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

    车上暖气很足，紧张的神经慢慢松下来，一股疲乏的困意浪一样朝着身体打过来。两个人刚说了几句话，江昀峥一扭头就看到方荷的眼皮沉沉地向下垂。
    一路平稳地开到地库，江昀峥解了安全带向副驾位置靠了靠，看她头歪着闭着双眼睡得脸颊红扑扑的，心想着这是真的累了。
    他干脆没有出声，拿好东西下车绕到另一边将方荷抱了出来。怀里的人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甚至往他怀抱深处拱了下头，寻到最暖和舒服的位置继续安睡。
    再醒过来已经躺在床上了，方荷下意识摸了摸脸，妆已经卸干净了，身上也换了睡衣。她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浴室里的水声刚好停下。
    江昀峥走出来看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两眼正直勾勾看着自己。他走过去坐在床边，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要喝水吗，还是继续睡？”
    方荷闭上眼闻他身上的香气，刚睡醒的脑子慢吞吞，语言和行动也迟缓：“嗯……要洗澡……”
    婉拒了他要帮自己的提议，方荷洗完澡后彻底没了睡意，躺回床上神清气爽，脑子也清明得很。
    “你今天晚上不打电话了？”
    江昀峥刚凑过来准备把脸埋到她颈窝，闻言一愣：“哦，那边的事处理完了。”
    “跟你打电话的是那边的同事？”方荷看着他接着问。
    他抬起脸看她，有点不解却还是回答了：“不算同事吧，是律师，一些法务上的事情。”
    看江昀峥坦坦荡荡的神情，方荷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多疑了，这两天他一切如常，甚至今天还介绍自己和他爸爸见面。
    “怎么了？”方荷若有所思的样子让江昀峥莫名有点不安。
    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方荷认真看着他：“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好。”对她的要求，他向来毫不犹豫。
    “要是以后喜欢上别人的话，要如实告诉我……”尾音哽在喉咙里。
    这句话让江昀峥直接愣住了，可下一秒他看到方荷眼眶变红，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来不及问她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他赶紧把人搂紧了安慰：“不哭不哭，怎么了这是？是不是最近我哪里做的不对惹你生气了？你直接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
    方荷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什么来得这么快，明明这句话在心里已经反复了好几遍，脑子里设想过很多种对他说出来的情景，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可以接受单身，可就是接受不了江昀峥对自己撒谎隐瞒。
    她已经被惯坏了，已经彻底不想离开他，甚至那句话一说出来，心里难受得像是真的看到他去喜欢别人了。
    好不容易止了眼泪，江昀峥用自己的睡衣袖子帮她擦脸，等她缓过劲。
    方荷吸吸鼻子，握紧了他胸前那片衣料：“我已经在想我们以后要在一起很久了，但是谁也没办法保证自己的感情不会变，你知道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海誓山盟，我觉得感情里最重要的就是尊重，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会对你诚实，也希望，你可以对我诚实……”
    在方荷的观念里，人最起码不能失去自己的底线。她无法保证自己以后和一个人组建了家庭，一起生活，毫无保留地相处之后还能坚守所谓的原则，也许自己遇到了那件事情也会像很多人一样，选择原谅和妥协。所以有些话，哪怕此时说出来不合时宜，她也选择要说。
    江昀峥慢慢放开她，垂下眼睫看着她的眼睛：“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是我认为最起码的尊重就是我不会对你不忠，如果我无能到管不住自己，那我根本不配跟你谈以后。这一点，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忠也好，出轨也好，开放式关系也好，不是没有见过。只是选择和他观念一样的人谈恋爱，就是因为这也是他对待感情的态度。他同样，无法接受伴侣的背叛。
    那一天容雯的话被他消化了很多遍，他认为是很有道理的。当天晚上他就开始联系律师统计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有不少是他上大学以后开始投资的地产和项目，国内国外都有，所以花了不少时间来整理。
    这一次他想做好所有的准备，拿出所有的决心和诚意。他愿意将自己拥有的一切可衡量的物质交给她，以减少她在婚姻中要面对的不可衡量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