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6)
黑发的诅咒师不屑地嘲笑:你在说笑吗?说笑?
他可没有在说笑。
从遇见教主杰的开始,他就觉得很难过,更别说对方还说出了根本没有见过他的话,他心里的委屈和愤怒也像是一把柴火,被怦然点燃了。
你是觉得自己很有才能吗,特级诅咒师?
海藤瞬忽然对他笑了,眉眼弯弯地,气话不要钱地说了出来:你看不起普通人,不就是仗着你那二两咒术才能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会咒术很了不起?
说罢,他对吉野顺平问道:你想要变强吗?
话虽这么说,如果这孩子拒绝的话,那他也不会强求:当然,你可要想清楚。一旦你答应了,你就开启了通往咒术师的大门,从此普通人的大门就会彻底在你面前关上,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吉野顺平想都没想,他只是期盼地看向了海藤瞬:我也能像您一样强大吗?
他也想像这位先生一样,强大又温柔。
要是他也有那样的力量就好了,他也想去帮助那些像自己一样饱受欺凌的人,让他们知道,其实不是自己的错,而是那些欺负别人的家伙的错。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愿意。
海藤瞬再次确认:你真的想好了?即使是以后会面临死亡的危险,你真的有可能会后悔的。
吉野顺平平静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像之前那样,他再也不想要了。
那位先生的手放到了自己身上,就在淡淡地暖流涌上头脑的那一瞬间,吉野顺平听到了那句轻柔到恍若叹息的语句。
无为转变。
就在那一瞬间,少年心里涌上的却是无上欣喜。
因为只要一想到自己能够与这位先生距离更近一些,他就不由自主地心情明媚了起来。
第97章
诶?
海藤瞬的目光看向气泡般轻盈地飘飞在空中的式神,先是有点惊讶,接着不由得笑了:是水母式神吗?好可爱。
温暖的感觉自头部传来。
吉野顺平一开始还很紧张地闭上了双眼,像个第一次接受人化妆的小姑娘一样。可听到那位先生的话时,他还是没忍住向外窥探的欲望,偷偷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模糊的视野,似乎有莹白色的云朵在上下鼓动。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
还是一成不变的网球场,冬日晴暖的阳光自空中漫步而下,温温柔柔地打在了他的身上,但视野的范围中却多了一个可爱的白色海洋生物。
是水母。
吉野顺平感觉自己就像是刚下了个守护甜心蛋的小学生,他连动都不敢动,只能紧张地看着面前的水母,用力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你的术式是【毒】哦。
毒?
吉野顺平看向了面前漂浮的水母,试探性地问道:是面前的水母吗?我之前有在书上看到过,水母的触手是有毒的,能够蜇伤敌人。
没想到那位先生的回答却让他那般不知所措。
什么,就连这个也被你答对了吗?可恶,本来还想解说一下的海藤瞬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装出了一副已经被全然看透的样子:作为式神使的你,可以通过控制式神的触手,用咒力精炼出分泌的毒素进行战斗,是就业范围很广的术式呢!
明明哄人的手法也不甚高明,甚至称得上幼稚。
可不知道为什么,吉野顺平感觉自己就像个陷入初恋的少年,心脏轻快而又紧张地怦怦跳动,希望对方能够再多喜欢自己一分。
教主杰在旁边冷笑:就这?
他的咒灵操式里都不知道收服了多少这样的咒灵,打这小子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一个指头就能摁死,就这还硬夸呢?这小子脸也不红一下,还一副紧张羞涩的样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被将军宠幸的夫人吗,做这幅表情给谁看啊?
隔夜饭都yue出来了!
海藤瞬气的当然是想怼回去,但他一想到自己要是怼了回去,这家伙估计就更嘚瑟了,还不如理都不理。
想到这里,他揉了揉吉野顺平柔软的发顶,微笑着说道:对了,我叫海藤瞬,瞬是瞬移的瞬,很帅吧?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吉野顺平整个人都处于被摸摸头的的欣喜之中。
先生先生的名字可真好听!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被当做透明人,吉野顺平在说出自己的名字时,甚至就像是说出一个羞于启齿的名词,少年苍白俊秀的脸蛋涨地通红:我叫我叫吉野顺平。
那我可以叫你顺平吗?海藤瞬问。
虽然平时他更习惯称呼别人的姓氏,但就连海藤瞬也看得出这孩子现在正需要外界的鼓励,如果叫吉野的话,这孩子反而会更加紧张。
还不如直接称呼顺平。
是很好听的名字呢。
顺平的灵魂也很干净,就像是天空一样澄澈。海藤瞬像兄长那样,他将手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对他轻柔地说:所以千万谨记,不要让自己的灵魂染上恶念的颜色。
感觉自己被针对了的教主杰又冷笑一声:那是因为他还没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
这个肮脏的世界本就是不干净的,被那些恶心的猴子污染成了这幅浑浊的模样。
那个少年之所以会相信小院长的话,无非就是被爱、正义那一套的英雄主义束缚了的胆小鬼罢了,连自己的仇人都不敢去报复,他凭什么去做咒术师?
明明拥有了咒术师的才能,却还要被那些猴子支配?我可做不到。教主杰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还是胡话,他说出了自己这八年中总结出来的看法:真是恶心透顶的说法。
所以顺平同学会比你更加坚强。
海藤瞬平静地说:憎恨与恐惧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憎恨与恐惧人人都会有,人们憎恨着身边一切可以憎恨的东西,恐惧着所有可能的不幸,但爱却是生命中那一束透进来的光亮,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的珍贵事物。
正因为有了爱与希望,所以才会对生活充满了期盼,才会想要活下去。
你的所有诡辩都建立在你比普通人高贵的说法上。
海藤瞬说:但我的存在已经证明了,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变成咒术师。所以你并没有比谁高贵,所谓的特级诅咒师也不过是普通的芸芸众生的一员罢了,只要我想,你也可以变回普通人。
教主杰微微沉了眸色:你在威胁我?
他是觉得自己跟自己交过一次手,就可以轻易打败自己了吗?还是说觉得自己不会对他下死手,所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海藤瞬却没有理睬教主杰。
他只是弯腰捡起了那件被踩在地上的校服外套,递给吉野顺平,小声向他发出了邀请:你要不要跟我去我的医院?你可以偷偷地把衣服洗了,这样妈妈就不知道啦!
吉野顺平惊讶道:先生,您怎么知道?
因为漆黑之翼是最强的。
海藤瞬刚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一阵令人眩晕的难过涌上心头,他就像是逐渐失去了力量的战士,已经没有办法做到心无旁骛地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这四年间,他名为漆黑之翼的力量在逐渐减淡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毕业了吧。
虽然自己还是时不时把耍帅的台词挂在嘴边,但海藤瞬实在是太清楚了,自己的力量正在一天淡过一天,已经渐渐地使不上劲儿了。
海藤瞬笑了笑:因为我能够听见你的恐惧嘛!你是不是在想,害怕妈妈回家会发现你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吉野顺平脸又红了。
这听上去就有点丢人了,他难为情地提高了声音:先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先生!
要是真的想感谢我,就帮我拿一个购物袋啦!
教主杰望着二人打打闹闹离开的背影。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感觉到心口上掠过了一抹无名的嫉妒。
那种感觉由于来的太快,在那一刻教主杰甚至怀疑起了自己八年而来的信仰,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否认了这份苦涩的情感。
不,夏油杰,那可是能够将普通人变成咒术师的咒灵
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但他却一点感觉不到愉快的心情。
不知道为什么,教主杰根本没有办法去细细品味那即将到手的兴奋,他满脑子都被海藤瞬说的话给牢牢占据了心房,再也没有办法容下别的东西。
什么叫认识【过去】的自己?
那是一段连自己想起来都觉得荒唐可笑的记忆,就连自己都唾弃的回忆,难道还会有人喜欢吗?
还是说,就因为过去自己曾经是个好人,他就愿意帮自己?
教主杰在那一瞬间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抬起自己的双手,还是一如往日那般苍白修长,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双手早就已经不知道沾了多少普通人的鲜血了。
从他杀掉自己父母的那一瞬间,一切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哎呀哎呀,你说我们都是合作伙伴了,怎么还对我这么戒备呢?
身着白色研究服的金发青年笑着举起了双手,他的身边是一圈举着微型冲锋枪的黑衣人,他却好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话虽然是对首领宰说的,眼睛却看着那边的中原中也。
你说你就让我抽一管他的血呗?我都复刻了荒霸吐计划了,政府都已经答应给我拨款了呢。
旁边的中原中也气的几乎要提拳便打。
首领宰看着怀里的书,头也不抬道:想都别想。
嘁,小气。
齐木空助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坐在王座之上的青年座下,丝毫没有用敬语的自觉:计划如今进行到什么阶段了?羂索现在挺信任我的,不过还是没跟我说九相图的制造方式
但他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九相图的制造方法了!
对了,你说我要是用九相图的制造方式,再加上荒霸吐的血怎么样?齐木空助笑眯眯地提议道:我可以用荒霸吐的血造一个女孩子出来,然后再做九次试管婴儿实验,你说怎么样?
算了,这样不太好。
这种玄学的事情,我还是先通过原始的诞育生命的方法观测记录吧。
首领宰终于从书中抬起了头。
已经许久未眠的他脸色较之四年前更加苍白,脸蛋上的那点婴儿肥也几乎消退的无影无踪,连最后一点的可爱都要褪去了。
怪不得你的弟弟那么讨厌你。首领宰轻飘飘地说出了一句刻薄的话。
齐木空助则哈哈大笑:你在说什么呢,我亲爱的弟弟当然最喜欢我啦!我可是他血脉相连的哥哥呢!
首领宰没有笑,不过眼睛中倒是透出了一丝阑珊的兴趣:鱼上钩了。
齐木楠雄的力量已经快要迫近这个时间点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可以开始着手准备第三阶段了。
想到这里,首领宰摁响了书桌上的摁铃。
法兰西风情的雕花大门开合,一个身着高领黑色外套的白发少年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甚至看也不敢看前面王座之上的青年,即使他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那是他全部恐惧的来源之一。
被称为白死神的少年单膝跪下:首领。
真好啊,我也想要这么欢快地坐在最高的位置上,有可爱的小男孩殷勤地跪在我的脚下。齐木空助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中岛敦的身上:不如我就不要荒霸吐的血了,把这个孩子给我抽一管也成。
首领宰理都没有理这个科研疯子。
小银,把地图和信拿来。
名叫芥川银的少女从昏暗的书架后走了出来。她的身形纤瘦,身上穿着贴身的黑色套装,一头靓丽的黑发低低地在颈后束起,更显得她英姿飒爽。
这位首领的秘书默不作声地走到中岛敦的身边,递给了他两样东西。
你的下一个任务,是去位于暹罗路18号的整容医院送一封信。
你如果见到了他们的院长,就说首领想他。
少女的声音轻柔,恍若隔窗飘进来的一抹月光。
第98章
去暹罗路18号医院的路并不难走。
这家整容医院刚刚声名鹊起的时候,中岛敦也有所耳闻。
那时候他刚刚被首领从孤儿院带回来,胆小又敏感,就连体术也完全没有经验可言,但他加入的偏偏是武斗派,每天都要被训练折腾个半死,只有周末下午有半天休息。
这还是中原干部看他可怜,好心说了一句话才换来的假期。
那时候已经入冬了,正是春节的假期,横滨街头的游客要比平时要多一些。中岛敦穿着厚厚的高领毛绒黑大衣,脖子里的项圈紧紧地束缚在脖子上,冰凉疼痛的铁钩贴着皮肉微妙的传来,让他不能不保持清醒。
那是他第一次自由地行走在横滨的街头。
中岛敦走到书店门口的时候,他望着那装饰典雅的小店,心里却有点辗转反侧的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以前在孤儿院看过的一本童话书,但没有看完,那本书就被大孩子抢走了。
可现在他似乎也用不着这个,要是拿钱去买点好吃的说不定会更好。
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书店里突然走出来了一个黑发的少年,他走出来的时候脚步有些急,似乎跟什么刚刚有点小争执,表情很凶。
但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频频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