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卫一晨回到家里，赵雅云给的枣子小半已经作为种子进了农场。枣子在这年头还是稀罕物，不过赵雅云家的枣子不好吃，尤其对于前世已经尝过各类品种水果的卫一晨来说，更是没有吸引力。
“你不吃吗？”卫雅晨担忧的看着卫一晨，以前她明明很馋，偶尔大伯给她们两颗枣子，她就高兴的不行。
不会被卫淑英打到头了吧？
连自己喜欢的都不吃了。
卫一晨摇摇头：“不甜，不要吃。”
不管是前世牙好还是不好，卫一晨喜欢的就是甜的水果，一点点酸的都不喜欢。
赵雅云家的枣子不酸也不甜，单纯的就是没味道。
虽然自己妹妹说了不吃，但是卫雅晨还是平均的把枣子分成了两份，想了想，又从自己的那份里分出了一半放到了卫一晨的那堆里。
卫一晨肿着眼睛，剥了个桔子吃着跟系统吵架。
“你这辣椒怎么这么辣我差点以为我要瞎了！”
辣椒水刚涂上眼睛的时候还是清清凉凉的，下一秒就变得火辣辣的疼，卫一晨那个泪水流的根本控制不住。
“你说稍微辣一点。”系统小声嘟囔，卫一晨眼皮肿成这样，他也是被吓了一跳，“晚上再用泉水洗一洗，明天就能消肿了。”
“也不要一下子都消了，”卫一晨说着，“不然其他人肯定以为我骗人了，好歹过个两天再全消了。”
系统翻了个白眼：“那你明天怎么去卖东西？对了，你后面那棵桔子树，要不要直接换掉？农场里有几棵长得挺像的。”
卫一晨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省的哪天梅绍丽心血来潮想尝一尝树上的桔子，换了之后就与她无关了。
她眼睛肿着，卫雅晨就舍不得让他干活了，她趁机就溜到了屋子后面。
手搭到了桔子树上，眨眼的功夫，一株看起来更有活力的桔子树就替代了原先的桔子树。
顺手摘了两个桔子，卫一晨穿过弄堂就看到了田万红。
“外婆。”卫一晨笑嘻嘻的打招呼。
殊不知在田万红眼里，她肿着眼睛都要撑出笑容来安慰自己，心里就更难受了：“你以后别去捡稻穗了，学校里要交的，让你爸新收的谷子给你称两斤好了。谁出的馊主意，非要去地里捡，那个裘忠红怎么教的孩子……”
田万红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肿起的眼皮：“我明天杀只鸡给你补一补吧！”
卫一晨汗颜，这样就杀鸡补一补，她又不是什么年老体虚。
“外婆，不用了，我涂了药膏，过几天就好了，吃桔子，可甜了。”她塞了个桔子到田万红手里，“我们今天抓到好多龙虾，还有黄鳝。”
“看到了，蓉芬拿过来了。”田万红露出点微笑来，“要是眼睛还疼，要早点说，知道吧？眼睛这东西不好乱来。”
“外婆，我知道了。”卫一晨很是抱歉让田万红一把年纪还为自己担心，“你们晚饭做好了吗？要不明天让蓉芬来我家吃吧？”
“还是在我家吧！省的别人说闲话。”田万红摸摸她的头，看到水桶里还没处理的黄鳝，拿了墙上挂着的剪刀，顺手就处理了，“回来让你妈再洗洗就行了，我先回去了。”
送走田万红，卫一晨就用农场里的水把黄鳝和用过的剪刀脸盆洗干净，自从有了农场，卫玉伟挑水的频率降低了不少，以前隔一天就要去村里的大水井挑一担水，现在两三天都不一定需要。
卫一晨每天都偷偷往水缸里加农场里的泉水，反正系统说了这个水多喝可以改善体质。
今天晚上用完风车，卫玉伟他们就只剩下晒谷子这件事了，卫玉伟每天早上帮着一起把谷子挑出去，晚上再一起收回来，白天看着谷子不被偷吃的任务就交给了卫雅晨两人。
“妈，我能不能早上去镇上卖虾，下午回来跟姐姐换？”卫一晨跟梅绍丽打着商量，“我还要去卖桔子。”
“你姐姐不去，你怎么去？”这句话就等于拒绝了。
“二姨娘，我帮你看谷子好了。”吃过饭来找卫一晨的徐蓉芬主的道，“早上让他们去，下午回来换我们。”
梅绍丽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用，你跟少扬去玩就好了。”
哪有客人帮主人干活的道理。
“没事的。”徐蓉芬笑嘻嘻的，“我们明天午饭在你家吃。”
“少扬你明天想吃什么？虾仁炒蛋好不好？”卫一晨立刻接话，“茶叶蛋？”
“都想吃！”徐少扬眨巴眼睛，“一晨姐，明天吃这么多好吃的吗？”
“我早上去卖了虾和桔子，我们就可以吃了。”卫一晨很认真的说。
“那我帮你。”徐少扬乐颠颠的就答应了。
梅绍丽瞪了她一眼：“早点回来！”
“嗯嗯嗯！”卫一晨知道她算是同意了。
“你天天卖那个桔子，我们那桔子能吃吗？”梅绍丽忍不住好奇了，哪个傻子能买这么难吃的桔子。
后头的桔子树已经掉包成功，卫一晨底气十足的塞了个桔子到她手里：“真的好吃。”
梅绍丽剥开尝了一瓣：“真的是甜的，怎么会呢？”
分了卫玉伟一半，两人都啧啧称奇：“可能是这些年营养好了，桔子也变得好吃了。”
去晒谷场的时候，梅绍丽还特意去后头树上摘了几个桔子带上。
……
菜市场里，原本卖虾的大叔看到卫一晨满满一桶的河虾，先是不悦，后是惊讶：“你这是买了多少虾笼？”
“就一两个。”卫一晨笑眯眯的，卖虾不能像卖桔子似的论个来，她特意去问梅正青借了一杆秤来。
一大桶的河虾，两大篮子的桔子引人瞩目，卫一晨把桔子交给了卫雅晨，自己负责卖河虾。
“新鲜的河虾，不活不要钱！”卫一晨大声吆喝，卫雅晨默默的收钱装桔子。
卫一晨喊了半天，也不过卖出了一斤河虾，桔子因为之前的口碑，卖的很快。
“小姑娘，这河虾是你家养的？”一个微胖，皮肤黝黑的男子站在了卫一晨前面，“看起来养了好几年了，虾钳都好老了。”
“我抓的。”卫一晨笑眯眯的，“阿叔，你要买吗？保证都是活的，你可以自己挑。”
那人闻言就蹲下身，伸手从水桶边缘探入，河虾被捞出水面，蹦跳的水珠就溅到了那人的脸上。
“挺新鲜的，就是不知道还能活多久。”那人脸色很满意，说出的话却没有那么满意。
“没有氧气泵，应该还能活两个小时。”卫一晨听着系统的估计转述道，“要是有氧气泵还能活的更久。”
“这样吧，这些河虾我都要了，7块一斤，怎么样？”那人说着就要掏钱。
“8块！”卫一晨不肯，“阿叔，整个市场里，就我的虾最新鲜，你要是还要，我明天还有。”
“哦？”那人笑了，“你每天都能抓到这么多？哪怕是冬天？”
“我可以！”卫一晨转了下眼珠子，“不过，阿叔你买这么多虾干嘛？一家子可吃不完。”
“我开了家饭店，你要是有什么新鲜的，都可以拿来给我看看。我饭店开在新元镇上，鼎元饭店，”那人顿了顿，“我叫宋鼎元。”
“你每天都能要这么多河虾吗？”卫一晨追问，“黄鳝要吗？雉鸡要吗？”
“这些你都能抓到？”宋鼎元有些不信。
“我不行，不是还有家里大人吗？”卫一晨指了指桶里的河虾，“我自己怎么可能抓到这么多虾。”
“这样吧，你说的那些东西，明天送到我店里来看看，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你送多少，我都收了。”宋鼎元想了想，“所以河虾7块一斤能行吗？”
“8 块吧！”卫一晨笑嘻嘻的，“这价格这么便宜了，您是大老板，别跟我们斤斤计较了，这桶里还有5斤河虾，我再送你一斤桔子，算40块。”
宋鼎元听得笑了起来：“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机灵的小姑娘，行吧！那就8块一斤，这桶我就拎走了。”
“宋阿叔。”卫一晨收了钱，“我明天把黄鳝和雉鸡给你送来！我叫卫一晨，你别忘了。”
“你到新元镇子口上一问就知道。”宋鼎元笑呵呵拎着河虾走了。
卫雅晨看着自己妹妹，要是自己，有人愿意7块钱全收了，她肯定就同意了。
如果自己每天能卖40块的虾，再加上雉鸡和黄鳝，很快她就能攒够钱给大家买厚实的棉花被，还有衣服和鞋子，还有那个在心里盘算的计划。
桔子卖了大半，卫一晨把剩下的都送了赵雅琴，顺便跟她打听了新元镇那个饭店的事。
因为经常去各个村子收猪杀猪，赵雅琴他们对附近乡镇都还算熟悉。
“那个饭店我知道，就开在镇子口，装修的还挺好。”赵雅琴边上的摊主说话，“就是价钱不便宜，菜烧的不错。新元镇有人办小酒喜欢去他那里。”
“那老板我看挺黑的。”卫一晨大人口气道，“以前是干嘛的？”
“省城大饭店的厨子，跟老板拆伙了就回来新元镇了。”另一个摊主忍不住走过来加入了话题，“菜是烧的不错，小姑娘要去那里吃饭？”
“他买了我的虾，还拿走了我家的桶。”卫一晨担忧道，“他不会不还了吧？”
“不至于。”摊主沉默了半晌才说话，“那老板还是挺大气的。”
“那就好。”卫一晨打听了一圈，又在赵雅琴摊位上买了一斤瘦肉才回去。
“姐，去买棒冰吧！”卫一晨这一次没买小矮人，而是挑了10支牛奶味的提子棒冰，从老板那里要了一袋冰，防止棒冰融化。
两人先去了卫玉伟的工厂，也就是梅明坚所开的茶叶厂。
吕莉莉的父母守在门卫室，看到卫一晨两姐妹笑呵呵的打招呼：“来找你爸爸啊？他在厂房里。”
“外婆！”卫雅晨老老实实的喊人，卫一晨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厂房在工厂的左边，梅明坚他们的乡村大别墅在工厂的右边，不管是吕莉莉的父母还是卫雅晨，谁都没有说要去自己家舅舅坐坐。
两人直奔厂房，浓郁的茶香还没等靠近就已经飘了过来，机器的轰隆声让大声喊话没有了用处。
不过这也难不倒卫一晨，找到了最近的工人，她大声的问话：“阿叔，你知道卫玉伟在哪里吗？”
“你是他女儿？”对面笑眯眯的问，等卫一晨点头，手指向厂房深处，“他今天在里头炒茶叶，你一直走到底，再往右走就能看到。”
厂房里堆满了高高的茶包，走在茶包之间看不到厂房里其他人。顺着那人的指点，卫一晨两人看到了满身茶叶灰的卫玉伟。
“爸！”卫一晨大声喊话，“爸！”
机器轰鸣，卫一晨走到了他面前，卫玉伟才看到两人。
“你们怎么来了？”卫玉伟笑的露出一排牙齿，顺手关掉了机器，“桔子卖完了？”
“给你买了棒冰！”卫雅晨拿出一根棒冰递给他，“我们还要拿回去给蓉芬他们，爸，我们先回去了。”
卫玉伟伸出手，手指甲之间都是黑黑的，脸上的笑容却很开心：“下次不要给我买了，我不喜欢吃。”
卫一晨扭过头，看着机器边上堆着的茶叶，卫玉伟要用铁锹把这些掀进机器里，等机器加工完成，再装回袋子里，一袋一袋堆叠成小山。
几十年后，卫玉伟的双手指甲和皮肤的黑色沉淀根本就没法洗掉。
“爸，我们回去了！”卫一晨再呆下去觉得自己要难过到窒息了，“你早点回来。”
“下班了就回来了。你不要忘了涂药膏。”卫玉伟不放心的叮嘱。
卫一晨挥挥手，朝着外面走去。
走出厂房，吕莉莉正站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两姐妹出来，没有丝毫要招呼的意思。
卫一晨也干脆转头当做没看到，只有卫雅晨叫人，可惜吕莉莉就跟没听到似的，转头就回了房子。
卫雅晨还很老实道：“是不是我太小声了，舅妈好像没听到。”
“没事，舅妈年纪大了，耳背了。”卫一晨安慰她，“你看外公外婆就是这样的。”
“这样吗？”卫雅晨点点头，“那我下次叫大声点。”
卫一晨不想教自己姐姐不尊重长辈，但是也不想让她热脸贴冷屁股：“等下次碰到了再说吧！”
……
徐少扬对于意料之外的冰棍很是喜欢，围着卫一晨不停的喊姐姐。
“蓉芬姐，这个你拿去给外公外婆吧！”卫一晨从里面拿出三根棒冰，剩下的连袋子给了徐蓉芬，不等她拒绝，又跟卫雅晨商量，“姐，这跟我拿去给妈！”
“你去吧！”卫雅晨点头，“我在这里看着，等你们回来。”
梅绍丽在卫家村头，靠近溪南村的一个二层民居改造的厂里工作，主要是做电子元件配件，流水线工作，就是不停的递板子到机器上，机器处理完了取下，放上新的。
简单、枯燥，却不能走神。
卫一晨小学毕业，工厂就倒闭了。
卫一晨以为自己对厂房没有记忆了，穿过长长的村落看到那栋房子时，她才发现自己对于这里的记忆都在。
走进厂房，熟练的上楼，绕过堆积的原材料，她很快就找到了梅绍丽的工位。
已经有人提醒梅绍丽她的到来。
“一晨，怎么来了？”梅绍丽关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转头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机器上，“眼睛还疼吗？”
“妈，我给你买了棒冰。”卫一晨顿了顿脚，随后小跑着过去，刺鼻的气味让她恨不得立刻拉了梅绍丽回家，“给你吃。”
说罢不等梅绍丽拒绝，就撕开了外包装塞到了嘴里。
梅绍丽不得不停了机器：“你又乱花钱，谁家农历9月还吃棒冰。”
“哦哟，绍丽啊，你女儿给你买的，大冬天也得吃啊。”边上有人笑着说。
“小娟姨娘。”卫一晨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梅绍丽多年的好朋友。
“一晨啊，怎么就没有想着给姨娘买？”陈小娟笑着道，“你妈妈说你卖桔子去了？”
卫一晨点着头就从兜里掏出了桔子递过去：“小娟姨娘，给你吃！”
“不用不用，姨娘开玩笑的。”陈小娟摆手。
卫一晨把桔子塞进了她的兜里：“好吃的。”
陈小娟是枣海村的人，她在这里跟梅绍丽一直工作到工厂倒闭，然后梅绍丽去镇上找了工作，陈小娟则去了黄安市里工作。
两人每次节假日都会抽空见个面，说说话，友谊没有因为距离而疏远。
卫雅晨结婚陈小娟也送了贺礼，她女儿嫁人也邀请了梅绍丽。
陈小娟有些不好意思了：“下次给你带红糖，刚做的。”
“好！”卫一晨笑嘻嘻的。
梅绍丽轻轻拍了她一下：“拿别人东西也不知道说谢谢，没礼貌。”
“谢谢小娟姨娘。”卫一晨也不生气，“妈，你中午回家吃饭吧！”
“我不回家吃去哪里吃？”梅绍丽笑骂道，“你是不是买菜了？”
“买了一点肉！”卫一晨在她想动手前避开了，“我先回去了，今天蓉芬在我家吃饭的，你早点回来。”
“这孩子！”梅绍丽说了一句。
“一晨这样好，不容易吃亏。”陈小娟夸了一句。
“精得很，我爸在，谁都不怕。”梅绍丽愁道，“以后可怎么办？”
“你怕什么？她现在就知道赚钱贴补家里，又不是那种只知道花钱的。”陈小娟说了句，“比别人强多了。”
“这倒是。”梅绍丽忍不住笑，“也亏她想的出来，去把桔子卖了，还真的卖了。”
……
买回来的瘦肉被分成了两份，一半给了梅正青，一半留在家里。
这个肉不是拿来炒菜的，而是用来打蛋羹的。
剩下的半斤肉被一分为二，细细的切成丝，再切成丁，然后再用刀不断剁成肉馅。
两个鸡蛋打入大碗里，用筷子打散，放盐、酱油，继续打匀，再放入温开水，一边放一边打蛋，一直到整个蛋液都变得均匀，再把剁好的肉馅放进去。
在略微搅拌一下，就可以放到蒸笼上，随米饭一起蒸熟。
上面是蛋羹，下面稍微挖深一点就是肉馅。
有点像后世里卖的肉末蒸蛋。
就着蛋羹，卫一晨就能吃一碗饭，徐少扬也吃的飞快，还很小心不让饭粒掉出来。
“一晨姐，我们什么时候吃虾仁炒蛋？”他还没忘记昨天卫一晨说的话。
“今天晚上就吃！”卫一晨信誓旦旦，“等下你睡个午觉，睡醒了吃茶叶蛋。”
“我帮你干活吧！”徐少扬的认知里，要想吃就要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