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你因为他和我喊?贺景眼底闪过一抹错愕,下一秒就被满腔的愤怒代替,用力锤了靠背一拳,你有什么脸和我喊!昨晚我给你看画你像个死人似的没表情,今天就抱着那个小娘炮亲亲我我,你是没被我□□吗还有力气抱他!我还要说多少遍我们没关系!你能不能冷静地想想!
我现在很冷静,贺景用力压着林痕肩膀把人按到车窗上,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是不是跟那个小娘炮谈恋爱了?你他妈的不喜欢我了?操!
林痕用力吸了口气,一直以来的情绪全拥堵在胸口,压得他没法呼吸。
贺景怒极反笑,满是讽刺地按了按他嘴唇:你就喜欢那种像个娘们儿的?江唤,还有刚才那个,你是不是被我操够了也想操别人了?我告诉你林痕,有我在一天,你想都别想!
林痕心口淤积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他死死攥着拳头,却止不住地发抖,像个一心求死的傻子,嘶哑地开口:你刚才问的话都是真心的吗,直到现在,你还认为我会喜欢别人?
林痕从始至终都死死盯着贺景的眼睛,问的有多决绝,心底对真相的恐惧就越深,害怕看见一丝确定的情绪,又自虐般地期待着刺向心口的那一刀。
贺景愣了愣,旋即嗤笑着点头:好,我信。
林痕眼底闪过一抹希望的亮光,唇角刚要弯起
你保证你以后再也不见这群傻逼,只蹲在我身边老老实实地当条狗,谁也不见谁也不碰,我就信你。
最轻飘飘的话,最残忍的刀。
林痕眼底的光像脆弱的烛火,一阵风吹过,只余一缕悲哀的青烟。
林痕从没有过一刻这么可怜自己,嘴唇抖得像个绝症病人,一字一句划开喉咙,字字滴血:贺景,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贺景拧眉,神色急躁地掐住他下巴:你犹豫什么!快他妈点头啊!
我不答应。
贺景一怔:你说什么?
林痕用尽力气才让自己看起来有直面真相的底气。
一直都是他无止尽地后退,没完没了地忍让,时间太久,他都忘了,最初他是想和贺景谈恋爱的,因为怕失去贺景,卑微地一再忍让,只求能靠近贺景一分半分。
事实证明他错了,他的忍让起了反效果,到现在,贺景在乎的不是他的感受,只是他这个人跪下的姿态。
已经退到悬崖边缘,他没什么可怕的了
林痕抬起头,看着贺景,鼓起勇气重复:我说,我不保证。
林痕!贺景一把拽起他的衣领,俊脸气得扭曲,你是不是疯了?!你他妈给我正常点儿!
贺景这段时间的温柔忍让像是一段幻觉,林痕时隔不久再次感受到狂躁的信息素压制,熟悉的恐惧袭上心头,他不自觉地发抖,但还是颤抖着嘴唇,咬牙说:我没疯。你早该知道有这一天,我是个人,不是条狗,我追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一直得不到我想要的,我早晚都要走。
贺景脸上闪过片刻怔愣,两秒后彻底扭曲成疯狂,拎着他衣领狠狠摔在车座上,一手掐住他脖子一手按住他手腕,狂躁的信息素瞬间充斥整个空间:你他妈再说一遍!
一阵窒息感袭来,林痕用力掰住他的手,脸色渐红:我说我会走呃
贺景放开手,一拳砸在了林痕脸旁边,胸口剧烈起伏,瞪了他好久才喊出声:你还敢跟我提要求!我哄着你捧着你还他妈给你画画你就该知足了!你他妈也配要求我?!你算个屁啊!
林痕捂着脖子粗喘,闻言感觉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又被重重地插了一刀,他嘶哑着怒吼:我喜欢你就低你一等吗!我凭什么不能提要求!
贺景抬手,林痕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那只手用力捂住了林痕的嘴,贺景脸色阴狠地说:你不能,你就是条跟在我后面求操的狗,是你主动求着我看你一眼的,就该收起你所谓的自尊,看好你的屁|股,干干净净地让我操一辈子!
林痕一口咬住贺景手背,恨不得咬到他的血肉,但眼底却湿热得看不清那张脸了。
贺景痛得用力抽回手,抓住林痕脑袋按在车窗上,简直要被越来越反常的林痕气疯了:你他妈敢咬我!
林痕靠着车窗,咳得眼角通红,倔强地瞪着贺景。
一个犯贱犯了五年的傻逼跟我提资格,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也不拿个镜子照照,我能留你五年你就该感恩戴德了!还敢招惹那群不三不四的东西,他们拿什么跟我比?你他妈真是又贱又瞎!贺景边说边打开车门,怒不可遏地狠狠推了林痕一下,恶心死了!滚下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跪着回来!
林痕被顶级Alpha信息素压制得浑身提不起力气,直接从车上摔了下来,手心磨在地上,蹭掉一大块皮,火辣辣的疼。
车门关上时的嘭声却让他完全忘了疼,猛地转过头,边看着离去的车边慌乱地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贺景的车开走。
直到连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他才抬起手,按住了胸口,一脸茫然。
明明已经放弃了,为什么心还是会疼,疼得要直不起腰了,疼得他就要倒在大街上了。
旁边有摊主看他不对劲,过来问他要不要坐会儿,林痕麻木地摆了摆手,踉跄地走到路边,靠在树上,眼神依旧紧紧锁着贺景离开的方向。
路上好像扔着他血淋淋的心脏,被嫌恶地扔掉,像个毫不起眼的垃圾,滚落在地,沾满泥土。
他疼得眼眶通红,想追过去,想乞求,想哭出声,想问问贺景他真的没有希望了吗,想最后抓住那根稻草,挽回他五年的付出,最后抱一抱记忆里那个发光的少年
林痕抬手,仿佛还能从空气里感受到贺景的温度,那是他感受了五年的温度,虽然不属于他,但他已经贪恋了五年,习惯了蜷缩起身体挨在贺景身边取暖,哭了痛了,只要看见这个人就什么都好了
在他苍白的青春里,贺景是唯一的色彩。
现在,他要亲手把颜色抹黑他怎么能他怎么下得去手
林痕咬牙闭上眼睛,颤抖地试图抬起腿。
这一步最后也没有迈出去。
林痕低头抱住脑袋,用力遏制,依旧没法阻挡喉咙里溢出哀鸣,像是哭了。
一场没有眼泪,没有安慰,没有意义的痛哭。
直到这一刻林痕才意识到,曾以为触手可及的东西,原来离他那么远,他就算拼尽全力地追逐,累到筋疲力尽,痛到鲜血直流,到最后也只是在淤泥里的一场自我感动的狂奔。
贺景就在天上,坐在高高的月亮里,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努力,看着他摔倒,看着他玩了命地够着自己一辈子都够不着的东西
可悲的是,他直到现在才明白。
他在淤泥里狂奔得再努力,也够不着天上的月亮。
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哀求着。
走吧,林痕,心就扔给他了,不要了。
走吧,他没有你照样活得好好的,你没有他,也一样。
走吧
林痕最后望了一眼那个方向,喉咙发紧,张了张颤抖的嘴唇,一句话还没传入谁的耳中,就散在了风里。
走了
第31章
林痕没去学校,浑浑噩噩地进了一家饭馆,要了几瓶酒,脑袋靠在窗上,期待酒精能麻痹所有痛觉。
头痛欲裂,不止是心情,更有顶级Alpha信息素的副作用,他现在手还在抖,酒杯里的酒肉眼可见地晃动。
林痕一口喝干。
他应该去看看许双凡,至少应该道个歉,但他实在没脸过去,现在的模样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除了贺景,没人见过他最狼狈的模样,只是这个唯一见过的人,从来都只会在他伤口上撒盐。
如果这就是他的命,他上辈子可能欠了贺景什么吧,这辈子才遭这些罪。
喜欢这种东西,又苦又甜,只是他运气不好,尝到的大多是苦。
林痕在店里待了一天,晚上才在林月秋回来之前到家,洗了个澡,假装在屋里写作业。
其实连翻开的是哪一科都不知道,难受得实在受不了,他翻出两片止疼药吃了,一时分不清疼的原因是心情还是身体。
五年的时间和付出,现在一无所有,林痕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切,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一不小这五年就过去了,他今年20,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在感情上却还像个傻逼,毫无长进。
就这样吧,都结束了。
第二天林痕发了低烧,但还是坚持去了学校,贺景不在,听师说又请假了。
林痕和后排的换了座位,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天。
放学的时候那个同学过来问还换回去吗,林痕说不换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要怎么面对贺景。
想得再坚定,心里的难受也没法忽视,就好像每天早上都要照照镜子再出门,坚持了五年多,突然某天镜子碎了,出门的时候就感觉哪里都不对,路都不会走了。
心里明白,没有镜子也能生活,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这就是人吧,执着不该执着的,习惯不能习惯的。
贺景连着三天没来,林痕下课的时候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撞见了江词文。
江词文看见林痕也愣了一下,上下扫了他一圈,随口问:你又干什么了?
我是你爹?林痕打开水龙头洗手,努力忽略通过江词文想起的贺景,语气不好地说:儿子管的这么宽。
江词文耸耸肩,也没生气,在一边跟着洗,听说贺景前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推了他爸的重要会议,第二天又跟他爸在朋友面前大吵了一架,现在被贺年关在办公室处理事务,不处理完不让出来呢。
江词文看向他:还听说,他跟他爸吵架前一天,你在他家。
林痕一顿,不悦地看向他:你们圈儿里的人眼睛都特么是望远镜吧。
倒也不是,只不过贺景的事儿,多少双眼睛盯着,都想往前凑凑,得不着青眼睡一觉也值了,江词文跟林痕一起往外走,看周围没人,不经意地说:不过这些货色都赶不上你。
林痕站住,偏头盯着他。
江词文淡定地让他看,坦然地陈述事实:贺景每次跟他爸吵架不一定都因为你,但跟你闹不痛快之后肯定得和他爸吵一架,除你之外他哪个床伴有这个本事,不天天跪着谢主隆恩都算有个性的了。
林痕手伸进兜里,捏了捏烟盒。
跪着谢主隆恩,他没跪吗。
你说你俩就不能好好的吗,每次都折腾的全世界跟着鸡飞狗跳,周围人都心惊胆战。江词文掏出一盒烟,递给林痕一根。
林痕看了眼,接过,江词文才一脸我都服了的表情,继续说:前一阵,就贺家家宴后那两天,贺景当着贺年的面把他给一个合作伙伴儿子画的画扔了,还说什么垃圾就应该在垃圾桶里,给贺年气得差点动手,我爸当时谈的合同差一点就吹了。
林痕咬着烟皱眉,合作伙伴的儿子,是那天他见过的那个男生吗,贺景把画扔了?为什么?因为他不高兴了?
化成死灰的心不可避免地微微跳动了一下。
江词文点燃手里的烟。
他其实挺佩服林痕的。
贺景确实让很多人向往,恨不得脱了裤子撅屁|股等操,但真了解贺景的就知道他那个脾气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林痕能不要钱不要势,只追着贺景这个人,一追就是五年,圈子里一开始全是看笑话的,但到现在,不少人都开始佩服,甚至是羡慕。
有钱的少爷们都不缺喜欢,但不掺钱的喜欢,在圈子里比顶级Alpha还金贵。
江词文拍了拍林痕肩膀,抽了口烟,感慨:你俩真是我见过最能折腾的一对儿,我一直不明白,贺景对你都这么好了,你还非要谈恋爱干什么?你看看他身边,Omega、Beta流水似的,哪个有你这么让他牵肠挂肚,现在这样不挺好的,毕竟他也不可能
声音戛然而止。
林痕看着他,额角一跳:不可能什么?
江词文眼睛一动,笑了声:不可能玩儿得这么纯,还谈恋爱,幼不幼稚。
林痕看了他好半天,下意识觉得他要说的不是这句。
之前江词文也说过他不可能,江唤要给他证据,现在江词文又说不可能。
这兄弟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反正我也是出于好心,江词文抻了抻衣服,笑了笑,贺景能做到现在这样我们都很震惊了,你知足吧。
知足两个字最傻逼,林痕按灭烟头,往教室走,感情带上这两个字就他妈该结束了。
江词文怔了怔,耸肩笑了。
中午下课林痕让罗浩山他们先去食堂,今早上林月秋脸色不太好,林痕想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怎么样了,结果罗浩山都跑没影了他才想起来他没手机。
班里没人了,他站起来往外走,准备去办公室找师借一个。
刚出门眼前一暗,正撞上往教室里走的贺景。
那天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两个人都有点不知所措,对视好久,贺景才啧了声,一脸不爽地看着林痕:你瞎了吗?中午不吃饭留班里。
林痕心里闷痛,低头打算绕过他,却被一条胳膊拦在腰间,还捏了捏。
贺景低头看他,神情倨傲得意,嘲讽道:瘦了啊?知道错了?
林痕没说话。
贺景双手抱胸,盯着他眼睛故意说:没你在一边气我我干什么都顺心多了,昨天又给小梵画了幅画。他加重了小梵两个字。
你被贺年关办公室了怎么画画,林痕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不该感谢江词文卖队友的行为,至少他现在可以不被贺景的三言两语轻易刺伤了。
林痕脸上实在捕捉不到什么明显的情绪,贺景不痛快地拧眉,不爽地压低声音喊:还他妈摆个臭脸给谁看啊!没想明白就别他妈往我眼前凑,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