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两人从没用这种手语加唇语的方式交流过,夏砚却奇异地发现自己能懂她的意思,朝她赞同性地点点头。程晨橙心头那颗石头落下,转头看向身边人,想了想随意扯了个借口,没一会儿,两人便猫着腰从位置上离开了。
夏砚松了口气,他垂眼看了下贺程,思索片刻,问:你希望晨橙以后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淡定回答:你不是她哥吗,也算是她长辈,所以想问问你。
不知道,是她找对象,不是我,她喜欢什么样的,看她自己。
那她找的你如果不喜欢呢?
贺程仰起头,夏砚的视线和他撞上,看见他眼中的认真。
如果我不喜欢,那一定是因为,我没有看出那个人对她的喜欢。不然的话,无论是什么人,身为她哥,我都不介意。
程晨橙刚才给我发消息,说她有事先走了,正好,晚上不用多替她准备一份了。你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去买。
我都行,先去看看有什么吧。
贺程表示赞同,把车开出停车场,不再分心说话。
夏砚看了眼微信,程晨橙表示她已经跟于念易在肯德基了,位置正好和他们回家的方向相反。
他没有问她于念易为何会来,就像他不知道,晨橙来看这场话剧,是真的因为这是最后一场,还是因为有想见的人。
他只清楚一点,在于念易真正喜欢上程晨橙之前,他是会帮忙瞒着的,而现在,他希望那一天可以快点到来。
一定要来。
两人在超市里逛了一圈,推车里塞满了零食,最后经过水产区,让人杀了条草鱼,准备回去做水煮鱼片。
排队准备结账的时候,贺程突然问了句:你想吃口香糖吗?
啊?夏砚摇摇头,不想,怎么了?
贺程松开推着购物车的手:我想吃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一条。
夏砚眼皮一跳,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在看见他拿回来的一小条口香糖和另一种盒装物时,知道自己果然没算猜错。
贺程当着他的面,把手里的东西一起扔进车里,接着一脸无辜地说:只买口香糖好像有点尴尬,所以我又顺便买了点别的。
说着,他凑到夏砚耳边,小声补了句:是新出的款式,体验感不错的话,下次再买。
夏砚害羞时从不会红的脸,自从两人打破最后一道禁忌后,就跟破了戒一样,稍被撩拨,就能泛起生理性的红。
所以贺程的话一说完,那张干净的脸,瞬间像被人拿红色颜料涂过,大片大片地染上了色。
你怎么把时间改成十月二号了?
贺程已经快要睡着,闻言,满是困意地解释了下:赵阿姨让我今年国庆把你带回去,所以就往后推了一天,我们十月一号回家,待一晚上,第二天就走。
他说得轻松,夏砚却是惊得一下便完全清醒了过来:赵阿姨?怎么这么突然?
带回去的意思,自然就是见家长。
贺程早就跟他说过,自己的家人都很喜欢他,也很同意他们的关系,但对夏砚来说,喜欢归喜欢,没见面是一回事,真正要见面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不敢保证,等他真的去见两位长辈,是不是能让他们对真实的自己感到满意。
就像贺蝶,他们确定关系后,贺程把他又带回去过一次。
但因为身份不一样,所以进门之前,夏砚还是难免感到紧张。
好在贺蝶的态度一点也没变,这才让他真正放下了心。
现在贺程突然告诉他,要一起回去见赵岚岚和程龚同,夏砚想镇定都难。
贺程怎么会不了解他,他安抚地亲了口他的额头,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赵阿姨跟我爸,都和我妈一样,真的都很喜欢你,所以你一点也不用担心,到时候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就行了。
其实你早就见过他们了,你那年和陈刻他们去T市旅游的时候,住在你们隔壁的,就是赵阿姨和我爸。
赵阿姨说她也没想过会在那种情况下碰上你,所以情急之下,就随便找了个可以搭话的理由。本来还以为你最多只是会告诉他们哪里的东西好吃,结果没想到,你会主动提出来要带他们过去。
其实那时候他们刚吃了饭没多久,但你提了,自然要答应,也就顺势留你一起吃了饭。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第二天能那么准确地找到你?
赵阿姨本来就很喜欢你,那次见过面,就更喜欢了。和你在一起之后,她一直想让我把你带回去,我怕你会觉得太快,便一直没跟你提。这次她又提了,我也不忍心再拒绝她,所以跟你说之前,就先擅自作主地做了这个决定,这是我的错,如果你还没准备好的话,再晚一点也没关系。
夏砚摇摇头:我跟你回去。
他摸摸他的脑袋:赵阿姨会很高兴的,她做饭很好吃,我都怀疑你跟我回去了,会不会反而就不肯走了。
夏砚被他逗笑,止住笑后,认真问:贺程,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我呢?你又不认识我,也不了解我,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
贺程把他抱进怀里,喃喃说:我也不知道,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就很喜欢了。
一开始好像还没喜欢到愿意等你一辈子,但后来和你接触,再用贺程的身份真正认识你,我就发现,自己真幸运,尽管最初在意识到这份喜欢的时候,有过挣扎,但最后,还是让自己,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就剩下三章了,明天直接发掉好了
早六、中十二、晚六各一章
俺就一个愿望!每章都能让我看见小可爱的留言好吗!!
第53章 五十三
自从在一起之后,贺程变得越发幼稚,还极其爱吃醋。
下课铃响,夏砚出教室时碰上隔壁班同为代课老师的数学老师,两人不自觉讨论到了有关工作的话题,因为聊得比较深入,一直到了校门口,他才跟人道别。
说完再见的下一秒,一道灼热的视线直直射来,夏砚扭头一看,黑着脸的某人,正倚在车边,一脸醋意地瞪着他。
俨然一副抓奸在床的神情。
见夏砚看过来,贺程立刻收回视线,一把拉开驾驶座的门,泄愤般地用力坐了进去。
夏砚坐进车里后,先是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接着才开始哄边上一身寒气的人:这是隔壁班的数学老师,刚才只是和她讨论了一下有关上课的事。
他自以为解释得足够清楚了,却听贺程从鼻子里发出一阵哼声,脾气没消,一句话也不回,直接打方向盘离开。
夏砚早把他的脾气摸得透彻,知道再哄两句就能把人的毛给顺好,结果刚好,数学老师发了条消息过来。
【6班张老师:夏老师,你现在忙吗?刚才你说的那些,我觉得还有一些地方可以改进,如果方便的话,现在跟你聊一下可以吗?】
关乎工作,夏砚自然不会拒绝。
等他跟人聊完,终于意识到,车里的气温,低得都快接近零下了。
贺程单方面和夏砚冷战,一直到夏砚爬上床,都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夏砚以前也碰上过这种情况,总是当天就能哄好,但现在看来,今天要把人的毛给顺好,有点难。
想着今晚一过,这人的脾气估计就已经消了,再加上今天实在有些累,所以关完灯,他朝着闷在一边的人说了声晚安,就闭上了眼。
凌晨的时候被人弄醒,压在他身上看梅花的人,动作比平日里要用力几分,说好一天最多看两次,今天硬生生被弄得开了四次花。
夏砚知道他醋劲大,只能依着他,最后被人抱进怀里,半哑着声问:不生气了?
贺程不说话,张嘴就是在他唇上一咬。
第二天醒来,夏砚才知道,这人压根就没消气。
看着对面浑身散发着黑气的人,他无奈又好笑。
生气归生气,梅花却还照看不误,男人呐。
被人送到校门口,夏砚下车前主动凑过去在男人唇边印下一吻,明显看见男人神色的松动,紧接着下一秒,对方就很有原则地哼一声,然后硬生生别过了头。
夏砚:
这场大雨来得毫无征兆,明明中午的时候,太阳还烈得能将大地烫起一层皮,现在的话,屋外只能听见骤雨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的声音。
夏砚没料到会下雨,并未带伞。
他看了眼时间,离下班还剩十分钟,也许等下就停了。
结果事实并不尽人意,他看着被雨砸出一道道水痕的窗户,只得起身。
夏砚清楚,贺程生气归生气,这时候肯定已经把车停在了校外,如果自己再迟点的话,保不准又要再过一两天才能和好。
套上椅背上放着的外套,夏砚有些庆幸,还好外套是带帽子的。
办公室离传达室的距离不算远,跑过去的话,应该也淋不到多少雨。
他想好了办法,便拿上东西出门。
门一打开,就看见了前方不远处,手撑黑伞,正一步步迎着雨朝着自己走来的男人。
骤雨淋透了他大半个身子,男人还没消气,站到自己面前时,夏砚清楚看见他脸上和早上时一样臭臭的神情,并未在意,反而笑着问:不是还在生气吗,怎么还特意进来接我了?
他以为贺程会像早上一样哼一声不作答,却是被他一下拉进敞开的外套里,将人挡得足够严实后,男人低了低伞,杜绝了所有被窥视到的可能。
然后,他有些泄气地咬上夏砚的唇,委屈开口。
生气归生气,我又不是不爱你了。
到了真正该去见赵岚岚的那天。
贺程并不打算开车,准备出门前,问了个奇怪的问题:要去晋南看看吗?
夏砚那时候正在穿鞋,闻言扭头,看着他好奇道:晋南?那是我的母校啊。
正常来讲,不都该问要不要一起去自己的母校看一眼吗?
贺程弯腰,从后面把人环住,低头一口啃在他的耳垂上:嗯,就是你的母校,跟我去看看吧。
夏砚被他亲得头皮阵阵发麻,原本已经半踩在鞋子上的脚,一下没了力气,半个身子软成一团,抗拒的声音让人心尖发痒:痒,别咬了。
原本安分环着的手,缓缓顺着敞开的风衣外套钻进去,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响于耳侧:夏砚,我想看梅花了。
看完梅花,已经快中午十点。
夏砚累得半句话都不想说,像个没有行动能力的玩偶,被贺程半搂着,仔仔细细地帮人把毛衣套上。
贺程给他穿完最后一件,心情颇好地亲了亲他有些红肿的唇:饿了没有?那我们先去吃饭,等吃完再从晋南走回去。
他一听,登时觉得双脚更软了,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点嗔怒的意味:直接去赵阿姨那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先去晋南?
贺程眼里盛着笑,却不肯回答。
上一次走这条路,已经是多年前。
高一上学期的时候,他要追程晨橙,所以每周五放学,都会像所有的追求者一样,护送喜欢的人安全回家。
后来身份转变,他家的方向和程晨橙的正好相反,所以只是朋友的话,不需要特意为了另一个人改变方向,也因此,除非必要,他没再特意往这边走过。
夏砚看见晋南的校门时,脑子里钻进来一个画面。
是那时候做的梦,梦里的灰暗世界与眼前的场景重合,他想,难怪当时有着一丝熟悉感。
夏砚扯了扯贺程,在他看过来时,指向梦里那片色彩出现的位置。
你曾经是不是有站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从学校里面走出来,然后偷偷跟着我走过一段路过?
你说对了一半。
嗯?夏砚扭头。
贺程盯着某处角落,继续说:不只是一段路,是一直跟着你走到你们小区门口为止。
有一次你好像忘了什么东西,走到一半又往回走,我吓得直接就钻进了边上的一家店,结果你从我身后路过,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
我走出去时,正好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我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好像跟变态没什么两样。
夏砚听见变态两个字的时候,心抽了下,听见他又道:那是高一下的事情,在发现喜欢上你并偷偷躲着跟了你快三个月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这一点。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所以,我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做了决定。
但是,在我刚决定不再这样的时候,镜子里映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人从店外走过,等我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没控制住,又一次跟上了他。所以我便知道,这辈子,自己只能是个变态了。
如果那天你不小心又转过了身,我就想,我不躲了,我要堂堂正正地走到那个人面前,告诉他,我是谁。可惜,没人再给我机会,那个被我偷偷看着的人,也一直不知道,有个人曾这样跟着他,从晋南一步步地走回他的家。因为那时候,他和我一样,眼睛里能看见的,只是一个眼里没有自己的人。
他把一瞬间红了眼的人,温柔地揽进怀里,喃喃道:但是故事的最后,小偷他还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所以这是童话,不是寓言,对吗?
夏砚哽咽:这就是你要带我来晋南的理由吗?
我还有件事没有做,夏砚,这一次,你送贺程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