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石门封上，这里彻底成了一间密室。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黄色符咒散发着幽幽荧光，照亮了整个空间。
将他带进来的青年此刻半蹲在地上，将满怀的瓶瓶罐罐打开，倒出所有的粉末，然后与最大的罐中的液体混合，变成了一种暗红色的偏粘稠物质。
墨镜随意的丢在一旁，他从兜里拿出一根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毛做的毛笔，蘸了蘸，“原地坐下就好，然后把上衣脱掉。”
很快以盘坐在地面的少年为中心，复杂的咒文成圈展开。
写好最后一笔，五条悟站起伸了个懒腰，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放松过后低头又检查一遍，确定了没有错误，这样外部术式就算完成了。
“然后是封印核心……唔，之前没看出来，中也你的身材还蛮不错嘛。”
是脱衣有肉的类型。
已经慢慢习惯他的不着调了的中原中也：“……我该说谢谢夸奖吗？”
“不客气哟！”
绘制术式的工程量大而繁琐，即使是五条悟也不会在此期间分神去说话，他重新换了一根笔，蹲下身在少年背后光洁的皮肤上落墨。
笔下的躯体只在一开始轻轻颤动了一下，接下来便稳稳挺直了脊背，一言不发。
用以撰写咒文的‘墨’中蕴含了大量的咒力，并且五条悟在书写时也不间歇的输送力量，高浓度的咒力渗入皮肤，就如同钢针沿着毛孔刺入一样，绝对不只是疼痛二字能轻易概括的感受。然而即使如此，中原中也的表现却是没有感觉到一般。
就好像开始时那一下的颤抖只是因为笔尖冰凉的温度一样。
极高的疼痛耐受……吗？
反倒是咒文书写到脖颈处时，中原中也做出了下意识的闪躲动作。
嗯……毕竟要让一个警惕性极高的人突然将命脉交给其他人，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其实未尝不可以延后一些，等中原中也和他更加熟悉起来之后再进行。
但就是单纯的……不想。
五条悟便做出了立刻开始的决定。
“放松啦、放松。”仗着对方不能随意动作，五条悟像抚摸犬科动物一样摸着中原中也的头，眼中满是得逞的笑意，“你也不想前功尽弃再来一遍吧？”
“啧……那就快点。”
明明已经按照他的要求放松了所有防备，五条悟却拧起了眉，声音还是是一贯的语调：“不怕我突然对你下手吗？”
毕竟第一次见面就说过要杀掉他来着。
中原中也反问：“你会吗？”
抬起的笔尖久久没有落下，五条悟淡淡笑了一声，“那可不一定啊……”
“啊……”中原中也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
五条悟便继续下笔，只是嘴角的笑容渐渐的淡了。
越是实力强大的存在警惕心越高，这种人绝不会轻易让他人碰到自己的命脉，即使是兄弟姐妹也不会例外，何况是第一次见面就以杀掉对方为目标打了一架的人。
中原中也似乎从一开始就抱有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在什么也没有了解的情况下轻易的被他骗到了咒术高专，放弃了本可以去往名牌高中的机会，还有前途无量的未来。之后在不知道目的为何的境况下跟随他来到地下。
忽视了所有可能存在的潜在危险，现在更是因为他的区区一句话，便将致命的弱点暴露出来。
但这绝不是因为中原中也无条件的信任自己。
只是……不排斥活着，也不畏惧死去，单纯的无所谓着而已。
没有目标，失去了方向，如同与族群走失了的野兽，茫然行走在无垠荒野上。
而这点，本人似乎并没有清楚的认知。
最后一笔落在额头，五条悟敛目垂眸，未拿笔的指尖轻轻点在原本项圈所在的地方，指间的皮肤能够清楚感受到少年精巧喉结的形状。
“我把咒眼留在这个位置，怎么样？”
他原本的打算是留在手腕上的，但此刻临时改变了想法。
“哦。”中原中也无所谓的答应，随后问了一句，“咒眼是什么？”
“咒眼啊……”
“之前说过了，这个封印起效的时间并不长久，那么为了能够延长使用，就需要定期进行‘维护’，咒眼就是‘维护’工作进行的地方。”
“哈？！那为什么不选一个更方便的位置？给我下在手腕上啊！”
“说的也是呢。”五条悟眯眼微笑，“不过似乎有点晚了。”
“喂……唔！”
猛地加大输出的咒力激活了繁复的封印阵，难以理解的咒文生物一样扭曲着爬到坐在中心位置的中原中也身体上，最后没入五条悟指尖抵住的位置，很快围绕着少年脖颈中段形成了一周黑色的文字印记。
短短的一段时间却比先前要难熬的多，等到结束时中原中也额前的碎发已经被完全沾湿，蹲在他面前的五条悟脸色也并不好。
“啊啊、累死了。”青年放松身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中原中也闭目感受了一□□内突然多出来的一道‘阀门’，然后……
就像纸一样，感觉随意就能够撕开。——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目前的极限了，虽然并不是非常坚固，但是可以有效防止力量的泄露……如果中也能够控制好力度不破坏掉的话。”
“嘛，这也算是学习控制力量的一种练习吧。要好好努力哦。”
中原中也认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谢谢。”
“那之后的‘维护’？”
“啊、那种事大概要一个月做一次吧，也不用担心，不会像这次一样麻烦的。只需要用到这一种材料就可以完成。”他指了指最大的的那个白色陶罐。
眉梢微挑，中原中也从里面闻到了某种熟悉的味道：“……血？”
“诶，很敏锐嘛……没错哦，不过可不是普通的血。”五条悟说，“这是来自日本最强大的咒术师的友情贡献，蕴含着超强咒力！——快问我是谁。”
“……谁？”
他笑眯眯将左手的袖口扯开，露出腕上还未愈合的伤口，然后说。
“我。”
少年张了张嘴，眼中闪现出惊愕的神色。
“是不是觉得老师很伟大？没错，我就是一个为学生着想的good guy啦！”
虽然心里感动，但是非常不想看到眼前这个家伙变得更加得意的样子，中原中也：……
……
……
“啊……对了，因为已经快到学期末了，所以中也就和下届入学的新生一起学习吧。”
新生入学时间在四月。
“那不是还有整整两个月吗！？”
“对啦！”
中原中也瞪了他一眼，“你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趁现在赶紧说完！”
这人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刷新他对不靠谱的认知。
“这是最后了，真的。”
五条悟举手做投降状。
“不过虽然暂时没办法上课，但是老师也是有准备特殊训练项目的，总之绝对不会让你闲着就是了。”
“哈……是什么？”
神秘兮兮的眨了下左眼，五条悟：“明天你就知道了，今晚记得好好休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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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打算在满千收的时候发的，因为懒拖了一会，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一千了，所以先发一点吧，剩下的以后再说orz
225x16中
summary：突然交汇的世界，第一次相遇的两个人。
——
“异能力？”
“没错，一夜之间日本突然出现的拥有不同能力的人类，他们将自己的力量称为——「异能力」。”
世界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巨变，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咒术界以御三家为首便召开了会议。
身为新上任不久的五条家家主，五条悟当然也要参与其中。
夜蛾正道头痛的看着眼前白发的青年，“这些在刚才的集会上都讲过了，你……”
“嘛嘛，谁让那群老橘子说话又臭又长。我可是昨晚打了一晚上游戏，困得要死啦。”
夜蛾正道：“……”
他叹了口气，不想对五条悟的作态发表看法，只是说：“算了。”
“这场变化的源头初步判定为横滨，那里的变化可以称得上翻天覆地。”
变成了租界不说，那个悄无声息出现的巨大坑洞，还有混乱却有着特殊秩序的社会。在他们的记忆中没有一点存在过的痕迹。但它们分明已经存在已久。
“普通人对此没有察觉，他们的记忆中被添加了有关于此的信息，但拥有咒力的咒术师却被排除在外了。”
“诶？”五条悟饶有兴趣的开口，“为什么不是咒术师的记忆被抹除了呢？我倒是觉得这种猜想更合理一点。”
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身为咒术师的那种高普通人一等的优越感啦。
夜蛾正道顿了一下，“别打岔。”
“嗨嗨~”
“接下来是高层商量后一致的决定，同时因为你在会议上的沉默，被视为默认了安排——由你，五条悟带两名一级术师前往赴约港口黑手党。”
横滨新晋的，龙头势力。
如此急于出动己方的最强战力，当然不只是为了威慑他人，同时也说明了……
“已经慌了啊，那群老家伙，心里这么脆弱也能当决策者吗？”五条悟拖着脸扬起笑容，“可以呀。”
他也很好奇所谓的「异能力」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并且……
莫名觉得，他不去的话会后悔的。
“不过带其他人就算了吧，我可不想照顾他们。”
夜蛾正道没有勉强，“可以。”
只要五条悟肯去，其它一切都能随他。咒术界的老头子们已经被他磨的快要没了脾气。
五条悟来到横滨时，清楚的感受到了夜蛾正道说的所谓‘翻天覆地的变化’，究竟是什么样的变化。
原本和平富饶的港口城市，此时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硝烟味道的紧张感。人们走在街上行色匆匆，低着头只管迈步往前。像是恐惧，又像是麻木。
尽管战争结束了，他们的心中的阴云却还未散去。
没错，战争。
这短暂的八十八天留下的痕迹，恐怕要花费横滨人民数年的时间去一点点抚平。
五条悟甚至能在一些小巷中找到鲜血干涸的污迹，墙壁上的弹孔，无言诉说着那些天的惨烈。
当时为了争夺不知是否真实的五千亿财产，横滨的黑手党组织大都杀红了眼，局势也因为某些国外势力的插手变得更为混乱。
而这，被称为龙头战争的一场多方混战，最后却是被两个十六岁的少年终结了。
据说其中一个还会出席今夜与港口黑手党的会面。
这真的很难不令人感到期待。
五条悟嘴角的弧度不减，悠闲地迈着步子往约定的地点前去。
就这样走走停停，到达的时候已经稍稍有些迟了，从门口守卫的戴着墨镜的黑西装的态度上，隐约能够感受到港口黑手党对此颇为不满。
“请进，五条先生。”门卫硬邦邦道。
五条悟耸了下肩，不甚在意地走了进去。
昏黄的灯光只照亮了一小块空间。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与某位作家同名的，森鸥外安静的坐在那里，白手套包裹下的双手食指交叠，双肘抵住桌面，下颌搁置在手背上。唯一的光源静静呆在他面前的实木桌上。
五条悟进来时，他抬眼望去，暗紫的眼眸古波无惊，那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气势却无保留的侵占了周遭的空气。
压迫感。
明明他的存在感如此强烈，五条悟第一眼望见的却是那个男人身后，安静的、沉默着如青松笔直站立的少年。
咚咚。
他听到了心脏脱离控制的声音。白发青年的目光自下到上，打量着那个少年。
少年一身黑色的西装，很碍眼；颈间皮质的银扣choker，很碍眼；赭发上即使稍显陈旧，却仍能看出价值不菲的帽子，也很碍眼。
烦躁。
不爽。
——“你的绷带……还是拆掉比较顺眼。”
脑中忽然出现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飘渺声音，令五条悟脚步稍顿。
还好他今天戴了墨镜。
在伊地知的唠叨下。
感谢，伊地知。下次威胁你的时候他会温柔一点的。
接着他听到了那个一直被他忽视的男人的声音。
“五条君只有一个人吗？”
五条悟从那种奇妙的状态中回神，换上笑脸。
“一个人哦。”
那么，只身赴会，究竟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还是……
就让他亲自来判断吧。
森鸥外笑容友善的看着五条悟自觉地坐到他对面。
“普通的茶，不知道是否合胃口。”
普通的茶当然只是谦词，不过五条悟对此不感兴趣，再名贵的茶对他而言也比不过一杯加致死量糖的奶茶。
所以他直言：“我不喜欢。”
目光始终落在那个少年身上。
“这边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了。”森鸥外笑容不变，“五条君，你一直看着中也君，是有什么事吗？”
原来名字是中也啊。中原，中也。
联系到同名的森鸥外，五条悟顺理成章推理出了少年的全名.
“中也……”
他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只觉得嘴里像是含了一口蜜，连带着那两个音节也都甜腻起来。
“没什么事哦，不过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他注视着中原中也的眼睛，后者对此没有任何反应，目光始终向前。
但是，耳朵红了。
“我可以投诉说五条君骚扰我的员工吗？”森鸥外玩笑一般道，心中所想不得而知。
“我只是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已。”五条悟耸耸肩，目光终于第一次落到森鸥外身上。
“那么，邀请贵方的目的，五条君应该早就明白了吧？”
世界的突然变动，对他们也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诅咒是由人的负面情绪产生，而黑手党，他们的世界几乎很少有什么正面的感情。因此，变动之后的几天里，港|黑大楼里已经接连出现了三起意外死亡，楼外更是横死一大片。
如果不是上层的武力值都不低，估计也很难善了。
而更对他们不利的是，他们看不到咒灵，任何攻击对那些家伙都没有作用，因此……不得不依仗于外力。
终于开始谈了正事。
五条悟尽管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于这方面却意外的不输给任何人，否则上头那群老家伙也不会这么放心他来。森鸥外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免得一不小心进了他的陷阱。
最终，因为两个人都有合作的意愿（五条悟是看到中原中也后才有了合作的想法），所以很顺利的谈妥了。
“那么，合作愉快。悟君。”伸手。
五条悟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笑容加深，“五条家可以在横滨建一个常驻点。”
这比起从东京赶来，在横滨本地有咒术师常驻的话，处理各种事件都会更加及时，也更方便。
森鸥外不可能不心动，但是对方突然提出对他们这么有利的条件，不可能没有所图。
他收回手，笑容稍微真诚了一点，“那么，悟君的意思是？”
“我对现在的横滨很感兴趣，想在这里多玩几天，刚好缺一个向导。”
森鸥外也很上道，脑子里简单一想就知道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所以爽快地说：“中也君，给你批一个周的假期，就麻烦你好好招待悟君了。”
中原中也一直绷着的脸一瞬间裂开了，他眼睁睁看着坐着的那两个人笑容满面的握住手，晃了两下。
然后他的boss转头看他，微笑：“和悟君一起走吧。”
中原中也：“……”
“中也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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