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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来发现自己对昨晚的事记得一清二楚,裴夕晚生平第一次希望世界能够就此毁灭。不但捧着整盒的糖与姜朔光炫耀糖好吃,还在他面前自揭马甲,这相当于变相承认过去她所说的关于傅襄的言论全是谎言,也完完全全触及到当初他们与她说的「玄学」。
他不会因为生气她的隐瞒而把她赶出工作室吧?她一点也不想亲身验证「玄学」的真实性啊。
翻过身,她生无可恋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就算这些蠢事她都做了,那也别让她记得啊,说好的酒后断片呢?她为什么都记得?这样她要怎么见姜朔光呀?
把自己闷在枕头里好半晌,仔细想想她还是觉得不能这样装死,于是爬起来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想主动坦承错误。
可当她真进入与姜朔光的对话后,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打不下来。
删删写写了几遍都没个结果,她自暴自弃地丢开手机,重新躺倒在床。
算了。
他说不定还因为她骗人而不满,现在传讯息过去的话没准是正好撞枪口上,倒不如趁周末不联系让他用两天时间消气,週一见面时再假装什么也不记得地与他正常相处,毕竟酒后断片实属正常。
然后她又侥倖地想,「玄学」应该是没亲口说破就不会成真,只要她不承认,就不会有亲身验证「玄学」的可能性发生……
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内纠缠成一团,裴夕晚崩溃地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被她搁置在旁的手机萤幕忽然亮了起来。
翻滚到手机这头时她恰好瞥见,忙拿过手机查看,待看清萤幕上头显示着的名字,手微微一抖,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直接触上了接通键。
没好让电话那头的人多等,她慌里慌张地把手机拿到耳旁,尽可能声调自然地与他问好。
「早啊姜哥。」
乍一听到与昨晚不同的称呼,姜朔光颇为可惜,却没有表现出来,笑了下后说:「不早了。」微顿后他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确定她的体质如何,不晓得喝那样的量有没有宿醉的可能,姜朔光选在醒来后第一时间打给她,是想着若她身体上有任何情况,他可以第一时间赶过去查看她的状况并带她去医院。
与预想不同的问话让裴夕晚从接电话起就绷紧的身子稍稍放松,仔细感受了下自己当前的身体状况才回復他:「没有。」
「那就好。」电话那头姜朔光似乎松了口气,随后话音一转,语调认真了几分,「以后喝东西前记得看仔细,尤其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知道吗?」
又来了。
她朔哥的唸叨属性又被她给逼出来了。
「知道了。」裴夕晚自知理亏,照旧还是只能乖乖应声。
对话至此短暂的沉默了下。
裴夕晚等的是他会不会因为昨晚的事而发怒,自认心虚且碍于「玄学」没敢先说;而姜朔光等的是她会不会主动提及,好让他验证她是不是还记得醉后发生的种种,如此还能考虑是不是顺势让她以后改口,别老跟着工作室的人喊。
以至于最后是谁也没开口。
姜朔光从她的态度断定她不记得,虽有点遗憾,却也没怎么放心上,总归他们时间还长。
「周末打算做些什么?」他无声笑了下,主动打破沉默问她。
间谈一般的问句入耳,依旧不是猜想中的质问,想着是他没有因为她的欺瞒而生气,裴夕晚稍微放了一半的心,并鸵鸟心态的没想主动提,就怕不提没事,一提出事。
「应该就待在家里打游戏跟追剧了吧……」她一边安排着周末日程一边回答,末了她微顿,然后不太确定的说:「可能会试着画一下画。」
其实自从那天之后,裴夕晚几乎每晚都会尝试着在音档的陪伴下尝试着画一点,但进展颇为缓慢。
也就是窒息感逐渐减轻了,其馀的都未见改善。
她还是很难专注,一旦在电脑前坐得久一点,曾经的质疑声就会从四面八方向来涌来,挤得她头疼地自电脑前逃开。
这段过程她没有说,姜朔光也没有问,但他的反应一如裴夕晚先前的猜想,儘管压抑着,还是能够从声音里听出一点高兴。
因为他这夸的委实有些牵强。
「这样也满好的,很充实。」
裴夕晚没忍住,偷偷在电话这头小声笑了。
一瞬过后姜朔光自己也反应过来,乾咳一声再次带开话题。
两人毫无主题的想到什么说什么,直聊到姜朔光与人约吃饭的时间到了,这通电话才终于结束。
把跳转回桌面的手机搁回床头柜上,裴夕晚揉揉微微发烫的耳朵,忽然一头栽进枕头里,抱着枕头再一次在单人床上来回翻滚。
将近半小时的通话下来,她几乎可以确定姜朔光没有对她產生任何不满,且至少暂时没有想追究这件事,如此她也算是能从「玄学」成真的危机中短暂解放。
而且,他还与她说了许多话。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她想,他们的关係应该也算稍微拉近了,那她这醉的就很值得。
想归想,这毕竟是她透过声音与语气得出的判断,在没见到人以前,裴夕晚都没敢完全放松。
甚至在每次接到姜朔光传来的讯息时,她都需要通过一点心理建设才敢点开看。
然而姜朔光丝毫没有想质问她,这两天下来,他给她发的最多的还是一些日常小事。
直到週一进了公司,姜朔光照旧在与她拿当天配音的剧本时把糖搁她桌上,过后偶尔的几句间聊里说的亦都与那晚的事无关,裴夕晚才算澈底安心。
安心过后,她的心思很快被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分走。
看了眼萤幕上她刚被拉进去的群组名称,裴夕晚拿起桌面上的行事历翻到下一个月份,后知后觉记起来,姜朔光的生日就要到了。
自打再没能好好画画以后,他的生日好像一下子就离她遥远了。
过去几年那段每回为他的生日绞尽脑汁构思草图,再用上一两个礼拜的时间来完成生日贺图的日子,如今回想起来恍若大梦一场。
这两年里,他生日前的那段时间往往是最令她痛苦的时候。
她总想像以往每一次那样,替他画一幅画,在他的日子里替他献上祝福,但她往往会被那段时间里的恶言恶语吞没,窒息地连笔都没能握住。
至于今年……想起笔电里还仅有轮廓的草图,裴夕晚抿抿唇,暗下决心今后要再更逼迫自己一些。
迟了两年的贺图,她希望能在今年补给他。
揉揉脸颊给自己加油打气,裴夕晚把行事历搁回桌面上,点进群组去看讯息。
群组里,郑温禎正让她下载档案查看今年的生日计画,还提醒她记事本有往年的计画供她回顾,弥补她过去没能参与进来的遗憾。
裴夕晚回覆了张贴图,依言将档案与记事本内容逐一看完后,遗不遗憾没感觉不出来,她只觉得大为震惊。
玩还是这群人会玩,这样的生日过下来,不难忘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