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果戈里和费奥多尔走在一路，想必是榜上有名的通缉犯。
    他拨通110在原地等待，等警察带走对方，从藏身处离去。
    眼下，距离复活只剩天元和两面宿傩两个任务目标了。
    九十九林摸了摸随身携带的天逆鉾，特级咒具稳稳待在隐秘的拉链空间里。
    他在意大利时拿到了部分当地咒术界的情报，亲身体会过外国低咒力环境，再对比异常的日本，他真正理解了天元的存在对日本咒术界带来的巨大影响。
    他之前看到的真相还是太过片面。
    天元的结界守住日本的同时将这片土地变成了养蛊场。
    当其他国家的诅咒稳稳维持在一个低水平浓度时，日本的诅咒愈演愈烈，咒术师也在同步增强。
    结界里诞生的诅咒和咒术师都是蛊虫，千年前，诅咒之王的诞生是一个小高峰，千年后五条悟已然成为新的峰值。
    每一轮的蛊王只会越来越强，再这么下去，日本将被咒术界带领走向灭亡。
    高层不同于咒术师，他们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商人、政客。
    他们不在乎咒术师的伤亡，更不希望最强的出现打破平衡，因为那样只会影响到他们赚钱。
    死了一批淘金人，会有第二三四批源源不断顶上。
    杀死天元的计划里不用考虑高层，天元死了，赖以生存的摇钱树没了，树倒猢狲散，高层自然就瓦解了。
    但是，贸然杀死天元会引起大乱，九十九林还得与五条老师从长计议，努力将影响降到最低。
    理顺思路，他才发现手机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留在五条老师的界面，时间太久快要息屏了。
    手机如有所感在他手心震动了一下，不是五条老师，是来自辅助监督的一条消息。
    窗检测到横滨出现特级咒灵，坐标如图示。辅助监督
    九十九林一眼认出那是高村身死的公寓。
    啊、还有审判游戏。他想起事件源头。
    试图进入游戏界面，页面显示404 no found。
    效率这么高，应该是武装侦探社。
    他再一次启动棋盘观察人质位置，象征太宰治和中岛敦的棋子正往人质方向而去。
    101个人质分散在特级咒灵所处公寓周边。
    新生特级与宿傩手指的坐标重叠，很可能伤到人质和两人，九十九林很快赶到现场。
    林？你也来了，我和太宰先生刚刚完成救援。中岛敦额间的汗珠亮晶晶，向他挥手。
    敦，我一会儿再来找你。九十九林急匆匆道，马不停蹄锁定游荡的特级咒灵。
    狭路相逢的瞬间，他不敢托大，时停加污浊一套带走特级，白捡了两根手指。
    警笛声在远处响起，中岛敦报的警，一辆又一辆的警车乌拉乌拉装走一批批罪犯。
    九十九林回来的时候，最后一名无辜市民也坐上警车。
    病毒异能者抓到了，福泽先生身上的共噬已经解除。他和两人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中岛敦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国木田先生拜托田山先生黑掉了游戏网址，人质这边也没有伤亡。
    太宰治一个栗子敲在他脑门上，瞥了一眼九十九林道敦竟然向港口黑手党的人传递秘密消息，太嚣张啦。
    什么！中岛敦来不及控诉太宰治，警觉地跳起来，哪里有港口黑手党的人，林，小心！
    哈哈哈。太宰治捧腹大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嘶中岛敦倒吸一口凉气，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想起武装侦探社流传的赌约。
    难道太宰先生的上一份工作是黑手党还是说林竟然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
    引火烧身。
    突然被真相的太宰治猝不及防噎住。
    九十九林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啦，敦。马上我就不是黑手党额，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了。
    介于未来依旧是热情的准干部，他话说到嘴边拐了个弯。
    刚刚那个，是诅咒？太宰治探头，往九十九林过来的方向张望。
    他情绪感知能力十分强，公寓的方向聚集了一团混沌扭曲的存在，光是身在外围都令人不适。
    九十九林点头由出逃病人的憎恶为主导，吸收参与游戏玩家的大量负面情绪而成的特级诅咒。
    幸好发现得早，它吸收的负面情绪太杂，自身有些混乱，一旦成长起来可是超了不得的家伙。
    更别说费奥多尔还给它喂了两根手指，到时候恐怕只有明面上的特级咒术师才能祓除。
    联想到特意安置在诅咒一周的人质们，中岛敦脸上泛白，忍不住犯呕这些人质岂不是养料一样的存在？
    是的，特级在源源不断恐惧情绪的催养下提前成熟了。九十九林看向不断按手机的太宰治，太宰先生，关于此次事件对市民的公告
    太宰治将公告内容展示给两人社长醒来后联系警局高层，涉案人员太多，真正的主谋不方便公布。
    高层嘛，总要为自己的失职扯一块遮羞布，八成在开会争吵撒几个谎比较好呢。
    公告内容十分简短，只说在警方努力下，成功击毙主犯，救出101个人质。精神病人早在投票结果前就死了，市民的投票不影响结局。
    算给玩家打了一针安慰剂。九十九林没有异议，几万人愧疚的情绪会酝酿出新的高级诅咒，以白色谎言粉饰太平不失为一种选择。
    两人回侦探社前，太宰治似是而非说道有时候林的眼神和乱步很像哦。
    太宰先生呢？九十九林注视他乌黑的瞳孔，张口欲言他令自己想到了费奥多尔。
    不准说他的名字。太宰治双手交叉横在胸前比了个叉，露出嫌弃的表情。
    呀、忘了和林说，离开横滨前要给我打个电话。两人到侦探社门口时，中岛敦懊恼道。
    太宰治轻轻把人推进门，放心，心脏的炸弹拆除有生命危险，他会来找与谢野小姐的。
    中岛敦回头看语出惊人的前辈，不敢置信这算哪门子放心啊！
    唔、前提是他拿回遥控器的情况下。太宰治补充道。
    中岛敦心心念念的遥控器正静静躺在森鸥外办公桌上。
    欢迎回来，林君。黑发男人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换下，无害地像一名郁郁不得志的医师。
    九十九林不想陪他继续演戏，开门见山森先生，我以为我与港口黑手党可以和平分手了？
    注意到他的称呼转变，森鸥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林君真要走到这个地步吗？
    进来递交普希金审讯材料的中原中也眉头紧皱，一脸复杂。迈了半步的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是不是挑错时机了？
    「超推理」时长还没过去，九十九林向旁边走了几步，让森欧外直面干部的误会眼神。
    难道森先生想让我入股港口黑手党吗？
    热情给出的赌场分成攒上几个月，足以支持他控股港口黑手党名下的一个子公司。从某种程度上，到时候他确实可以成为港口黑手党的股东。
    见九十九林真的开始考虑入股的可能性，森鸥外笑意僵了一瞬。
    他不愿意！
    九十九林顺着他的眼神落到炸弹控制器上，解决费奥多尔可是额外加班内容，换回我的性命很合理吧。或者说中原先生愿意替我争取一下？
    不清楚两人间暗涌的港黑良心压了压帽檐，其实他压根没想过森鸥外不归还控制器的选项。
    既然他知道了，九十九林不说，他也会和首领提议。
    首领，这是普希金的口供。中原中也交完文件没有离开，默默在一旁站定，等首领表态。
    瞧，还附赠森先生一个劳动力。九十九林笑眯眯道。
    至于费奥多尔洗脑的一些残党，自然是找港口黑手党复仇啦。
    他出场时间不多，普希金也被重力使抓了嘛。
    不过没有费奥多尔作为大脑中枢整合指挥，余下的人翻不起什么浪花。
    当着中原中也的面，森鸥外不能光明正大威胁九十九林，说到底炸弹的事对方完全处于受害者位置。
    他动作慢吞吞，不情不愿将控制器往对方站的方向推出一小段距离。
    那就多谢了。九十九林收起控制器。
    中原中也只要和森鸥外一交流，他似是而非的说辞在对照下必然不攻自破。
    感谢在节骨眼上对森鸥外本人下手的费奥多尔，不管过程多纠结，他与森鸥外总算两清了。
    换句话说相看两厌，再也不见。
    后会无期，森先生。九十九林向中原中也笑笑，毫不留恋地离开。
    森鸥外抽出抽屉里的协议端详了一会儿。
    只能感叹九十九林下手太快，在事态恶化前将阴谋连根拔起。
    不仅对于森鸥外本人，连带港口黑手党，这份情也不得不承。
    森鸥外撕去协议扔进垃圾桶，没什么心理负担。
    幸好，斤斤计较的首领先生永远不会知道，救他是九十九林杀死费奥多尔顺带的结果。
    离开横滨地标大厦，九十九林兴冲冲跑到武装侦探社见小伙伴。
    敦，我来找你啦！
    第一眼没看到小伙伴，却被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的人民教师捉了个正着。
    突然想起自己压根没告诉五条老师加入黑手党，还是两个!
    九十九林心虚地后退半步。
    哟，这不是偷偷摸摸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林同学嘛？五条悟把森鸥外当初发给高层的传真糊到学生额头上。
    不不老师你听我解释，已经退出了。九十九林忙摆手，企图钻过五条悟和门的缝隙，却被他一手捞住。
    这里的炸弹林酱想好编什么借口欺骗老师了吗五条悟戳戳他心口处。
    不等学生说话，五条悟将人拎起，直直往医疗室走去。
    天逆鉾、五条老师先修复天逆鉾。九十九林试图转移话题。
    那种小事以后再说。五条悟一根一根掰开他扣在门上的手指，大手一扔，九十九林差点咕噜咕噜滚下病床。
    五条悟斜倚在门边，等与谢野晶子进来，用脚跟碰上门林酱，别在医生小姐面前害羞，脱了让老师也见识见识炸弹的样子。
    第52章
    五条悟脑袋轻轻抵着墙壁, 微仰脸别过学生所在的方向，不甚在意。
    九十九林偷偷瞄了一眼，见五条老师视线不在自己身上, 悄悄松了口气。
    得益于系统的痛感减免，手术刀划开胸膛, 微型炸弹取出来时, 他没感觉到多少疼痛。
    又要麻烦与谢野小姐了。九十九林不好意思抿起嘴，垂眸道谢。
    与谢野晶子发现他左边脸颊有个浅浅的笑涡。
    她看着数次游走生死边际而依旧眼神清澈的青年, 虽然知道这是个不正常的笨蛋, 但还是忍不住放轻了动作。
    「请君勿死」极耀眼的白光遮住医师与病人的视线，五条悟此刻偏头向九十九林的方向投去目光。
    其实六眼不需要看, 整个治疗过程五条悟一清二楚。包括那颗附在学生心口和脉搏一起跳动的炸弹, 他能看到它如何挤压开周围的血肉, 盘踞于九十九林的胸口。
    刀尖划开莹白的肌肤, 鲜红的血争先恐后涌出, 学生的表情淡漠, 就像早已习惯。
    白光弱下时，五条悟的手隔着无下限术式虚虚搭在与谢野晶子肩上医师小姐可以给我们留出一点私人空间吗？
    他晃晃手机说道钱已经汇到账户上了。
    顾客是上帝, 与谢野晶子侧了上帝一眼道当然没问题, 请便。
    五条悟拉过椅子反转, 岔开腿跨坐，下巴搁在椅背上, 两指捏起取出的炸弹对准灯光。
    真是漂亮的炸弹~
    九十九林正低头扣扣子，听到他意有所指的话语危机感升起来。
    老师要开始翻旧账了怎么办!难道要临时编什么借口糊弄五条老师吗？
    不，五条老师又不是森鸥外果然还是不想说谎。
    因为无法解释自己一系列行为, 也不想让让自己陷入支吾的尴尬境地, 九十九林决定先发制人老师是这样的
    五条悟的眼神瞬间专注向他, 九十九林隔着眼罩仿佛看到那双盛着星海的双眸，紧张得喉结滚动，忍不住悄悄虚握双手。
    高层那儿一定有另外的手段对天元形成掣肘，所以我们需要同时考虑两方的压力
    九十九林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记忆里关于高层会议室缺失的后半段记忆，现在藉由超推理补全。
    但五条老师依旧处于遗忘状态，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天元，他现下说这些岂不是很突兀
    掣肘林指结界里的五位始源术士？谈到正事，五条悟语气稍稍认真了一分，不过整个人仍然懒懒散散挂在椅子上。
    不清楚学生话语中的确切内容，并不妨碍五条悟顺着思路说下去。
    经历了几次事件，五条悟不知不觉默认九十九林思维的一贯正确性。
    学生去意大利期间，他甚至偶尔产生遇事不决，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林酱的念头，当然最后打消了。
    两人奇妙合上脑回路，九十九林眼睛瞪得溜圆，好厉害，五条老师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开始怀疑信息模糊是否对五条悟真的有效用。
    不久前。五条悟嘴角微微勾起，假意推脱，顺手而已。
    五条悟行事大多跟着直觉走，某个偶然间他灵光一闪，想知道关于天元周围的守备情况，依托强大的情报源他立刻清楚了。
    那五条老师猜到了吗，我们要用天逆鉾杀谁？九十九林这时候倒又不怕了，理直气壮起来。
    九十九林一手撑在床边，另一只手从五条悟怀里抽出特级咒具，仰头与他对视。
    从门口看去，九十九林就像错位窝在五条悟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