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之一．居然有点可爱

    驾驶座上是吴日廷，副驾驶是简敦弘，后座则是两个女生，温若棠坐在左侧。
    在前往中里的路上四人之间的对话很少，只有温若棠跟钟薇汐偶尔会聊个几句，两个男生中一个在滑手机，另一个在认真开车。
    「你今天要在中里过夜吗？」
    「嗯，毕竟这个时间回南安太晚了。」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半多，不塞车的话，抵达中里差不多十点快半，再去到桃梧大概是十一点，而且隔天又是星期六，所以即使在桃梧待到明早再走也没关係。
    「喔对，所以吴日廷现在是你邻居？」钟薇汐看上去已经恢復了精神，她没有压低声音，因此这问题不偏不倚地传进吴日廷耳中。
    「对啊，而且我昨天才知道。」吴日廷抢在温若棠前面回答，他透过后照镜发现钟薇汐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怪异，但等他再看第二眼的时候，她已经恢復正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抵达中里的时间的确和预料的差不多，十点二十七分。
    吴日廷下车去简敦弘家旁边的便利商店买东西，钟薇汐趁这时候偷偷跟温若棠说了她方才憋了一整路的话：「棠棠，你还喜欢吴日廷？」
    闻言，温若棠呼吸一滞，接着她缓缓低下头，囁嚅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钟薇汐不小心提高了音量，简敦弘早已下车，他分神抬眸瞥了在车窗对话的两个女生一眼，接着又继续当低头族。
    「就是，虽然最近跟他熟悉了不少，但我觉得还是有点距离在。」
    「你会想再靠近他一点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恍若什么难以啟齿的话一样，温若棠眨眨眼，犹豫了三秒，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会。」
    钟薇汐的表情很微妙，好像是忧喜参半。
    「你干嘛这个脸。」温若棠伸手戳了戳对方的眉心。
    「高中的时候你为了他也挺苦，我不希望你栽，但是却又希望你能得偿所愿跟他在一起，我听简敦弘说，他是个还不错的男生。」
    「我现在也还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等我釐清了再说吧，倒是你，好好顾自己。」温若棠没有提及忧鬱症相关的话题，只是扬起手捏了钟薇汐白皙软嫩的脸一把。
    瞧见吴日廷买完东西回来了，钟薇汐拍拍温若棠的头，勾起一抹笑：「你放心吧。」
    等吴日廷上了车，钟薇汐又靠在温若棠耳边细声说了些什么才离开。
    「你要不要换来副驾驶？这样感觉我好像真成了司机。」吴日廷转头对温若棠道。
    她从善如流地点头答应，反正她不讨厌坐前面，而且，坐在驾驶座的人是他。
    车子驶上高速公路，夜空中掛着一颗半月，象徵着中秋节将至。
    随着汽车摇晃的频率，温若棠昏昏欲睡，到最后她索性不抵抗瞌睡虫，靠着窗户就陷入梦乡。
    在彻底睡着以前，她赫然想起了钟薇汐最后在她耳边的悄悄话－－
    「如果你发现你越来越贪心，想一直一直靠近他，那就表示你还喜欢。」
    那，喜欢就喜欢吧，高中不也这样暗恋过来了吗。
    ◇
    温若棠醒来的时候时间是十点五十。
    刚从桃梧交流道下了高速公路，吴日廷见她醒了，立刻开口问：「你家在哪？」
    温若棠揉揉眼睛，答：「我给你指路，我家离交流道不远。」
    其实温若棠会开车，但她没有自己的车，只有回桃梧才有办法跟温父借车开。
    吴日廷才开不到五分鐘就抵达了温若棠住的社区，她本想让他直接停在大门口，没想到他居然熟门熟路地开进地下停车场。
    「你......？」
    「今年寒假的时候我家搬来这了。」吴日廷开口解释，温若棠啊了声，之后看着正前方发起呆来。
    吴日廷停好车的时候温若棠才发现，他们家的停车位跟她家的离很近。
    「「你住哪一栋？」」两人异口同声地问，接着面面相覷，半秒后，温若棠先回答了：「b栋。」
    他带着轻松的笑意道：「真巧，我也是。」
    这时，她脑中不禁闪过去年年初时自家隔壁的房子正在出售的事情。
    该不会又这么巧吧？
    「你住几楼？」他们没有再同时问问题，这次是吴日廷开的口。
    「我爸喜欢有挑高的，所以三楼跟一楼他选了一楼。」
    「......我忽然觉得有股寒意窜上来。」吴日廷作势打了个冷颤，这举动无疑证实了温若棠方才的臆测：「不是吧，你也住一楼？」
    两人对看了好一阵，吴日廷坚定地点头。
    温若棠一脸淡定地开口说了一个字，吴日廷听到后吓了一大跳，以为他听错了，正要向她确认的时候，她就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
    她刚才，骂脏话了？
    那个脏话好像在说：太可怕了这到底什么鬼巧合。
    脏话这种东西本来就类似于语助词，懒得讲那么多字的时候都会用一到三个字的脏话来简化，他本身就很常讲。
    不过，虽然温若棠高中时偶尔也会讲脏话，但是次数很少，基本上他只记得起来两次。
    加上这次就是第三次了。
    电梯载着两人抵达一楼，吴日廷的确住在温若棠隔壁，他们讨论好明天回北橙的时间后，彼此互道了晚安，各自进门。
    在客厅看电视的温若栖听见门口有动静觉得奇怪，正要拿温若笙的球棒防身时，温若棠就出现了。
    「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都没说一声。」
    温若栖是温若棠的妹妹，两人相差三岁，目前高二。
    而温若笙则是温若棠的弟弟，跟她差了四岁，高一。
    「刚好有朋友载我回来，我有几本书想拿，今晚在这睡，明天中午回北橙。」简单向家人交代了下前因后果，温若棠就回去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吴日廷早在中里时就先通知过家人他会回家，因此当他出现在他父母及妹妹吴念晴面前时，三人都没有太大讶异。
    吴念晴跟吴日廷相差三岁，现在高二，兄妹俩感情极好。
    「哥，你自己回来的吗？」
    「没，载朋友一起。」吴日廷缓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吴念晴笑得贼兮兮：「女生？」
    吴日廷脚步一顿，回过头望向自家妹妹：「小鬼，你哪来的消息？」
    「温若栖说的呀。」
    闻言，他挑眉：「谁？」
    「温若栖，我同学，她就住隔壁。」这个名字让吴日廷不禁联想到了温若棠。
    「我又不认识她。」他装傻，吴念晴又凑到他旁边：「但你认识她姊姊呀，她刚刚跟我说她姊是搭朋友的车回来的，是你载人家回来的吧，她是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大人的事你少管，滚去读书。」吴日廷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吴念晴的头，后者佯装不悦地嘟嚷：「小气。」
    关上房门后，吴日廷脑中开始不自觉地循环播放刚才在地下室时温若棠淡定骂脏话的样子。
    ''不是吧，你也住一楼？''
    吴日廷点头。
    ''靠。''
    他噗哧笑了出声。
    居然有点可爱。