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的惩罚
何岁哭了好一阵,又拜祭了一下,就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了。何岁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此时她打开灯光的按钮,发现灯光不亮了,没电了。
也对,足足四年了,她没有交过电费,家里当然没电了。
就这样凑合地过了一夜,何岁早早地起了床,在外面随便吃了份挂面,就到供电公司交电费。
之后,她在外面逛了一圈,迷茫地看着陌生的一切,陌生的人来人往,就回家了。
何岁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听着热闹的说话声,仿佛只有听着人声,她才不会寂寞到死。
何岁换了几个台,恰好就看到当地的一个新闻。
那就是——艾斯集团的总裁杜恒将于4月11号回母校怀岩县第一中学成立志愿服务基金。
电视里的主持人露着标准的微笑来报道新闻:“企业家杜恒为母校捐赠50万元,设立“火炬志愿基金”。
火炬志愿服务基金秉持着“乐善之本,传递光明”的理念,以“传播社会正能量,践行志愿服务活动,弘扬志愿服务精神”为宗旨,招募与培养更多素质优良的亚运会志愿者,助力利州市怀岩县志愿服务事业……”
何岁的脑子响起“嗡”的一声,脑中一片空白,只听到杜恒两个字,身子立即就微微颤抖,恨得咬牙切齿,忍不住攥紧拳头。
这个混蛋,自己爱了半辈子的人,居然还敢回来,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4月11号,阴风阵阵,乌云压顶。
何岁穿着黑色外套,戴着蓝色口罩,早早地出门了。
何岁去到怀岩县第一中学,已经是七点半了,此刻她还能远远地就听到学校里传来的朗读声。
何岁慢慢地进入校门口,走在宽阔的校园大道,道路两旁植满了香樟树,四月正是樟树开花的日子,所以地面上零碎地散落着白色的小花。
樟树散发的那种香气,若即若离,似有似无,魂牵梦绕,沁人心脾。
好怀念的感觉,真是恍如隔世,让人忍不住惦记起自己逝去的青春。
记得那段日子里,虽然过得苦,但还是有甜蜜的瞬间,每天和杜恒、鄂霁东两个人形影不离,一起努力学习,为着那渺茫的未来共同奋斗。
可惜现在……
唉,还想过去干什么,凡事要向前看!
何岁摇摇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以图让自己清晰一点。
早上八点钟整,校广播发表通知,着名企业家杜恒回母校成立志愿服务基金,叫全体学生去操场集合。
同学们接到通知,纷纷下楼了。
不过片刻,巨大的操场上便站满了人,看起来拥挤得不行。
而操场外边,也围着好多成年人,他们都来学校看热闹。
恰时,零零碎碎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传入何岁的耳中,让她有片刻的恍惚。
至于台上校长和县委书记的讲话,她都听不太清了。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人上台了。
那人面目英俊,鼻子高挺而蕴涵秀气,肤色白净,红色唇形薄削,神情肃穆,西装革履,衣冠楚楚,身上打着蓝白条纹的领带,洁白的手腕上戴着名贵的百达翡丽手表,看起来气度不凡,高贵无比。
比起四年前,他五官长得开了,身量也高了许多,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清清秀秀的少年了。
何岁注视着他成熟的面容,眉头紧锁,一颗心被狠狠地揪住,仿佛要被人拧爆了一般,铺摊开满满的赤红鲜血,一抽一抽的疼痛阵阵袭来,让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阵阵颤抖。
这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如今变成了她的仇人,他们之间不只是隔着一堵墙的距离,而是隔着千山万水,隔着血海深仇。
杜恒在坐在台上侃侃而谈,大谈自己的学习经验和社会经历,叫同学们努力读书,好好地回报社会。
看着他这副假仁假义的模样,何岁都快要呕出血了!
这人真的太会伪装了!
想当初,自己就是被这副小白脸的俊秀面孔给骗到了!
这个该死的混蛋,社会的渣滓……
这么想着,何岁忍不住用力地握紧拳头。
好不容易等到捐赠仪式结束、众人退场,何岁才慢腾腾的离开。
等她到达住宅楼,已经是中午了。
此时天上的乌云退散,空气中带着一丝黏糊糊的闷热,灰沉沉的尘埃在空中飞舞,下水道排出的臭气熏天,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沉闷得透不过气。
何岁穿过狭窄并堆满杂物的巷道,就上了灰暗邋遢的楼道,刚掏出钥匙就要开门,结果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小惠……”
那道温和又散发着冷冽气息的声音萦绕在何岁耳边,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一并袭上心头,就像午夜时分出现的梦魇,直叫她心惊胆战。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杜恒。
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
何岁的心间如沸腾的热水不停地在上下翻滚,翻涌出无数浪花,无比的复杂,只是脑子像是被人摁了暂停键一般麻木不已。
她动作迟缓而僵硬地闻声望去,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里透露着迷茫。
一秒,两秒,十秒。
他们对视到了十秒,何岁才摘下口罩,用钥匙打开大门,进了看起来拥挤的客厅。
杜恒也跟着进去了,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发现她比以前瘦了很多,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舔了舔干燥的唇皮,就满怀歉意地低下头:“小惠,前天你出狱我没能来接你,很抱歉……”
何岁听了这话,双肩耸动了数下,忍不住咬起泛白的下唇。
这人怎么这么恬不知耻,明明是他伤害了自己,为什么还敢堂堂正正地站在自己面前,是怕伤害得不够多吗!
无数情绪在胸腔间翻涌,何岁这么想着,再也忍不住冲向餐桌旁拿起那把水果刀,她颤抖而冰凉的一双手紧紧地握住水果刀的刀柄,利落地转身将刀尖对准着他。
她双唇嗫喏,呼出冰凉的气息,如从冰块里冒出来的冷气:“你……这个混蛋……”
她颤抖地说着,所有委屈一并涌上心头,眼眶里积压的眼泪和鼻腔里的鼻涕也跟着流了下来,糊在苍白的脸上。
看见她这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杜恒眼里闪过一丝悲伤,他勇敢地向前一步:“对不起,小惠,都是我不对,我会好好地补偿你的!”
“放你娘的屁!”何岁越听越气,忍不住大声地冲他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