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跟踪

    正在心里抱怨着，一直昂首的娃娃戳了戳辛守的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有个空位正在被一本厚重的书堵回原样。
    两人对视，书架竟然是单层的。
    这个时间在这个区域搜索资料的人，目的与辛守相同的几率高达99%。
    资料什么时候都能查，人错过了再想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辛守当机立断，发动念力，感应出对面的气息。
    娃娃也追出去，蹦蹦跳跳地探查一番，向辛守指路，往那个方向去了。
    是个男人。
    人样的，种族不明。
    她追出去的时刻，男人刚刚走下图书馆的大台阶。辛守保持叁五米的距离，跟在他后头。
    辛守并不擅长跟踪，毕竟以前都是光明正大追着人打的路数，突然要她来阴的，不太习惯。
    她想把娃娃收起来，怕带着她不方便行动。怎料娃娃刚被放出来，难得呼吸一次新鲜空气，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去，趁辛守不注意还把涂到一半的妆卸了，拍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不添乱。辛守没办法，把她装进包里，露出一点空间，让她的头露在外面。
    男人的目的性很强，走在亮堂堂的街道上，透明的雨伞竖得笔直，对两旁的店铺显不出半分兴趣。
    大部分的居民窗户都紧紧拢着窗帘，辛守一看时间才发现现在是游戏里的夜晚。只是德加利亚没有黑夜，想入眠的人只能靠物理方式隔绝光线。怪说不得街道也略有冷清，顶多是城铁站称得上络绎不绝。
    男人径直攀上扶梯，辛守保持叁个人的距离尾随其后。
    他对站台的结构烂熟于心，不需要查看线路牌，走到五号线的防护门外，右侧排队。
    辛守与他隔了一个门，不时打量确认男人的位置。
    城铁进站，辛守不急着上车，依然在门外等待。
    直到车门关闭的提示音响起，她大步跨入，卡着最后一秒关门上车。她在略有拥挤的车厢里穿梭，经过一片高壮的人堆，趁自己被淹没的时刻更换外形，来到男人的那节车厢。
    他靠在门和座位挡板的夹缝间，正低头翻手机。辛守怕跟丢，又担心直勾勾的视线容易提高对方的警惕性，扶着吊环看窗外雪景，让娃娃帮忙盯着。
    来时刚刚落雪，此刻的屋顶已被白色覆盖。放眼望去，天空变成雾蒙蒙的灰，压得人心中似有千斤重，胸腔散不开的淤堵。遥远的市政大厅顶端，叁个环形光圈同样变得黯淡，似神已入眠，不再爱戴人间。
    男人刚才撑起透明伞面，辛守愈发确认他一定心中有鬼。越是想低调不惹人注意，就越说明有不为人知的要务在身。
    这条路线与辛守来时不同，终点站不是港口，而是德加利亚附近的星野，她更肯定他从那本厚厚的书里看到了重要提示。
    一路平稳地开了约莫二十分钟，娃娃盯得死，男人稍一动身就狂拍辛守，见他和其他乘客一道下车。
    辛守保持距离出站，走下电梯。出了前面的铁门，就是星野。
    辛守后脚刚刚收回，第六感让背部的汗毛骤然竖立，脖颈传来绞紧之力。察觉到攻击的辛守双手掰住对方，用了老大的力气才挣脱。
    娃娃感觉到危险，率先跳出背包，冲着辛守身后的男人飞扑。
    他早有准备，挥臂躲开这一击，却没能防住辛守的过肩摔。
    背部贴到地面之时，他核心发力，脚尖冲着辛守的下巴飞踢。
    男人的力气很大，这一踢如果命中，别说下巴脱臼，说不定能直接让她晕过去。辛守连忙松手，俯身躲闪，起来时腰间发力，还以同样一踢。
    她不敢掏武器。辛守的铁链匕首已经成为她的标志，掏出来无异于自爆身份，在能隐藏的条件下她都会尽量隐藏。
    有资格接红色任务，果真是个高手，辛守这一番功夫与他对了十来招，两人有来有往，不相上下。
    他们都在试探对方，谁都没有用出真正的高级技能。
    趁男人抬手的一个瞬间，辛守箭步冲上，用游戏给的初始技能“劈”一招打破他的起手动作。
    男人愣了愣，没料到她会有这么敏锐的反应。辛守再接一“砍”，男人眼见就要被击中，不得已之下右手呼出机械臂，对她的位置连射叁发。
    辛守匆匆收势，跳跃躲开，落地略有趔趄。
    男人趁机大步上前，一掌攫住辛守的脖子，将她压到铁门上：“跟踪我？”
    喉咙被攥紧，呼吸都显得困难，更不提说话。辛守昂着下巴，用鼻孔指着男人，艰难地吐出一句：“你……输了……”
    男人听闻瞳孔一缩，才反应过来似的松开她。刚才太急，没注意力度。
    虽未达成共识，但是近身搏击的情况下，谁能将对方逼得掏技能，显然谁更是赢家，更不用说他的技能没有一次成功击中辛守。
    本以为胜负已定，她自当放松戒备，怎知他不讲武德。
    辛守转动脖子，通过咳嗽恢复气管通畅，娃娃爬上后背，用力帮她拍打。
    男人看见这忙碌的小东西，身上散发不起眼的绿色光斑，说明是辅助系：“傀儡娃娃。”
    “嗯。”辛守终于缓过劲，这人的力量值不知道堆了多高，刚才胳膊的肌肉不见紧绷，能把她攥得险些断气，“可爱吗？”
    谁有空跟她讨论娃娃可不可爱的问题。
    男人眯起眸子，再打量一番辛守。
    “你是论坛上那个。”
    “被你发现了。”既被戳破，辛守懒得装，抬眼对他道，“既然你都看出来，那就应该知道，我不是跟踪你，纯粹顺路。”
    男人因为她这话扯了扯嘴角。
    要真是顺路，她何必一路都用念力感知他的存在，从图书馆跟到这里，这话说得是一点不觉得违心。
    他正要说什么，辛守的即时通讯响了。
    她抬手止住男人，先接通讯：“有情况？”
    巫切听起来在奔跑，声音有点喘。辛守幻想出一头绿眼灰狼在马路上狂奔，还要想办法打电话的样子：“我们送的情报有问题。负责人刚刚把打印结果还原比对，每个情报上都有一块残缺的图案，对应整张图的五分之一。”
    这意味着，一共有五个人的参与促成达哈农场这次的事件。
    “那个乱逛的人在去德加利亚的路上，我在他后面。加上你、我，还有我前面没追的人，一共是四个，还差……”
    “还有一个在我这里。”辛守看向身旁的男人，“齐了。”
    界面跃动，男人也接到通讯，停下不动。
    辛守查看未接来电，是情报传输中心的负责人。得到结果的他，迫不及待地要将信息分享给所有曾经造访过办公室的玩家。
    身处宇宙各地的五个人同时见到任务描述刷新，辛守的界面显示——
    【支线任务：猎捕者。
    找到与你有着相同遭遇的队友：3/5。
    （支线任务完成与否不影响奖励结算，但一定对玩家存在助力，请尽力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