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浓缩在相册里的回忆
回到公寓之后，陈静第一时间把手机电池装回去，开机。几个小时不足以将电池充满，但开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她得看看这几个小时里有没有人找她……一颗电池真麻烦，她考虑着要不要找时间去再订购一颗电池。手机开机成功，看一下未接来电，咦？有好几个，一个是老爸打来的，还有三个都是那个被她当成骚扰电话的。如果真是骚扰电话，被挂了之后肯定不会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锲而不舍的猛打，所以她还是拨了回去。
几秒钟之后，电话通了，萧剑扬的声音：“喂？小静？”
陈静噎了一下：“是……是你一直在打我的电话呀？不好意思，我当成骚扰电话了！”萧剑扬有她的电话，而她没有萧剑扬的，现在可闹出个大乌龙来了。
萧剑扬也不在意，只是问：“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开机？”
陈静说：“出去逛街了，出去之前手机快没电了，所以关机充电。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萧剑扬当然有事，事实上他现在都快急疯了：“苏红在哪里？”
虽说已经知道他找苏红是因为曹小强的事，但听到他一开口就问苏红，陈静还是有点儿气：“你找我就是想知道苏红在哪里？”
萧剑扬说：“曹小强跑出去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他很有可能去找苏红了，所以我想知道苏红在哪里。”
陈静听出他的语气很焦急，也就不跟他赌气了，说：“苏红在我这里呢，曹小强也在，你想见他们的话就过来吧。”
萧剑扬一怔：“他们都在你那里？”
陈静说：“嗯，跟苏红出去逛街的时候遇上的，现在都在我的公寓里，你要不要过来？”
萧剑扬说：“我马上过去。”说完就挂了，连声再见都没有，真够干脆的。
陈静又让他气着了。她突然发现，真要跟这个雷厉风行、能一句话表达清楚绝不用两句话，能动手的绝不说一句话的家伙相处，对自己的脾气还真是个莫大的挑战。
萧剑扬动作很快，陈静刚削了几个苹果切成瓣去掉核摆成一朵花端上桌他就到了，快到苏红都没来得及用牙签插一瓣苹果给曹小强吃。曹小强本来挺开心的，但看到他进来，立马就蔫了，耸拉下脑袋不敢吱声，潜意识里，他也觉得自己一声不响的跑出来找人不对，让萧剑扬担心了，很不好意思。
萧剑扬倒没有发火，只是叹了一口气：“怎么一声不响就跑出来了？你就不怕找不到回去的路，然后睡大街呀？”
曹小强低声说：“我只想找到她，你又一整晚都没有回来，我等不了了，就跑出去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让你担心的。”
萧剑扬说：“没事。”目光落在苏红身上，有些感慨。曹小强已经遗失了所有的记忆，就算没有遗失，也不会有苏红的联系方式，然而他傻乎乎的跑出来转悠了一圈，居然就遇上了苏红，莫非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莫非始终有一根红线将他与她拴住，不让他们分开？他露出笑容：“你运气不错啊，一来到上海就找到她了。”
曹小强又开始挠头了：“她说她叫苏红，跟我要找的人同名咧，可是……她跟照片上的女孩子不完全像啊。”
萧剑扬笑：“傻蛋，那照片是七年前拍的了，七年时间，人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变？”
曹小强茫然：“是这样吗？”
萧剑扬对陈静说：“有七年前的照片吗？拿给他看看呗。”
陈静说：“有的，我这就去拿。”
苏红起身说：“我的相册里有跟他的合影，小静把车钥匙给我，我去把相册拿过来。”
陈静说：“你陪着他，我去。”说完拿起车钥匙走了出去。
曹小强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苏红用牙签插起一瓣苹果递到他的嘴边：“来，吃点苹果。”
曹小强哦了一声，嘴巴一张啃掉了一半。
苏红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样子，心中酸痛，忍不住问萧剑扬：“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受伤的？”
萧剑扬坐在曹小强身边，说：“两年前，长沙一家酒店发生火灾，很多人被困在火海里，命悬一线，他挺身而出冲了进去，救出了很多被困在火海里的人。但是当他抱着一个被浓烟熏昏的孩子冲出火海的时候，一盏吊灯落下砸中他的头部，他当场就昏迷了过去，成了植物人，躺了整整两年。”
苏红面色变得苍白：“什么？他……他居然做了两年植物人！？”
萧剑扬沉重的点头：“嗯，昏迷了两年，几个月前才醒过来，但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只是依稀记得你的影子，所以醒过来之后四处找你。”
苏红喃喃说：“他不是在部队吗？怎么跑到长沙去救人，还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萧剑扬叹气：“他……其实在三年前他就被开除军籍了，这三年来一直呆在长沙。”
苏红骇然，失声叫：“开除军籍！？我的老天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被开除军籍？”她很清楚曹小强有多喜欢那身军装，宁可被她误会跟她分手也不肯提前退役回来陪她，被开除军籍，他等于死了一半啊！
萧剑扬说：“具体的事情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他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所以为此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失去了军籍，并且被监视居住，他等于是什么都没有了。那场灾难对他来说并不完全是坏事，至少他可以忘掉那些痛苦而残忍的事情，重新变得快乐起来。”
苏红心如刀绞，眼泪断线珍珠般往下掉：“他都被开除军籍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萧剑扬苦笑：“苏红，你还是不明白被监视居住的含义。被监视居住就意味着他不能离开自己居住的地方，不能跟外界有过多的交往，甚至回一趟乡下老家都要事先得到批准，这让他怎么来找你？而且我想，他就算死也不愿意失魂落魄的出现在你的面前。”
苏红失声痛哭：“这个傻子……真傻啊……”
萧剑扬说：“是啊，真傻，不傻的话又怎么会……”怎么会宁可被送上军事法庭也不肯低头认错？
曹小强见苏红哭得这么伤心，有些不知所措：“苏红你怎么哭啦？你别哭了好不好？”
苏红抱住他，哭得更加伤心，眼泪将他肩膀的衣服浸湿了一块。曹小强求救的看着萧剑扬，萧剑扬没有反应，就这样任由苏红抱着他哭个够。
苏红哭了个痛快，良久才停止哭泣，哽咽着说：“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这些事情，不然我三年前就该去看他了……”
萧剑扬说：“这些都过去了，提也没用，关键是以后怎么办。”
苏红一怔：“以后？”
萧剑扬说：“他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了，他不再是强悍得令人生畏的特种兵，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忘掉了所有自己学过的技能，可能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他只知道要找你，再见你一面，至于见到你之后怎么办，我想他心里完全没有数吧？现在你们见面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红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萧剑扬说：“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他也不会，我想他潜意识里就是再看看你，并没有别的意识吧。所以，苏红，选择权完全掌握在你手里，要不管你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们都不会怪你。”
苏红苦笑：“选择权完全掌握在我的手里？你们男人都喜欢把选择权交给女人，从来都不问问她想不想要的吗？”
萧剑扬说：“因为我们没法替你作选择。”
苏红长时间的沉默着。
陈静脚步匆匆的进来，把相册递给她。
苏红翻开相册，对曹小强说：“来，给你看看我们以前的照片。”
曹小强探过头来一看，照片上，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精壮汉子与一个笑靥如花、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手牵着手在江边漫步。他有些迟疑的指着照片上的自己：“这是我吗？我以前当过兵？”
苏红说：“嗯，当过，而且是最优秀的士兵，当时我可崇拜你了。”
曹小强挠了挠头，有些腼腆的笑：“我……我有这么厉害吗？”
苏红说：“就有这么厉害。”翻开第二张，那是她跟他去大排档吃火锅时拍的。桌子上摆满了啤酒瓶，火锅的汤表面上浮着一层红通通的辣椒油，她被辣得眼泪都出来了。看着照片上的她那狼狈的样子，曹小强不禁放声大笑……
陈静朝萧剑扬使了个眼色，萧剑扬放下茶杯，和她一起走出阳台，将空间留给他与她。他与她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苏红正要将失去的幸福时光拽回来，她和萧剑扬留在这里是多余的，不如多给他们一些空间。
透过玻璃门，陈静看到，这两位已经完全沉浸在浓缩在相册的记忆之中，曹小强越看脸上的笑容就越多，不时哈哈大笑，而苏红则是笑中带泪，含情脉脉……她吁出一口气，曹小强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却给了他与苏红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真好。
回来的时候她不明白苏红为什么要一本正经的对曹小强说：“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苏红。”现在，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