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节

    “听天由命吧。”姜山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诸多猜疑。具体什么事，见过辛无伤，也就清楚了。恰在这时，微风拂过，带来熟悉气息。辛无伤，已经知道他来了。
    辛无伤凝练的是风系灵力，在他居所上空，有风龙卷呼啸盘旋。
    这也意味着，姜山已经被辛无伤锁定，想走都走不掉了。尽管，姜山没这样想过。
    在临时划分出的第七域范围内，姜山又见到不少修炼者。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但他们都有个共同点，在第七域内都是声名显赫存在。且对姜山，不那么友好。
    尤其，他们见到姜山，径直往辛无伤所在营盘走去时候，双眼之中，似乎在喷火。哪怕是他们，第七域各大宗门势力高手，都有很不少，未曾有机会拜见辛无伤。
    姜山何德何能？
    恐怕，也只有姜山，会把辛无伤的邀请，当作头疼的事，换其他人高兴还来不及。别的不说，辛无伤随意指点下，都让修炼者获益匪浅，突破的可能性随之大增。
    甚至于，辛无伤什么都不说，只在他身边待着，都有非常大的好处。
    一众融丹境高手，完全用不着，展露半点威势，其他修炼者，也都知晓他们可怕。然而，他们为什么不收敛呢？他们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无法进行精确控制。
    长伴融丹境修炼者的天地异象，准确来说，是他们自身修为，封锁不住逸散表现。
    若是他们动起手来，显现异象，更为惊人。这代表着，他们离融入天地近在咫尺。如果无法控制住，就会迷失，失去自我。到那时候，他们就落入万劫不复境地。
    固然，他们化作天地灵力长存，不死不灭。但没有了意识，这样的长存有何意义？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待在融丹境修炼者身边，就能时刻感受，其领悟到高深法则，起事半功倍功效。虽说，这样领悟的法则，并不十分完善，但是，有谁在乎呢？
    古往今来，凭借自身力量，参悟法则修炼者，数量并不很多，走捷径不失为办法。
    当然，舍去这点不说，那些修炼者，对姜山，也有其他不满。例如姜山收编月影，以及打造出四岳镇，甚至于，他们把自家子弟的死亡，都算在了，姜山的头上。
    若姜山同样死去，那也就罢了。可谁叫姜山，是数百修炼者中仅有的几个幸存者。
    可笑的是，这些修炼者明明对姜山恨之入骨，却因为辛无伤的关系，而不敢造次。甚至于，连走上前，拦着姜山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以目光，怒视着姜山。
    “不知所谓。”姜山对这些修炼者，嗤之以鼻，连正眼都没给他们。此时的姜山，连融丹境高手无痕，都被他灭杀，还有什么，能够让他动容的呢？实在不多了。
    辛无伤所在营盘，被暴风掩映起来。但随姜山上前，就有道路显现，让他安然地，顺利走了进去。
    “你来了！”然后，姜山就见到了，微笑着，和他打招呼的辛无伤。这也是姜山，第一次见到第七域的至强者，天道盟盟主，辛无伤。和他想象中，略有些出入。
    辛无伤，远比姜山想象的苍老，似行将就木。
    要是换其他地方，绝无人肯信，这个眼看就要断气的老者，是融丹境高手辛无伤。辛无伤须发极长却已然绚白，连其上光泽都黯淡了几分，着实，不是好的预兆。
    “坐。”见姜山愣神，辛无伤再次招呼道。就连他的声音，都显得那么有气无力。
    “四岳镇主姜山，见过辛盟主。”回过神来的姜山，见礼后，在辛无伤对面坐了，心情有些沉重。虽说他对辛无伤召见，有所猜忌，但见状，也都是忍不住唏嘘。
    辛无伤身为天道盟盟主，也是第七域的至强者，若他出了事，对第七域影响极大。
    “无痕，死了？”然而，辛无伤说的下一句话，却是让姜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无痕死在姜山的手上，除了姜山外，也就只有玉道人知晓，辛无伤怎么知道的？
    “是。”姜山虽然觉得，辛无伤是在诈他，但还是实话实说。在辛无伤面前撒谎，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见辛无伤沉默，姜山索性就多说了些，把无痕是怎么死的，都给详细讲述一遍。
    为何如此坦诚，姜山，自己都说不清。
    辛无伤静静地听着，直到姜山说到那柄刺死无痕的灵剑，他浑浊的双眼忽然发亮。顿时，就有无形的风浪，从他身体中生出，奔袭四方，顷刻间，充塞整个营地。
    姜山只觉呼吸一滞，连话，都无法再说出来。他整个人，更是如卷入了惊涛骇浪，眼看就无法自主。
    忽然，辛无伤抬手，风平浪静。所有的一切，烟消云散，就好像，从没有发生过。相比同时融丹境修炼者无痕，辛无伤实力，高出甚多。让姜山，深感难以抵挡。
    “那柄剑，我能看看？”辛无伤询问道。姜山稍稍迟疑，但还是把灵剑擎于手中，向辛无伤递去。刹那间，辛无伤的神情，出现了变化。姜山自问阅历还算丰富，都无法分辨出，辛无伤，显露所有情感。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去留
    “辛无伤，曾经见过这柄剑。”姜山能肯定这点。那是，只有在经历了许多许多，才能流露出来的复杂神情。
    就好像，无痕在见到葫芦时，表现出的那种癫狂。同样，也是其复杂情绪的表现。姜山虽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但也多少能够猜到，无痕，与长空之间的恩怨情仇。
    他能顺利击杀无痕，又何尝，不是因为无痕分心，心神，在那时刻，出现了波动。
    “收起来吧。”只瞬间，辛无伤就收敛情绪，恢复平静。至于他心中，是否有表现出的平静，难说得很。
    换了是姜山，只怕也不会把真正的情绪流露，进行遮掩。有很多东西，无法分享。他虽对辛无伤的变化，很是好奇，但闻言，也没多问，随手把灵剑，收藏起来。
    同时，姜山暗暗松口气。辛无伤竟没有对灵剑生出觊觎，这能否看作，好的讯号？
    “你很不错。”让姜山没想到的是，辛无伤居然开口夸赞，“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或许曾经有过，但现在，却是点点滴滴都不剩。而促使他改变想法的，却是，姜山出色表现。
    事实上，无论是什么人，能逃脱融丹境修炼者狙击并反杀，就都能当得上这句话。
    无痕自以为他做得隐蔽，可以瞒天过海。然而，辛无伤是什么人，早已经洞悉了。姜山本是他选定目标，他又怎么可能没关注。但当无痕出手后，辛无伤沉默了。
    沉默，很多时候意味着，默许。在这件事情上，辛无伤难得退让，把机会让给了无痕。然而如今，无痕没有把握住机会，反把性命葬送，辛无伤也只会替他伤感。
    换了以往，他或许会暴怒，替无痕报仇。这事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难度。可因为某些未知变故，辛无伤的态度改变了。让姜山，从生死危机中得以解脱。
    “烦劳你跑了这么一趟，现在，已经没有事了。”辛无伤继续说道，“要是你想走，等下就可以启程返回。”见到那柄灵剑后，勾起辛无伤许多思绪，让他很烦乱。
    很显然这是不合时宜的，他必须尽快调整好，以迎接不久后的风暴。反正，有些事情过去了，也没必要再和姜山，继续讨论。
    “……”姜山愣了愣，深感莫名。他来之时，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颇有些慨然。现在却是什么状况，辛无伤把他叫了过来，什么都没有交待，就要把他打发走？
    这是好事么？当然是。不仅仅是好事，而且，还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姜山的心中，却仍然充斥着迷雾。
    “是现在就走，还是，留下来看看呢？”姜山忽然犹豫了起来。眼前这样的盛会，若是错过了，只怕，再也不会遇到。他对那个玄天秘藏，可是有着相当多好奇。
    如果姜山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盛会，他也就不会有烦恼。可他知晓而且赶到了，再想要，洒脱的离去，没那么容易。
    “玄天秘藏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想了想，姜山还是把心中疑惑问了出来。若是不趁现在问清楚，往后的时日，他只怕会，时刻惦念着，并由此生出心魔。
    “你真想知道？”辛无伤看了姜山眼，“若知道，你就走不了。不是我不让你走，而是你自己，都不愿意，离开这里。”难得的，辛无伤没驱赶姜山，与他闲聊。
    他的目中透出几分探寻，也有些好奇，姜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姜山不傻，听得出辛无伤话中的意思。玄天秘藏，必定隐藏着，十分惊人的秘密。是一个，修炼者知道后，就趋之若鹜的好消息。但其中风险，必然小不到哪去。
    秘藏中隐藏的凶险且不说，就山谷内，数百上千修炼者，就已经是，强大的阻力。更遑论，其中有超过二十个融丹高手。想从他们手中，争夺机缘，难度可不小。
    念及此处，姜山沉默了，久久没有决定。
    “莫非，玄天秘藏里面有突破魂境之法？”姜山觉得，只有这样子，才解释得通。此外，估计也没有其他事物，能吸引诸多融丹高手，让他们齐齐，杀过来这里。
    天地异变，灵气复苏，仿佛又回到了修炼界黄金时期。然而，阻隔修炼者的天顶，是否就此告破了呢？
    没有谁，能给出肯定的答案。若是始终无法突破进入魂境，那么，天地复苏效用，也就，如镜中、花水中月。众修炼者的希冀，也始终，没可能，看到成功希望。
    如此情况下，若是有突破魂境秘法出世，又怎么能，不让修炼者，为秘法疯狂呢？姜山既然问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也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想要一探究竟。
    “正是。”辛无伤点头，这并不难猜。
    “怎么能这么肯定？”姜山有怀疑，这要是最终，玄天秘藏内找不到突破的秘法，玩笑可就开大了。甚至可能由此，引发修炼者之间大战，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
    “很简单，因为玄天秘藏中，埋葬着最后一个魂境修炼者。”辛无伤做出了解答。能够在天地灵气日益稀薄情况下，突破到魂境，那个修炼者，必定有秘法傍身。
    这点，毫无疑问。
    若说有什么地方，可能寻到这样的秘法，除了玄天秘藏没别的。姜山讶然，竟是，无法反驳。至少，玄天秘藏是希望最大所在，凭这点已经足以，让修炼者为之，付出心力。
    至于说，玄天秘藏，竟是个墓葬，不值得惊奇。反而因为这一点，可信性增加了。
    “而且，那个修炼者，已然复生。”辛无伤补充道，“就算没秘法，问题也不很大。”秘法毕竟太死板，还是从那个魂境修炼者口中，得到的信息，要更真实得多。
    听到这个消息，姜山反而冷静下来。
    “在水云间，你不是见过云少泽了？”姜山说道，“你从他身上，得到了什么呢？”说起来，云少泽这个魂境高手，可是比其他那些魂境修炼者，更加的了不得。
    然而，辛无伤却连问都没有问，直截了当，把云少泽的残魂灭杀，有些说不过去。
    “云少泽所处的时代，离我们太过遥远些。他所使用的突破方法，于我们没效果。”辛无伤轻叹了声，“不然你以为我闲得，跑去和云少泽打对台，造成极大损耗。”
    姜山这才恍然，他当时没有看见，不表示，辛无伤完全没有收获。
    “无论秘藏中那个修炼者，所使用的秘法，是不是真能起到作用，都得尝试一下。”辛无伤说道，“只因为，留给我们时间，已然不多。若不试试，就会抱憾终身。”
    他所说的我们，指的是其他融丹境修炼者。不难看出，他们对自身掌控出了问题。
    “你的时间还多，完全用不着留下来冒险。说不定，随天地复苏，突破水到渠成？”就连辛无伤，都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就可见，其中的风险，大到什么程度。
    姜山有融丹境修为，辛无伤或许不会多说。只可惜，姜山离融丹境，距离很遥远。
    “万一无法突破呢？”姜山苦笑。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要不然，其他修炼者，也不可能全跑来，在这里扎堆。越是这么说，姜山心中就越偏向，留下来看看。
    要说凶险，他一路走来，遇到的，何止千百次。如果退缩了，他还能走到现在么？
    “离秘藏开启，还有不短的时间。你若是留下，就在我这里，修炼吧。”辛无伤见劝说没效果，就由得姜山自己。不过，他给了姜山个机会，在他身边进行修炼。
    辛无伤为什么，释放这样的善意，除了他，就没人知道答案。
    “多谢。”姜山承情，留了下来。这样的好事，是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他自不会拒绝。至于最终要不要进秘藏，他也能趁着这段时间，进行仔细考量做出决断。
    别说，在融丹境修炼者旁边修炼，效果的确显著。之前，姜山心中有满满的忧虑，没有察觉。等他心中大石落地，就感应到，辛无伤身边盘桓不去的，风系法则。
    虽说，姜山凝练的是光与暗灵力，有些差异。但其中，也有部分法则，十分类似。
    只稍稍感应，姜山心中存留困惑，很快解开，并由此，引发出更多的衍变和升华，获益匪浅。到辛无伤这个程度，已是用不着修炼了，但在这时，他也继续修炼。
    展现出更多，有关修炼深层奥秘。竟似乎，有向姜山传功的想法。
    姜山心存感激同时，也生出紧张。这分明，是辛无伤对此次行动，没有足够把握，才做出这样举动。姜山不由得扪心自问，他真的要冒如此风险，进入玄天秘藏？随后几天，姜山就在这种疑问中，边修炼，边进行深思，很矛盾，无法拿定主意。可姜山不明白的是，很多时候，决定权并不是掌握在他的手里。他所有的纠结，注定无用。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入瓮
    万里之外。
    通体由高阶灵矿熔炼而成的石坚，凌立高空，极目远眺。他整个人，是光彩夺目。和与姜山见面之时相比，这个时候的石坚，才是真身，有着极其，可怕的力量。
    高阶灵矿连灵兵都能抵挡，唯有用特殊秘法，才能熔炼。石坚防御，出奇的惊人。
    在他身后，完成了转化的，邱凤奇以及吴矩，分列左右。和失去绝大部分记忆邱凤奇不同，吴矩遥望远方，其宝石般的瞳孔，透出几分，莫名情绪，很有些迷惘。
    “石王，我们真的不过去？”吴矩恭声问道。玄天秘藏，可是有着突破魂境秘法。
    “不去。”石坚头也不回，说道，“魂境秘法，于我何用？”若是在他未转化之前，他必定赶赴玄天秘藏，参与争夺。可现在，魂境秘法，对他们而言，没了用处。
    他们的突破，只能寻找另外的门径，与修炼者截然不同。
    另一个方向，神茶古树，枝叶摇曳，同样遥遥地观望着。在其他地方，更有生出灵智的古剑、枯黄书卷，默默关注。不约而同地，它们，都驻足远方，不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