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翠儿的讲述，让在场所有的面色都凝重起来，看向凌烟儿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了厌恶和恐惧。
    这得是什么样的蛇蝎心肠，才会如此心狠手辣的要杀死一个人？
    翠儿讲完，便朝师爷磕头道：“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大老爷明察，治这个女人的罪。”
    师爷记录下翠儿的话，又命她在证词上盖了手印，这才示意衙役松开手，让凌烟儿说话。
    “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凌烟儿摇着头：“她说谎，她被言家收买了，怎么可能还记得我的好，她诬陷我！”
    “凌烟儿，你到现在还在嘴硬什么？”翠儿的声音像是指甲划过铁器，刺得人汗毛直立。
    她突然将面罩取下，将自己的上衣剥落，露出脸上和脖子上的刀口，跪行至凌烟儿面前，脸上露出一个癫狂的笑容：“小姐，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奴婢身上的刀口，这些可都是您亲自给奴婢留下的。”
    翠儿脸上的伤疤可憎，笑容诡异，凌烟儿看着她如同看到了索命厉鬼，整个人猛地朝后退去，一把抱住身旁衙役的大腿，尖叫道：“你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翠儿见她狼狈的样子，冷笑一声，拢好衣襟朝师爷看去：“大人，民女身上的伤口，可已算作证物吗？”
    师爷也被她身上可怖的伤口吓到了，他吞了口口水：“……算是证物，不过也得对伤口进行验证……”
    赵梦雅着急道：“那快给她验伤啊！”
    师爷为难：“这……仵作今日没来，这些衙役们也都没什么经验……”
    言灵儿开口道：“那便让这佳品律行的讼师来吧。”
    师爷迟疑地看着那个一直默默记录没有开口的讼师：“他……行吗？”
    讼师笑眯眯地朝师爷拱手：“鄙人不才，但我们这种靠刑讼讨生活的，会的总要多一些，若是师爷不嫌弃，便让在下试试看吧？”
    五皇子妃出面了，师爷也不敢拒绝，便点点头，做了个手势：“那请吧。”
    讼师抱拳：“还请主家替我准备一间空房，我带这位姑娘去验伤。”
    赵梦雅怕他们在路上耽搁时间，便同意让他们在自己院里丫鬟住的偏房里验伤，为了安抚翠儿的心情，言灵儿还命铃铛陪着一起进去了。
    过了片刻，讼师从里面出来，表情凝重。
    师爷问道：“怎么样？”
    讼师回道：“这位姑娘身上的伤口确实都是刀伤，身上和腿上的伤口多为捅伤，脖颈处和脸上的伤口为划伤。脖颈处的伤口约有一寸，伤口较深，伤及了喉咙，所以这位姑娘的声音才会如此。”
    师爷又问：“可知道是何种刀具所伤？”
    讼师点头：“虽说伤口已经愈合，但从伤口的大小和形状来看，应该是长不过两寸，宽不过三指的匕首或短刀所致，若是有凶器为证，在下能判断的更准确一些。”
    “凶器在此，还请讼师查验。”齐元闻言，从怀中掏出一把制作精美，外部镶嵌着宝石的匕首，递了出去。
    言敬和看到匕首，眼睛都直了：“这是凌烟儿从我这儿拿走的，她还在上面刻了烟字。”
    师爷翻看着匕首，果然在刀柄处查看到一个小小的烟字。
    人证、物证全了。
    师爷转头看向凌烟儿，神情冷漠：“堂下罪妇，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凌烟儿早在翠儿出现的当口，便知道她所做之事已经败露了，便颓丧的低下头，不肯说话。
    师爷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将早就记录好的证供递给凌烟儿，强迫她在上面摁了手印，说着便命人将凌烟儿提回衙门待审。
    “且慢。”言灵儿开口打断了衙役们的动作。
    师爷笑着上前问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言灵儿淡淡地开口：“案子还未审完，她还不能离开。”
    师爷不解：“这真相已经大白，这罪妇交给我们，定还言府一个清白。”
    赵梦雅已经松了口气，恨不得立马将凌烟儿这个瘟神请出去，见言灵儿阻挠便有些着急：“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言灵儿淡定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大哥还有言府的清白还未彻底洗刷。”
    师爷困惑：“这……娘娘，刚才翠儿这丫鬟不是已经将事实全部道来了？大少爷被这女的算计已是事实，今日在座的诸位夫人也是见证人，自然会替言府澄清一二。”
    言灵儿摇摇头：“可这背后的主谋，她还未供出来。”
    言宏十分敏感，他坐直身体，目光有神的看向言灵儿：“你是说，是有人故意要害我言家？”
    言灵儿看向凌烟儿，凌烟儿颓丧的被衙役架着，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那就要看，能不能撬开她的嘴了。”
    言灵儿说着，走到凌烟儿面前，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凌烟儿见到言灵儿冷漠的眼神，有些萧瑟的回避她的目光。
    “凌烟儿，你有今日全是你咎由自取，但你若是愿意供出幕后指使之人，我便可留你一条性命。”言灵儿盯着她缓缓道。
    凌烟儿愣了一下，抿着嘴没有开口。
    言灵儿继续道：“我大哥是朝廷命官，奉圣命到江南任职，什么人带他去的教坊？你们教坊的坊主又是受谁的指派然让你给他下了药？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凌烟儿突然笑了起来，她一脸无辜道：“娘娘在说什么，奴家可听不懂。我承认我就是贪图富贵，企图假孕来要挟言少爷，逼他娶我，但那日晚上不过是寻常喝花酒罢了，哪儿来的下药，娘娘可不要随意污蔑人。”
    言灵儿闻言也没生气，而是露出恍然的表情，返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大哥自幼觉轻，稍微有些动静便可醒过来，但那一夜，你和你的丫鬟进进出出的，我大哥竟然并未醒来，你这花酒里下的是迷，药吧？”
    言敬和听到这里才恍然：“我就觉得奇怪，那日我不过喝了几杯，便觉得头晕目眩，乏困不已，原来竟是这样……”
    言灵儿继续道：“还有，你不过是个教坊丫头，哪来的胆量敢对朝廷命官下药，若不是背后有人指使，你又如何敢做这种事儿。”
    翠儿连忙点头：“凌烟儿平日里虽说对坊里的丫鬟们耀武耀威，但对待官人们确实不敢得罪的，我们这种教坊出身的人，即便是个九品官员都能拿捏我们的生死。”
    言灵儿看着凌烟儿：“你还是不肯说吗？”
    凌烟儿惨笑：“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言灵儿点头：“行吧，我也不为难你。哦，对了，刚才翠儿说你们教坊有人来京城了，他应该还不知道翠儿活着的消息吧？”
    凌烟儿闻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言灵儿很满意她的反应，笑着道：“旧相识相见，真是让人欢欣鼓舞的场面，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