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曾昀从小就是风风火火的急性子，看来是真的被气到了。
    褚边没有回答，只说：我现在在宁城，我得去你那借住一晚，方便吗？
    你回来了？曾昀立马反应过来，你家也被围了？哦，对对，你也不能去酒店，我把地址和进门密码一并发到你这手机上。我六点下班，你也别叫外卖，我晚上给你买回来！
    褚边道：谢谢。
    曾昀忙说：跟我客气什么，那我也给班长打个电话让他别担心。
    收线后不久，曾昀把地址和密码全都发来了。
    曾昀大就是在宁城上的，毕业后就留在了这里，他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小区环境不错，就是离市区有点远。
    他工作忙时连周末都不回崇州，他父母就经常周末过来看他，所以他干脆租的两居室。
    褚边将萧绰安置在次卧床上，他内衬的衣服因为出汗都湿了，曾昀的衣服他又穿不了。
    褚过忙说：我出去买。
    褚边蹙眉：这附近也没地方买衣服。
    褚过又说：那我打车回家拿你的衣服来！
    褚边想了想，起身道：我回去拿。
    哥哥！褚过追到门口，你回家了还能来吗？万一妈妈她又拿自己威胁你，万一
    我很快回来。褚边回头看了他一眼，帮我照顾好他，别让他着凉。
    褚过愣了下，忙狠狠点头。
    他终于成为被哥哥需要的人了。
    褚边从门口大步进去时，姜瑜宁正在客厅座机打电话，她抬头看见褚边回来，有些紧张地挂了电话站起来：小边，你回来啦？你是不是想通了？
    褚边没理会她，径直上楼。
    姜瑜宁追上去：妈妈就知道你会想通的，妈妈
    褚边进门就直接关上房门，顺便反锁了。
    外面姜瑜宁拧了拧门锁，没有生气也没有走开，依旧是好脾气地说：你想在房里待一会也没关系，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妈妈怎么会害你呢？妈妈给你助理打过电话了，已经和她说了这是个误会，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呀
    褚边没去听姜瑜宁絮絮叨叨的话，他打开衣柜收拾了两身衣服又想起他进门时姜瑜宁看到他时的神情，褚边略一思忖，随即大步过去拎起房间的座机听筒，然后回拨了最近通话号码。
    接通后，那头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喂，你好。
    这声音很熟悉，他在哪里听到过。
    褚边定了定神，瞬间想起来了！
    褚过的手机被褚边拿走了，有些轻微游戏上瘾的少年此刻简直百无聊赖，萧绰的手机虽然在床头柜上，褚过也不能拿别人的手机来玩。
    次卧是曾昀父母来时住的，房间里甚至连本打发时间的书都没有。
    褚过唉声叹气坐了半小时简直有些昏昏欲睡，直到床上的人叫他，褚过才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萧老师你醒了？
    嗯。萧绰环顾四周看了看，嘘声问，我睡了多久？
    也就一个多小时吧。
    褚过见他要起来，忙拦住他，你别起来，你衣服都湿了，这样起来会着凉的，我哥哥去给你拿换洗衣服了。你感觉好些了吗？
    除了浑身没力气，也没有别的不舒服了。
    萧绰躺在床上愣了会儿，终于确定之前的一切不是幻觉，姜瑜宁早就知道他妈妈的事，就连褚边也
    褚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萧绰定定想了想，其实也不是没有蛛丝马迹的。
    从他不再叫他盛居时，褚边就应该知道了吧？
    那时候哦对了，褚边回了趟宁城，他是不是见到盛明山了？
    萧老师？褚过见他不说话，有些紧张，你是哪里还不舒服吗？
    没有。萧绰侧脸看向床边一脸紧张的少年，盯住看了片刻，开口道，是你吗？
    褚过怔住：什、什么？
    这次的事，是你做的吗？萧绰顿了下，又补充道，照片的事。
    不是我！褚过脱口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可能害我哥哥的！
    萧绰微微拧眉看着面前的少年。
    是褚过告诉他褚边和蒋千屿没有在一起过，也是褚过告诉他褚边喜欢男人，现下细细想来，似乎一直是褚过在无形中把他推向褚边。
    就连这次出事，也是褚过将他带回宁城来的，萧绰回想起来宁城这一路褚过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还有他进褚家时褚过好意的提醒
    一切的一切顿时令萧绰有些细思恐极。
    褚过被萧绰看得心里发怵：萧老师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萧绰深吸了口气道：之前你冲出来说对不起，你为什么说对不起？你没说实话，是不是？
    我褚过瞬间有些紧张了，眼圈有些红。
    萧绰撑着坐起来。
    你别褚过见拦不住只好脱了自己的外套上前裹在萧绰身上，哥哥交代了别让你着凉，你要是再病了他会疯的。
    萧绰抬头看着他，轻问：你想报复褚边妈妈，是不是？
    褚过心里的秘密被一针见血地戳破，他下意识地回避了眼神，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承认了：我妈妈生病后她为了不让爸爸花钱给她看病通过诉讼离婚向法院申请了冻结爸爸所有财产，虽然我知道我妈妈的病根本治不好，但我也希望她可以多活一天，哪怕是一天。这些年她也算没有亏待我，打理我的生活，供我吃穿，还会给我开家长会但我心里其实一直恨她的！我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哥哥的性向，她一直在极力隐瞒这件事，还给哥哥介绍女朋友试图来粉饰太平，所以我一直希望哥哥什么时候带个男朋友回家气死她。但是这么多年我从没见过哥哥对哪个男人上心过，除了萧老师你。
    萧绰算是听明白了：所以你开始撮合我和你哥哥？
    褚过点点头，他有些紧张说：但我真的只是希望哥哥交男朋友的事被他妈妈知道，照片不是我发的！我没想伤害哥哥，就算他妈妈很生气，但是看到你和哥哥相处得很好，我其实心里很高兴的，觉得这么多年了，哥哥终于从当年的事情里走出来了。今天本来我以为你去家里会把她气个半死的，但我真的没想到萧老师就是盛居，我要是早就知道的话，我不会让你进去的。真的，对、对不起！
    他急得快哭了，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我从不恨哥哥，我只是恨他妈妈。褚过的声音微微发颤，当初就算我妈妈死了，我原本也可以不去褚家的，可是她把我舅舅也送进监狱去了。
    龙宇会坐牢是因为萧绰的话至一半猛地收住了嘴，如果姜瑜宁一早就知道他和褚边的事，那么当年龙宇会找上他的事
    从前他只觉得姜瑜宁是因为抑郁症有些神经质，这一刻萧绰突然手脚冰凉，这个世上竟会有这么狠毒的人吗？为了所谓的对儿子好，她究竟做了什么！
    褚过见萧绰微微弯腰，掌心下意识贴上胃部，他吓了一跳，忙起身去扶他：萧老师怎么了？又疼吗？怎、怎么办？
    他总不能跟哥哥一样吻他吧？
    没事。萧绰蹙眉定了定神，迫使自己集中注意力，九年前那个寒假，后来有段时间我联系不上褚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时妈妈没抢救回来去世了，他整个人万念俱灰特别无助，他给褚边发过好多信息，但他没有回。
    他这才来宁城找他的。
    褚过低声说：哥哥他被关起来了，关在家里地下室。爸爸告诉我说哥哥得了传染病，所以要隔离，可我后来才知道那不是什么传染病，他们只是知道了哥哥的性向。他们请了医生，还对哥哥进行了电击疗法。
    你说什么？萧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死也想不到当年他来宁城去褚边之前那个家找他，家里阿姨说褚边跟家人去走亲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时，褚边就被锁在家里地下室。
    可是这一切，褚边他从来没有跟他提过。
    他一直以为褚边过得很好，至少比他好。
    那后来呢？后来他是怎么出来的？
    后来哥哥改口了，他说他的病已经好了，还愿意和千屿姐一起去吃饭了，说要陪千屿姐看电影。褚过想了想说，哦，那天他好像知道你去找过他，他出去找你了，也给你打过电话的，但是你没接。
    萧绰记得，他被龙宇找到的那天手机上有过褚边的未接，所以那天他看到褚边和蒋千屿在一起，其实褚边是出来找他的吗？
    那次之后，哥哥就再也没打通过你的电话了。
    他当然不可能打通，因为没过多久，萧绰就离开了宁城，并且换了手机号码。
    外面传来密码锁被打开的声音，很快房门被推开。
    褚边见萧绰醒了，疾步走到床边：醒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本能看了眼褚过，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褚过连脊背都僵了，他下意识看向萧绰。
    萧绰轻笑了下说：没什么，我只是问褚过你去哪了。
    明显看到褚过紧绷的脸色瞬间松懈了。
    拿了几身衣服，饿了吧，我来时路上买了些吃的，先吃点，再洗澡。褚边将一份餐点递给褚过。
    褚过愣了几秒才伸手接了，就在褚边进门的瞬间，他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的，萧老师刚才要是把他的小心思告诉了哥哥，那他铁定完了！
    褚边见他神情有些不对劲，蹙眉道：不喜欢吃面？
    哦，没没，喜、喜欢的。褚过捧着快餐碗就跑了出去。
    褚边刚转身就见萧绰扑过来抱住了自己，他愣了下，轻笑回抱住他：好了好了，没事了。
    萧绰紧紧抱着他，哽咽道：你别说话，让我抱一会。
    隔着轻薄衣衫，萧绰能清晰地听到褚边均匀有力的心跳声。他徐徐将掌心贴在他的胸口，电击的时候很疼吧？
    姜瑜宁那么对他的时候可曾想过她被丈夫背叛，失去一切的时候只有褚边选择了站在她的身边，是褚边去找龙容、找龙宇给她出气，也是褚边心甘情愿忍受她的打骂，就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妈妈！
    可她怎么能这么对他？
    萧绰，怎么了？褚边低下头来，怎么哭了？
    萧绰抱紧他说：对不起，那天晚上我不该借酒吻你的。
    褚边轻笑道：傻子，你在说什么？本来就是我吻你在先，你不知道后来你回吻过来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可是第二天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害我失落了好几天。
    因为萧绰一直以为是自己做了个令人羞耻的春梦啊。
    他扬起脸轻声说：褚边，你吻我好不好？
    褚边垂目道：先吃东西。
    不，先吻我。
    褚边眉眼染笑，俯身就覆上萧绰的薄唇，他一点点吻得极致温柔，直到萧绰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才抽离。
    萧绰被他吻得急喘不止，睨着他说：褚边，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既然姜瑜宁是那样一个人的话，萧绰也不必替褚边去在乎她的感受了。
    虽然说这话我可能有点自私，你知道的，CV圈公开出柜的人不少，甚至不会影响我的事业。你不一样，也许这一次就是你演艺事业的终结，但
    但我并不在乎。褚边低头在萧绰唇上蜻蜓点水掠过，笑道，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喜欢演戏。
    褚过坐在外面餐桌上大口吃着面就听里面两人在笑，听着似乎心情很好。
    又过一会，褚边扶萧绰出来进了洗手间。
    里面传来淋浴的声音，褚边却出来了。
    褚过愣了下，见褚边径直朝自己走来，他有些心虚站了起来，脱口问：不用帮萧老师吗？
    他说自己可以。褚边盯住褚过，突然问，你那时候说听妈妈跟人聊天时提过盛居死了，你口中的妈妈是你妈还是我妈？
    褚过没想到褚边问的这个，他呆滞了片刻终于想起当年他原来是说了盛居死了才差点被哥哥揍的。
    他忙说：你妈妈。
    果然是这样，其实褚边之前回拨电话过去，听出接电话的是盛安，得知之前妈妈是和盛太太聊天时，他就已经猜到这一切了。
    他也是才知道盛太太和妈妈是牌友，可惜他从没过问过妈妈平时去哪里消遣。
    宁城和崇州有两小时车程，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当年一直带着儿子生活在崇州的萧筠知之所以会被盛太太发现，恐怕也是妈妈说的吧？
    她认出了盛明山。
    怪不得那一年的寒假褚边原本想在崇州多待一周再回宁城的，他还答应了要和盛居一起去爬山，可妈妈执意等校一放假就带他回宁城，他还以为是自己考了第一，妈妈太开心，迫不及待要带他回去见家里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