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也让黎觉被打击到的心情缓解,将菜品装盘后,他扣出两碗米饭,往上面撒上芝麻。一踏进公司,黎觉就收获了众人看救星的盼望视线,那份视线炙热至极,他不自然的往上揪了揪毛衣,蹑手蹑脚的走到办公室门口。
郁松铭今天的工作效率很差,手头完成的多半是只需简单审批的文件,而真正要阅读思考的合同和土地规划却一份没搞。
看了眼堆积的工作,他忍不住啧了声。莫名生出想翘班的念头。
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闪过黎觉对他说的话。他想不明白,那么纯的脸,怎么能说出这般让人心颤的话。
过了几秒,郁松铭将办公室内的温度又调下去三度。寒风阵阵,让他活跃起来的思维迅速降温,回归平静。
找回一点点工作状态后,他拿起旁边的新土地规划,思考着楼盘开发的可能性。
听到门口的敲门声,他淡淡的吐出进字,以为是秘书送文件,也没多理会。
结果下一秒,一双细长的手指压在他面前的文件上,阻碍了他的阅读。郁松铭蹙眉,薄唇微抿,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他抬起头,对上那双澄澈的琉璃眼眸。
黎觉笑嘻嘻的看着他:郁总,你好凶哦。他调侃着,抬手点住郁松铭眉间:这么凶,可不会招人喜欢。
在看到郁松铭舒缓面色后,他满意的收回手指,将自己身后藏的袋子取出:快来吃,给你带了饭。黎家秘制,保管好吃。
郁松铭安静的听他夸完,摁住黎觉离开的手,翻过来,语气平静道:这里伤到了。
黎觉愣了下,低头看去。在他的无名指上留有一道破皮红痕,已经不在流血。应该是切西红柿的时候不小心伤到,要不是郁松铭提醒,他都没注意。
郁松铭垂眸:疼吗?说着,他取出桌兜里刚备的消毒棉片,轻轻擦拭周围。
黎觉讪讪道:不疼。他哪儿有那么脆弱?
郁松铭小心翼翼的贴好创口贴,在那里轻轻落下一吻,他看上去有些低迷:回去就换把刀。
换一把不让你受伤的。
闻言,黎觉有点想笑,钝刀怎么切菜?他捏住郁松铭的寡脸,向外拉扯:不过他朝周围看去,表情百思不得其解:你办公室暖气坏了吗?
怎么会这么冷?比公司大厅的温度还低。
郁松铭沉默了下,怎么可能将自己因为火气大想吹冷风的事情说出来。他长手捞过搁置在一旁的遥控器,切换成暖风,淡定道:上午有点热。
黎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见郁松铭提筷,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他眼巴巴的看着对方,眼里满是期待:好吃吗?
郁松铭咽下嘴里夹生的米,慢吞吞道:还不错。
黎觉眼睛蹭的亮起光,也跟着尝了一口,放在嘴里的那一刻,他表情微妙。艰难的咽下去后,他复杂的看着郁松铭;这就是还不错?
郁松铭想了下,很有匠心风格。
闻言,黎觉一掌呼过去,被郁松铭躲开。
可把你有文化的。
郁松铭拉住黎觉的手,五指挤入对方的指缝,两人十指交叉,不留一点点缝隙。他声音温和,带着几分诱哄:等等就吃完,嗯?
黎觉泄了气,还是算了,食物中毒你员工会骂我的。今天你臭着脸来公司,苏白都来问我是不是和你吵架。
郁松铭抓住两人私聊的关键词,他眯起眼:你和他关系这么好?
黎觉:?
重点是那里吗?
正当黎觉气成河豚时,郁松铭安抚道:那等等出去吃。
这句话让黎觉心头的那团气慢慢散去,见难得让郁松铭松口,他加价道:那吃火锅。
郁松铭眉头微蹙,对方的身体还没康复全,怎么去吃火锅?
黎觉晃了晃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吃清汤。说完,他诱哄似的在对方唇上贴了下,眼睛眨巴不停,好不好嘛?
郁松铭勾住他即将离开的后脑勺,不断加深,两人唇齿厮磨,让室内的温度慢慢攀升。
一吻结束。
黎觉舔了下唇,突然蹦出来句: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偷情?说到这个字眼,他自己也笑出声,点评道:背着我老公郁松铭和我的怂怂待在一起。
郁松铭不知是被这句话里的哪个字眼刺激到,他眼眸转深,垂在体侧的手指弯了下。
下一秒,黎觉就发现自己被抱上办公桌,腰间被大手禁锢,无法动弹。紧接着,他就察觉到鼻翼重了些,郁松铭将金丝框眼镜摘下,戴在了他的脸上,也让他更清楚的看到那双隐欲的蓝眸。
他吞咽了口口水,推推郁松铭的胸膛,这可是办公室。
随时会有人进来。
郁松铭瞧着多了份学生气的黎觉,唇角微弯,指腹擦过黎觉的肌肤,那股绵腻让他眼底的愉悦更甚。
他卡住黎觉的下颌,栖身而下,几近叹息的将话语融在唇间:那我们可得抓紧时间。
第54章 他将自己在世上的另一颗心
进入深冬, 即便是白日,室外的气温也仍旧在零下,冻的人骨头疼。
黎觉侧头看向窗外, 朵朵云团在一起,沉沉下压,把天都压的暗了。寒风呼啸而过,席卷着整座城市。
天气或多或少会影响人的情绪,从睁开眼开始, 黎觉就兴致缺缺。他打开电视,热早餐的同时听着电视里的早间新闻播报。
我市即将迎来本年度最大范围的强降雪,在此提醒广大市民, 外出需谨慎。开车莫急,安全第一。
黎觉咬住吐司,耳边听着主持人甜美的提醒,手上点开微博浏览着本次强降雪的具体时间。
上辈子他生活的城市, 还真没下过大雪。想到这里,黎觉还有点期待。
楼梯口传来下楼的脚步声,黎觉抬头随意的瞥了眼, 整个人愣住。
面前的郁松铭头发用发胶三七分固定, 内搭黑色高领毛衣, 外穿一件深灰色大衣,衬的他愈发矜贵孤傲。迷人的很。
郁松铭站定在黎觉面前, 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里含着几分无奈:发什么呆?
回神后,黎觉沉思:在思考你怎么能这么帅。他暗羡的向郁松铭那双大长腿瞥去,其实他身材比例很不错,但站在189的郁松铭面前就差了点。
感慨一番, 他冷不丁道:你说,我现在每天喝两杯牛奶,还能长个子吗?
郁松铭挑眉,跟随对方视线朝腿看去,心下了然。他鼻尖贴近黎觉,话语里带着几分调侃:你可以试试。
瞧着对方这哄小孩子的模样,黎觉撇撇嘴,将话题转回去:你要出门吗?
郁松铭轻嗯一声,他像是犹豫了下,半晌才慢吞吞道:徐意回来了。
黎觉吃吐司的动作一顿。
郁松铭观察着黎觉的面色,举起手贴在黎觉脸庞,动作带着几分怜惜。他话语很轻:她说有事情跟我讲,我打算过去看看。
闻言,黎觉沉默了下,抬头对上郁松铭的眼眸:我跟你一起去。
郁松铭捏捏他的脸颊,不害怕?
黎觉迟疑了下摇摇头:我也想听听她怎么说,况且他顿了顿,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郁松铭目光晦暗。
早在他去之前就找人查过,只有徐意一个人在,这也是他放心去的原因。不过,这些,就不用跟黎觉讲了。
他托起黎觉的脸,轻轻在唇上怜惜的落下自己的痕迹,声音温和道:好,一起去。
徐意之前的房子已经转手卖掉,她现在是短暂的在本市租了个落脚点,也是她约郁松铭见面的地方。
下车后,黎觉抬眸望着面前的景色,神情复杂。透过那双琉璃眼眸,能清楚的看到眼前是一栋摇摇欲坠,看上去马上就要坍塌的危楼,一楼三楼的窗户破碎,在地上摊了堆玻璃渣。
绕过地上从下水道溢出的黑油,两人进入黑漆漆的楼道。楼梯间似乎也很久没有打扫,地上满是积灰,扶手中间被腐蚀,镂空处断了一截。
当两人刚走到二楼时,门从里面打开。徐意站在玄关,依旧笑得温婉。
有那么一瞬,黎觉还以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午,他和郁松铭刚进家门,徐意为他们烹饪好饭菜,等待他们回来。
廊道里吹过凉风,刺的人头皮疼,黎觉恍惚了下,脑海里的回忆散去,只留下面前鬓发霜白,脸上多添好几道皱纹的女人。
徐意主动打破沉默,让出身后的路:外面冷,先生们不如先进来吧。
房内的条件算不上好,家电等一无所有,灯可以说只能睡觉。不仅如此,昏暗的屋内还萦绕着浓厚的药味,几种不同的药味混杂在一起,有些刺鼻。
黎觉眉头微蹙,一堆疑问攀升在他心间,迫不及待的想求证。
徐意倒是不慌不忙,将两杯温水放在他们面前。她笑意温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抱歉,家里只有热水。
她话音落下,让黎觉心中的疑惑更甚。
徐意在郁松铭家里工作好多年,再加上郁松铭给的薪资很高,对方不应该会过得这般贫困。
除非
不远处的卧室门被拧开,短暂的嘎吱声响后,那里传来一道弱弱的的声音:奶奶?
望过去,门后躲着一名小女孩,怯生生的朝他们这边看着。她的脸色很白,白得有些病态,眼下也带着淡淡的青色。
黎觉愣了下,与郁松铭对视一眼。他掏出兜里备着的奶糖,上前几步蹲在她面前:要吃吗?
女孩看了他一眼,整个人往后躲着,只露出一个脑袋,视线却盯在奶糖上。
黎觉唇角微弯,将奶糖塞进女孩手里。刚想问什么,徐意就大步走过来。
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将女孩抱起来又送回房间内,囡囡乖,奶奶要和哥哥们商量点事情。她看上去并不想让对方听到接下来的对话。
女孩很乖,打了个哈欠后继续去睡觉。
哄走女孩,徐意转身看向郁松铭和黎觉,脸上挂着歉意:抱歉,我们继续聊。她神情怅然,像是陷入回忆:该从哪里说呢?
从小先生和郁总关系转好开始吧,她语气很慢,像是早被耗费掉所有的活力,只留一口气艰难的呼吸,那会儿郁阮澜找上我,让我在每日的饭菜里下一种白色的粉末,还要我把粉末配在菌菇里。他承诺给我五百万,我拒绝了,那粉末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徐意双手捧着水杯,像是从那里汲取写热度与力量,因为家里的菌菇都是进口空运的品种,我怕还会出问题,就偷偷的扔掉。
听到这里,黎觉表情微变,怪不得沈余说那段时间家里都看不到黑松露。
这就对上了。
徐意神情黯然,可在那不久,我的孙女病了,医生说是白血病。她父母在外地打工,前些年因为事故走了,就留她一个人,我想尽可能的让她活久一点。
说道这里,她捧着水杯的力度加大,骨节捏的泛白,我整个人都慌了。也就是在那之后的第二天,郁阮澜再次找上我,他说给我两千万,让我带孙女去治病,还可以让我离开这个城市。
短短沉默一秒,她闭上眼,我答应了。在答应做加减料的饭后,像是老天爷惩罚我一样,囡囡的病情加重了。
这也是她愿意回来的原因。
解释完来龙去脉,她放下水杯,站起身朝黎觉和郁松铭的方向深深鞠躬,久久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做下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也不祈求两位能原谅我。明天我就会去自首,可我希望
她挣扎着,羞耻的将后面的话语说完:希望二位能帮帮囡囡。
就算郁阮澜给了她两千万,可当下诊治最好的就是沈余爸爸名下的医院,她只能求郁松铭。
她像是想到什么,将一张卡递给两人,这是郁阮澜给我的钱,我一分没动。
室内陷入沉寂。
正当徐意开始绝望的时候,郁松铭开口:这件事你要看黎觉,他声音很淡,添着几分冷意,毕竟,是他吃掉了你那份含料的食物。
徐意愣了下,像是没有想到事情发展竟是这样。她僵僵的看向黎觉,嘴里不停轻喃:对不起。似乎这样,会让她内心的负罪感减轻不少。
黎觉垂眸,没接她的话。随后提出新的问题:那份乌/头/碱/还在吗?
徐意随即回神,连忙点头,在的在的。当初她害怕真的出人命,只用乌/头/碱泡过的水煮了饭,药材则是完整留下来。
她起身从墙角取出密封好的乌/头,递给黎觉,就是这个。
拿到那份沉甸甸的药材,黎觉心底泛凉,五指紧紧的抓着表层的密封,他涩着嗓子道:徐姨,钱你拿着吧,孩子治病总归要花钱。况且为了生活,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郁松铭从他手里接过药材,右手顺势牵住黎觉,他面色寡淡:郁阮澜目前还不知道你住在这里,尽量少外出,有事情打这个电话。
徐意握住递过来的纸条,面上写满震惊与庆幸,不停的重复着:好。
从徐意的房子出来后,黎觉情绪就很低迷。
他轻眨眼,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试图努力缓解着心中的不愤。
虽然知道是郁阮澜命令,但他想想还是觉得后怕,如果徐意将乌/头/碱全部放进去呢?如果这回还是郁松铭吃下呢?如果还是按照原书剧情那样,开启只有郁阮澜一人幸福的未来怎么办?
想到这里,黎觉心底的怒气转化为后怕,挤满心间。他止不住的去埋怨徐意,去埋怨自己。
郁松铭将药材放在后备箱,侧头询问着黎觉的意见:你想怎么做?
黎觉轻垂眼睫,沉默了下说道:孩子总是无辜的。况且徐意在郁松铭家呆了那么久,他总是要还了这份情。
其他的,他就不会去管了。他不是圣人,会记仇,会埋怨对方给郁松铭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