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9章 515：界限
慕成名正准备要去上早朝，一看见顾重九过来了，他就让小卓子带着苏谦去到外面等着了。顾重九自然是不跟着去了，朝堂重地，她这些妇道人家就不要跟过去凑热闹了。其实，在北岳也是有女官这回事的，只是比较少罢了。顾重九是有点兴趣见识一下那些女官，但是一想到这朝堂上基本上都是男人在那里谈话，她就没有去偷听的兴趣了。
自然，小卓子就带着苏谦过去了。慕成名一上朝，他就问起礼部侍郎有关于顾重九的流言的事情了。对于这件事情，礼部侍郎是一个非常规避的状态。
基本上慕成名都问了四五句了，礼部侍郎才象征性的回答一句。然而回答的这一句也并不是太有用处，只不过是表示一下他的观点而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也就是因为这样，慕成名是异常火大，他忍不住拍了拍桌子。
“朕现在是死掉了吗？朕问你这么多你才回答一点点，你也是本事了，你现在是不是想气死朕。”
闻言后，礼部尚书的脸上却并没有一丝惶恐，反而是极度平淡的样子。
“皇上要这么说，微臣也无话可说，毕竟微臣并没有做过什么。微臣没有必要回答那样的问题！”
“你有没有做过你心知肚明，宣证人苏谦觐见！到时候你就知道错！”慕成名的眼神中尽是嫌弃，主要是他真的觉得礼部侍郎实在是太过于离谱了。
随即，小卓子就大声地喊了一句。
“宣，童谣事件的证人苏谦，上朝觐见！”
自这一声喊叫之后，苏谦就闲庭信步地走上了朝堂。他真的有一种逛公园的感觉，对于这里这么多文武百官是一点都不害怕。
他走得正站得端，做什么又要害怕这些人呢？走到了礼部尚书旁边时，苏谦就乖乖跪下来行礼了。
“草民苏谦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你与大家说一说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慕成名的神情很平静，只要苏谦这边咬死礼部尚书不放，即便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苏谦点了点头，开口说起了当时的事发经过。
“我看见了礼部尚书从文大将军府里面走出来，其实我就是个在路边讨饭的孩子而已。我看着礼部侍郎很是光鲜，我就过去乞讨了。”
“礼部侍郎却说要我做事，还先带着我去茶楼里面吃了很多的东西。”
“你不要信口雌黄，本官根本没有见过你，你不要太离谱了。”礼部侍郎终于开始反抗了，慕成名看着礼部侍郎总算是有点反应了，自然是能够放心了。
要是这么继续沉默下去，慕成名真的是有点怀疑礼部侍郎是不是做了点什么事情。慕成名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刻意引导的意思，他就是要让苏谦自由发挥。
毕竟只要苏谦将真相给说出来了，慕成名就有办法给礼部侍郎定罪了，他绝对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礼部侍郎的。他一定要好好惩戒他一番，让他学会明辨是非。
显然，礼部侍郎的不满并没有影响苏谦，苏谦还是继续说下去。
“吃完东西之后，礼部侍郎就教了我唱一首童谣，并且承诺只要我学会并且传播出去了，我就能有很大的好处。我迫于要生活，只能照做，最后礼部侍郎给了我一百两。”
语罢，苏谦还将一百两举过头顶，跪下等待着小卓子将其递给慕成名。这官银居然是被这么使用出去了，慕成名还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就在这个时候，礼部侍郎的脸上多了几分惊恐，他是一直说没有这么一回事。
但是这里一百两官员，居然会在一个孩子身上。虽说一百两不算多，但是也不至于说就只有带一百两吧？
对于穷苦人家来说，一百两是能够过一年的生活了。但是要是富贵人家，奢侈一点的一日都可以用掉了。而且要是说这地上有一百两，那孩子也未必有可能捡得到。
再说了，这作为官老爷，难道礼部侍郎会只带一百两出门吗？然后正好这孩子又偷了他的一百两并且去传播童谣。就是在这么凑巧的情况下，调查此事的刑部侍郎却找到了。
这要是只有一点巧合，还大可以装作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事情，然而这一切根本就不是这样，根本就不是只有一点点事情，而是有很多的事情，多得连慕成名都不能相信。
这一切根本就是解释不通的，慕成名的脸上已然是一片墨色了。
“你告诉我这些巧合是如何并存的？这个孩子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他刚才说到一个细节，就是你是直接教他唱歌谣的，并不是拿张纸写给他的。因为他根本就不识字，所以你只能教唱了。”
这个时候，文将军也顺带插了一把嘴进来了。
“皇上此言有理，礼部尚书当日来我的府上就是说我儿跟他女儿纠缠不清，还说我这个做父亲的管而不教，还说我愧对列祖列宗。”
“而当时我儿其实事在深山与师傅学习武功，根本就没有做招惹他女儿的事情。”
那整件事情就有变化了，可能是礼部尚书先去踩过点，发现那边是始终会有流浪儿在乞讨，他就计划要过去。但是总是要名目的，他是选择了女儿被带坏这件事情。
当然，也有可能是根本没有踩过点，礼部尚书就是觉得女儿和那个男人有可疑，就踩到人家家里面去骂人。结果骂人不成反被羞辱，导致了礼部尚书很恨文将军。
但是这一次明显是没有机会去找文将军晦气了，也就只可能是去找别人的晦气了。这个时候正好看见苏谦，就促成了这整一件事情了。慕成名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谦拿出了一张纸条的一角，上面还写着字，他跪下来解释道。
“皇上，这是当时礼部尚书想要直接教我用纸条来念那首童谣。我一直总有念错，他气得将纸条给撕掉，这里还有纸条的一个角。”
看着这一个角，的确就是礼部尚书的字，上面写着两个字，那两个字叫做罗刹。这好端端的做什么写罗刹两个字？难道还能说是从菜单里面撕下来的吗？
礼部尚书写的这个罗刹就是童谣里面的罗刹，礼部尚书的意思就是顾重九是那个所谓的罗刹。
因为在江湖上面顾重九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名号，江湖上会成顾重九活罗刹，也就是歌谣里的。
不然一个礼部尚书，罗不罗刹关他什么事？这就算是要管这些的，也应该是钦天监的人去管吧？这突然间写下这两个字，只可能是因为歌谣里面出现了而已。
所以，慕成名是觉得决定性的证据已然出来了。这一次就是礼部侍郎做的，慕成名让人立刻将礼部侍郎给抓到天牢里面了。他最讨厌就是礼部侍郎这种的。
这好端端的有条大路偏偏不走，就是要做那些阴损的事情。慕成名都觉得礼部侍郎太讨厌了，不过这个孩子还真的是不畏强权。苏谦的态度是让慕成名很是欣赏。
故此，慕成名也就打赏了苏谦一点银两，而且承诺了每个月苏谦都能来宫里面领几钱银子，以此来维持生活直到及冠之年之后停止。
苏谦自然是感激了，这可就是不用再担心温饱了。慕成名的这一份打赏，苏谦是太满意了。苏谦行礼道谢之后，他就离开了。他之前练习过礼数，倒没有显得很丢人。
这一次，苏谦是真的不用担心自己了。顾重九知道苏谦在外面也不是很容易，她就打赏了一根棍棒给苏谦。这棍棒比较重，轻轻一敲就容易把人给敲晕了。
但是棍棒属于钝物，不可能说轻而易举就给弄死人了。要是在街头苏谦碰到点什么事情，也可以用这个防身。顾重九还故意说了主要打的是后颈而已，千万不要当头打下去。
因为如果那人本来是比较年迈，或者是脑子有血块什么的。这当头一棒不论轻重，都很可能是会出事的。
不然真的是当头一棒把人给打死了，顾重九还成为了提供凶器的那个人，这也是够尴尬的。毕竟这棍子是顾重九提供的，她有责任也有义务要和苏谦说这些。
苏谦年纪尚小，顾重九是觉得要告诉他什么时候应该做点什么事情，不能整日乱来。
自然，苏谦也是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顾重九的话他是真的牢记在心的。顾重九看着苏谦一副乖乖的样子，她也就能够放心了。
苏谦离开的时候，突然间抱了一下顾重九。
“姐姐，今日一别，可否还有相聚之时？姐姐的大恩大德，谦儿没齿难忘。即便是当牛做马，也愿意留在姐姐身边。”
见状，顾重九只是笑着摸了摸苏谦的头。
“你可别进来当太监啊！你乖乖地去读书，不要怕别人看不起你，尽力考个功名吧。这个世上大家还是敬重官员，你只要记得要做个正直的人，你这辈子就不会难过。”
“姐姐，为何要做个好人？做好人不就是要被人欺负吗？”苏谦有一点不明白，他总觉得做好人是一件特别吃亏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要去做好人。
闻言后，顾重九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正直是选择，你的心里始终都要有一点底线，这才是你要记住的。其实做好人或者坏人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足够聪明，足够有能力，你就可以选择。”
“但你要记住不论做好人还是坏人，万不可祸国殃民。”
这是顾重九唯一的要求，要是苏谦祸国殃民的话，做什么都不可以。
顾重九不懂得什么善恶之分，她大多学习都是按着自己的心意来。觉得有道理就听一下，觉得没道理就只是听着，水过鸭背而已。
但是这么多年顾重九都没有玩出火，就是因为她懂得知道分寸，不然她也不可能在这舒舒服服待着这么久的，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那都是她足够聪明，她懂得择木而栖。
不然这么多年，基本上都不用混下去了。顾重九想到就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一次送走苏谦，大概真的是一辈子都别指望能够再说上话了，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即便是苏谦往后考取了功名，或许在一些年宴上面有可能见面。但尽管是有可能见面，也不见得就是可以谈笑聊天，因为这规矩就摆在那里，始终两个人之间会有界限。
不过到时候苏谦也长大了，自然是不会像现在一样非要粘着顾重九了，顾重九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她觉得现在只能是哄着苏谦先走上正轨，别的事情都可以迟一些再谈。
要是一直让苏谦在这街头奔走，但是什么都不学习，苏谦或者这一辈子都是这样了。顾重九是希望苏谦能够好好的，寒门难出贵子但始终还是有机会的。
看着苏谦离开了，顾重九是赶紧转头回去，她不想看见他消失的瞬间，她宁愿她只看见他离开的背影而已。如果真的能够重逢，只愿并不只是背影而已。
想到这里，顾重九的情绪就多了几分落寞，她只希望她所想像的不好都不会成真。现在也算是解决这事情了，顾重九是打算回去哄着慕成名了，最近发现太多事了。
顾重九回到了清明殿的时候，她发现季少师，季同，慕成名还有小卓子正在打马吊。顾重九看着他们玩得这么不亦乐乎，顾重九自然就不过去打扰了，而是回房去休息。
见状，季少师自然是去劝着慕成名了。“这都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又和重九吵架了？平时打马吊的话重九还是会去参与的，怎么现在连看一眼都剩下了？你们俩之间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