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张燕瞥刘铮一眼让他安分点，心下有些不满，大海，我理解你的心思，不过当初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签了合约的，你可不能赖皮啊。
    李大海笑的有些勉强，燕姐，那只是保密协议啊。
    有区别么？张燕两手一摊，先不说违约金的事儿
    等会儿，陶然打断道，你就先说违约金多少吧。
    张燕闻言还以为他是铁了心要毁约，顿时沉下脸来：我知道三十万你们出得起，但一开始提出来的时候也是你情我愿的，没人逼你们，都到这个地步了再过河拆求可就不厚道了！业内的规矩呢小陶刚入行不明白，大海你也算是老江湖了，总不会不懂吧？就怕以后啊，圈子里没人敢跟你们合作。
    妈的，三十万。
    炒个十八线CP签个三十万协议都能抵得上一个三线代言、60万五毛党、三百万僵尸粉了。
    后面的话陶然一概没听进去，目光一凛，扭头去看李大海，想知道这位经纪人的脑子里是不是装了整个太平洋。
    李大海被他瞪地一怂，小声道：当初你也同意的啊。利益牵扯越大，就越有保障，谁知道最后是他们要主动拆CP啊，可不能全怪他。
    要不是怕江影帝生气，哪用得着这么费事啊。
    陶然：
    一想到江影帝，李大海顿时就有了底气，挺了挺肉嘟嘟的肚皮，不就是一场豪赌么，正想挥金如土地来一句这三十万给您打卡呢，就被拽着后衣领一扯，一个没站稳，咣叽倒床上了。
    陶然松开手，目光沉沉地扫一眼刘铮和张燕，行吧。
    三十万的违约金他都付不起啊，心酸不心酸呐。
    刘铮原本一副大爷模样站着看戏呢，这会儿触及到陶然的目光，只觉得背脊一凉，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腰背。
    还是小陶懂事，本来拆CP对我们的损失都大，所以何必弄得这么僵呢？双赢的事儿谁不接谁是傻瓜。张燕压下刚起的火气，微微一笑，今天我们过来本意是来接小陶进组的，小陶出院这事儿媒体也挺关注的，说不定这会儿就等在医院门口呢，小陶你赶紧收拾收拾吧，祝我们继续合作愉快。
    陶然一个挑眉，也笑了起来，合作愉快。
    来来来，继续炒，炒红了算他输。
    他这一笑，刘铮才从莫名的紧张感中脱离出来，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止不住地往陶然身上瞄，心里纳闷，这个娘炮今天怎么攻一脸，可真是应了粉丝的乌鸦嘴了，简直有毒。
    既然知道了外面有媒体等着，陶然倒真得好好拾掇拾掇了，毫不避讳地脱了蓝白条子的上衣，露出瘦削的身形，肌肉不多但线条非常漂亮，这得归功于李大海对原主健身的鞭策。陶然一骨碌从床上站起来，双手往裤头上一放，这才好似想起来什么一样，居高临下地瞥了床边的两人一眼，两位还要看么？
    他这么站着裤头正巧与刘铮的视线齐平，刘铮艰难地移开目光，脑子里嗡一下，脸上是又白又红，既觉得恶心又莫名地还想再看上几眼。
    陶然盯着他通红的耳背，不屑地顶了顶胯，好看么？
    就这样还恐同呢，搞不好是个深柜。
    神经病！刘铮觉得自己都要恶心吐了，快步冲出病房，把门摔得咣当响。
    我们出去等你们。张燕讪笑道，一边又不免盯着陶然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这荷尔蒙爆棚的肉体啊，怎么也想象不到陶然用这张脸这身段哭哭啼啼，不过换个角度想，这颜值和身高倒是比刘铮出息多了，何况在这个圈子里性取向啊怪癖啊能算什么事儿啊，更出格都有，只要藏得深，外面不知道就行，照样能红。
    倒是刘铮张燕没好气地出了门，有了陶然身材的强烈对比，再看看自家艺人的小身板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就下巴稍微有型点那也是打了玻尿酸的，张燕气不打一处来，示意刘铮去楼梯间说话。
    刘铮没吭声，表情阴沉地盯着地板跟她走。
    张燕对着路过的护士点头微笑，用仅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注意你的形象。
    刘铮只得挺直了腰，皮笑肉不笑地抬起头来。
    听着高跟鞋笃笃笃的声音走远，陶然慢悠悠地从床上下来。
    李大海忍不住了，双手叉腰盯着陶然：你是不是傻啊干嘛答应继续合作？人都把媒体叫医院门口了，江影帝一定会看到新闻的！
    嘘陶然伸手摁着他圆滚滚的脑袋晃晃，仔细听。
    李大海竖起耳朵：？？？
    陶然放开他，把裤子脱了，有没有听到海哭的声音？
    滚滚滚滚滚，我看你才是脑子进水了。李大海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被他这么一打岔，心里倒是不那么着急了。
    随意点，陶然手一摊，我裤子呢？
    李大海：没带。
    陶然：
    6.出院
    李大海不至于真没带裤子，但带来换的衣裤也没多好，毕竟以陶然目前的经济水平穿不起日常潮服，不是某宝高仿他就谢天谢地了。况且原本的打算是低调回组，谁知道刘铮和张燕搞这出，李大海特后悔怎么没把公司唯一的服装师兼化妆师带上，虽说是个半吊子，但也好过陶然素面朝天地出镜。
    于是这会儿陶然站刘铮边上一对比，显得特别朴实无华，按陶然的说法就是：你这带了跟不带也没什么区别。
    李大海深刻地反省了一下：那不然您裸着走？今日头条稳了。
    滚。陶然漫不经心道，插兜站着。
    李大海不禁以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番，觉得自家艺人装逼功力可是越来越深厚了，攻一脸啊。
    边上刘铮听着陶然和李大海你来我往地互怼，想到刚被张燕在楼道里耳提面命地敲打一番，而他自己连屁都没敢放一个，心里不爽地很，不过面上倒是再没显出来。这会儿只得压抑着翻白眼的冲动，瞪圆了一双杏眼，跟朵温顺无害的小白莲似的粘着陶然往外走。
    陶然瞥他一眼，这位朋友，走个路而已不用靠这么近。
    刘铮保持微笑，不想理他。
    陶然左右看看，估摸着两人边上还能站下一箩筐李大海，低声道：现在就开始营业？早了点儿吧。这离医院门口还有八百米远外加两个大拐弯呢，得给刘铮颁个最佳敬业奖啊。
    还行吧。刘铮跟他靠的太近，只觉得这人怎么故意压着嗓子很有磁性地说话，还朝他耳边喷热气，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陶然见他不为所动，不耐烦起来，毫无预兆地翘起小拇指，讨厌啦
    刘铮浑身一凛，僵硬地后退了两步。
    跟爸爸斗？辣鸡。
    陶然把手插回裤兜，长腿一跨，走的大步流星，趾高气昂，非常潇洒，三两步便把人甩在了后头。
    这可苦了李大海，拎着大包小包的哼哧哼哧埋头直追。
    发什么愣啊？张燕杵一下刘铮的后背，觉得刚才在楼梯间里是白说教了，凑近道，我看你的情绪管理课是要回公司重修了。
    重修你麻痹，刘铮暗骂一句，只得厚重脸皮再次跟了上去。
    他清楚地明白自己与陶然不同，他签的是个大公司，得从练习生开始经过一层一层极为严苛的选拔与训练，甚至还有些龌里龌龊的手段才能出道，张燕底下也不是只有他一个艺人，这回是因为手里的王牌小生被对家挖走，原先培养的艺人又不温不火，才起心要抓新人的。
    他不乖乖听话，同组的那几个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等着排队踩他呢。
    但是他不羡慕陶然，只不过是因为走狗屎运签到了一个快倒闭的小公司而已，所以即使身无长物娘炮地要命，也能出道，也能让公司和经纪人都围着转，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为了以后长远的发展要拆CP？能长远个屁。
    他刘铮一点儿都不羡慕。
    一行人就这么追追赶赶地到了门口，等候的媒体记者虽然不算多，但其中有几家的影响力在娱乐新闻版块倒是数一数二。
    几位记者本来等了又等，正感叹时间宝贵回去得加钱啊，一看陶然和刘铮出来了，勉勉强强打起精神，秉承着媒体人的职业素养，做出一拥而上的架势。
    不过这假把式到底比不上蹲点粉丝的真功夫，她们是真的一拥而上，并且自带鲜花应援和尖叫，再加上着实关心自家偶像的身体情况，场面一时有些混乱，扛着摄像机的记者大叔不得不扯起嗓子讲道理：小姑娘们让一让啊，你们爱豆上新闻总得有个正脸高清大图啊，别挤别挤，谁的钱包掉了喂！
    大多数的粉丝妹子还是很讲道理的，毕竟自家爱豆版面最重要，给陶然和刘铮塞花拍照嘘寒问暖感叹真人爆帅甩图十万八千里之后，终于依依不舍地让出了前排。
    这样一来，乍一看还真有种因病爆红的错觉，陶然分辨出几位记者大哥携带的标志，感叹刘铮和张燕这是下了血本啊，他可不能让人家失望，怎么着也得搞个大新闻。
    好不容易挤上前的记者们临到关头倒显得异常谦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让场面冷静了下来。
    最前面的大哥缓了口气，将摄影机对准陶然，陶然，现在感觉如何？
    周围快门声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陶然捧着粉丝送的一大捧红玫瑰，更衬托得脸色有些苍白，答曰：不咋地。
    记者大哥：
    说的也是，在场的大伙儿都知道陶然住了没几天院，确实也好不到哪儿去。
    粉丝听了一阵心疼，溺水多大的事儿啊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李大海在陶然背后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好好答，瞎说什么大实话呀。
    陶然闻言端庄一笑。
    边上刘铮不动声色地瞧他一眼，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场唯一的一位女记者对着紧贴的两人一顿猛拍，欣然提问，刘铮是来接陶然回剧组的么？你们感情可真好。
    这话问的本是没毛病，可却被女记者说的缱绻挪揄，惹得在场的CP粉连连低呼，纷纷握紧了双手。
    跪求蒸煮撒糖！我们的小拳拳已经激情难耐了！
    刘铮勾起唇角，身体装作不经意地朝陶然微倾，正想声情并茂地背稿
    陶然上前半步让他靠了个空，抢答：那可说不准，毕竟直男间的感情就像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散了。
    女记者：
    CP粉：
    刘铮：日了狗了！
    7.打脸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陶然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大伙儿面面相觑，不知道陶然忽然发的什么疯。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CP粉们，这下直接被蒸煮喂了老大一口玻璃渣，分分钟就能原地爆炸。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原本记者们差不多都准备收工了，他们本来便对两人炒CP的事情心知肚明，这回被请来也是配合着打个酱油，不能怪他们太过敷衍，实在是这两位小艺人的日常没什么价值，哪怕他们真的搞基，除了粉丝在意之外也没什么热点，有几位记者都是写好稿来的，所以自然也不需要追问出一大串来。
    然而陶然这么一答，虽然很有自炒的嫌疑，但一向敏锐的记者们分明从同行眼中看到好奇的讯息，复又迅速架好相机。
    刘铮的脸色青白交加，要换做以前陶然在公众面前跟自己撇清关系他可是求之不得，但这回自家经纪人是押着他来炒CP的，陶然这会儿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什么时候这么不给他面子了，刘铮憋了口气，硬着头皮抬起脸来，对着镜头熟练地微笑，笑地即真诚又得体，丝毫看不出来他的僵硬和不乐意。
    他在脑子里迅速捋了把思路，结果话还没说出口，肩膀上就被架了条胳膊，这条胳膊的主人似乎还嫌不够似的，从气势上生生将他压矮了一头。
    刘铮：觉得自己垫的可能是假鞋垫。
    开个玩笑。陶然终于满意了，虚揽着刘铮的肩膀，勾起唇角笑，其实我们感情特别好，我住院的时候他担心地要命，每天以泪洗面，一有空就在微信上找我八遍，有时候拍着戏呢一想起我来忍不住就嚎啕大哭，晚上睡得也不踏实，梦里都在流眼泪一醒来枕头都湿了半个，把酒店打扫卫生的阿姨烦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英年早逝了呢，可真是太关心我了。
    ？？？刘铮脸上终于有了点血气，谁特么嚎啕大哭以泪洗面了？？？
    CP粉顿时嗷嗷叫着满血复活了：我然男友力max，简直是小铮的代言人！我铮哭包软萌到不行啊！
    唯粉觉得没劲儿：这CP草地防不胜防，又换新套路真是辛苦了。
    后边的李大海和张燕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张燕虽然不满，但被陶然这么一搅合，已经不自觉地将撕逼底线从炒CP一溜降到了不拆CP就成，李大海呢，倒觉得这CP非拆不可，但必须循序渐进一步步来，不然之前好的跟同穿一条裤子似的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那不也是自打脸么。
    两位经纪人无意中对视一眼，暗自较劲。
    张燕迅速重整旗鼓，上前一步道：各位媒体朋友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记者们纷纷关上镜头看她，还以为有什么大新闻，果然还是自炒吧。
    李大海挺了挺肉嘟嘟的肚子，陶然刚出院，等下还要去剧组报道，希望各位记者海涵
    记者们非常听话地将相机塞回了包里。
    刘铮终于缓过劲来，瞧着大势已去的架势，干巴巴地想要挽留一下，大家请等一等
    记者们闻言齐刷刷地看他，他们早有些不耐烦，但好歹也给刘铮点面子，毕竟十八线的明星也是明星啊，说不定哪天就红了呢。
    李大海话说了一半被这么打断，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当即做起了深呼吸。
    刘铮挽尊：其实并没有陶然说的这么夸张，在拍戏的时候我是全身心投入角色中的
    陶然听着身后哼哧哼哧老大的吸气呼气声，一个没忍住：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