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0章 为什么要说如果呢
国庆节期间是旅游旺季，也是粗心家长和闹心孩子上演聚散大戏的高峰期，整个节日期间，“蜜蜂宝贝”项目接到各类求助信息25条，成功寻人16人次，其他9条求助信息，有的是虚惊一场，有的是虚假信息，最终有1个孩子溺亡，1个孩子至今没有下落，只能交由当地警局出来。刘杨林的心情谈不上好，她希望任何一个走失孩子都平安无事，但平心而论，这16个找到的孩子，也足以让刘杨林心怀大慰，可以安心放下手里的工作，鼓起勇气去面对风险巨大的骨增高以及右小腿矫正手术。
10月9日，刘杨林在父母的陪同下动身，前往沪市一家医院住下，做术前准备。
她谢绝了崔喆提出的去国外手术的建议，坚决选择了在国内手术。
理由有两条：一是据说国内的医疗机构在类似手术上很有闯劲，很多国外模特都慕名而来，二是如果出国治病，父母跟着陪护的话很不方便，而不让父母陪护肯定是不行的。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刘杨林说不出口，那就是，这个手术的风险极大，如果自己真的完结了，回国是一件巨大的麻烦事，还不如体面的在国内走完生命历程。
体面，这在刘杨林的心里，永远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在医院安顿好之后，经过了三天的检查和准备，手术终于要进行了。
10月12日，手术当天，穆东和慈善基金会的一众人员，前往沪市某骨科医院探望。
湾流g550 在空中平稳穿行，穆东敏感的发现，崔喆坐在一边，不声不响的，表情很是凝重。
他坐过去，小声问道：“崔姐，在担心？”
崔喆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穆东，我接触慈善事业这么多年，也见识了各种手术，唯独这个骨增高手术，在我看来，是最痛苦风险最高的手术。”
穆东一顿，问道：“老听你说骨增高，到底是什么原理？”
崔喆挤出一丝苦笑：“很残忍，你确定你想听？”
穆老板没有台阶可下，只好硬着头皮说：“聊聊呗。”
崔喆犹豫一下，幽幽说道：“首先，硬生生把腿骨截断，接着，把一个不锈钢的圆形架子，穿过皮肉卡住断骨两端，架子的长度是可以调解的，每天延长一毫米左右，通过断骨处的自然愈合，实现矫正和增高的目的。”
穆东的头皮是真的硬了，而且有些发麻，他耐着性子问道：“那……持续多久啊？”
“三个月，而且术后要有半年到一年的康复训练。”崔喆道。
“确实挺吓人的，尤其那个不锈钢的架子，穿过皮肉卡在骨头上，后期还要做手术拿掉，相当于受了两茬罪。”穆东讪讪说道。
“两茬罪？唉，如果真是两茬罪，那倒是万幸了。穆东，其实手术真的很简单，原理也不复杂，但是这个手术最受罪的恰恰不是手术部分，而是术后的骨头生长的那三个月。”
恩？穆东一愣。
崔喆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三个月的时间，钢架每天拉长大约1毫米，强迫骨头生长，而且，在这期间，为了不影响骨细胞生长，不能使用止疼药，同时限制使用抗生素，三个月的时间里，每天都是无休无止的疼痛，真正的痛入骨髓，我觉得，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我的天！穆东倒吸了一口冷气！
伤筋动骨一百天，事实上，如果遭遇骨头上的伤，最初的疼痛一般也就是半个月到一个月，因人而异。后期随着身体组织的恢复，伤处会感觉到酸胀或者酥麻，痛感倒不是很强烈。
再者，受伤的初始的时候，痛感是最最强烈的，绝对能让人怀疑人生，而且，很多人根本忍受不了这种疼痛，会造成昏厥。
而对于进行骨增高手术的人来说，三个月的时间内，每天都是受伤的第一天，这还真是残忍到令人发指的手术。
而且，由于限制使用抗生素，术后感染的风险确实太大了。
可以说，只能赌体质，只能赌意志。
看着穆东半天没说话，崔喆缓缓说道：“其实我挺自责的，我最近才搞明白，刘杨林之所以下决心做这个手术，其实是因为‘蜜蜂宝贝’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我们大家要求她坐轮椅上台，这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尤其是，这是来自管理层的伤害。”
“那，能不能说服她放弃这个手术？”穆东道。
崔喆摇摇头：“我尝试了，不行。你也别琢磨了，这丫头铁了心了。”
……
上午8点，穆东一行赶到了医院，见到了强颜欢笑的刘杨林，看着她刻意的笑着，听着她说着等我变得挺拔之类的话，穆东心里很不是滋味。
穆东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凤凰涅槃。
对于刘杨林来说，忍受一场为期三个月的惨痛煎熬，其实也算是一次浴火而生的涅槃之旅。
希望她一切顺利，真正成为一只美丽的凤凰。
9点钟，大家目送刘杨林被推进了手术室，之后大部分人陆续告辞了，手术的时间会很长，等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穆东临走前，专门好好安慰了一下刘爸爸，这个曾经的省果子委纪检书记不不时的擦着眼泪，还不忘去安慰眼泪更多的老伴，这让穆老板唏嘘不已。
崔喆没走，她陪同一个护理小组留了下来，她计划待上两三天，而护理小组则计划待上3个月。
……
离开医院后，穆东先去了沪市未来公司，听取了工作汇报。
最近几个月章娴调整了研发方向，主动出击，在为nopo手机做好样机设计的同时，也在积极和其他手机品牌合作，同时还开拓了其他电子产品的设计业务，总体的经营情况非常不错。
穆大龙也汇报了自己的工作，思路清晰，语气沉稳，言之有物，看得出，他已经融入到工作当中，正在努力成长。
离开沪市未来公司，穆东去了凌空sono。
对于这个明年就要完工的项目，穆东并没有打算改名，而且他拿到了sono中国的授权，可以一直使用凌空sono这个名字。
这个项目之前做了大量的宣传，而且在设计上非常有现代感，知名度很高，贸然改名的话，只能让项目的知名度流失，对接下来的租售工作会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
而且这一次，在穆老板的沪市行程当中有一个会面，就是和租售业务有关的。
当天下午，穆东短暂视察了项目情况，然后在项目部简陋的办公室里，见到了谐程网的大老板粱章建。
40多岁的粱章建衣着正式，表情生动，言辞爽快，他直言看中了凌空sono这块风水宝地，想买下大约一半的物业作为谐程网总部，还说之前去找过兰石毅，但是碰了钉子。
对于粱章建，穆东还是很敬重的。这个老大哥很有创新意识，而且很有学习意识，38岁的年龄还放下公司事务去美国攻读博士学位，回国后更是重新接手业绩严重下滑的公司，重整山河，而且，竟然还兼着京城大学的经济学教授。
典型的学者型、创新性商界大佬，风云人物。
面对粱章建的诉求，穆老板也没二话，当即答复，可以最大限度满足谐程网的办公需求，同意出售大约一半的物业面积。
至于价格，穆老板说了，根据市场价格，让下面的人去具体去谈。
粱章建吃了一惊，觉得好像有些麻烦了。
俩人都是商界大佬，彼此见面当然不会直接联系或者喊话，按照惯例，粱章建找了一个中间人，而他找的中间人是桂晓棠——see生态协会的创始会长。
遗憾的是，桂晓棠只是给双方电话联系了一下，并没赶到会面现场，所以这次见面，依然显得有些突兀。
于是，粱章建收起了客套，寒暄过后直接说事，想着打个突然袭击，让对方震惊一下，这样在气势上就能掌握一些主动。
想不到啊，对面这个年轻的大佬竟然立刻答应了出售的事，然后接着甩出了杀手锏——价格。
根据市场价格，让下面人谈价格，这完全就是慢慢评估、慢慢协商的架势，而且事情未来的走向完全维系在了价格上，主动权立刻回到了穆老板手中。
不行，得换一下思路。
“穆总，我本来还担心你们只租不售，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粱章建说道。
“租赁当然更合适，产权在握，租金稳定。而且这个项目我们刚刚接手，本本来是计划长期持有的。不过，我对章总仰慕已久，既然您开口了，我必须有所表示，再说了，桂总打了招呼，老大哥的面子也必须给。”穆东乐呵呵的说道。
粱章建心说，得，节奏全被这个家伙掌控了。而且，人家这面子送的，比天都大。
略一琢磨，粱章建想到了穆老板旗下的那个旅游公司和航空公司，他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开口道：“穆总这么爽快，我非常感动，我对穆总也神交已久，我觉得可以好好探讨一下，或许我们之间的合作空间会很大。”
吼吼，你终于懂了，穆东心里乐了。
他送出这份人情，可不就是为了大东旅游公司和大东航空吗？
再说了，如果真的把一半的物业卖给谐程网，大东集团相关的几个企业再自用一部分，这个项目的人气一下子就起来了，余下的面积不但不愁出租，而且还得挑选租户。
这不但对项目的收益有好处，而且大东集团接手凌空sono之后就能迅速打下这个局面，对大东集团的名气也是一个极大的提升。
怎么都是赚的。
……
穆老板和粱老板聊得很投机，一下午的时间就圈定了两个企业之间可以深入合作的大项目。
具体的事情当然不会再谈了，余下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天南海北的闲扯。一个是纵横商海颇有创新意识的商界大佬，一个是掌握时空机密的青年才俊，俩人的思想碰撞，倒也确实产生了一些火花，这让两人竟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于是，穆老板取消了返回泉城的行程，晚上和粱章建一起愉快的享用了晚餐。
……
第二天一早，穆东接到了崔喆的电话，后者说要随机返回泉城，穆东心里一叹，没在电话里细问。
机场里，穆东见到了崔喆。她满脸憔悴悲苦，眼圈红着，头发都有些乱了。
“穆东，我看不下去了，刘杨林嚎了一晚上，嗓子都哑了。”崔喆掉了眼泪，哭着说。
穆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让机组赶紧给崔喆准备了一份早餐，盯着她吃完，让她休息一会。
“睡不着，我得念经，你不用管我。”崔喆摇摇头，摸出一串念珠，闭目低声吟诵起来。
陪同穆东的陈必树和几个保镖吃了一惊，大家都知道崔喆信佛，但是从见过她诵经，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别说他们了，穆东都是第一次见。崔喆是皈依居士，但她平时很注意这些细节，从来都没有类似的突兀之举。
由此可见，此刻她的心里，已经彻底乱了。
下飞机前，崔喆停止吟诵，语气平静的对穆东说：“我没生过孩子，只是听说生孩子很痛。我觉得，生孩子会痛几个小时或者几十个小时，但是和刘杨林遭受的痛苦来说，生孩的痛很可能不值一提。穆东，我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那么多年，刘杨林都下不了做手术的决心。你知道吗？医生给她戴了口塞，防止她咬断舌头。”
穆东无语，好一阵子才说：“崔姐，你休息几天吧。”
“唉，好吧。”
……
穆老板一上午的心情都不大好，陈必树可能做了什么安排，办公室一直静悄悄的，没人来打扰。
午饭后，肖肖来了，她手脚利索的泡好茶水，又绕到穆东身后，温柔的帮他做头部按摩。
穆东也不说话，由着媳妇折腾，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我查了一些资料，有个为了事业做过骨增高手术的模特说过，自己所得到的和自己经历的痛苦相比，完全不值得，她非常后悔做这个手术。刘杨林如果能挺过三个月，肯定不会后悔。”穆东说道。
“那个模特手术前得到的东西太多了。”肖肖低声说道。
“刘杨林是个猛人，这次手术如果成功，我不打算让她做慈善了，让她做点实事。”穆东道。
“为什么要说如果呢？”肖肖小声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