了眯眼睛:你确定不和我一起去?
林痕握住他的手,这次没有犹豫,直接道:一起去。
贺景顿时满意了,嘴角弯起来,捧着他下巴奖励地落下一吻。
昨天第一天上班就请假,林痕今天不能再不去,怕贺景不让他去KTV那种地方,只能扯了个谎:我得回去给我妈做饭,我在她厂子里有零活儿,我不去她肯定发现。
发现了又能怎么样?贺景脸色不愉地看着他。
发现了会揍我。林痕顿了顿,抬手,试探着揉了揉他头发。
贺景嗤了一声,默许了他的动作,但还是不死心地问:每天都要去?
昨天都请假了,今天再不去我肯定完蛋。林痕一下下揉着他脑袋,也很舍不得走。
也不知道倔个什么劲儿,用我的钱能死吗。贺景不满地掐了把他的腰,不等林痕回答,突然翻身压倒他,恶狠狠地咬住他后颈,磨了磨牙。
林痕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虽然这点时间贺景来不及干点什么,但还是把能做的都做了一遍,发泄情绪。
他身上那几个牙印就是证明。
路上林痕忍不住笑了半天,贺景有时候挺好哄的,为人处世成熟稳重的人在感情上反而幼稚,像个小孩儿,只要顺着,就特别好。
他回家换了身衣服,给老妈做好饭,出门前留了张写着贺景给我补课,我晚点回来的字条,两头瞒。
因为是第一天上班,林痕提前了半个小时到,熟悉工作。
领班给他分给一个老员工,让对方带他。
你好,我叫许双凡。老员工看着和贺景差不多大,但个子比江唤还矮,林痕目测不到一米七,整个人都瘦瘦小小的,工作服大概是最小号,穿着还是松松垮垮的,锅盖刘海下是死板的黑色大框眼镜,一身打扮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林痕。林痕系上领带,以前给贺景系过很多次,他动作熟练。
许双凡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说话声音也小: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你先跟我一起,等你熟悉了,就可以自己去了。
林痕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估计是两个人一起去影响业绩,谁都不愿意带新人,领班看许双凡老实就把他扔给许双凡了。
两个人一直忙到十一点多,许双凡看着胆子小小的,但干活意外的麻利,而且知无不言,一晚上就把大大小小的注意事项和林痕说的差不多了。
他们今天运气好,遇到的客人素质都挺高,也没遇上故意闹事揩油的,许双凡提醒他遇到不讲理的客人别和对方吵架,先道歉,然后出去找保镖,尽量别主动起冲突。
林痕默默记住。
下班的时候林痕和许双凡一起去员工休息室换衣服。
里面有单间更衣室,但今天许双凡那边的更衣室不知道被谁锁上了,他尴尬地站在门口。
不介意的话你先来我这边儿换吧,林痕说,我等会儿换。
许双凡眼睛一亮,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小声说:谢谢,林痕。
林痕摆摆手,掏出烟站在窗口点着了。
工作比想象的简单,确实来钱快,那天顾安说可以预支工资,他要怎么和老妈说这笔钱的来历好呢
烟快抽完了更衣室里的人也没出来,林痕偏头喊了一声:许双凡?
许双凡声音慌乱:啊!在!对,对不起,等一会儿,我马上,马上
林痕掐了烟,走到门口敲了敲:怎么了?
里面一阵噼里啪啦,许双凡急得快哭出来的声音传出来:衣服衣服穿不上了
林痕叹了口气,我能进去吗?
能。
林痕推门进去,许双凡脑袋上套着一件洗的松垮垮的紧领米色毛衣,毛衣领口挂到墙上的挂钩了,脑袋卡住上不去下不来的,刚才挣扎的想必很激烈,毛衣已经被他拽出一个小口子了。
林痕按住他晃来晃去的脑袋,提起毛衣把人解救了下来。
许双凡重见光明,抓着毛衣,脸红的像个番茄,对,对不起
没事儿,林痕忍不住笑了,换吧。
许双凡在KTV上班,见过很多长得好看的人,但第一次看见林痕这种,明明帅得很冷酷,一点也不亲和,笑起来却让人脸上发热心里发软的人
林痕真帅,许双凡不好意思地在心里说,不仅帅,人还特别好。
许双凡忍不住主动和林痕搭话,林痕换个衣服的功夫就了解了他是因为家里情况才来这儿兼职的,他父亲生病住院,需要很多钱,他妈很早就去世了。
同样困难的家庭情况让林痕也有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你是Omega吧?林痕套上外套,看向他。
嗯。许双凡点点头,摘下眼镜后的眼睛又大又亮,黑曜石似的漂亮。
林痕忍不住想起贺景的眼睛,漆黑的像浓墨,氤氲着情绪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沦陷
他收回思绪,继续问:这儿挺乱的,不会被信息素影响吗?
不会,许双凡低头笑了笑,我等级太低了,发情期都没什么反应的。
从KTV里出来,许双凡步行回家,林痕去后面取自行车,迎面撞见了一个熟人顾安。
顾安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领口微松,殷红的唇勾着,气质温润中暗含疏离,不知道从哪喝过酒过来的,整个人相比面试那天多了几分凌乱感,却更显成熟诱惑,雨雾玫瑰里掺入了名贵的红酒香,酒不醉人人自醉。
好歹是自己老板,林痕主动打了个招呼:顾老板。
嗯?顾安微微偏头,这才注意到他,露出笑来,下班了?第一天来,感觉怎么样?
林痕站住:还可以。
需要我送你吗?顾安看了看马路,很自然地说:很晚了,自己走不安全吧。
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他不安全。
不用了,林痕用回答江唤的话回复他,我很安全。
顾安闻言忽地笑了,桃花眼弯着,一张脸成熟迷人,包容地看着他:林痕,你与其防备我,不如多小心江唤,我对动别人的小宠物不感兴趣江唤那孩子就不一样了。
林痕没听懂,皱了皱眉。
顾安意味深长地说:贺景的小男朋友。
你调查我?林痕眼睛一眯,瞬间攥紧了拳头,这种仿佛被人扒光了感觉让他分外不爽,连带着看顾安这张脸都不顺眼了起来。
顾安没回答他,纵容地笑着,只在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微微偏头,低声说:什么时候觉得喜欢一个人太累了,可以来找我,谈一场只有金钱关系的恋爱。
林痕刚要说话,顾安就打断了他,手掌轻轻按在他肩膀上:别急着拒绝,到时候你就会明白,很多时候,没有感情负担的关系更轻松愉快。
说完笑着离开,空气里只剩下淡淡的酒香玫瑰。林痕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顾安为什么要调查他,他不信顾安是因为对他有兴趣才这么干的,这群有钱人什么样的没见过,不至于对他一个高中生上心。
半晌也没想明白,林痕一肚子不爽地骑车离开。
第16章
和贺景和好后的生活格外美好,林痕每天晚上打工,白天早早到校等贺景,然后和贺景打个招呼,盯着他的后背度过一上午,中午和贺景一起吃饭,再盯着后背一下午。
贺景心情好了,有时候还能在下课的时候给他讲几道理综题。
林痕崇拜贺景的聪明。这个年纪的欣赏简单纯粹,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成绩优异、性格风趣随便占一个就能收获很多目光。
贺景不仅全占了,还有让人艳羡的才气和傲人的家世。
林痕经常想,除非他从小就是个傻子,不然无论怎么样,都逃不过贺景的吸引。
贺景只要听过一次的内容就会记住,每次给林痕讲题的时候都思路清晰,还极为耐心,从头一点一点给他把关键点理顺,每一个知识点都讲得明明白白。
林痕很不要脸地觉得他理综不好不是他笨,是老师不行,要是有贺景教他,他说不定真能考上首都大学
不过贺景的时间宝贵,怎么可以浪费在他身上。
这天,林痕晚上依旧去KTV上班,虽然那天顾安的话让他莫名其妙,非常不爽,但他和顾安平时没什么机会见面,偶尔见到也只是匆匆擦肩。
顾安对那天的事闭口不提,每次遇见最多笑着问他有没有哪里觉得不方便的,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
林痕渐渐也就忘了那回事。
忙到下班时间,林痕快速换好衣服跑出来,刚要去取车,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夹雪,冷风迎面吹过,冻得人一哆嗦。
这鬼天气他要是骑车回去肯定湿透了,保不齐会感冒发烧,上次被贺景信息素压得高烧,半夜被老妈拽着去诊所挂点滴,三天花了两百多
林痕在门口等了会儿,没等到出租车。
正犹豫着要不要硬着头皮骑回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雀跃的林痕!。
林痕心脏一提又一松的功夫江唤已经冲到他身边抱住了他胳膊,哆哆嗦嗦地喊:好冷啊好冷啊!你快抱抱我!
林痕无情地扒拉开他的爪子,垂着眼睛打量他:冷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