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在地狱里走了一圈的夏目要说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最大的不同就是，此时的他非常清楚自己是谁。
    他是夏目，也是昭。
    他是人类，更是神明。
    我不知道其他的神会怎么看，但是就我而言，你就是我的义务。
    遮天蔽日的荒抖动一下，地上便产生一种地震般的恐怖摇晃，祂望着夏目，打量了几秒后明白：昭神
    昭神掌管日夜更替，荒最初生长之地一毛不拔、漆黑一片，是太阳和月亮都照耀不到的地方，祂曾经恳请昭神轮换日月之时，大方地朝祂的生长之地拨动一下。
    昭神谨记自己的本职工作，并未理会祂的请求，刺骨的寒冷不管剐蹭着荒，久而久之，祂便记恨上了昭神。
    荒本就嗜杀，封印了多年，早就压抑不住本能想要厮杀一番，再加上心中一直对昭神的埋怨，两厢堆积，夏目稳稳地拉住了祂的仇恨。
    夏目没有多少和昭神有关的记忆，但是他已经做好和荒作战觉悟，棕色眼眸里闪过白色亮光，咒灵账化作一道能力融入体内，刺眼的光芒从空中发出，所有人都下意识或低头或闭眼的躲避。
    还好五条悟带着眼罩，隔绝了大部分白光，他紧紧盯住上方的夏目，随意抓住一只咒灵暴力地威胁让它带着自己飞向空中。
    虚式「茈」
    夏目打了一个先手，感受到五条悟的到来，他指挥着燕降低高度，迅速拉远距离，紧接着，五条悟最为恐怖的术式轰了上来，在空中一路飞驰，不仅由荒身躯组成的天空幕布瞬间被拉出一个大洞，就连旁边的两座港口afia大厦也被轰得个粉碎。
    荒似乎被夏目和五条悟合力杀死了。
    不，一片废墟中，身形略微缩小的荒毫发无伤，祂不断扭动，须臾之间便恢复如初。
    五条悟很强，是当之无愧的咒术师天花板，只是术业有专攻，耐不住荒的本质是一个妖怪。
    昭神本来就不主杀戮，战斗力不算太高，即便有夏目的加持，也难以对荒造成伤害。
    更何况，此时荒的身边，又出现了另一只妖怪。
    就不应该相信那个和尚。暮抽出一把太刀，看向夏目露出獠牙：你果然还没死。
    暮和荒暂时统一战线，虽然有些奇怪猫咪老师为什么没有跟着夏目身边，但是暮没有多想，他表示自己要去杀夏目，让荒去找五条悟，两只妖怪就这样决定了自己的目标。
    夏目对暮的感官非常复杂，不管怎样，外婆确实是因为他才早逝，他不想和暮打架。
    暮！
    夏目挥手，最初收复的多脚咒灵和教室咒灵就出来了，去外面杀掉分不清妖怪威压，不知死活地往这里赶来捣乱的咒灵。
    我去了地狱，我觉得我们得先谈谈。
    暮愣了愣：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活了过来，呵，他们真是不公平啊。他曾经也因为玲子闯过地狱，听闻了地狱第一辅佐官鬼灯曾经受过昭神的救命之恩，他觉得昭神欠玲子一个说法，满怀期待地以为玲子的灵魂可以被重新放回来。
    只是鬼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一想到这，暮就开始愤怒，他觉得夏目是在显摆：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更加生气，愤怒和不甘冲破头顶，朝夏目冲过来，被刺激得发挥出120的实力。
    夏目一边吃力躲闪一边给他解释：不，我想说的是。
    在地狱里和鬼灯喝茶闲聊的时候，后半段的聊天内容几乎全部是围绕着玲子展开，为了让夏目不太内疚，鬼灯给他说了好多玲子的趣事，她现在正在地狱里热热闹闹地生活，排队等待着轮回，鬼灯还说玲子觉得当个鬼比人类更好玩更轻松。
    夏目想把这些给暮说一遍，他自觉对不起外婆，不是想要给自己脱罪，而是不想让暮陷入自己的执念。
    外婆最想要的生活已经实现了，她放不下你，才托付鬼灯让我给你带了一封信。
    鬼灯当年拒绝你，也是外婆的意思。
    暮先生你先听我解释，现在为了横滨和我的朋友们，我还不能死，但是夏目诚恳地看着暮。
    六年后，当我和外婆同龄的时候，一定把这条命归还给外婆，她这辈子不要，也可以先放着，等到轮回了，下辈子再补给她。
    外婆这一世被命运选中活得太辛苦，他轻描淡写地许下了最郑重的诺言。
    第39章
    听到夏目说的话，暮的攻击在抵达他眼前极近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反手拎起夏目的衣领，把人带到港口afia其中一座大厦的楼顶，隔绝了所有人的围观：你说吧。
    高处风大，夏目就这样被冷风灌着喉咙，声音被糊在嘴里，一顿话说完后，也不知道暮到底有没有听清。
    暮冷冷地站在原地，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反应。
    好。
    旁边的五条悟和荒作为背景打得十分激烈，过了好一会，暮轻轻说了一个好字。
    你的命我暂时可以留着，但是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暮抬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天空：荒已经被释放出来了，你现在说什么都阻止不了祂。哪怕是正在和他对抗的小鬼，虽然他看起来确实很厉害。
    夏目摇头：不仅仅是五条先生，这里是横滨，是异能者的地盘。
    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暮就想到了一个人：你说「人间失格」？
    所有的异能砸到荒的身上都会加剧中原中也人体的毁灭，只有一中意外，那就是太宰治。
    哪有如何？不屑地声音又在夏目耳边响起：你觉得人类是什么样的恶心存在？
    他们啊，可以恶心到和怪物合作，哪怕是除妖师也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去阻止太宰治朝这边过来。
    近一个月，阴阳寮以横滨无人看管为由，趁机大肆进入横滨，四处掠夺妖怪们炼制为式神，打着保护人类的名义，没过几日就被横滨大部分人接纳，他们重新挑起对立，试图把横滨重新像其他城市一样纳入主角的管辖。
    夏目看着荒，果断反驳：他会到这里来的。
    那些除妖师根本就不适合横滨，还妄想咬下这块蛋糕。
    似乎是听到了夏目的声音，远处，变为俊美大妖原型的猫咪老师撕开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帐」，面露凶光，带着站在他背上的太宰朝这边走来。
    夏目转头，看着他们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你看，老师已经带着太宰过来了。
    看到这幅场景，就连暮也不禁呆楞了一下：那群除妖师那么弱？
    夏目想到静司最后和他说的那句话。
    不是所有除妖师都站在我的对立面，还有一个人他预约了我明年的约会。
    搞不懂人类的弯弯绕绕，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暮对夏目后半句突然的转折听了个迷糊。
    远处，两只高挑的式神爬了过来，身上还沾着不知名生物的血液，静司抽了一口烟，挥手遣散了自己的式神。
    在他身后，密密麻麻的倒下了一片除妖师。
    最后一个倒下的除妖师用最后的力气撑起身子，他望着静司说：你这个疯子
    你做的事情，是要至的场家不顾吗的场家主
    静司跨过他，走到海边，看着远处辅助监督正在重新加固本来就变得有些脆弱，被猫咪老师闯入后已经大半不能用的帐，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里面的战况。
    轻轻吐了一口烟圈：蠢货。
    只看得到眼前利益、目光短浅的废物，着实没必要浪费他的精力。
    的场家一向护短。
    倒下的除妖师生命耗尽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静司用平淡的语调说出来的一个爆炸性消息。
    夏目，将会是我的伴侣。
    除妖师瞳孔收缩，带着震惊死去。
    暮还在大厦顶楼吹冷风，夏目觉得自己被冻到要不行了，赶紧让燕带着他加入战场。
    打斗中五条悟一直占领着上风，只是荒的治愈能力堪称变态，五条悟没有灵力的情况下，无论荒受到他多大的伤害，依旧能恢复原状。
    夏目抬手，无数根灵力化作的巨大锁链将荒束缚。
    是你！
    荒终于开口，哪怕五条悟打了他许多次，夏目加入战局的时候，他的仇恨还是被夏目吸引。
    瞬间他的所有攻击都对准夏目，夏目记忆突然出现裂缝，解开了久远时期的封印。
    昭神，恪守本分却遭遇无端灾祸，他却依旧没能黑化，没有从神堕落为妖怪。
    没有错就成了他最大的错误。
    洞察到荒的想法，夏目为太宰和猫咪老师争取时间。
    五条先生，不要下死手。
    一个对视，五条悟默契地配合他：放心，我们两个已经一起出了这么多次任务。
    分寸我还是有的。
    换了个手势，术式顺转「苍」发动。
    五条悟破开了荒的防御，夏目控制住锁链让荒难以挣扎，猫咪老师带着太宰一跃而起，目标是荒的心脏处里面包裹的人影。
    太宰借力飞出，朝被包裹在深处的中也伸手。
    蛞蝓，你也太狼狈了。
    差不多该醒了。
    荒没有把眼前这个缠着绷带、看起来瘦瘦高高的虚弱男子放在眼里，他咆哮着不断抖动，试图让太宰受不了颠簸滚下去。
    太宰笑了一声：这是你们惹得祸，先说好，一起损失可都不关我的事。
    「人间失格」
    又是一阵刺眼的光幕闪过，伴随着让人耳鸣的噪音，荒的主体逐渐消失，残余能量剩下的部分失去主体后，则是坠落到港口afia剩下的两个大厦上，让横滨的标志性的五栋大楼最后两栋也没能剩下。
    夏目带着五条悟平稳落地，趁着刺眼光亮，太宰把中也扔到了港口afia旁边不起眼的小巷里，不明真相的旁观者谁也没有发现荒就是中也，他们更愿意相信，那个怪物消失了。
    结束了？
    所有人的松了口气，望着从海岸线升起来的亮光，颇有些尘埃落地的味道。
    突然升起来的帐导致横滨氛围内出现小规模伤亡，幸好还未酿成大错。
    七海倚靠在墙上，望着远处海上的绝美日出，他拿出手机算了一下这次通宵加班的时间，啧了一声：加班就是狗/屎。
    想开点，现在咒术师加夜班，工资可是会翻三倍。冥冥从后面走过来，她非常希望这中加班再来几次。
    最开始以为凶狠万分的一次事件，最后却虎头蛇尾地被五条悟解决了，几个看起来存在感十分特别的咒灵也被他尽数杀死。
    话说，没看错的话，刚刚待在空中的那个人，是几个月前去世的夏目老师吧？
    既然夏目复活了，那最开始一闪而过的夏油杰
    七海作为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学弟，绝对不可能看错。
    嗨，七海。
    额头光滑，穿着一身袈裟，绑着半丸子头的黑发男人突然出声。
    七海/冥冥：？？？
    转身后，他们看到了一个半透明身影的夏油杰。
    第40章
    你是？
    冥冥和七海见多识广，此时也难免难得产生错愕情绪。
    叛逃后的最强诅咒师夏油杰在去年被五条悟亲手杀死，确认死亡后，怎么可能又出现？
    夏油杰看到两个人吃惊的表情，迫害到了人，满足地笑了出来。
    那个可不是我。
    他说完话，拎着狼牙棒的鬼灯也走了出来：切，幼稚。
    毕竟看到自己被一只咒灵冒名顶替了一年，还是很不爽的。
    夏油杰死后，本来以为自己解脱了，可以离开这个恶臭的世界，没想到到了地下因为人口爆炸增长，地府也开始了内卷，阎魔大王手一挥，夏油杰没等到投胎，反而因为能力厉害，需要给地狱戴罪工作，赎罪的话，大概需要他不眠不休的工作个三四百年吧。
    地狱可不听你的大义，夏油杰只好被迫上任，花了大半年的时间习惯鬼差工作就遇到了地狱一百年一次的转组，他就被转入了地上工作组。
    重新以鬼魂的形态回到人间，夏油杰本来有些排斥遇到自己生前认识的人，谁知某次来横滨处理工作，一转头就看到了自己。
    货真价实的冒牌货。
    这种滋味，真的很惊悚。
    此后夏油杰工作能力强，荣升地上工作办的鬼差小组组长，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他努力往冒牌货身边跑，越来越心惊，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鬼灯还特意过来敲打他：已经死了人，不能干预地上的生活。
    想方设法地给从地府回来的夏目塞了一张纸条，告诉了他自己知道的实情。
    羂索要是知道他的一发严谨刺杀，让夏目在地狱里收获满满，说不定能从咒灵账幻化的空间裂缝封印里气活过来。
    横滨一直是地狱重点盯梢的城市，这座城市死亡率全日本最高，经过31号晚上的一顿闹腾，又给地府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事情尘埃落定，夏油杰带着两只小鬼出来清扫亡灵，正好在路过七海的时候听到了他和冥冥的对话，此处的磁场刚好被破坏，可以让人类很容易的看到鬼魂，于是他忍不住出来吓唬两人。
    鬼灯围观了事态全程的发展后，不得不跟上来盯着这个好用又麻烦的新部下。
    恶趣味得到满足，夏油杰成功看到熟人惊讶的表情，牵着一串亡灵给鬼灯挥了挥手：再见，我先下去了。
    鬼灯挥舞着狼牙棒：下个月工资减半。
    身为人类天生被神明压制，冥冥和七海躲避不及，被鬼灯用狼牙棒砸昏了过去，再醒来时，两个人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一时间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昏倒了？
    大概是因为某个咒灵吧。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过多疑惑，虎杖就活力满满地蹦跶了过来：娜娜明，冥冥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