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泠,我在”
江泠泠揉了揉眼睛,刚睡醒声音有些哑,像是在跟谢景深撒娇,“我睡了多久,现在几点钟了?”“两个小时,现在11点了。”
江泠泠听到这么晚了,心里有些着急,从这里到家车程得一个多小时,等她回去,估计已经凌晨了。
她掀开身上的薄被,正准备起身,却被谢景深拉住了手腕。
“泠泠,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就留在这里吧,明天我送你回家。”
江泠泠有些踌躇,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谢景深,躺下继续睡。
她白天高强度地认真听课,坐了那么久的车还跟谢景深做了那些事,身体已经很累了,没过多久就又睡着了。
谢景深抱着江泠泠,一夜无梦。
六点了,谢景深尽量放轻动作,以免吵醒江泠泠。他收拾好后下楼晨跑了半个小时,一路小跑到金纸店买香烛纸钱。
他又去花店买了一捧刚折下枝还滴着露水的玉兰花。
准备好一切,他沿着泥泞的小路提着东西往山上走,那里是奶奶的墓地。
十年前这里实行的还是土葬,奶奶生前曾说过,如果以后去世了希望能葬在这座山。他闹了很久,甚至跪在他爸面前,他才施舍般给了一点钱买下了这一小块墓地。
后来他经济独立了,买下了整片山头,时不时会来看望奶奶。
“谢景深!”
江泠泠小跑着,终于追上他,停下喘了几口气。
她看到了他手上提着的东西,联想到昨天空无一人的房子,已经猜出了他要去干什么。
她在想,他一个人会不会很难过。他们是朋友,或许有她陪着,他会好一些。
她露着一双明亮的眸子看向谢景深,有点紧张,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要不要我陪你?”
谢景深看着她的眼,心中似有触动,点头答应了。
江泠泠穿着一条及膝的白色蕾丝边小洋裙——那是他早晨挑好后打电话叫李叔送来的,她果然很适合这种风格。
山上树木枝繁叶茂,翠绿的藤蔓延伸至远处,山雾朦胧,晨间的初阳照射在她的脸上,像是神圣的辉光笼罩了她,整个人看起来带着几分悲怜的神性。
山间的路格外陡峭,江泠泠只得小心翼翼地避开凸起的石子,难免速度有些慢。
谢景深看她走得分外艰难,停下步子,把东西放在一边,弯腰背起了江泠泠。
其实他完全可以管她,毕竟是她自己要跟上来,不是他要求的,他并不用对她负责。
可他一看到她皱着的眉头,他的心就突然乱了,身体不受控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蹲下身,牢牢地接住了江泠泠。
江泠泠余光扫到被放在一旁的玉兰花,靠近地面的那一端的花瓣已经被压得蜷缩起来,不复方才的娇妍。
她趴在谢景深的背上,低声提醒“:谢景深,花还在地上。”
谢景深捡起那捧花,注意到了被压住的花瓣,却没说什么。他看了一会儿后把花递给了江泠泠,让她帮忙拿着,另一只手提着祭祀用品,大步向前。
江泠泠趴在谢景深的背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果香。他修长有力的双手兜住自己的大腿,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晨间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宛转悠扬的鸣叫让整个山间变得生动明丽,江泠泠的心也在这山间得到了久违的安宁。她甚至想这条路再长一点,和谢景深一起生活在这里也是很好的选择。
“到了。”
一块古朴的墓碑伫立着,顶部是中式的屋檐,檐牙高啄。周围是方形的草坪,草坪之外种着大片的白菊和丁香,开得正好。
谢景深拿出香烛和纸钱,用打火机点燃,低头看着升起的烟雾,只机械地放入火纸,缄口不言。
江泠泠站在他身后,隔了大概两米,她抱着那束玉兰,静静地看着他做完一切。
即使隔了这么远,她也能感受到谢景深身上浓郁的悲伤和怀念。
再多的安慰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好闭上眼睛,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谢景深的奶奶一切安好,在另一个世界幸福安乐。
见谢景深起身,江泠泠看向他,眸光柔和,带着些许哀伤。
谢景深竟然从她的眼里看出了她想说什么,她在说“我陪着你”。
他忽然觉得,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过。
这么多年,不过是他一个人被困在原地,最痛苦的日子已经捱过去了,再多的惆怅和自怨自艾也无法挽救逝者。
他行尸走肉般活着,给自己套上枷锁,待人处事滴水不漏,成绩优异,身体健康,努力成为奶奶期望的样子。
可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他是无间地狱逃出的恶鬼,他装得很累。
恶鬼想看到神的堕落,让神沾染上他的烙印。
他很卑鄙,既然神怜悯恶鬼,那神就该和他共沉沦。
他想通这些,将花放在墓碑前,低声说了几句话,转身离开。
谢景深走到江泠泠身侧,右手突然被人握住。纤细白嫩的手掰开他的手指,努力地将指尖插入他的指缝,十指紧扣。
谢景深愣了愣,回握住她的手。
江泠泠脸颊微烫,却没有松开手。
他们俩人就这样走着。
“江泠泠。”
“嗯,我在。”
“江泠泠。”
“我在。”
灿金色的日光透过层层迭迭的枝叶打在两人身上,身形高大的默不作声地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光,身形娇小的被保护着不受曝晒,两人的影子逐渐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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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在纠结要不要多写点肉,写得短的话,大概3w字能完结。
如果多写点肉和泠泠的日常生活,大约6w字能写完(如果有读者看到我这句碎碎念的话,给我一个建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