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对于这种情况，队友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怨言。池安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练舞的，她们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
    是许笙笙最先跟池安说话：池安，你来了。你是来练舞的吗？
    池安说：来看看。
    许笙笙说：这是新歌的编舞，如果你要来，我们可以给你加一组动作。
    因为池安的霸道作风，公司根本没给她安排任务。
    听到许笙笙这么说，池安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团体里是多余的。这个舞蹈室根本不欢迎自己。
    池安嘴角向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说：不用了，我懒得跳。
    池安走到墙角坐下，戴上耳机掏出手机，还戴上了兜帽，像是把自己隔绝开了一样。
    八个人都盯着池安看，许笙笙切掉剩下的半首歌，说：我们重新开始彩排。
    刻意忽略池安的情况下，排练室里的气氛非常团结、勤奋。
    池安保持一个姿势没怎么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半个多小时之后，进入了休息时间。许笙笙拿着两瓶水走向池安，递了一瓶过去，说：喏。
    池安抬头看向许笙笙，面无表情地接过了水，然后问：你外公死了么。
    许笙笙：
    池安刚一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对了。但她也不能把话收回去重说，只能低下头摆弄手机，掩盖脸上的表情。
    没想到许笙笙坐在了她旁边，说：嗯，死了。
    语气不急不缓，温温柔柔的，一点儿也没生气。
    池安诧异，扭头看许笙笙。
    许笙笙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说：外公病了很久，家里人都有数的。只不过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想见最后一面。所以那天，谢谢你了。
    池安动了动嘴唇，半天才僵硬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
    不该问什么？
    你外公的事。
    许笙笙顿了顿，随即笑了一下，说：我能见外公最后一面，也多亏了你，你问一问是应该的。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只不过说错了话，所以没什么，不要放在心上。
    许笙笙在这个团里年纪最大，总是扮演着温温柔柔的姐姐角色，显得没有主见，因此没什么粉丝。池安也不怎么喜欢她。
    池安却在这一刻，忽然明白对方不是没有主见，只是太包容了。
    池安说：你笑得好温柔。
    许笙笙说：谢谢。
    池安又说：好像我妈妈。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从许笙笙身上看到了妈妈的影子。
    许笙笙愣了一下，有些无奈道：我真的有这么人/妻吗？
    人/妻，恨嫁。这是许笙笙的标签，也是她被某些人黑的原因。
    池安说：对不起。
    许笙笙摆了摆手，说：没关系，我其实没那么在意啦。不过你这么说话，有时候会伤害到亲近的人。
    许笙笙没有看她，而是靠在墙上，又喝了一口水。
    池安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乔青筠在夜色里喘息，距离自己一步之遥。她眼神略显迷蒙，然后又因为自己的话流露出些许受伤。
    你贱不贱啊，明明池安自己也在喘，但她偏偏这么问乔青筠了。乔青筠的脆弱只是一瞬间，然后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乔青筠没有对这句话做出回击，而是说：离婚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
    离婚？休想！
    乔青筠流露出那种表情，不就是因为婚姻而感到痛苦和束缚么。池安要捆她一辈子。
    你想到谁了么。许笙笙的声音响了起来。
    池安猛地回过神，低下头说：没。没想谁。
    许笙笙拍了拍池安的肩膀，然后站起来走开了。不一会儿又走回来，从池安手心里抢过那瓶冰冰的水，把另外一瓶水塞到池安怀里。
    池安仰头看她，表情有些迷惑。
    许笙笙说：常温，可以喝。
    说完这句话，还没等池安反应过来，舞蹈老师就拍手召集人去练舞了。许笙笙临走之前对池安笑了一下。
    池安抿了抿嘴唇，甩出一句：我没来姨妈，不需要！
    没控制好音量，池安的声音在空旷的练习室里回响。包括舞蹈老师在内的所有人都盯着池安看，池安没看清她们的表情，就赶紧站起来，戴好兜帽低头走开了。
    她好像听到身后传来讥讽的笑声。
    门被摔得震天响。
    第16章
    池安也没有想到，一走出练舞室就能看到乔青筠。
    乔青筠站在不远处，背对着池安，在跟工作人员交谈。乔青筠身边站着经纪人和助理，纪姐一看到池安，就露出了防备的表情。
    乔青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在准备下一个电影吗？池安皱着眉头，离开练舞室时听到的闲言碎语好像还在耳边回荡，让她心情不虞。
    有外人在的时候，池安总是要做出亲近乔青筠的姿态，让乔青筠觉得恶心。
    所以她脚步一转，非常自然地朝乔青筠的方向走过去，表情已经变得兴高采烈且痴汉起来。
    纪姐皱着眉头向前一步，将乔青筠挡在身后，想隔绝池安的骚扰。但她不如乔青筠高，池安还是能看到乔青筠淡淡的侧脸。
    乔青筠此时跟工作人员沟通完毕，马上要走进身后的录音室里。
    池安张口叫了一句：青青姐姐！
    这句话一说出口，纪姐的脸就黑了下来。
    乔青筠停住脚步，下意识地往这边看。纪姐拦着乔青筠的手臂，要把乔青筠往录音室里送。
    池安戴着巨大的兜帽，把她整张脸都藏起来了，只有下巴处的阴影表明她的身份和心境。她在安全的领域里与乔青筠对视，然后乔青筠视而不见地扭过头，继续进入录音室。
    乔青筠竟然装作没看见我？！
    池安心里升起一股你怎么敢逃跑的荒谬感，随之而来的，是对乔青筠的轻蔑和愤怒。
    人都进去了，你还看。能把墙壁看出一个洞啊？纪姐嫌弃的声音响起来。
    池安回过神，看着纪姐，挑衅地问：纪姐，乔乔什么时候结束工作啊？我可以等她。
    纪姐没好气地说：乔乔是你能叫的吗？还有，青青姐姐是什么称呼啊！你到底都脑补了一些什么？小乔跟你熟吗？
    要不是纪姐提醒，池安还真想忘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青青姐姐。那是在池岩和乔秋面前用的，它能提醒他们，自己已经提前跟乔青筠建立了婚姻关系，他们俩想结婚就得考虑伦理道德，这样就会想到被他们害死的妈妈了。
    很熟啊，我天天在梦里跟她相见。这样的回答再配合池安的表情，看得纪姐一阵胃痛。
    大家都是混娱乐圈的人，为什么会有人把痴汉表现得这么明显？！难道她进娱乐圈就是为了追求乔乔的吗？！纪姐第一次希望自家艺人的魅力能少一些。
    池安说：所以，乔乔到底什么时候下班？
    纪姐说：关你什么事？你没经纪人、没工作的吗？
    池安耸耸肩，没脸没皮地说：没工作啊，我不火嘛。纪姐要跟我介绍吗？最好是跟乔乔一个剧组，我什么都可以演。
    纪姐的表情以极快的速度扭曲了起来，指着池安差点说不出话。
    池安嘻嘻哈哈笑着，说：那就拜托纪姐啦。
    然后走远了。
    纪姐看着池安的背影，无力地扶了扶额头。
    这小孩到底什么背景，这种性格竟然能在娱乐圈混到现在。
    .
    池安回到公寓睡了一觉。
    是被水流的声音吵醒的。
    池安走出去查看，发现公共区域的卫生间又亮着灯，水流哗啦啦，浇得人心神不宁。
    池安皱着一张脸，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水流声停止了，乔青筠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传出来，像是磨砂了一般。
    怎么了？乔青筠显得很疲惫。
    都几点了，还这么大声洗澡。这是公共区域，你没有公德心吗？池安顿了一下，恶劣地说：哦，不过你也没有私德就是了。
    乔青筠对这种话已经免疫了，她语气平缓，说：抱歉，我卧室里水管坏了，一直没时间找人修。
    池安还想说话。
    结果就在她组织语言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开了，乔青筠出现在门后。
    池安下意识后退一步，看清乔青筠已经穿好衣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快？难道是穿着内裤洗澡的？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个想法，池安赶紧摇摇头，把这荒谬的年头甩出脑海。
    再看乔青筠，才发现对方脸色不自然的潮红，目光也有些涣散，看起来像是生病了。
    乔青筠盯着池安，眨了眨眼睛，然后绕过池安，朝自己房间走了过去。
    她应该没擦干净水，因为经过池安的时候，有几滴水落在了池安的脚背上。
    冰冰凉凉，激起一阵莫名的战栗。
    池安拉住了乔青筠的手腕。
    或许是池安的表情太凶狠了，乔青筠顿了一下，竟然率先道歉说：我明天就找人来修水管，不会再影响你了。
    掌心传来阵阵温热，这不是乔青筠的手腕能拥有的温度她的体温跟她的人一样偏冷，怎么可能让池安感觉到烫？
    池安说：不是这件事。
    乔青筠皱着眉头苦恼地思考了一会儿，说：喔，你没吃晚餐。你想吃什么？
    乔青筠看起来有些迷迷糊糊的，池安说：你都这样了怎么做饭？你做的饭能吃吗？
    不会下毒的，乔青筠说：酸菜鱼吃吗？
    还会做酸菜鱼？
    池安咕咚咽了咽口水。
    乔青筠看见她的反应就明白了，掉转方向直接往厨房走去。
    不要葱池安在后头补了一句。
    嗯。乔青筠淡淡地嗯了一声。
    吃完我洗碗。过了一会儿，池安又别别扭扭地补充了一句。
    只有在吃的上面，她才这么坦诚。
    第17章
    乔青筠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池安正在房间里痛骂自己傻逼。
    不是去找茬的么，不是去让乔青筠不痛快的么。怎么一顿饭就把自己收买了？
    尤其酸菜鱼一周前刚刚做过，乔青筠可以用冰箱里剩下的食材来做菜，都不用出门买。
    池安无意识地翻动手机，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给柯纤发了一个句号。
    柯纤回了一个问号。你有什么事？
    池安又发了个省略号。没事不能找你了？
    柯纤回复了一个感叹号。我这边正忙，没事别烦我！
    池安沉默了一会儿，发了个句号。
    算了吧，也没什么想跟你说的。
    这一次，柯纤直接打视频电话过来了。池安本想挂断，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接了。
    柯纤在视频那头懒洋洋地说：怎么了？要姐姐来给你当人生导师了？
    池安说：人生导师？你还不配，提鞋小弟还差不多。
    柯纤说：我好歹成年两周年了，你呢？半年前才举办了成年宴吧？小孩。
    池安皱着眉头说：别叫我小孩。
    柯纤就笑了笑，说：好了好了，不叫不叫。所以，你遇到什么事了？
    池安咬了咬下唇，犹豫道：你会做饭吗？
    柯纤摊了摊手，说：当然不会。然后镜头一转，移向了一个妙曼的背影，说：她会。
    那背影慢慢转过身，露出一个有些害羞的微笑，说：你好，池安，我是聂涵。是柯纤的女朋友。
    池安说：你不是
    不是那谁谁的女朋友吗？天天上热搜，全国人民都快知道他们俩的恋情进展了。
    契约情人，炒作关系。他们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柯纤眨了眨眼，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小三，放心，姐姐不会做坏人的。
    池安没什么表情，只是垂下眼，哦了一声。
    她忽然没有了继续跟柯纤聊天的兴致。
    柯纤眯起眼，凝神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你这个样子，怎么跟乔青筠有点像。
    池安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刻跳了起来，说：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像小三的女儿！
    说说而已，也不用这么激动吧，柯纤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说：你要是有什么厨艺上的问题，问聂涵就好了。要么你们俩加个微信？
    池安说：我妈妈跟小三不一样，你不要再这样说话，你这是再污蔑我妈妈。
    池安表情很严肃。
    在捍卫妈妈这方面，池安一向当仁不让。
    柯纤说：抱歉。
    就在这时候，厨房里传来了乔青筠的呼喊：好了。
    隔着卧室门，声音不大不小，还有些朦胧的变化。池安立刻关掉视频。
    也不知道柯纤听清楚了没有。
    池安穿好拖鞋，立刻出了房间。
    乔青筠已经坐在餐桌旁边了，桌上摆着两个碗，很明显有一个是池安的。
    乔青筠表情很冷，也没有说别的话。
    池安看着她苍白的表情，不知为何忽然脱口而出：谢谢。
    一说出口，池安就觉得不自在了。她跟乔青筠之间，是这样平和地说谢谢的关系吗？
    乔青筠显然也没料到会这样，她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池安，露出了一个短暂的笑容，说：不用谢。
    这个笑容很快消失，快到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