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 看望太子
皇宫里整日阴云密布,简泽轩一边着手命人去查简沐欢的下落,一边应付朝中大臣和皇城禁卫军带来的压力,手腕并不血腥,柔中带刚,以免引起反弹。简麟天原本也是很疼这个孩子的,可自从宫宴之事发生后,他便什么事都不再管,不管简泽轩如何艰难,他也毫不插手。
璃王府,云烨把边关得来的情报一一告知简璃。
“北方蛮夷蠢蠢欲动,南方南绥国也不安分,恐怕是想趁此机会浑水摸鱼,北边没有主子坐镇,蛮夷各个骁勇善战,对付起来有些困难。”
简璃抬手打断了他:“天音寺之行,可安排好了?”
云烨心道果然如此,主子对国事毫不关心,只在意苏小姐的事。
主子本来在处理边关动荡之事,一得到小姐的消息便立马放下手中事宜,只问他们与小姐有关的事。
“主子,他们让您单独前去,肯定有埋伏,苏小姐又在他们手上,您受到的限制颇多。”对方又难以对付,主子如果前去赴约,肯定会吃大亏。
“本王去天音寺后一刻钟,若是没有出来,你就带人攻进去。”简璃手指轻点着轮椅扶手,暗金色瞳眸中一片沉静。
云烨不想应,可简璃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轻笑道:“本王与阿澈的以后,就交给你了。”
云烨顿时一个激灵,这话分量太重,他都快喘不过气来。
“是。”他万分郑重地应道,正要再说话,外面却传来欢快的声音:“主子,苏小姐回来了!”
简璃猛然站起来,亲自迎了出去。
天知道,晏景修告知他苏千澈被抓之时,他是多么担忧,生恐晏景修会对她不利,他甚至庆幸对方拿阿澈威胁他,这样她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自己回来了,多日的担忧终于散去不少。
看到已经走到门口熟悉的白衣少年,简璃眼底涌出毫不掩饰的喜悦,快走两步上前,直接把人抱住,紧紧锁在怀里。
“阿澈。”他在她耳边轻唤,声音极低,仿佛怕语气重一点便会把这个美梦惊醒。
“我没事。”苏千澈缓缓抬手回抱着他,这个谈笑间便取了皇位的男人现在竟然在微微颤抖,想来是因为她被抓,着急了。
十一抿着唇,冷眼看着两人,柳意睁大了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起简璃来。
此刻简璃并未戴面具,俊美到近乎完美的脸庞仿佛被打上一层柔光,极为耀眼。
柳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想要尖叫出声,却又不敢放肆,连忙捂住嘴把自己的尖叫声压下去。
两人只是抱了片刻,便碍于有外人在场,分开来,简璃牵着苏千澈的手走进去,一边走一边柔声问:“阿澈,你是如何离开无音的?”
原来那里是无音。
苏千澈在四方桌边坐下,云烨很有眼力见地给她倒了一杯茶,苏千澈慢条斯理地抬手喝了,才道:“是晏景修放我们离开的。”
柳意此时也找到了机会插话:“对啊,就是师兄放我们走的,他……”
她原本是想说晏景修并未为难他们,可是想到苏小七手上的伤,便又说不下去了。
柳意一直觉得奇怪,分明师兄与苏小七的关系不差,为何师兄要那么对苏小七?他们被抓的时候,苏小七还是完整的,那手心的伤,可不会是误伤。
简璃并未理会她,眸光放在苏千澈右手上。
那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上绑着一张雪白的锦帕,顶端扎着半个蝴蝶结,就像是另类的配饰一样,看上去竟有两分美感。
可简璃深知面前这家伙的秉性,别说是弄个蝴蝶结了,就算是身上多了一根系带,她都会觉得麻烦,况且,他便发现她右手的动作不太自然,极有可能是受了伤。
简璃也不顾有外人在场,把她的手牵过去查看。
不知是因为身体恢复能力强还是晏景修的药效果好,穿透手心的伤此刻已经结痂,没有丝毫血迹渗出。
苏千澈不想让他看到伤口,下意识把手往后缩了缩。
简璃动作轻柔却坚定,丝毫不给她缩回去的机会,直接用手指把她手心的锦帕拨开。
看到掌心处狰狞的伤口时,简璃的心猛然像是被人揪紧,疼得厉害,眼底瞬间被深浓的暗金色充斥。
他什么都没说,指腹轻轻摩挲着掌心处那一块暗红色的疤,动作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弄疼了她。
苏千澈笑得有些无奈,就算她再怕疼,几日过去,伤口也已经不疼了,倒是有些痒,说明快好了。
“我……”她正打算阐述一下自己不疼了的事实,却被一道高喊声打断。
“主子,主子!”一个侍卫风一般刮进来,一边刮一边大喊:“魔魂殿向离云宫宣战了!”
简璃的身份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从最初的震惊过后,众人又觉得理所当然,战神璃王本就手段不凡,同时又是离云宫尊主,很容易让人接受,只是对他的佩服不自觉间又高了一层。
在朝廷上一人之下,江湖上又是最大势力的掌权人,这样的身份,如何能不让人仰望?也只是仰望,甚至连嫉妒之心都升不起。
魔魂殿是江湖上另一大势力,与离云宫实力相当,既然魔魂殿当众宣战,说明两方势力已经进入全面战斗的倒计时。
苏千澈心里微惊,她不得不怀疑魔魂殿此番动作,是因为皇甫溟与晏景修达成了某些协议。
可前些日子在金林城时皇甫溟都没有答应晏景修的提议,为何现在又临时改变了?
十一当时虽然在与另外几个蒙面人战斗,可苏千澈这边他也多少有留意,知道皇甫溟的选择,此刻听到也是怔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不管江湖上朝廷上有多少大风大浪,他都不会理会,只要保护好小姐的安全就好。
此时的十一似乎已经忘了,他还是映月山庄的庄主。
简璃闻言,抚摸苏千澈掌心的动作顿了顿,却也只是顿了顿,便试图往苏千澈手心里输送内力。
虽然内力没有修复的能力,但是还是有一点好处,至少让苏千澈感觉暖洋洋的。
那一惊一乍的侍卫见自家主子如此淡定,不知不觉间也淡定了下来。
他以前并未传达过离云宫的消息,此刻得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和魔魂殿全面开战,不仅震惊,更多的是兴奋,想当年在战场上手刃蛮夷的时候,那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才是刺激,回到京都这么久以来,也没有遭遇什么,血性也就藏了起来。
前几日二皇子率人包围璃王府,也把他们隐藏起来的杀意挑了起来,此刻正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发泄一通,没想到魔魂殿正好送上门来……
书房里一时间没人说话,侍卫眨巴了一下眼问道:“主子,魔魂殿怎么处理?”
简璃见少年掌心伤口没有任何痊愈的迹象,便停止了输送内力这种愚蠢的举动,把那方锦帕又好好地绕回去,才对侍卫道:“派两百暗卫前去支援。”
他现在分不开身去指挥离云宫应战,只能加派人手。
侍卫眼睛一亮,快速应了,又问简璃还有没有其他吩咐,得到否定回答之后,又风一般刮了出去。
苏千澈对他的安排有些担忧:“两百人,会不会不够?”
简璃的能量,可不是两百暗卫可以比拟的。
就皇甫溟那诡异的攻击,两百人能不能抵挡得住还是问题。
“够了。”简璃轻笑着说道,即便不够也没有办法,再多的人也无法调配。
既然苏千澈已经安然回来,他就不能放任北夷和晏景修不管,更不能置东刖的安危与不顾。
苏千澈知道现在自己也帮不上忙,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他道:“太子的落脚处,你可找到了?”
她此去药王谷已经耽搁二十多天,若是简沐欢毒发,她不敢想象。
简璃点点头,道:“在京郊,墨玦找到一处清幽之地,让柳小姐和天璇过去便好。”
他不忍让苏千澈看到太子此时的模样,否则她肯定会越发自责。
苏千澈手指微微收紧,她微垂着眸,什么也没说,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柳意连忙出来打圆场:“你们说他在哪里,我现在就去看看,还有那什么天璇,是什么人,为何要让他与我一起?”
简璃和苏千澈都没有解释,云烨接话道:“天璇对毒很有研究,你们可以试着一起解太子身上的毒。”
柳意撇了撇嘴,颇有些不屑,她自己就是最好的用毒大师,现在乍然听到一个与她可能与他不相上下的人,顿时起了较量的心思。
这般一想,便越发着急了。
云烨也知道太子的毒等不起,便也没有耽搁,请示了简璃之后,便带着柳意离开准备去千府接天璇。
“我也去。”苏千澈站起身,神色淡淡,似乎刚才的讨论并没有影响到她。
云烨看向简璃。
简璃看了看苏千澈,不知该如何反对,思索了片刻也站起身来:“我随你一起。”
苏千澈睨他一眼,现在京都局势紧张,他只怕是忙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空去京郊散步?
“我觉得,太子应该不想看到你。”苏千澈轻笑一声,调侃道。
其实,简沐欢最不想看到的人,应该是她。
有些时候,苏千澈会想起那个男子盛满明光的眼眸,在那一刹那所有光芒散去,像是陷入了死寂,她的心就会疼,像是被钝刀子一刀一刀割过去,沉闷的痛。
听到她的话,简璃竟无言以对。
知道她是不希望他被耽搁了,他也实在抽不开身,于是便嘱咐道:“路上小心。”又转头对云烨道,“你送他们过去。”
那一带有他的人保护,不必担心苏千澈会被人抓走。
况且还是在京都,若是都能被晏景修的人抓走了,他这个璃王也不需要做了。
看着白衣少年消失在视线中,简璃缓缓呼出一口气。
两人总是聚少离多,他很不喜欢现在这样的相处状态,等此间事了,他就带阿澈隐居,两间竹屋几亩良田,够他们生活就好。
想到少年手心的伤,简璃嘴角轻柔的笑意很快淡去,柔和的眸光变得锋锐无比。
敢伤她的人,定要让他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
一行人去千府接了天璇,听闻马车里这个看上去弱小无比的少女也是用毒高手,天璇顿时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在用毒方面,他从未服过谁,更别说是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
柳意自然也看不上他,两人相看两相厌,幸好一人坐在车外,一人坐在车内,好歹没有吵起来。
因为外面要坐两人,特意挑了一辆较为宽敞的马车,云烨驾车,五人朝京郊而去。
“除了主子的手下,还有苏大少爷的人守在院内院外,太子不会有危险。”云烨知道苏千澈心情不好,便试图说一些话安慰她。
然而他找的话题显然不好,太子不会再一次被刺杀,可太子现在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皇甫溟说的是最多一个月,有可能还撑不到一个月,也有可能因为受了重伤导致这个时间大大缩短。
不过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柳意听言便问道:“苏小七,你现在说一说,太子中了什么毒,我看看我曾经有没有遇到过。”
苏千澈盘腿靠坐在软榻上,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可若是仔细瞧,却能瞧出她眼底的一丝茫然。
“皇甫溟的血。”
她的声音不高,被车轮压过青石路的声响截断,柳意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天璇也撩了车帘往里看。
苏千澈缓缓重复道:“太子误食了沾着皇甫溟血液的食物,毒发。”
柳意皱起了眉,面色有些凝重。
误食皇甫溟的血为何会中毒,难道对方是‘毒人’?
天璇与她想到了一处,不知为何两人的目光就碰到一起,待反应过来之时,俱是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一路上再无人说话,两人没有看到太子的具体情况,也不敢妄下判断,就这么一路沉默着,马车出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